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幫老人家擋了儘可能擋住的拳頭,還只能側身擋,挽住老人家的右手已經慢慢滑到小腹前,轉到前面的手槍說不得要拔出來巴克也傷腦筋,面對以彪悍著稱的韃靼人,當年哥薩克的主力也是韃靼人,他可不認為開槍示警就能嚇住這些人,可不然又能怎麼做呢

古瑟夫大人卻執拗的摁住他的手,把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往身後拉,高大清瘦的身形往前挪:放下仇恨吧就留在這片美麗的土地上好好生活

噗一記巴掌打在了老神父的臉上

但萬人之上的牧首大人不退不讓:就算是真主,也希望你們能過得更好,更好的生活有無數種方法去創造,不是都要拿起槍來戰鬥

嘭這回是一塊石頭,巴克看見了影子,使勁揮手去擋,但在昏暗暮色下,還是沒擋到,石頭在老人的額頭撞出了口子,鮮血立刻滲出來

老人依舊連血都不擦:不是什麼都要動用武力別人用武力對付你們,難道你們也用這樣的方式對待別人就是正確的

這簡直好像挑釁一樣的語言,激起了越來越激烈的反應,可這沒讓巴克再覺得無奈,只剩下敬仰。

真的,巴克發自內心的敬仰

因為這個老人身上有種叫做風骨的東西

也許巴克說不出來風骨這個詞,但在華國的文化裡面,從來都是知識分子最令人敬佩的氣節之一,從士為知己者死,到士不食嗟來之食,這種多半出現在文人身上的氣節,既是一種堅持,更是一種信仰,這種信仰是執著的,更是寧折不彎的,是一種虔誠存在於心中並終身恪守的。

老神父也許信仰的是上帝,但同樣是執著的。

有時候巴克更信奉圓滑一點的生存方式,就好像在戰場上,隱蔽迂迴是他作戰的風格,在生活中更不乏這樣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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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骨子裡,巴克更敬仰這樣有風骨的人。

使勁張開手臂擋在老人身前,巴克竭盡全力的大喊:住手住手啊他是為你們好你們這點戰鬥力跟誰打打得過誰為了你們的妻子兒女,難道不能給予一個安靜的生活環境麼你們不就是想趁著打來打去發財走捷徑麼去頓涅斯克看看吧,那邊現在已經屍橫遍野了,你們也要把自己的家園打得寸草不生麼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讓自己的民族和家園變得強大美麗,用勞動改變一切而不是用武力

對於一直習慣拔槍廝殺的巴克來說,這幾乎是在吼給自己聽的,可很顯然,這並沒什麼卵用,那些憤怒的韃靼人腦海裡似乎只有拿起槍來爭取自己利益權利的想法,巴克甚至已經看見有些人把槍口朝著他們了

後背上擠著的老人這會兒反而沒有再大吼大叫,而是輕聲的開始唸誦聖經

巴克哭笑不得,這都什麼時候了

他終於把手伸到襯衫裡面握住了手槍,只要對方的槍口敢朝著他扣動扳機,那就說不得只有拼死搏殺了

就在這時候,忽然一把慢悠悠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這兩位先生說得難道有錯麼你們成天舞槍弄棒的難道不是受了誰的慫恿,難道不是要給別人當擋箭牌麼

巴克嚇一跳,一仰頭,海邊的天色就算黑了,因為海面的映襯都比內陸要亮一些,加上村鎮裡還有燈光,餘光下讓他能看清頭上的臉,這張趴在牆頭的臉,不正是晚餐後跟他一起津津有味分享了香菸的那個衣衫襤褸的男人

一直靠在圍牆角落一大堆磚頭上的那個男人,現在看起來應該就是站在那堆磚頭上,聲音不算很大,也不激昂,但奇蹟般的,現場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巴克面前帶頭的那些人嘴裡還在嘟噥,但絕對沒有再使勁揮舞臂膀烘托氣氛,而是目光漂浮的左顧右盼。

就因為剛才分享了香菸,就能獲得這樣的禮遇

巴克有些吃驚,也不太敢相信,而且這樣一個坐在磚頭上的男人有這樣的地位跟能力

同樣仰頭的牧首大人卻不吃驚:斯莫洛夫,撇開宗教上的爭論,我希望你能更好的引導你們的信仰,你們的民眾走向更好的未來口吻似乎也洗去了剛才的激動,平和的拉了拉巴克離開。

原來還跟老神父認識

巴克試著扶老神父一起往外走,人群沒有動。

那個被稱作斯莫洛夫的男人開口:別人是真心為你們好,提出建議你們可以不接受,但不能這樣對待善良的人,季洛莫夫,難道你還不明白烏克蘭人找到你,慫恿你們跟俄羅斯人爭鬥,就是讓我們韃靼人出頭,把克里米亞搞亂,他們坐收漁翁之利麼

巴克身前明顯是領頭的一個中年男人臉色陡變:不是這樣

站在磚頭上的男人,展開了手臂:那是怎麼樣呢烏克蘭人都知道自己這個時候鬥不過俄羅斯人,故意煽動你,難道你覺得你組織的那個

一聲好像氣槍的消減槍響,打斷了斯莫洛夫的說話,夜色下站在牆頭的男人原本是那麼醒目,卻同時也成了最顯眼的目標。

身體搖晃一下,就要前傾翻出來,可那衣衫襤褸的男人卻強撐著把雙手推在牆頭:讓他們走,請你們用腦子思考一下,我們和俄羅斯人殺得血流成河,誰得到好處話還沒說完,身體就朝著後面一倒,裡面一疊聲的好多焦急聲音看來接住了他:斯莫洛夫斯莫洛夫

槍聲不是在附近,更像是鎮子裡周圍什麼地方,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在東張西望,似乎希望找到那個開槍的人,

巴克卻看見那男人似乎中槍摁住的是肩頭,大喊:先止血幫他止住血,然後找醫生取彈頭

不知道是因為斯莫洛夫倒下前說的話,還是因為巴克這聲出於醫生本能的提醒,面前原本群情激昂的韃靼人們無聲的讓開一條道。

手邊也沒有急救包,巴克想想還是沒有轉身進去治療,扶著老神父一聲不吭的往外走。

有點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那輛從白俄羅斯輾轉上千公裡開過來的白色麵包車被掀翻砸碎玻璃搗爛車門扒掉輪胎,完全變成一攤廢鐵扔在剛才停車的地方。

巴克看看身後不遠處聚集的人群,只是過去從副駕手套箱裡取出那個夜視儀,再拆了後視鏡上其實一直開著機的行車記錄儀,對老神父聳聳肩:我們走著回烏克蘭吧

老人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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