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校看來,蘇浩來這種地方,顯然不是吃飯那麼簡單。他應該是為了那些被拉攏,已經成為8l沛成員的軍官。

任何人面對失敗都不會甘心。他們總會想方設法挽回敗局。何況,堂堂集團軍司令竟然無法約束部下,任由新編師團把人“搶走”。這簡直就是難以忍受的莫大恥辱,消除憤怒最好的辦法,就是親自過去,把離開的那些人再弄回來。

想到這裡,少校略欠了欠身,行了一個帶有嘲諷意味的禮節。做這個動作的時候,他的頭始終抬著,帶有戒備的眼睛盯住蘇浩,沒有絲毫尊敬的成份。

“將軍,這可不是您該來的地方。”

少校“嘿嘿嘿嘿”冷笑著,:“當然,我並非不歡迎對閣下您的到來。我的意思是,軍官食堂與將軍您的身份並不匹配。請跟我離開這兒,前面不遠就是師指揮部,那裡有幾個手藝高超的廚師,飯菜應該很合您的胃口。”

蘇浩用勺子舀起飯菜送進嘴裡,一邊咀嚼,一邊冷淡地搖著頭:“用不著那麼麻煩。我就是路過,順便進來吃頓飯而已。第十一獨立部隊的人都知道我的習慣,今天的菜不錯,我很滿意。”

“哦那可不行————”

年輕的少校目光陰沉,臉上的笑意卻絲毫不減:“將軍您難得來一次,我們必須盡到地主之誼。否則,這怎麼也不過去。我們師長一直很想有這麼個機會,能夠與您好好聯絡一下感情。他從北方基地弄了幾瓶好酒,反覆叮囑我一定要把您請過去。現在,走吧”

最後這句話的時候,少校的口氣變得很冷,絲毫沒有表面上的客套。即便是傻瓜,也能聽出其中的輕蔑和鄙夷。

“我沒興趣”

蘇浩彷彿沒有聽出對方話裡隱含的意思。他走到距離最近的餐桌旁,坐下,淡淡地:“你現在就可以回去轉告你的師長:我就呆在這兒,哪兒也不去。如果他真有你的那麼好客,真如你所的那麼熱情,他可以自己過來找我。尤其是從上下角度來看,這很正常。”

少校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森猙獰起來。他盯著蘇浩看了幾秒鐘,伸手按下肩膀上通話器的紅色按鈕。頓時,餐廳門外立刻跑進四名武裝衛兵,連同之前跟著他走進來的兩個人,總共就是六個。

黃河身邊只有兩名警衛,在如此近的距離,蘇浩可以清楚感受到對方身上散發出三階強化人的氣息。數量上是七對四,自己一方處於絕對劣勢。這裡是8l沛的駐地,種種優勢相加……也許,這就是少校肆無忌憚敢於威脅自己的最根本原因?

“您最好聽聽我的意見,最好按照我的去做。”

少校徹底拋下了所有偽裝,他揮手示意六名衛兵散開,把黃河等人圍在中間,裝出一副認真難過,卻明顯帶有威脅意味的表情:“當然,如果閣下您拒絕我的邀請,那麼,還有另外一種選擇。”

黃河饒有興趣地插進話來:“哦是什麼?”

“您最好現在就離開這兒。這裡是8l沛的駐地,不歸第十一獨立部隊管轄。現在是午餐時間,您的出現,已經對這裡就餐的其他人造成阻礙。這不是無的放矢,您沒有排隊,在餐廳裡不守規矩很容易惹人討厭。我要是您就絕對不會這樣做。您也可以不聽我的勸阻,繼續肆意妄為。可那樣做的後果很嚴重,我想您一定不願意看到結果。”

著,少校側身讓開道路,隨手做了個“請”的動作,皮肉不笑地:“要麼跟我走,要麼回到您的指揮部。總之,現在請離開這兒。”

