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實在太可怕了。

所有的實驗體都具備人類的基本外觀。雙腳直立行走,雙手能夠靈活使用工具。當然,它們的長相與現代人仍然有所區別。骨節更大,身高也不一而定。有些實驗體甚至乾脆就是侏儒,有些甚至是身高超過五米以上的巨人。亞特蘭蒂斯人在製造實驗體的過程中,顯然新增了很多非正常的外來基因。這些物種的最初來源應該是其它星球。比如三十一號實驗體就擅長挖掘,在地底進行大規模建造。它們的身材矮,平均身高只有一米三零左右。

喜歡在地底居住並不是思維上的精神疾病,而是完全出於生理和體質方面的需求。三十一號實驗體帶有類似冷血動物的基因,它們必須從外界獲取更多的熱量。居住在地表當然是常人看來的最佳選擇。可夏天過後還有冬天,漫長的寒冷季節對三十一號實驗體是致命的。它們只能儘量朝著地底深處挖掘,依靠永恆的地熱保持種群延續。

地利和生理方面的特殊需求,使三十一號實驗體在礦石尋找和冶煉鍛造方面擁有無人能及的優勢。尤其是為了滿足需要熱量的寒性身體,它們常年備有酒精和辣椒之類的東西,甚至為此不斷發動戰爭。

在四十七號以前的所有實驗體當中,三十三號最符合人類的審美觀。它們平均身高在一米九零左右,身材比例非常完美(人類觀)。無論男女,都極其英俊和美貌。即便是以現代人的角度來看,三十三號實驗體都具有貴族般的優雅氣質。它們並不擅長力量型的拼殺,卻擁有令人驚訝的敏捷和速度。在三十三號實驗體統治地球時期,弓箭成為了使用最廣泛的武器。它們精於計算,肉眼視覺進化程度極高。為了彌補體能和力量上的不足,三十三號實驗體甚至以數學為基礎,進一步發展出彈道學和拋物線原理。雖然它們的文明只持續了十二萬年,也沒有演化到蒸汽機時代,但在四十七號以前的所有實驗體當中,卻是最為輝煌,最令人讚歎的。

食物仍然是所有實驗體之間共同的基本需求。這也是所有在場研究員和“工蜂”為之困惑的部分。

“不對啊!這些實驗體種群數量最多的時候,也只有兩千萬左右。它們分佈的很散,也並不集中在某個大陸。耕種農作物完全可以滿足需求。看看三十一號實驗體,它們甚至可以釀酒。為了食物而戰爭,這顯然不通。”

“每一次滅世之戰前都沒有大規模的自然災害。動植物的品種和數量也很多。就算耕種方面有問題,也完全能夠以狩獵和養殖方式獲得補充。我實在想不通,它們究竟為什麼會捱餓?”

“的確是這樣。以戰爭殺戮獲取食物的法真的很荒謬。就算必須以同類為食,也根本不用發動戰爭。只需要國王或者首領一道命令,殺光一個村落的居民,讓另外一個村子吃飽就行。”

“不,不,不,問題顯然沒有你想象中那麼簡單。殺死自己人就是屠殺,以戰爭方式消滅人口就完全不同。前者會在種族內部引發震盪和反對,不定國王本人都會遭遇憤怒的民眾連續暗殺。對外發動戰爭就不一樣了。問題和責任可以轉移到鄰國身上,戰死者也就變得順利成章。統治者從來都是玩弄這種把戲。無論是過去的實驗體,還是現在,其實沒什麼區別。”

“你們忘記了一些最根本的東西。”

