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別殺我..求..求你。”

胡赫彷彿失去了語言功能,翻來覆去只會這一句話。他臉上滿是淚水,鼻涕沿著上唇直接流進嘴裡。最終,死亡的壓力終於讓他掙脫了恐懼的束縛。他狂吼著,絲毫被反綁的雙手,腿腳突然迸出龐沛的力量,以超驚人的衝刺速度,轉身朝著遠處的街道亡命奔跑。

身體剛剛離地躍出,他忽然感覺失去重量,被一股巨力揪住後領倒拖回來。

蘇浩將逃跑的囚犯狠狠甩在地面,抓起事先準備好的消防斧,對準胡赫強壯的左腿用力砍下。

撕心裂肺的慘叫,刺破了黑夜覆蓋下的沉靜。遊蕩在街道深處的飢餓喪屍迅速捕捉到聲音來源,朝著路口緩慢走來。

躺在血泊的斷腿仍在不停地抽搐,它似乎是被分切下來的另外一個生命。胡赫抱住傷口不要命地哀嚎,在地面上來回翻滾。蘇浩站在旁邊靜靜地看著,眼眸深處釋放出冰冷,還有一絲殘忍的快意。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沒有及時趕回,如果暴徒們衝進樓的時間更早一些,如果..那將會變成何等悽慘的場景?

李曉梅被幾十個暴徒的jīng液活活淹死?

還是襁褓裡的嬰兒被煮進鍋裡熬成濃湯?

這絕不是臆想,而是完全可能變成真實的殘酷。

他見過。

也經歷過。

很幸運,他活了下來。

想到這裡,蘇浩忍不住渾身顫抖。他沉默著走到胡赫跟前,左手按住對方咽喉,右手抽出刀子,在腹部劃出一道斜長的破口。在胡赫絕望且恐懼的目光注視下,他從傷口裡抓出一截腸子,像麻繩一樣慢慢拖出,從釘在地面上的鋼筋端穿過,一直抹到最底。

“你..你不是人,不是人..你,你是鬼,是妖怪————”

胡赫感覺肚子疼得厲害,他很想爬到鋼筋那裡取回自己的腸子。但他沒有這樣做,只是轉過身,用雙手攀住地面,不斷嚎叫著,艱難的向街道另外一端爬去。

他不敢過去————他不知道蘇浩還會用什麼恐怖的方法折磨自己,本能地想要離這個人遠一些。就像被屠夫砍掉後腿的豬,不會反抗,只會慘叫著爬進豬圈角落,躲得越遠越好。

黑夜裡的喪屍腳步聲變得沉重而清晰,一張張醜陋腐爛的面孔出現在月光下,它們成群結隊,身旁和頭盤旋著蚊蠅,湧向渾身發冷,意識逐漸模糊的胡赫。

..

清晨,下起了雨。

樓裡的氣氛比平時顯得沉悶,人們也更加忙碌。

陶源代替老宋在天台負責jǐng戒,李曉梅揹著嬰兒,像往常一樣做好了早餐。韓瑩的腿腳經過處理,綁上了夾板,無法動彈。包括吃飯在內的所有生理活動,只能在韓晶的幫助下進行。

其餘的人圍坐在大廳的餐桌旁邊,默默吃著自己碗裡的食物。

杜天豪掰開熱氣騰騰的饅頭,用筷子挑起一塊油腐rǔ,均勻抹在斷面上,合攏,帶著難以言語的舒服和期待,狠狠咬了一大口。

他整整吃了兩個多星期的泡麵和餅乾,比起在健身館裡的時候,現在可以算是非常幸福。

能夠活下來,的確算是個奇蹟————如果昨天蘇浩的急救再延遲幾分鐘,他也許就被活活憋死。相比之下,身上的其它傷口要輕微得多。

“你好,在超市的時候,我們..我們見過。”

杜天豪儘量尋找合適的字句表達內心的感激,從嘴裡出的話卻刻板生硬,結結巴巴。他不善於交流,只能隔著桌子,朝對面伸出右手。

蘇浩放下剛喝了一半的粥碗,平靜地注視著對面這個體格魁梧的壯漢。沉默了大約二十多秒,他忽然笑了,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用力握住對面的那隻手。

“我們都得謝謝你。歡迎加入!”

