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比任何威脅恐嚇都要管用。

布里託猛然睜開雙眼,依靠腰部肌肉的力量,拼盡全力翻過身,用滿含恐懼和乞求的目光看著面前這些人。

他當然不會忘記貝拉。這個女僱傭兵長得不錯,布里託曾經想過要把她變成自己的貼身女侍。在木葉鎮的那天,貝拉差一兒死在布里託手上。很幸運,加洛斯在那個時候主動拿出了一份修復藥劑,她這才因此活了下來。

事情經過當然不是這樣。布里託不可能知道蘇浩給貝拉使用的並非修復藥劑,而是效果更佳的能量藥劑。布里託只是不明白,自己被救回家族以後,也服用過修復藥劑。可是,被打斷的手腳一直沒能恢復,就連內髒器官也受損嚴重。按照醫生的法,中樞神經一旦遭到破壞,任何修復藥劑都無法產生作用。

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還不如趁著當時在木葉鎮的機會,直接用獵槍轟爆貝拉這個女人的腦袋。

想法終究只是想法,擺在布里託面前的現實,是貝拉手裡握著一支口徑粗大的矢彈槍,槍口正指著自己眉心。

“你們,你們會遭到報應的。”

布里託很怕死,但他很清楚,對於眼前這些人,哀求告饒不會產生任何作用。他們是自己的敵人,此前的所作所為,已經徹底封死了兩邊講和,或者是緩和彼此關係的一切可能。布里託知道瓦拉姆想要為自己報仇,也知道家族力量都集中在蘇浩持有的空間領域內部。這原本應該是一場漂亮的絕地反擊戰。可是現在,他們就這樣冷漠地看著自己,眼睛裡滿是殘忍和虐意,還有毫不掩飾的鄙夷。

“你們會後悔的。我會在地獄裡永遠詛咒你們。你們的下場會比我悲慘一萬倍,你們會遭到神罰,會遭到難以想象的厄運!”

“哈哈哈哈!不要臉的賤貨,幹嘛要用槍指著老子?有本事就開槍啊!來啊!打爆我的腦袋,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嗎?”

“還有你,站在那邊的白臉,你是這個賤貨的男人對吧?就你那種牙籤身板,居然可以滿足這種母狗一樣的女人?廢物!垃圾!雜種!該死的賤民!我,我是貴族!我是你們的布里託老爺,下輩子老子還是會騎在你們的腦門上,你們永遠都是豬!是狗!是一堆沒人要的雜碎!”

貝拉清冷的臉龐頓時變得充滿暴怒。她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矢彈槍口噴吐出澎湃劇烈的火光,一股難以言語的可怕力量瞬間籠罩了布里託。他的思維意識在瞬間消失,強大的衝擊力使他的身體瞬間離開地面,又迅速落了下去。頭顱被炸碎的頸部噴出一股血泉,其中夾雜著無數散碎的肌肉組織和骨片。

這是戴樓特別給予蘇浩的優待。他知道貝拉與布里託之間有過這麼一段糾紛,順水人情很容易做。當然,布里託的整個行刑過程,都由站在旁邊的里爾錄製下來。然後,交給隨隊的軍團藥劑師,由對方來確認布里託的身份d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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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族,來不得半虛假。必須從根本上確認目標已經死亡,才算得上是完成任務。

看著地面上沒有手腳四肢,也失去了頭顱的布里託,貝拉忽然覺得情緒難以自制,身體裡湧動著一股無比強烈的火焰。她從喉嚨深處爆發出野獸般的嚎叫,扔下手裡的矢彈槍,反手抽出斜在揹包裡的戰斧,照準布里託的屍體一陣亂砍。

貝拉很瘋狂,彷彿一頭擇人而噬的雌豹。她砍得很用力,每一下都能聽到骨頭斷裂的響聲。屍體很快被砍得面目全非,貝拉渾身是血,頭腦中的烈怒和**卻仍未發洩一空。狂暴的動作消耗了她太多體能,貝拉粗重地喘息著,突然把戰斧一扔,直接撲到一片稀爛的屍體身上,用力撕扯著那團早已看不清楚本來面目的血肉,張嘴朝著任何能夠看到的位置亂咬,口中發出混雜著嗚咽與低吼的聲音。

“夠了,看住她!”