王啟年抬起頭,用手指慢慢揉捏著痠麻的眼角,用另外一隻手指著螢幕,聲音沉悶地:“用上帝視覺看待事物的確能夠做到隨意評價。但是別忘了,實驗體都是被圈養的生物。好好看看它們的文明進化史,三十三號花了十二萬年進化到封建時代,最先進的武器是弓箭和拋石機。二十八號的文敏持續時間長達三十多萬年,暴動的平民砍掉了國王的腦袋,出現了議會。而它們當時的武器也不過是對火藥的初步開發和利用,擁有類似西班牙大方陣的步兵戰術。還有四十六號實驗體。它們可以算是強盜和屠夫的祖先,兇狠野蠻程度與維京海盜有得一拼。五萬多年的文明持續期,它們只是在航海和造船技術上有所突破。懂得利用星相學對航海方向進行計算,卻仍使用著最粗劣的長矛和木盾。”

“難道你們沒有覺得這其中有什麼問題嗎?”

王啟年睜開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螢幕,聲音和語調比任何時候都要森冷冰寒:“我們的文明只經過了區區數千年,就從矇昧時期進化到了現代。我們懂得如何製造原子彈,太空梭可以離開地球,我們在月球和火星上都留下了足跡。而它們呢?足足幾十萬年的時間,連火槍都沒能造出來。打破封建主義桎梏的那一幕場景,讓我聯想起法國大革命。羅伯斯庇爾那個****在1789年幹掉了國王。與這些實驗體相比,他無疑算得上是偉大的智者。為什麼?他比那些動輒花費幾十萬年時間的傻瓜白痴先進得多。他以為自己很聰明,是引領民眾解開壓迫枷鎖的自由領袖。呵呵!羅伯斯庇爾恐怕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有一股暗藏的力量在冥冥中發揮作用。可能是某個神秘人物在幼年時代教會他“民主”這個詞,或者是馬克思穿越時空返回過去,傳授了他資本剝削工人的奧秘……好吧!你們都熟悉歷史,都知道羅伯斯庇爾在1789年的所作所為。現在,看到這些被亞特蘭蒂斯人記錄下來的資料,難道你們就沒有更多的想法嗎?”

這番話的時候,王啟年不由自主想起了蘇浩。

他與蘇浩之間曾經無數次探討過類似的問題。也只是到了現在,鮮活的證據就擺在眼前,王啟年心裡的疑問才真正得到解釋。如果蘇浩在場,看待問題的角度和方法肯定有所區別。他終究是來自另外一個時空的穿越者,思維意識和邏輯概念都要獨特於常人,意見和理解能力也很特別。不像現在,這些研究員和“工蜂”除了像發春的騷貓一樣尖聲驚歎,連兒最起碼的建設性意見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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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王啟年真的很想如蘇浩那樣穿越時空返回過去,狠狠掐死前幾任國家教育部長。都是這幫見鬼的****搗鼓出那種呆板的流水線教育模式。無論學士、碩士還是博士,思維模式都是他媽的一個樣。不會發明創造,不會主動思維,只會跟在別人屁股後面不斷的複製、山寨、撿便宜……

“它們是被圈養的。它們在地球這個大飼養場裡沒有任何權利。你們最好牢牢記住這一。”

王啟年腦子裡充斥著想要用口水噴死這些****研究員的衝動:“食物和戰爭只是根本性的結果。實驗體的結局就是死亡和滅絕。它們和我們實驗室裡的白鼠毫無區別。別他媽的用現在的環境和過去進行比較。那樣做很愚蠢。難道你們不知道亞特蘭蒂斯人能夠封閉環境嗎?難道你們不知道亞特蘭蒂斯人可以對土壤、空氣和水源進行控制嗎?在生產力和研究能力及其底下的時代,農作物產量完全可以透過技術手段進行刪減。別的不,只要有某種力量削弱土壤當中氮磷鉀的元素含量,地球就永遠只是一塊寸草不生的蠻荒之地。”

房間裡的研究員和“工蜂”面面相覷。他們都聽懂了老胖子話裡隱藏的意思。

“它們是實驗體,我們一樣也是實驗體。”

