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一,蘇浩和其他代表團成員一起登上了飛機,由京一號基地出發,前往美國內華達州新遷的聯合國總部。

在剛剛過去的這個夜晚,一切都很平靜。

孫湛預料中可能出現的種種情況,一件也沒有發生。

這讓他覺得非常困惑,以至於無法猜透其中關鍵,只能獨坐在辦公室裡,對著螢幕上羅列出,昨天蘇浩從走下飛機開始,到半時離開整個事件段內被監控到的一切。

去聯合國參加會議,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軍部雖然對此頗為重視,也僅只是委派一名軍官前往蘇浩在京一號基地的臨時住所,遞交了一份關於會議期間各種活動和安排的備忘錄。上面標註了詳細的時間、地、人員,以及往返某個地或會場的要求和建議。

為了使計劃順利執行,孫湛給蘇浩及其隨行人員安排了豐盛的晚餐。為此,不惜動用了高等地下養殖場精心培育的龍蝦,以及從東部海灣地區空運過來的新鮮海產。晚宴的菜色之豐富,足以令人瞠目結舌。花樣繁多的菜式,完美詮釋了中餐菜餚的意義和精華。

孫湛是行政總部的最高長官。他派出了職權範圍內可以動用的最美貌女軍官,陪同蘇浩極其隨行人員共同度過美好的夜晚。呵呵細節方面不需要的太過。總而言之,男人和女人睡在一張床上,總會發生一些超乎友誼的親密舉動。

他們沒有藉機鬧事,沒有任何公開挑釁的言行,甚至連最常見醉酒鬥毆之類的事情也沒有發生。包括蘇浩在內,所有人只是在京一號基地允許的範圍內隨便參觀了一下,然後就是晚宴,帶著各自看中的女人返回房間。再然後……就是天亮,集合,登機。

孫湛已經徹底失去了昨天虐殺女孩時候的愉悅感。

他本能地覺得,自己的計劃出了問題。可究竟是哪裡出了狀況,他自己也不上來。

如果一定要從蘇浩身上找出某種可疑的跡象,那就是他的隨從人員實在太多了。

這傢伙足足帶了兩百人。全部都是高大魁梧,體格健壯的警衛。這些軍人裝備精良,顯然是經過血火洗禮的老兵。無論在任何時候,他們都表現得警惕十足,紛紛拱衛在蘇浩身邊,忠誠度和可靠性不言而喻。

孫湛並不介意蘇浩帶多少人出行。最初制訂計劃的時候,他已經考慮過這一。事實上,孫湛甚至希望蘇浩多帶些人,哪怕數百上千都不成問題。其中的原因很簡單————能夠隨同蘇浩出行的,肯定都是他的心腹。這種人很難拉攏,甚至根本無法拉攏。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讓他們和蘇浩一起去死。

何況,蘇浩帶走的人越多,就意味著留下來的人越少。執行計劃下一步驟的時候,阻力和困難自然大為縮減。

當然,表面上的文章還是做一做。派出個把“不長眼”的手下,對蘇浩帶出人員數量太多進行抗議。其目的也只是為了讓軍部覺得事情與自己無關。作為行政總部對此事的協調,孫湛當然不會吝嗇再加派幾架飛機,以滿足代表團成員需要。

自始至終,孫湛沒有與蘇浩碰面,趙志凱之類的軍部高層也沒有出現。直至代表團登機,只有軍部委員會的一名中將前往機場,非常客套的發表了一通講話。然後,就是以“非常期待你們能夠在此次大會上取得圓滿成功”為結束語。

平心而論,孫湛其實很想與蘇浩進行一次直面接觸。

他很好奇,想近距離觀察一下這個年輕的對手。無論是於掉自己的侄子,還是殺死前後數次派往其麾下部隊的高階軍官,蘇浩都表現出普通人所沒有的兇悍與狂妄。他的每一次舉動都能成功,以至於孫湛根本無法剋制,眼睜睜看著他一步步強大。

在孫湛數十年的漫長人生歷程當中,從未遇到過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對手。而且,自己還總是輸得很慘。

陳彥霖是孫湛預埋的一顆暗子。之所以長達幾個月的私人通訊,都是以暗示的方法,使陳彥霖產生對權力的強烈渴求。孫湛給了他幾支四階強化藥劑,陳彥霖也的確沒有令他失望,在新成都基地最危險的時候出手,重傷了許仁傑

理想中的結局總是美好的。孫湛當然是想要透過陳彥霖的動作,進而將7l集團軍納入控制。卻沒有想到,變故仍然還是出在蘇浩這邊。那個孔武有力的女人唐姿簡直就是巫婆。如果她晚幾分鐘出現,事情都會按照自己的安排繼續下去。可是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失敗的棋子就是廢物。抱著對陳彥霖的詛咒和謾罵,孫湛還是制訂了下一個方案,也就是現在正在執行的計劃。

