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美術學院的林蔭道上,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淡淡的味道,不是很好聞,但也不讓人厭惡,搭配斑駁的光影跟不多的路燈,確實有點詭異和陰森氣氛。

但巴克就覺得自己挺喜歡這種感覺的,可能在沒那麼擁擠的東歐中亞呆久了,更可能是提心吊膽的日子過久了,更習慣於這樣的環境。

他知道自己是腺上素分泌異常後遺症,也就是興奮刺激點和一般人不一樣。

等敲開方靈穎的工作室,看見那一屋子的頭骨跟人頭以後,果然就更喜歡了。

這是巴克第四次來送外賣了,都是比較晚的時候,早了方靈穎也知道他忙,把東西放在旁邊的小桌上,方靈穎自己的手機手包還有個雙肩小揹包都放在這邊,攤開那些吃食,巴克先把牛奶插上吸管遞過去:先喝點這個吧,你這進餐不準時,很傷腸胃的。

方靈穎的確有種慣熟的隨意:嗯嗯,生意還好,小姐妹長大沒說是這麼說,眼睛卻依舊盯在屋子中央的那個破損頭骨上。

她一直都在搗鼓這個,巴克看見都有好多種塑形方案了,幾乎所有的工作都集中在那個毫無頭緒的頭骨上,左下顎破損加右額頭缺一大塊的結構的確很難補全,巴克也能瞥見小桌上有份標著保密級別的案卷卷宗上有加急字樣。

姑娘都有點憔悴了,喝著牛奶,伸手到後面,巴克無奈的搖頭把烤肉夾在饃饃裡放手上,方靈穎工作的時候跟巴克相反,她不戴手套,手指很細長,也很柔軟,這是巴克碰到那一丁點的感受。

姑娘完全食之無味的就把肉夾饃放到嘴裡嚼著吃,目光鎖定頭骨,中途想起點什麼,放下饃饃在工作臺上,抓了點塑泥,就開始給頭骨造型,好一會兒之後皺著眉頭看頭骨,手上卻無意識的把塑泥捏成了饃饃,然後就往嘴裡送

巴克哭笑不得的伸手拉住了她的泥饃饃,方靈穎還茫然的看他一眼和自己的手才嘻嘻笑起來:吃了好幾回了,其實也不太難吃。

頭髮有點蓬亂,做事的時候方靈穎喜歡帶著一副很寬大的眼鏡,據說是有點點散光,但更重要的是,有時候要用到電鑽電磨之類的工具,算是個防護,身上依舊還是那件藍色工作大褂,但裡面應該是件黑色滾邊裙子,襯著白皙的胸前皮膚,有那麼隱約的一點深邃線,這會兒仰著頭看巴克的樣子,倒是挺讓人心疼的,眼睛精亮,可面色真的很疲憊。

巴克只看了一眼,就移開眼光,放到那頭骨上,鬆開自己的手:你還是專心吃東西吧,人是鐵飯是鋼,吃了飯才硬邦邦伸手摸摸那硬邦邦的頭骨:很急

方靈穎其實恍惚了一下,看巴克寬厚的背影,有點想靠一靠,甩甩頭轉過來坐到小桌邊開始專心吃東西,含含糊糊:嗯,市裡面限期破案的,其實這個真不科學破案這種東西怎麼能限期

巴克好奇:這種命案一般破了有多少獎金

方靈穎還想了想,估計覺得這個不算機密:一般是五千塊吧,但是得涉及部門和人手分,其實一般我介入的,人手就很多了,一般都是一百到三百,最少一次分了四十二塊半。

巴克目光專心在頭骨上:那就是熱愛這個東西了

方靈穎有點笑聲:挺奇怪吧,別人看我都挺奇怪的。聲音都有點沙啞了。

巴克心裡下了決心:這頭骨吧我有點小建議。

方靈穎估計是真的愛骨如命,噌的一下就彈過來,帶著一股子輕輕的馨香味,和前些日子巴克在牧馬人裡嗅見的一樣:說說

巴克很謹慎:我不打聽這個案子的情況,只說我感覺,你也知道我在北疆呆過很長時間,平時都打理動物骨頭啥的,更是有很多打獵的東西,沒事兒也瞎琢磨頭骨補全我肯定不懂,但是這個頭骨我一看,就知道是咋回事

方靈穎很認真:咋回事

巴克伸食指輕輕捻頭骨左下顎破碎的邊緣:你看這裡到處都是缺缺窪窪的,很不規則的破損,但是這一個半圓缺口猶豫了一下還是乾脆說出來:這是個彈頭缺口,其他的缺口都是被這個彈頭打進來時候炸開的。