蘇浩話音未落,里爾已經猛然撲了過去,用巨大的力量抱住貝拉的腰,直接將她按在了牆上。

貝拉眼中充滿了火焰,甚至使她的腦子也變得不太清楚。在強烈的憤怒和恨意驅使下,人類往往會做出一些超出理智的舉動。貝拉至今記得布里託在木葉鎮上過的那些話,這個男人臨死也要用類似的話來刺激自己。貝拉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好好找個男人過日子。每個人心底都有無法觸碰的禁忌,即便是殺了布里託,貝拉仍然覺得無法釋懷。她被里爾兩條堅硬強壯的胳膊牢牢束縛著,無法動彈,只能從嘴裡發出聲嘶力竭的喊叫,手腳在空中來回亂舞。就在里爾覺得已經制服貝拉的時候,她忽然張開嘴,狠狠咬住里爾的肩膀,伴隨著眼淚,口鼻中發出含糊不清的哽咽聲。

我憎恨那個傢伙。

我要殺了他。

雖然,他已經死了。

狂亂的意識漸漸恢復清醒,理智再次成為貝拉腦子裡的主導。她漸漸平靜下來,鬆開牙齒。這一口咬得太狠了,即便是隔著厚厚的防護服,里爾肩膀上仍然滲出一圈淺淺的血痕。

這裡發出的響動很大,不少在外面搜尋的軍團戰士也衝了進來。戴樓聞訊趕過來的時候,藥劑師已經驗明了布里託屍體的身份,態度溫和的為貝拉打了一針軍用鎮靜劑,非常友好地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能夠哭出來,是件好事。每個人心裡都有悲傷。你可以忘掉它,不應該被它控制自己的情緒。”

貝拉止住了抽泣,抹掉眼淚,認真地問:“我該怎麼做?”

“向皇帝祈禱吧!”

藥劑師和善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無論罪惡還是悲傷,只要誠心誠意的祈禱,就能獲得赦免和救贖。無論你正被魔鬼誘惑,還是空虛無助的時候,一定要記住:皇帝與我們同在。帝王的聖光就在我們身邊,給予我們勇氣和力量,給與我們智慧和思想。皇帝,是整個宇宙間最偉大的神。”

……

滅族任務結束後,蘇浩沒有返回木葉鎮,而是跟隨戴樓和其他軍團戰士,來到了“鋼鐵勇士”軍團駐地。

“僕從軍終究只是僕從軍,雖然名義上受主力軍團管轄,戰鬥力和實際控制許可權卻沒有想象中那麼完備。聽我,我絕對是在幫你。在這件事情上,你一定要聽從我的安排。”

脫下動力戰甲的戴樓,又恢復了桀驁不馴花花公子的造型。從外面走進辦公室的這條路上,蘇浩已經看到戴樓與每一個女性調笑打招呼。這傢伙顯然是酸冷不忌,從十五、六歲的少女通訊兵,到七、八十歲的老邁秘書無一放過。戴樓在女性著裝和化妝品方面很有研究,每遇到一個人,他總有著不完的話,而且從不重複。

“莫妮卡,你的內衣肩帶款式很特別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上週剛剛推出來的那個新牌子。呵呵!我可沒有透視眼,你的外套太薄了,光是從後面看看,就能一清二楚。怎麼,你是在故意勾引我嗎?我當然願意晚上溜出來和你好好喝一杯。但前提是,千萬別被你那個醋意大發的男朋友知道。”