不過,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

所有的靈感,來源於孫湛對病毒危機以來各種檔案的大量閱讀和分析。他敏銳地發現,從和平時期開始,袁志成就一直在其中扮演著非常特殊的角色。這個人付出過極其慘重的代價,也得到了極其豐厚的報酬。當然,得失之間的問題,恐怕只有作為當事人的袁志成自己最為清楚。

想清楚來龍去脈的孫湛有些後悔:如果自己能早些擠進最高權力圈,事情也不會演變成今天的模樣。不定,可以擁有比袁志成、趙志凱、王啟年三大巨頭更多的好處。

到王啟年,這個胖子顯然跟蘇浩是穿一條褲子的————就在昨天,科學院方面釋出了最新的公告,蘇浩的研究員等級被提升至最高的“”級。除了院長王啟年,蘇浩是至今為止獲得這一殊榮的第二個人。

現在,孫湛只能圖謀蘇浩,這也是唯一的出路。

這次的計劃絕對不會失敗。孫湛對此充滿了信心。他分析過每一個細節,成功率雖然沒有百分之百那麼誇張,卻肯定超過百分之九十。

螢幕上的影象定格在蘇浩登上舷梯,轉身回眸的一剎那。他當時好像是在與身後某個人話,視線焦正好與攝像頭對接吻合。以至於孫湛從正常角度看過去,彷彿是與蘇浩直視。

他臉上帶著微笑,眼眸深處卻滾動著某種不出的東西。

也許是譏諷,或者嘲笑。

也可能……是警告。

內華達州的荒漠,到處都充斥著灰黃與蒼茫。

這裡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沙漠,只是嚴重缺水,導致地面沙化情況嚴重,佈滿石塊和砂礫。在一片於燥荒蕪的地面上,到處都能看到仙人掌的影子。它們要麼長成一柄柄直刺天空的長劍,要麼長成渾圓的球體。表面當然是佈滿了銳利堅硬的刺,稍微碰觸,就會感受到來自植物的森冷和敵意。

按照代表團某個行政人員開玩笑的法:“美國佬每年都要在治理荒漠上花費大量資金。當然,那指的是和平時期。以拉斯維加斯為例,當地每栽種一棵棕櫚樹,差不多就要花費一萬美元。資本家對環境保護的要求和態度非常嚴苛,對綠色的追求只能以“瘋狂”來形容。呵呵我們就無法做到這一。當時國內人口實在太多了。就拿長江、黃河來,沿岸居民每人撒一泡尿,就能導致下游形成洪峰。在那種情況下根本談不上什麼環境治理,從上到下都忙著掙錢。就算是整條江河變成糞坑,也遠遠不如當年的gdp重要。”

新遷的聯合國總部位於著名都城拉斯維加斯東北面,錫達城與馬布林坎寧之間。這裡人煙稀少,周圍有水量充沛的河流,地質情況也不算複雜。唯一的缺,就是地面建築實在太少,只有十幾幢低矮的三層樓。它們稀稀拉拉分散在整塊區域裡,拱衛著位於正中的一條飛行跑道。

飛機降落的時候,正值日落。

走出機艙,蘇浩只覺得視野開闊,四周都是廣袤蒼涼的荒原。距離最近,也是最醒目的建築,莫過於正東方向一幢“l”形的樓。西沉的陽光從地平線上灑下最後的餘暉,將整幢房屋表面染成一片金黃。乍看上去,彷彿灰白的牆壁上有火焰在燃燒,散發出奇詭的色彩魅力。

在這些建築和跑道四周,仍然還是矗立著近百米高的圍牆。內外有兩道,前後錯落,相互依託形成掩護。仔細觀察下來,會發現這些牆壁其實就是一幢幢相互拼合起來的大樓。它們以穩固的梯形結構建成,外側的鋼混結構防護層經過特別加固,內側方向開有一道道門,彼此之間互為關聯。在城牆內側的最下方,每隔兩百米左右,就能看到封閉式自動升降梯。人員、武器裝備和各種物資在它們的運載下往來與地下和地上。尤其是在肉眼無法看穿的地下,顯然就是整個基地的核心所在。

這裡的建造規模不大。目測計算,應該是一套型基地建設元件為核心。畢竟,這裡幾乎沒有平民,絕大多數基地成員都是軍人。

代表團成員剛下飛機,一名早已在機場等候,身穿美國陸軍制服的上校立刻迎了上來。他親熱的與每個人握手,經過這番禮儀招待的成員又被後面跟上來的一群女人簇擁著,沿著通道依序離開候機廳。

從蘇浩面前走過的時候,上校特意停了下來,照例伸出右手,以渾厚且略帶沙啞,極富男性魅力的聲音做著自我介紹:“你好,我是蓋瑞。斯圖爾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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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皮膚很白,寬闊的臉膛,加上肌肉紮實的胳膊,使整個人看上去顯得粗獷。炎熱的天氣使他流了很多汗,髮根溼漉漉的,淡綠色的軍制襯衫背後有明顯的水漬。儘管蘇浩的身高與其相仿,但就體格而言,顯然是上校更加強壯。

蘇浩注意到,斯圖爾特上校對自己的特別留意,應該是因為自己肩膀上的少將徽章。畢竟,整個代表團裡,除了領隊團長是一名行政少將,排序下來,自己就是最高的軍銜擁有者,甚至超過了身為准將的副團長。

“你好,我叫蘇浩。”

握手的時候,蘇浩淡淡地回應了一句:“你似乎不太喜歡這份接待工作?