餐桌上沉悶的氣氛頓時變得活躍。

“真沒想到發生這樣的事情。”

廖秋光著上身,胸口斜纏著厚厚的繃帶。他捂著肋骨斷裂的部位,緩慢沉重地:“我不知道是你們在這兒。否則..我們會盡力阻止。”

“不管怎麼樣,我都應該謝謝你們。”

李曉梅端著一碗拌好的鹹菜走了過來,柔聲道:“實話,當時我很害怕。雖然手裡有槍,卻完全忘了該怎麼用。很抱歉..你的朋友沒能活過來。”

她指的是胖子。

他死得很慘,面目全非。

氣氛再次變得沉默。

“一切都會好的。我們必須相信自己,相信彼此。因為..我們是朋友。”

最後幾個字,蘇浩特別加重了語氣。在這種時候,他只能用這些話來鼓勵還活著的人。

一直柔軟微涼的手從旁邊伸了過來,抓住他的手腕,漸漸握緊。

是欣研。

她臉上帶著淡淡的笑,眼裡有些憂鬱,也有著蘇浩無法看穿的期待。

..

下午三二十六分,蘇浩推開了老宋房間的門。

他沒有死,也沒有變成喪屍。

“嘿!把我解開,我還沒死。這樣很難受,水..我要喝水。”

他一直在喋喋不休,扭動身體叫嚷著頸部發麻,身體痠痛。當蘇浩用最快速度解開繩索,欣研也從樓下端來淨水的時候,剛剛坐起的老人卻身體陡然僵硬,重重躺翻在床上。

老宋的額頭很燙,身體像一團燃燒的火。溫度計一量,體溫高達三十九度。

蘇浩勉強算是半個醫生。他用冷水和酒jīng擦身為老宋降溫,又注shè了一部分抗生素。來來回回反覆折騰,到了晚上八多鍾,體溫終於降了下來。

窗外的月光很冷清,遠處仍然傳來令人心悸的屍嚎。

老宋躺在床上,透過玻璃看著外面正漸漸一片黑暗的世界。那雙被皺紋包裹,有些渾濁卻不失jīng明的眼睛中,隱隱釋放出憂鬱和深沉目光。

“真想不到,我居然還活著。”

蘇浩微笑著,抽出一支香菸燃,吸了一口,遞了過去。

老人接住香菸,沒有抽,轉過頭,用奇怪的目光注視著他,:“我看過一部叫做《暮光之城》的電影。你和裡面的吸血鬼長得很像。唯一的區別,你的皮膚是黃顏sè,那些傢伙卻很白,像..沒用過的衛生巾。”

他努力找出一個明顯不合適的詞用作對比。

聽起來很好笑,蘇浩卻毫無反應。他又摸出一支煙,燃,用力抽著,噴吐煙霧。

老宋的眼睛裡,漸漸滲出酸鹹的淚。

“她十幾年前就沒了老伴兒,本想再找一個,但女兒一直反對。我們是跳廣場舞的時候認識的。她老我笨,我也總是踩她的腳。我們一起上街買菜,我做的甜藠頭和泡蘿蔔她很喜歡吃。那天約了人在家裡打麻將,我在廚房裡倒茶水,她和朋友在客廳裡聊天。聽見有人叫救命,跑出來一看,她把人家按在沙發上,已經啃光了半個腦袋。我害怕極了,把廚房門反鎖。她變得越來越兇,從死人身上拽下胳膊,像醬豬蹄一樣亂啃..我從沒見過她一次吃下那麼多的肉,我朋友幾乎被她全部吃光。她的肚子像氣球一樣鼓,裡面都是肉,肚皮脹得很薄,連衣服都被撐破。她躺在沙發上喘氣,我怕得要死,打電話也沒人接,樓下到處都吃人的瘋子。沒辦法,我打開門出去,她可能是吃得太飽站不起來,眼睛裡卻閃著紅光。我只能用菜刀砍掉她的腦袋,那些肉..嗚嗚..那些還沒有消化的肉,從喉嚨裡全部噴了出來,濺得到處都是。我,我從來就沒有想過會這樣,嗚嗚..我,我想她,想她啊..”