“朵吉雅,你這套軍服改得不錯。唔!很合身,很緊,這才是女人真正該穿的衣服。沒錯,我上次偷偷告訴過你,自己修改軍常服不算違規。後勤部那些傢伙實在太死板,為什麼裙子下襬一定要遮住膝蓋?它的正常長度根本不該超過二十公分。就像你這樣,光是看看就覺得賞心悅目。”

“哦!帕梅拉你今天看上去真是容光煥發。晚上我們一起共進晚餐怎麼樣?我剛從克萊門家族的莊園回來,弄到了幾瓶好酒。呵呵!我知道你的酒量,你有大把的機會把我灌醉,然後拖進你的房間為所欲為。”

蘇浩當然不會知道帕梅拉早就適應了戴樓的調侃,也完全可以用更加犀利的字句反擊回去。他覺得,坐在辦公室秘書櫃檯後面的那個老婦人看起來很和善,她一直對自己微笑,輕輕頭。

戴樓沒有注意到蘇浩正在思考,自顧道:“你必須成為主力軍團成員,才能得到更多,掌握更多,也才談得上是真正的安全。”

蘇浩對最後這句話尤其敏感,下意識地反問:“為什麼?”

“為什麼?”

戴樓表情古怪地笑笑:“難道你覺得,克萊門家族的人是那麼好解決的?他們雖然已經死了,問題卻沒有因為死亡而終結。事實上,就在我們對克萊門莊園發起進攻的時候,外圍警戒部隊已經截獲了一條從莊園內部發出的電波資訊。想知道內容是什麼嗎?”

蘇浩凝神思索片刻,臉色驟然劇變:“難道,他們公開了那個空間領域的所有資訊?”

“你比我想象中要聰明。”

戴樓習慣性地摸出香菸,燃,邊抽邊:“陷入絕望的人,往往都會變成瘋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克萊門家族的人把這種事情當做最後的報復。我不知道你是否留意過帝國開拓空間領域的相關記錄?如果你看過那些資料,就會明白你持有的空間領域其實是一座大金礦。當然,他們不會知道鋯石的秘密,可是來自空間領域的其它東西,糧食、礦產資源,以及各種具有價值的東西,都可以從裡面帶出來。那些貴族,有能力開發空間領域的傢伙,絕對不會放過這塊肥肉。那相當於你身上揣著一大塊金子,獨自行走在全是窮鬼的貧民窟裡。你覺得,他們會放過你嗎?”

蘇浩眼中頓時浮現出一絲猙獰:“他們就真的罔顧法律制裁嗎?克萊門家族被全滅的訊息很快就會傳開,哪怕是位高權重的公爵,恐怕也不會因為區區一個空間領域以身涉嫌。你過,主力軍團從未畏懼任何權勢。“鋼鐵勇士”將成為我最值得信賴的後盾。”

“話是這樣沒錯。但實際情況肯定是另外一種樣子。”

戴樓活動著有些酸漲的腿腳,隨手拖過一把椅子,懶洋洋地坐下:“瓦拉姆是個笨蛋,克萊門也只是個剛剛發跡沒多久的低等貴族。不,用“笨蛋”這個詞,還不足以明問題。瓦拉姆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如果換了是我想要謀奪屬於你的空間領域,根本不會帶著一大幫人就這樣進去,然後正面交火。瓦拉姆把事情想得太過於簡單,他不知道空間領域是所有貴族的禁忌。就算他真的很幸運,炸燬了空間轉換器,把你成功的留在那個位面,克萊門家族也不可能從中得到任何好處。帝國空間巡視制度可是不是擺在嘴皮上的虛假流程,即便你沒有空間轉換器,“鋼鐵勇士”這邊也會因為鋯石而主動派人進行調查。總而言之,瓦拉姆的計劃無論成功或者失敗,解決都是死路一條,然後克萊門全族被滅。這種謀奪手段實在太粗劣了,而且很蠢。”

蘇浩的雙眉越鎖越緊,問:“照你的法,聰明一些的辦法,又是什麼?”

