第一百一十四章-審問】狂暴的梳頭手法

晚些時候,趙越一路找過來,帶著溫柳年回去吃飯。

仔細想想,大楚的丞相也著實是不好當,不僅要輔佐天子議政,還要幫天子守門。

溫大人道:“要吃肘子。”

畢竟也是在門口乾巴巴坐了好幾個時辰,風吹日曬的,要補一補。

“外頭天都快黑了,也別起了。”屋內,段白月問,“想吃什麼,我去傳些送來房中。”

“叛黨還在監牢中,不管了?”楚淵下巴抵在他胸口。

“回宮後再審也不遲,或者你若是嫌煩,全部丟給我便是。”段白月拉高被子裹住他,“何必急於這一時半刻。”

楚淵撇嘴:“禍國殃民。”

段白月手下頓了頓,問:“你在說楚項還是瀟瀟兒?”

楚淵道:“你。”

段白月:“……”

楚淵趴在他懷中,卻沒有再說話,像是在發呆想事情。

過了挺長一陣子,段白月才小聲抗議:“沒有。”

“有。”楚淵連視線也未挪一下,依舊懶洋洋盯著前頭,隨口道,“朕說你有你就有。”

段白月道:“哦。”

你是皇上,你說了算。

楚淵往被子裡縮了縮,重新閉上眼睛。四周都是最熟悉的氣息,縱情後的兩人都未穿衣服,赤|裸的肌膚緊密貼合在一起,彼此傳遞著呼吸的熱度。十指相扣,舒服到連一個字都不想再說。

見他貪戀又犯懶的樣子,段白月笑笑,手指輕輕梳好他的亂髮,手臂將人圈得更緊。

第二天一早,楚淵便率人離開了承州,留下溫柳年與趙越,同地方官員一道處理流觴劍閣的後續事宜。馬車裡頭,段白月端著一盞銀耳湯,道:“吃不吃?”

楚淵道:“沒胃口。”

段白月看了他一陣子,然後道:“只是沒胃口,不是在和我生氣,是吧?”

楚淵從鼻子裡往外擠字:“嗯。”

段白月:“……”

皇后是過分寵不得的,否則容易禍亂朝綱。比如說今晨才剛睜開眼睛,便又被纏著要了一回,昏昏沉沉上了馬車,直到此時都渾身難受。段白月伸手想抱他,卻乾脆被攆下了馬車,火雲獅在前頭慢悠悠地回頭看他一眼,朝天打了個響鼻。

“王爺。”段念從後頭打馬上前,道,“瀟瀟兒已經醒了,說是要見皇上。“

“他倒是著急。”段白月道,“連回王城都等不及。”

段念問:“見嗎?”

“不見。”段白月道,“晾他幾天。”

段念點頭,調轉馬頭回了隊伍最末。

而相對於瀟瀟兒來說,風雷則是要狂躁得多,不過再狂躁,也與西南王沒什麼關係,因為他直接將人丟給了溫柳年。

楚淵:“……”

看著監牢中不斷咆哮怒罵,頭髮炸開,試圖要掙開鐵鏈衝上來的人,溫大人腦袋嗡嗡作響,躲在趙越身後,很想辭官歸鄉。

王城裡頭一切如故,兩人回到寢宮內方才沐浴完,還沒歇一陣子喝杯茶,四喜便來通傳,說是陶大人求見。

段白月趴在桌上,裝死。

又來。

不來成不成。

“起來。”楚淵扯扯他的袖子,“隨我一道去御書房。”

“去倒是行,不過萬一哪個老頭被我氣死了,你可不準生氣。”段白月握著他的手,湊在嘴邊親了親,依舊不想動。什麼叫由奢入儉難,嘗過與心上人一道不務正業的滋味,誰還想要管勞什子的江山社稷南洋叛匪,誰愛要誰要,趕緊回西南洗米才是正事。

楚淵將他強行推起來,把亂糟糟的衣服整了整,又重新梳了遍頭髮,方拖著一起出了門。

西南王半途伸手,偷偷摸摸揉了揉頭皮——此等用梳子的狂暴手法,和金嬸嬸有一比,將來怕是要被扯禿。

御書房內一眾老臣等了許久,才總算是等來了皇上,與西南王。

……

“陶大人。”段白月態度極其友好。

“西南王也有事要奏報皇上?”陶仁德道,“那我等可以先行退下,稍後再來面聖。”

“大人客氣了。”段白月道,“本王沒什麼可奏報的,就跟來看看。”

陶仁德:“……”

跟來看看?

楚淵吩咐內侍給眾人賜了座。

段白月拖著椅子,哐啷啷挪得離龍案更近了些,幾乎貼在一起,方才拍拍衣袖滿意坐下。

陶仁德心情複雜,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麼,看著滿臉笑意的皇上,就更暈。直到奏完事情,從御書房出來,依舊是腳踩棉花。

“會不會是,西南王……”另一位大人欲言又止,四下看看確定周遭沒外人,方才捻捻手指,小聲道,“蠱啊。”

此言一出,其餘大人也覺得極有可能。楚國疆域遼闊,附屬國與各地封王不算少,但離經叛道的七絕王慕寒夜,頂多也就是逢人便吹噓他與自家王后的恩愛情史,並且強迫別人進行讚美,除此之愛,也就沒別的了。哪裡會如同今日御書房內的西南王一般,拖著椅子叮鈴哐啷到處亂跑,此等失禮的行為,皇上居然也不管——當真很像是中了蠱。

“那可如何是好?”大家夥七嘴八舌,都極為擔心,很是盼望著九殿下能早些來,或者是沈將軍回來也成。

楚淵趴在桌上悶笑。

段白月單手撐著腮幫子,在對面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下回不許鬧。”楚淵笑夠了,坐起來拍拍他的側臉,“聽到沒有?”