老宋的敘述語無倫次,蘇浩一根接一根默默抽著煙。老人斷斷續續的抽泣,痛苦悲涼的嗚咽聲,在夜空裡傳得很遠。

..

當破曉朝陽從夜幕背後窺探大地的時候,蘇浩已經站在窗前,注視著遠處參差不齊的冰冷建築。

強化人的生理機能比普通人發達。正常情況下,睡眠時間會隨著強化等級提升而逐步縮減。以蘇浩目前第三階段的強化體質為例,大約只需要四至五個時。

推開房門,走進樓下的餐廳,給電磁爐插上電源,放上裝有冷粥和饅頭的兩用蒸鍋。做完這些,他走到大廳zhōng yāng的空處,開始活動身體。

從很的時候,蘇浩就在基地市裡生活。那裡有高大厚重的城牆,各種物資和裝置也很齊全。當然,這一切不會白白供給,也不可能讓居住者免費無償使用。想要得到保護和食物,就必須付出相應的報酬。

和文明時代一樣,在未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

男人必須參加戰鬥。女人如果足夠漂亮,可以付出身體。如果你需要供養更多的人,也就意味著必須向基地管理者付出更多,更大的代價。同樣,一旦你拿不出等價交換的東西,那麼只能被趕出城市,在野外流浪。

現在,已經是病毒爆發後的第三個星期。道德與法律的影響正在逐步淡化。用不了多久,這兩個在未來書籍裡代表美好和文明的光輝詞語,將被扔進垃圾堆,蒙上厚厚的灰塵。

八鍾,倖存者們齊聚在一樓大廳。老宋恢復得很快,jīng神狀態也不錯。

人們圍坐在一起,吃著自己的一份早餐,偶爾互相交換個眼神,也會有幾句無關疼癢的玩笑。他們都儘量避開“死亡”和“傷痛”之類的話題,也心照不宣沒有對剛剛過去的暴徒圍攻發表意見。這種謙讓和善意使房間裡充滿熱烈祥和,也讓李曉梅懷裡的嬰兒漸漸成為談論核心,得到無數話語的讚美。

“我們必須加快在城外修建駐地的速度。”

蘇浩打斷了人們的談論,使氣氛重新變得嚴肅:“重型機械、車輛、建築材料..這些東西都要花費大量時間尋找、收集。按照原來制訂的計劃,我們至少應該在冬天來臨以前,完成新駐地的混凝土基礎澆灌工作。”

“材料和物資都不成問題。現在整個城市都沒有人對這些東西進行管理,把它們收集歸攏並不困難。”

陶源撫摸著兒子的額頭,皺著眉:“問題是,我們的人很少,要在短期內完成工作的確有些困難。抽調太多人手,如果再發生類似的意外,恐怕..”

“所以,我們每個人都必須變得更強————”

蘇浩環視了一圈眾人,用不可置疑的口氣:“從今天開始,再繼續兩週shè擊與格鬥訓練。記住,你們並不孤獨,我們是一個整體。每一個人的身後,都有妻子、孩子、丈夫、姐妹、朋友..想要保護他們,自己就必須變得更強。”

杜天豪和廖秋兩個人加入訓練,無疑會加劇彈藥的消耗。八百、一千,甚至更多。但蘇浩必須這樣做————與其讓他們在戰鬥中胡亂開槍浪費子彈,不如提前進行訓練。熟手和生手之間有著難以比及的區別。身邊的同伴越強,對自己的幫助就越大。

完,他從口袋裡摸出八支形狀類似安瓿的膠管擺在桌上。透過的聚酯材料製成的管壁,可以看見裡面晃動著顏sè微紅的液體。

“每人一份,把它們喝掉。”

欣研伸手拈起一支,對著窗外shè進的陽光仔細端詳,好奇地問:“這是什麼?”