方靈穎當然做夢都能回憶起頭骨的每個細節,皺眉點頭:這個缺口不光滑啊

巴克是真內行:彈頭在骨頭上穿孔分很多種,你仔細摸摸分辯一下,這裡跟別處不同,有點,就是一點點燒灼的痕跡,骨頭邊緣有點被高溫燒灼了一點點的痕跡,和光滑無關。

方靈穎很認真的看了:哦對對對很細小的區別。

巴克把自己的手指卡在那個半圓上,中指,正好指向另一邊太陽穴的大破損口:這邊就更簡單了,是彈頭飛進來在顱腔裡面翻滾以後炸開沒準兒還在顱內骨上破碎成好幾塊,一起炸開上面的頭骨飛出去,你看著顱骨是往外炸裂的,不是常見的鈍器砸碎往內。

方靈穎很專業:嗯,之前的法醫鑑定就說是炸裂,但沒確定進入口,還可能是鋼釺從下面往上扎穿的呢,這個痕跡還是很明顯的,你這個推斷很準確。立刻抓過一個小本記錄下來。

巴克的重點不在這裡,組織一下語言才繼續:燒灼傷口骨骼的話,這枚彈頭就一定是剛剛離開槍膛,才有這樣的高溫,那麼槍口就基本是抵在這裡的說完巴克做了個拿槍的手勢抵在那個耳部下方的傷口,槍口還要跟炸裂出口在一條線上,面對的動作就顯得很彆扭,轉頭看著方靈穎:不可能這樣,對不對

方靈穎嚴肅的點點頭,站到頭骨後,把自己的手做個八字槍口抵在那裡:這就對了,從後面抵住耳下開槍打爆了右太陽穴頭骨。動作很俏皮,認真的姑娘都很美麗。

巴克也轉到頭骨後方來,輕抬方靈穎的手肘:你個頭不夠,沒人會這樣拿槍抵在別人腦後的,要這樣他比方靈穎高了十多公分,也就是常說的那種最佳接吻身高差,現在他站在方靈穎的身後,基本貼在姑娘後背,左手簡直駕輕就熟的做了個開槍手勢,寬大的手掌握住了方靈穎的左手,右手卻虛擬的做了個攬住方靈穎脖子輕鎖的動作,只是沒用力。

但一旦用實了,可以想見,一條右臂就能把人鎖得死死的,方便另一只手開槍射殺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敲門進來,一定會覺得這對狗男女的動作足夠曖昧,關鍵是還在這樣一個頭骨人頭的環境裡,真有怪異情趣

因為方靈穎看著實在是像背靠依偎在巴克懷裡,兩人展開的手臂交錯在一起,跟跳什麼倫巴探戈差不多親密

當然方靈穎是心無旁騖的,深吸一口氣,眼睛更加明亮:對只有從後面勒住才能這樣開槍重點就是她似乎已經撥開烏雲想到了什麼,但還有點不清晰。

巴克也沒輕薄的意思,鬆開手站開一步補全:重點就是這開槍的是左撇子只有殺手才明白這個道理,關鍵一槍或者生死一刀的時候,絕對是按照自己最習慣的方式來,這在軍隊裡面特別突出,有個最明顯的案例就是除了特種兵,大多數軍人一定會遵循自己習慣手的操作開槍,就算地形不方便,也會別著手開槍,而不是換手換肩,因為換到自己不習慣的手,會給他們很大的不安全感沒有底氣,只有特種兵才會訓練左右開弓,但那也是地勢所迫才會用較弱的手。

這種勒脖子抵頭開槍的動作,巴克很熟悉,但他很少做,不為別的,自己的頭跟對方太近,炸開會有些熱乎乎的東西濺到自己臉上,所以這開槍的人也是第一回做,那就一定會下意識的用自己習慣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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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靈穎一下就欣喜的跳起來,雙手抱住了巴克退開的雙臂,口中的確很興奮:對的這就撥雲見霧了這是個十多年前的命案,最近才在廠區地下防空洞搞拆遷建設時候發現骨骼,但當時這個三線大廠數萬人,後來外出打工的人很多,聯絡不上的失蹤人數也比較多,確定不了身份,更無從查詢兇手

巴克儘量站直了不動輕笑,因為就算身上有大褂子,方靈穎那圓鼓鼓的胸脯還是在他胸口上蹭來蹭去呢,但能感覺到對方的喜悅,就儘量翻著眼睛不去感受那旖旎的觸感。

方靈穎沒察覺:既然把屍體藏起來,那就是怕暴露,不會是流竄偶發案,是這個廠內部人員,加上是槍案,能接觸到槍的就非常少重疊左撇子這個特點,範圍就很小了

和歐美國家,特別是美國左撇子很多不同,國內的左撇子幾乎是鳳毛麟角,而國內嚴格的槍控管制讓能接觸到制式手槍的人就更少,而在三線工廠裡面不是保衛部門人員就是民兵,這樣兇手就幾乎昭然若是了。

巴克很清楚,自己手指摸過的那個7。62毫米彈孔在專業人員核查下根本就隱藏不了口徑,只是人家要精準的用儀器測量,而他只需要摸摸,那絕不是什麼自制槍彈。

就院子裡老孃們跟摸麻將牌似的精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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