越野車駛入8l沛駐地的動靜很大,在餐廳裡吃飯的軍官大多攜帶著通訊器。這裡發生的一切很快被傳遞到外面。很多人跑進來,不是為了吃飯,而是為了親眼目睹事態發展。在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缺圍觀者。

何況,聚集在周圍的軍官,很多都是身份隱秘的“工蜂”。

蘇浩沒有發怒,也沒有大聲呵斥。

他依然不緊不慢嚼著嘴裡的食物,淡笑著搖搖頭,衝著黃河捏了個響指。

清脆的響聲剛剛爆開,少校忽然發現站在面前三米多遠的黃河已經消失不見。這變化讓他為之一驚,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摸槍,卻覺得從左後腰上傳來一下刺痛。這反應是如此強烈,少校即便是強化人,也忍不住為之一顫。當他本能地轉過頭,想要看看究竟發生什麼事的時候,卻看到滿面胡茬的黃河就站在身後,衝著自己露出詭異的笑。

就在少校發覺身體異常的同時,原本站在黃河身邊的兩名警衛也立刻撲了過去。他們的目標是站在四周的六名衛兵。兩道黑色身影的速度比閃電還快,他們以令人驚訝的分別從衛兵身前掠過。身形與目標交錯的瞬間,少校麾下的衛兵只覺得眼前一黑,喉間劃過一道冷厲鋒銳的氣流。當他們的目光彼此交匯的時候,竟然看見對方脖子上有一道細密的血線。

這感覺很熟悉,熟悉的因素來源於同伴身上。那兩道黑影同樣從他們身旁掠過,也就意味著,他們的遭遇同樣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那不是什麼血線,而是從咽喉要害飛快劃過的刀傷。

巨大的恐懼,像魔鬼一樣死死攥住六名衛兵的大腦。他們扔掉手裡的槍,下意識用顫抖的雙手捂住咽喉,終於控制不住地連聲慘叫起來。

他們都是新任師長的親信,否則,也不會以士兵身份得到本該提供給校級軍官的三階強化藥劑。在強化等級相同的基礎上,判定雙方勝負的依據,僅僅只是人數多寡的對比。七對四,這本該是穩贏的戰鬥,對方軍銜最高的將軍還未動手,自己就已經受了致命傷……那些人,他們,他們的強化等級究竟是多少?

永遠不會有人回答這個問題。恐懼和衝動,徹底釋放出衛兵們體內的所有能量,促使血液從咽喉部位的斷口如泉水般噴湧出來。儘管他們用手捂住傷口,卻無法改變血管斷開的現實。近似黑色的血水從指縫裡溢位,很快滲滿了胸前的衣服。

衛兵們大張著嘴,瞳孔裡的生氣越來越弱。最終,他們一個個倒下,艱難而緩慢的躺在地上扭動身軀,用盡所有的力氣掙扎,眼前殘存的光明卻越來越少,直至全黑。

少校被黃河牢牢按在地上。他同樣在掙扎,卻沒有任何效果。側腹位置的刺痛正在不斷擴大,很快演變成佔據整個腹部,難以忍受的劇痛。他很想偏頭看看腹部究竟發生了什麼,卻被黃河擰住後頸無法動彈。一直以來引以為自豪的三階強化力量,在這個粗豪的男人面前什麼也不是。

“放開我你他媽的立刻把老子放開————”

六名衛兵的慘死,徹底驅散了少校腦子裡那些本以為能夠用作倚仗的囂張念頭。他拼命叫囂著,用聲嘶力竭的喊叫使自己看上去不是那麼恐懼。少校發現自己顯然輕視了對手,蘇浩擁有的力量遠遠超過自己,超過師長和上面大人物的理解。

四階藥劑不是數量極其稀少嗎?不是只有地位顯赫的大人物才有資格注射嗎?

他們究竟是從哪裡搞到這種東西?