“一種藥。”

老宋適時的插進話來,和藹地:“它能讓你對喪屍產生免疫。如果被咬,不會感染變異。喏,就像我這樣。”

著,老人解開衣領,偏過頭,露出被喪屍咬過的肩膀————傷口已經開始癒合,邊緣部位長出淡淡的粉紅sè新皮。沒有發皺,也沒有乾枯,一切都如同正常人般健康。

他不會穿這其實就是蘇浩的血。因為這聽起來的確很怪異。人們可以接受輸血的概念,卻無法嘗試把別人的血直接喝下之類的事情。

“你從哪兒搞到的這東西?”

陶源的表情同樣充滿好奇。

“我嘗試著把幾種抗生素進行混合,再新增一部分特種蛋白。當然,每個人的生理情況都不一樣,它可能不會對所有人都管用,藥效也許沒有想象中那麼好,但不管怎麼樣,很值得試試。”

蘇浩話的語調很誠懇,也非常認真。

前半段話當然屬於編造,後半段卻是他腦子裡的真實想法。他無法確定自己的血是否對所有人都產生相同的效果。

不過,就目前來看,老宋還活著,沒有變異。

..

路邊,綠化帶裡的灌木被刨開,鬆軟的紅土層zhōng yāng挖出一米多深的坑。杜天豪和廖秋抱著用塑料布裹緊的胖子,緩緩放入坑底。

除了在樓天台jǐng戒的韓晶,所有人都站在馬路上,默默注視著他們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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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坑漸漸被泥土覆蓋,堆平,變成一個尖錐形的丘。最後,杜天豪在墳前用力插上一塊寫有胖子姓名的木牌。

陶源和李曉梅夫婦抱著孩子站在墓前,神情肅穆地鞠了三個躬。

杜天豪走到蘇浩面前,長呼了一口氣,有些猶豫地:“關於你的計劃,我有個建議。嗯..我們缺少人手。如果..我是如果,你能接受其他人加入..我的意思是,我以前呆的地方,還有一些人。胡赫已經死了,而他們..不完全是壞人。”

蘇浩看出這個粗豪男人內心的侷促,他淡淡地笑了,抬手拍了拍對方肩膀,認真地了頭。

..

健身館的大門依然緊鎖著。

大廳空曠無人,木質地板上散落著食品包裝袋和空飲料瓶。佈滿腳印的軟墊被扔得到處都是,四周屋角殘留著深黃sè的尿痕,散發出濃烈嗆鼻的臭味。連線二樓的隔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不時傳來沉重的撞擊聲,還夾雜著女人斷斷續續的抽泣和呻吟。

兩個渾身**的壯漢坐在椅子上,仰著頭,雙眼微閉。他們雙腿分開,面前各自跪著一個同樣**的女人,用最骯髒,也是最令男人享受的方式為他們服務。

胡赫沒有帶走所有人,他留下兩名心腹作為看守。至於女人..除了當做喪屍幼兒被殺掉的那些,還剩下七個。她們有著相同的特————都很年輕,很漂亮。

用美女去喂喪屍,真的很浪費。

曹蕊雙手杵著地,機械地上下聳動頭顱。她偶爾會抬起眼皮飛瞟椅子上的男人————他們臉上的表情很爽,很舒暢,絲毫沒有想要睜開眼睛的意思。

胡赫離開的當天,所有剩下的女人,都成為他們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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