王啟年直接把螢幕上的資料拉到最後,指著“高階實驗體一百九十七號”,也就是人類的編號大聲咆哮:“從現在開始,你們最好忘記學校和書本裡學過、看過的該死歷史。生物學、植物學、動物學、地質學理論都他媽的全是廢話。我們就是一群被亞特蘭蒂斯人隨意捏在手裡的玩物。外面那兩個傻逼死一萬遍也不足惜(辛諾和亞哈),老子要鞭屍,要把它們封閉在實驗室裡當做肥料處理。不要再被你們的習慣性經驗所困擾,必須從全新的角度來看待這個世界。記住!我們不是自然進化的產物,而是被製造出來的玩物!玩物!玩物!”

房間裡迴盪著王啟年的吼叫聲。幾十個研究員和“工蜂”無比驚愕地看著自己熟悉的老院長。在淡藍色的螢幕光線映照下,每個人都看到了王啟年眼角正溢位酸澀的液體,淚流滿面。

“難道你們不感到屈辱嗎?難道你們不覺得痛苦嗎?我們從出生那天起就認為自己是自由的。我們號稱是地球上最智慧的統治者,所有動物和植物都只是人類的附庸。然而現實根本不是如我們想象中那麼美好。我們是一群被關在圈裡仰望天空的豬,是被禁錮在地洞裡坐井觀天的愚蠢青蛙。我們一直認為自己正在改變世界,創造輝煌,幻想著離開地球進入太空,開創星際移民和更加偉大的新時代。可是有誰會想到,這一切都是假的。我們眼睛看到,甚至雙手觸控到的,竟然都是虛幻。”

“看看那些記錄在資料上的實驗體,發現車輪並開始運用就花了十幾萬年。車輪,車輪,僅僅只是一個車輪,就花去了它們多達上萬代次的時間。看看這個,五十一號實驗體,諾蘭德費若斯人,它們並沒有開發出電氣時代,而是把蒸汽機發展到了極致。八十九號實驗體,伊亞克拉比薩斯人,它們是技巧性工藝的大師。雖然沒有內燃機之類的動力核心,卻可以利用木材製造出能夠自由移動的城堡、車輛,甚至是飛行器。瞧瞧這張當時拍攝的飛行器照片,以人力腳踏車為驅動的飛行器是不是覺得很眼熟?它們製造的飛行器堪比我們在二戰時代出現的滑翔機。在數百人接力踩動腳踏板的情況下,超大規模的飛行器甚至可以飛越海洋……還有這個,九十三號實驗體,修梅森拉達烏斯克人。這是一個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暴力因子的種族。它們在殺戮和戰爭中進化出比任何實驗體都要特殊的科技文明。你們看到了嗎?它們竟然以戰爭俘虜、奴隸、被獵獲的大型動物為動力源,透過推動固定絞盤的方式獲取能量。哈哈哈哈!如果換了是你們,能想到這種匪夷所思的舉動嗎?”

王啟年的大笑顯得很瘋狂,卻並非毫無邏輯的肆意撒野。螢幕上的九十三號實驗體,也就是修梅森拉達烏斯克人的“暴力科技”的確令人感到震驚,甚至是難以言語的恐懼。

它們以木頭和金屬制造了大量戰爭機械。有類似裝甲車和坦克,依靠輪子自由移動的戰車;還有像鳥類一樣用兩條細長靈活後肢敏捷前行的跳躍機。由於科技的限制,修梅森拉達烏斯克人沒有研發出火藥。因此,這些戰爭機械也就談不上什麼裝備機槍和炮塔,只是作為運輸士兵和弓箭手的載體。無論戰車還是跳躍機,其內部動力來源都是一個巨大的齒輪式絞盤。轉動它的人員通常是五至二十名奴隸,或者乾脆就是一頭體格強健,類似與牛馬之類的野獸。