即便是新任師長和參謀長,也不過是三階強化人。單從力量方面對比,根本沒有贏得可能。

天啊我究竟是招惹了一群什麼樣的怪物?

少校頭腦中的頑強與信念,正被無邊無際的恐懼大口吞噬。他忽然發現體內充斥的強化力量消失得無影無蹤,腹部的劇痛正朝著身體每一個角落延伸。少校聽見自己的肚子發出“咕嚕嚕”的響聲,彷彿有很多氣泡從裡面冒出來。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卻明白蘇浩絕對不會輕而易舉放過自己。之前的刺痛,應該是某種藥物被注入自己體內。至於現在的奇怪響聲……那,那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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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少校覺得喉嚨深處湧上一團液體,他張開嘴,猛然噴出一團顏色發黑的暗紅粘液。其中夾雜著很多微肉塊,以及破碎的內臟組織。它們相互混合,使血水變得濃稠,看起來就像加了很多佐料配菜的肉粥,不過顏色卻是紅的。

黃河獰笑著,鬆開手。少校卻再也沒有站起來的力氣。他蜷縮在地上,雙手緊緊捂住肚子,雙眼凸出,一邊大口吐出膿血,一邊扯著脖子慘嚎:“你……你們,你們究竟對我做了什麼?究竟對我做了什麼?”

蘇浩放下手裡的勺子,走到少校身前,露出殘忍詭異的笑。

未來世界的生物科研成果,不僅僅侷限於對變異生物的殺傷與削弱。軍部在大規模使用強化藥劑的問題上,一直存在著不同看法。因為藥劑的出現,人類被分為“強化”和“普通”兩大種群。如果對前者沒有足夠的遏制力量和方法,後者的結局要麼被滅族,要麼永遠只能成為奴隸。

高效溶解劑,是科學院在特定時期的研究成果之一。

這是一種透明的液體,無色無味,具有進入人體後能夠被紅細胞吸收,主動進入血管,在三十秒內對全身器官產生融蝕效果的可怕特性。即便是強化人的特殊體質,也無法抵抗高效溶解劑對體內器官的破壞。只需要五毫克,加上可以刺破皮膚的針頭,普通人一樣能夠於掉強化人。

蘇浩從未來世界帶來了高效溶解劑的配方。每個時空都有著與未來世界各不相同的微妙差異。蘇浩一直想要找人試試溶解劑的威力,眼前的藥效顯然與自己所知的情況完全相同,令人滿意。

沒人回答少校的疑問。聚集在附近的圍觀人群也自動讓開一條路。“工蜂”與“蜂王”在很多時候都能做到心意相通,他們知道蘇浩打算離開,當然不會阻攔,更沒有人回答少校這種瀕死者的問題。

就在蘇浩邁開腳,準備從少校身上跨過去的一剎那,奄奄一息的少校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掙扎著,爆發出充滿血仇恨怒的叫囂。

“你們……你們等著。師團參謀長是我的叔叔,他……他會幫我報仇,他

“他什麼也不會”

不等少校把話完,黃河已經抬起腳,把冷硬的靴底狠狠踩上少校面頰,從其大張的嘴裡硬生生崩落幾顆帶血的碎牙。

他兇狠地獰笑道:“那怕你叔叔是世界上最厲害的變異生物,他也無法幫你做任何事情。何況,在老子眼裡,他就是一坨屎”

幾分鐘後,停在餐廳外的越野車開始發動,刺耳的引擎轟鳴再次響徹人們的耳膜。

蘇浩坐在車裡,平靜地看著車窗外的後視鏡。很快,鏡中出現了一隊從遠處狂奔過來,隱隱約約多達數百人的隊伍。其中夾雜著幾輛軍車,無論規模、氣勢、人數,遠遠壓過自己這邊的四個人。