他的是英語。未來世界在科學院擔任研究員的時候,蘇浩經常在無聊閒暇用學習語言打發時間。除了英文,他還能使用另外四十多種語言流利交談。其中,也包括兩種非常生僻的非洲土著部落語。

上校一愣,眼睛裡繼而流露出疑惑的目光。

蘇浩抬起右手,在自己唇邊隨便斜劃了一道,微笑著:“你的鬍子沒刮於淨,還可以聞到泡沫的香味兒。如果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剛接到命令過來迎接我們。為了表面上看得過去,就匆匆洗了個澡,隨便整理了一下?”

“你得沒錯。”

上校聳了聳肩膀,毫不掩飾地搖著頭:“這種事情通常都是由女人負責。我只是一個負責戰鬥的軍人。真不明白上面那些大人物為什麼偏偏選中我來做這件事?見鬼,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呆在房間裡痛飲冰鎮啤酒,而不是在太陽下面像傻瓜一樣站著。”

“我也是。”

蘇浩一邊微笑,一邊頭認可上校的法:“走吧就算再不願意,也得先完成你的工作。然後,我們可以找個地方,好好喝一杯。”

基地的地下部分與京一號類似。這大概是因為基地建設元件都是統一規格,設計圖紙也沒有什麼區別的緣故。

升降梯在一個寬廣的地下空間停了下來。在上校的陪同下,蘇浩及其隨員離開升降梯,走出長長的甬道。當巨大的動力門朝兩邊徐徐開啟,他也看到了一個燈光明亮的世界。

美國人的安排倒也符合規矩。蘇浩分到了一個寬敞舒適的房間,他的隨行人員佔據了整個走廊上剩餘的住所。面對這種情況,代表團其他成員只能選擇另外一個樓層住下。

跋扈和強硬是必須的。蘇浩不是普通軍官,也並非平民。極高的軍銜和地位,意味著必須得到對應的接待方式。

蘇浩沒有食言。確定了住所之後,他在斯圖爾特上校的帶領下,走進位於基地娛樂區的一間酒吧。

與國內一樣,藍幣在這裡仍然可以流通。不過,酒吧經營者顯然更願意接受銀骨和晶石。儘管酒吧是軍方開設,身穿軍制襯衫的女招待也沒有忘記衝著蘇浩拋眉眼,用非常曖昧的口氣悄悄告訴他:如果有閃閃發亮的骨頭和石頭,就能嚐到“拉菲”之類私藏下來的高階貨。另外,順著樓梯下去,地下六層有個房間的門牌號是“oo”。只要你推開們走進去,就能看到床上躺著一個身材惹火的美女。

雖然這裡是聯合國總部,整個基地仍然是封閉式管理。除了執行任務的時候,很少有人外出。久而久之,外來的陌生面孔就成為最佳撈金物件。因為,他們的口袋裡除了裝有藍幣,還有價值昂貴的銀骨、晶石。

蘇浩對這裡一無所知。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成為代表團的成員?

可既然來了,就必須對身處的環境有所瞭解。至少,要知道一些最基本的情況。

請少校喝酒的目的就在於此。

否則,一個連鬍子也沒有刮於淨的邋遢鬼,蘇浩無論如何也不會產生興趣

在酒精的幫助下,男人很快就能找到共同語言。

這裡與其是聯合國總部,不如是美軍早在和平時期就開始建設的一個基地。

由於地處偏僻,這裡的駐軍只有陸軍一個機步團,以及六千人左右的國民警衛隊。基地內部的管制模式差不多就是國內京一號的翻版。最大的區別,在於士兵和民兵的家屬。按照美**方的相關條令,這些人都屬於基地內部的平民。但就享有的各種權利而言,並不比正規軍人差。

病毒爆發帶來的一系列災難,使很多原本應該保密的東西被全面公開。聯合國總部也是如此。從紐約曼哈頓東岸撤離的時候,幾乎所有裝置和資料都被遺失。編制內的成員大量死亡,護衛部隊也損失慘重。很多部門主管徹底失去聯絡,百分之七十的下轄部門無法正常運轉。

在這種情況下,只能省卻程式上的繁瑣,儘量以殘餘人員維持著必不可少的各項工作。

比如接待,之所以選中斯圖爾特上校,完全是因為他的外表看起來老成持重。再加上幾個從平民當中挑選的少女,勉強用於迎接各國代表團。

當然,上校畢竟是外圍人員。對於明天將要舉行的生物戰爭研討大會,他不可能知道太多。從他嘴裡得到的訊息,大多是美軍與變異生物之間的戰鬥,部隊和平民的傷亡,以及在任何情況下都無法繞過的退卻、損失、飢餓、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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