“你們看到了嗎?並不是只有我們才能找到最正確的科學進化途徑。這些實驗體都沒有發現電力,更談不上什麼對電能的利用和研究。看看這些資料,諾蘭德費若斯人在滅絕的時候已經設計出五百多米高的蒸汽城堡,這玩意兒可以自由移動到任何地方。進入大海就能封閉底艙,變成一艘戰艦。伊亞克拉比薩斯人在機械傳動方面的理解和思維達到了極致。只需要區區五牛頓的力量,就能驅使飛行器在空中翱翔近六分鍾。這一就連我們都無法做到,甚至無法理解設計圖紙上那些精密齒輪之間相互推動的關係。還有修梅森拉達烏斯克人的人力戰爭機械,只有血火和戰爭才能在低階愚昧時代創造出這種可怕的造物。那些奴隸和野獸不是在推動或者拉拽著戰車前行,而是在擁有良好保護的車體內部進行能量轉換。操縱者可以控制方向,有專門的監工負責用鞭子抽打奴隸,以此來控制車輛行走速度……看到這些,難道你們心裡沒有疑問嗎?不覺得恐懼嗎?”

房間裡完全陷入了沉默。研究員和“工蜂”都陷入了思考。沒有人像往常那樣對王啟年的叫囂和瘋狂感到畏懼,每個人臉上都流露出疑惑和困擾。

“電力是科技發展永遠也無法繞過的基礎。沒有電力,它們怎麼可能產生更進一步的先進文明?”

“也許,我們是幸運的。電力雖然重要,但它也許不是科技進化必不可少的根本。諾蘭德費若斯人的蒸汽機文明已經很能明問題。它們甚至可以燃燒的鍋爐帶上天,製造出蒸汽空天母艦。”

“科技發展的道路並不絕對。伊亞克拉比薩斯人的齒輪傳動飛行器不定可以代替宇宙飛船。高速精密的能量轉換不定可以誕生另外一種新的能量。也許是磁能,或者是爆炸產生的輻射能。”

王啟年的話彷彿一把鑰匙,在眾人面前開啟了一扇新的大門。裡面,是從未想象過,從未涉足過的全新領域。所有的一切都令人振奮,所有的一切都令人畏懼。這些實驗體誕生的科學技術縱然使人耳目一新,卻也伴隨著令人心情沉重的擔憂。

是的,科技並不孤立,通往目的地的途徑很多。無論任何一種,都有可能達到。其中的區別,僅只在於時間長短。

亢奮激動的交談聲漸漸平息,房間裡再次變得沉默。這一次,人們臉上再也沒有之前的衝動和躍躍欲試,只剩下緊張和惶恐。

良久,一個身材矮壯的研究員以極其古怪的語調慢慢發問:“為什麼,為什麼會是我們?”

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工蜂”想起了蘇浩曾經過的話,下意識脫口而出:“因為我們是被選中的。”

王啟年沒有參與討論。他的狂熱和憤怒已經平息,整個人顯得鎮定自若。在淡淡的光線映照下,他的頭髮、眉毛和眼睛全是沉悶的灰白色,就連身上的衣服也是如此。整個人彷彿沒有思維和血壓的雕像,冰冷沉悶得令人畏懼。

“沒錯,我們的確是被選中的。”

王啟年慢慢地:“但這句話不完全對。我們應該是被“輪”到了。按照這些資料的排序,人類是第197號實驗體。亞特蘭蒂斯人顯然是看到了單獨線向文明進化的缺陷,這才綜合了以前各種實驗體的優劣,對後來的實驗體不斷進行修正,不斷進行改造。”衣服也是如此。整個人彷彿沒有思維和血壓的雕像,冰冷沉悶得令人畏懼。

“沒錯,我們的確是被選中的。”

王啟年慢慢地:“但這句話不完全對。我們應該是被“輪”到了。按照這些資料的排序,人類是第197號實驗體。亞特蘭蒂斯人顯然是看到了單獨線向文明進化的缺陷,這才綜合了以前各種實驗體的優劣,對後來的實驗體不斷進行修正,不斷進行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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