戴樓從口袋裡摸出一枚帝國銀幣,在手心裡隨意拋了拋,微笑著回答:“當然是用這個。”

“錢?”

“它是這個世界上除了皇帝以外,最令人動心的玩意兒。”

戴樓的笑容有些詭異,彷彿精力旺盛的男人在沙灘上看到身穿比基尼三的美女:“木葉鎮是你的據,也是你的基礎。對於這種在帝國警察總部註冊過的邊境城鎮,直接用武力摧毀,當然是最愚蠢的做法。如果我們換個角度來看這件事,比如:我花上十枚金幣,讓鎮上的某個人離開……你覺得,這想法怎麼樣?”

蘇浩沒有話。他很聰明,已經從戴樓剛才的話裡,察覺到巨大的,隨時可能降臨的可怕危機。

“帝國內域的物價很公道,一隻半公斤重的麵包,也就是兩個輔幣(銅幣)而已。別忘了,這還是最上等的白麵包。如果不考慮口味等方面,還可以選擇更加便宜的黑麵包。那種東西一個銅板就能買上兩公斤,製作材料貨真價實,絲毫不打折扣。”

“一頓飯,光有麵包肯定不行。想來兒燻肉或者香腸嗎?也就是多加三個輔幣罷了。新鮮蔬菜當然必不可少,一大碗沙拉也就是兩個銅板的售價。只要你不是很挑剔,喜歡新鮮西紅柿、土豆、椰菜花和菊苣,從不刻意挑選帝王蕨根莖之類昂貴蔬菜的美食家,那麼只要口袋裡有幾枚銀幣,就可以在帝國內域舒舒服服過上一個星期。”

“貨幣之間的換算不需要我再多吧?你得明白,十枚金幣絕對是一大筆錢。甚至可能是一戶人家畢生的積蓄。想想木葉鎮上的那些僱傭兵,拼死拼活從荒野上弄回來一頭狼人,毛皮售價也就是五、六個銀幣。當然,也有偶爾走運的傢伙,優質毛皮可以賣上三倍以上的價錢。據我所知,他們很少有存錢的習慣,總是有多少花多少,哪怕口袋裡裝著一大筆錢,也會在短短幾天內全部花光。然後繼續外出狩獵,繼續過著這種看似非常過癮,實際上也就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危險生活。”

“木葉鎮之所以繁榮,人口因素至關重要。那裡很偏僻,你相信世界上真有為了帝國安全主動跑到邊境上居住的貧民志願者嗎?我是根本不會相信這種事。他們之所以呆在木葉鎮,要麼是覺得那裡可以掙到更多的錢,要麼是迫於形勢,還有些傢伙乾脆就是在帝國內域活不下去,想要到邊境地帶去碰碰運氣。就像女人,沒有誰天生下來就心甘情願倚門賣笑,要麼是好吃懶做,要麼是迫於生計,要麼就是對男人有著過於特殊的愛好。總之,只要你滿足她們的要求,世界上就會多出一批女懶鬼,一批從良的好女人,一批從正常渠道得到更多男人的女妖怪。”

蘇浩的目光已是一片陰沉。他知道戴樓所言非虛。可是,蘇浩真的很是痛恨這個傢伙。他為自己開啟了一扇充滿邪惡與恐怖的大門,看到了很多此前從未想象過的黑暗。

“如果我想要木葉鎮上的某個酒館消失,我會給經營者開出優厚的條件。比如在其它城鎮的熱鬧地段免費讓他經營兩年,或者在酒水進貨方面給予一定優待,傢俱擺設甚至乾脆白送。這種事情做起來很簡單,多算一些,一百金幣一個人,只需要一千枚金幣,或者兩千,我就可以讓木葉鎮上大概有十家酒館關門。當然,如果實際情況超出了預算,三千枚金幣、甚至可能是四千,只要是真正想要搞垮你的人,其實根本不會在意這兒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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