段白月抓過他的手,低頭親了一口。

“走吧,去看看納瓦他們。”楚淵道,“先前服瞭解藥,現在也該醒了。”

“皇上。”章明睿正在給坤達看診,金姝守在旁邊,楚淵示意他不必行禮,簡單問了幾句之後,便去了隔壁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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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躺著一個黑瘦的男子,顴骨高聳,神情雖有些疲態,卻也能看出幾分皇室氣度,正是白象國的國主納瓦。

正如先前段白月所預料,由於南洋商貿的興起,越來越多的人一夜暴富,想從中分一杯羹的人也越來越多。人多了,生意也就不好做了,各方競爭激烈港口日漸擁堵,這當口,誰若能開出一條新航道,那可就都是白花花的銀子。納瓦深知有此想法的不止自己一人,想拉攏大楚的也不止自己一人,故而此番行程除了幾名親信之外,再無外人知曉,卻沒料到還是會洩露了行蹤。

“國主可知幕後之人是誰?”段白月問。

納瓦搖頭,想了片刻,又道:“不知可否請楚皇幫個忙?”

“請講。”楚淵點頭。

納瓦道:“懇請楚皇暗中派人前往白象國,看看那裡如今情況如何。”

楚淵點頭:“好,朕答應你。”

納瓦道謝之後,便又沉默了下來,看上去似乎並不想多說話,幸而楚淵也未再多問什麼,只說讓他好好歇息,便與段白月一道離開。

溫柳年那頭的審訊倒是極為順利——沒幾天就派人送來厚厚一摞摺子。多年前在瀟瀟兒手下有一弟子,名叫鳳山,是風雷的獨子。闖蕩江湖時尋個門派暫時落腳,也是經常有的事情,因此風雷獲悉後也並未放在心上。只是下回再收到書信,卻是驚天噩耗,說是鳳山已因病暴斃。

中年喪子,風雷自是悲痛萬分,卻又有知情人令送來書信,說鳳山不是因病離世,而是被瀟瀟兒拿來祭了玲瓏塔,莫說是遺體骨灰,就連魂魄也不會剩下。為了替子報仇,風雷易容偽裝成獨腿,嚥下血海深仇混入流觴劍閣,雖是一步步取得了瀟瀟兒的信任,卻始終無法將他也困於玲瓏塔中,祭奠自己冤死的兒子,直到納瓦一行人被綁架,而段白月又偏偏湊巧自己找上門,才最終決定孤注一擲。

“下一步要怎麼審?”段白月問,“還要去監牢中看瀟瀟兒嗎?”

“關了這麼多天還沒自盡,看來還是想活。”楚淵道,“只要想活,那便有的是辦法撬開他的嘴。”

“我去?”段白月道。

“嗯。”楚淵點頭,“審完之後留著一口氣,即便是要死,也讓他死在玲瓏塔中,算是告慰無辜的年輕人。”至於風雷,身負累累殺孽,無論當初的理由是什麼,也早已罪無可恕。

陰森的地牢裡頭,瀟瀟兒正坐在一蓬稻草上,背對著監牢門。

段白月示意牢頭開啟鐵鎖,金屬碰撞的聲音中在黑暗中動靜頗大,瀟瀟兒卻依舊沒有回頭。

段白月道:“風雷早已招認了所有事,你還打算嘴硬?”

瀟瀟兒緩緩回頭,與他對視,目光充滿憤恨。

當下局勢,就連傻子也能想清楚。風雷既是鳳山的爹,那必然恨不得讓楚皇將自己千刀萬剮,就算沒有罪名也會捏造出一堆,更何況流觴劍閣這些年來,的確一直就在替楚項暗中做事。旁人或許不知個中內幕,風雷身為二當家,可是實打實能接觸到信使與密報的人。此時此刻懊悔識人不清已經沒用,唯一能做的便是與朝廷配合清賊,以減輕罪責,卻沒料到從承州到王城這一路,壓根就沒有人理自己,甚至有時連飯菜都會忘了送,連著餓兩天也不是沒有過,更別提是審問。

而現在好不容易來了個人,連身官袍也不穿,也不知究竟是什麼官職身份,卻張口就說自己嘴硬?

瀟瀟兒拼命壓制住怒意與憋屈,道:“我要見皇上。”

“皇上也是你能見的?”段白月看著頗有幾分欺男霸女的員外架勢,挪了把椅子坐下,單腳踩在桌上,懶懶道:“說吧。”

瀟瀟兒又咬牙重複了一遍,拔高聲調:“我要見皇上。”

“楚項都沒資格面聖,更何況是你。”段白月嘴角一彎,目色卻逐漸冷下去,“可想清楚,倘若此時再不說,怕你下一刻就沒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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