距離已經很近了。以蘇浩強化過的視力,足以看清其中幾名佩有准將肩章軍官的面孔。他們滿面怒容,臉色鐵青,偶爾從嘴唇裡齜出的牙齒,彷彿隨時準備擇人而噬的野獸。

少校和衛兵被殺的訊息傳得很快。援兵抵達的速度跟蘇浩預計中差不多。不過,他們終究是晚了一步。

“有個在上面幫自己把握人生方向的長輩,真的很重要。真是可惜,很多人都沒有這麼一個擔任師團參謀長的叔叔,只能依靠自己。”

蘇浩淡淡地笑著,伸手拍了拍駕駛座上黃河的肩膀:“走吧挑釁遊戲已經玩夠了,他們現在的任務是收拾殘局,不是捉拿殺人犯。”

話音未落,越野車已經怒吼著衝出,朝著505集團軍指揮部方向駛去。

餐廳的地面遍佈鮮血,橫七豎八的屍體阻塞了通往服務視窗的道路。在食堂裡就餐的軍官大多離開各自的座位,站在屍體周圍,默默注視著失去生命氣息的死者,還有那些剛剛從餐廳大門裡衝進來的人。

一名面龐削瘦,帶著黑框眼鏡的准將站在少校屍體前,眼角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

侯敬沾屬於那種具有儒雅氣質的軍人。儘管他接受過系統的格鬥訓練,散打技能遠比其他人優秀得多,卻從不在這方面露出應有的外表。無論面對上級或下級,他總是很有禮貌,會議上也能積極提出意見,卻很少因此居功。正是因為這些令人佩服的特質,孫湛才對其特別看重,委以新編8l沛參謀長一職

在軍部被孫湛召見的時候,侯敬沾就已經明白自己即將接受的任務————在短時間內組建8l沛固然重要,但問題關鍵還在於對第十一獨立部隊成員的拉攏。這是削弱蘇浩力量最好的辦法,尤其是在新貴陽地區嚴重缺糧的情況下,想要達到目的,過程和手段應該比預計中簡單得多。

接下來的事情發展,的確符合預期。

大批軍官被“策反”,他們被各種條件吸引,主動離開原部隊,加入新編師團,得到大量物質好處,還能加官進爵。第十一獨立部隊很快淪為空架子,蘇浩的暴躁和憤怒被所有人看在眼裡。包括侯敬沾在內,並不覺得自己所作所為有什麼過分,他們只是奉命行事,當然其中也有為了自己利益而主動的因素。在所有人看來,第十一獨立部隊被取締番號只是時間早晚問題。蘇浩終究什麼也無法得到,505集團軍的實權永遠不可能落到他的手裡。這種情況只需要再持續一段時間,軍部就會下令蘇浩返回京一號基地,將其永遠雪藏。

侯敬沾從不認為蘇浩是自己的上司。他一直覺得那個男人簡直是“無能”、“廢物”等詞語的化身。難道不是嗎?一個手握數萬軍隊的少將,居然被逼到懸崖邊,手下的人紛紛“叛逃”,蘇浩對此卻無計可施,只能每天帶著幾名親衛四下打獵。脾氣上來的時候,就故意找茬,殺幾個人洩憤……這簡直就是活脫脫的二世祖德行。

再如何應對蘇浩的問題上,包括侯敬沾在內的所有新編師團軍事主官,一致達成共識。他們覺得應該對蘇浩寬容些,應該讓這個過氣的年輕將軍有機會發洩憤怒。當然,像上次在哨卡那裡隨意殺人是不行的。蘇浩的怒火宣洩,充其量只能控制在亂砸東西,對著某個固定目標浪費子彈,或者在基地市外面殺幾個平民的範圍。

畢竟,任何人被逼到絕境,都會爆發出憤怒。一直壓制下去,總會產生某些不好的負面效果。與其把蘇浩死死困在司令部裡,整天謀劃著應該怎麼樣對付各個師團軍事主官,不如對他自暴自棄的行徑睜只眼閉只眼。

反正,只要堅持過這段時間,蘇浩那家夥就得永遠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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