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熊熊地燃燒,十幾分鍾後,漸漸地變成一堆紅紅的灰燼,龍清在遺骨,在火中化為白色的塊塊。井建民走過去,用兩根木棍將白塊塊夾起來,扔在地上,踢了幾腳,罵道:“作惡多端,這就是你的好下場!50年前,你殺師殺友,自以為可以逃脫報應。沒想到吧,50年後,就在你大功告成之前,遇上了我井建民,這是天意,要我來滅你。真是‘不是不報,時辰未到;時辰一到,一切全報’。”

“這個龍清也算是天下最壞的一類了。”柔姬踢了踢白塊塊。

“怎麼處置它?”井建民問。

“還用問嗎?把它送到那些兔死鬼那裡,好讓那些冤魂們,每天踩它一腳,踩它一萬年。”柔姬說。

井建民用腳把白塊塊踢到了懸崖縫隙下。

兩人把剩下的灰燼弄滅,打掃戰場。

井建民走進洞裡,一眼就看見石階下,那張畫還在慢慢地燃燒。他走過去,用腳把畫上的火踩滅,把畫撿起來。

這張畫已經被燒得剩了三分之一。

柔姬湊過來,兩人一起觀看。

柔姬說:“我看,這張畫不像一張普通的畫,好像一張圖紙。”

“怎麼見得?”

“這不是麼——”柔姬指著畫上的幾道雙曲線,說,“這不是一個通道麼。”

井建民細細一看,大吃一驚。上次,他把它從牆上取下來的時候,以為只是一張古畫,打算著將來出去能拿它換幾個錢,沒想到竟然真的是一張圖張。

可惜,圖紙已經燒得剩下不多了。

“也許,這是這個山裡的工程總施工圖。”柔姬說。

這麼一說,井建民更加遺憾,恨自己上次急著逃脫,用畫來打龍清,以至於把畫落在這裡,結果被火燒掉了。

不然的話,也許,從這張圖紙裡,輕易地就可以找到出口呢。

“找不到出口就找不到,我並不在乎。”柔姬說,“你不走,我不可以有人作伴。你和孟蘭一走,我又是自己在這裡了。”

柔姬動情地拉住井建民的手,眼裡充滿了情意。

井建民禁不住摟住了柔姬,在她的柔腰上輕輕撫摸著。

“我們要是永遠找不到出口,你覺得幸福麼?”柔姬小聲問。

“幸福。”井建民說。

柔姬用手指尖撥弄了一下井建民的耳朵,小聲說:“這話雖然是騙人的,但我愛聽。”

“有了你,就有了世界,摟住你,就摟住了宇宙,我復何求?”井建民說。

“又來了,又來了,半生不熟的文言,讓孟蘭聽了,又笑話你。”柔姬這話,竟然站在井建民一邊,替他掙理,這說明她在心理上已經和他在一起了。

井建民幸福地親了她一下。

“井建民,柔姬,井建民,柔姬,你們快出來呀!”

兩人正要纏綿一番,忽然,山下傳來了孟蘭的喊聲。

“我們不要在這裡磨蹭了,孟蘭在下面一定等急了。”

井建民這才想起來孟蘭正在下面呢。

兩人走到平臺上,看見孟蘭手搭涼棚往上望,一邊大聲喊著兩人。

“我們在這兒呢。”井建民衝孟蘭招手。

“你們勝利了吧?”孟蘭問。

“龍清被燒死了。”柔姬回答。

孟蘭喊:“你們那裡燒死了幾個壞蛋?”

“幾個?就龍清一個呀。”井建民回答。

“可是,你們不是扔下來一個人麼?”孟蘭指著地上躺著的一個黑衣人。

井建民與柔姬這才注意到,孟蘭的腳下躺著一個人,一身黑衣。

這是怎麼回事呀!

天大的怪事。

井建民與柔姬對視一下:難道,剛才著火時,另外有一個人從這裡跳了下去?

“不會,”柔姬肯定地說,“前後就這麼大一小塊地方,我們都看得清清楚楚,根本沒有第二個人。”

“那麼,那個黑衣人是從哪裡掉下去的呢?”井建民奇怪極了。

兩人四處打量。剛才井建民一直站在平臺上,根本不可能有人從他頭上跳下去,而不被他發現呀。

“不對,”柔姬說,“那個人是從懸崖上跳下去的。”

井建民抬頭一看,懸崖頂正在頭上。如果從上面掉下人來,井建民確實不一定能注意到,而孟蘭卻以為是從平臺上跳下去的呢。

懸崖上有人?懸崖上一直有人觀察著這裡發生的一切?

難道……

難道在龍清之外,還有另外一股勢力也在參與這場爭鬥?

這股勢力在哪裡?他們掌握了什麼先機?他們的參與程度有多深?

井建民渾身發冷:好可怕呀,在魔鬼之外,還有人魔。

井建民寧可與鬼鬥,也打忖跟人鬥。井建民跟人鬥,失敗的多,勝利的少。

柔姬說:“我們馬上下去,看看怎麼回事。”

井建民把尼龍繩系在一塊大岩石上面,兩人順著繩子,慢慢地滑到懸崖底下。

那個人俯身躺在地上,側著臉,耳朵裡流出血來。井建民伸出手在他的鼻孔上試了一試,沒氣了。

這人中等身材,穿一身暗黑色衣服,似乎是為了爬山方便,褲角上扎著綁帶,手上還帶著一副爪子,是攀巖用的、帶著四個鉤子的鐵器。柔姬認識這種鐵器,在緬甸山區,山民們一般用它來爬山爬樹。

井建民把他翻過身來,面朝上。

井建民馬上就叫了起來:“八字眉!老溫!”

沒錯,就是這個老溫,在騰衝跟井建民賭石的那個傢伙。他的八字眉很濃很特別,一萬個人裡也找不到這麼一個奇怪的八字眉,所以,井建民記得很清楚。

老溫來這裡了?就是這個老溫,當時找礦場上的人來抓井建民他們一夥,才使得井建民與孟蘭落入了絕境。

難道,老溫一直在追蹤井建民?

看樣子,老溫一定沒有抓到青青和劉樹林,沒有得一那塊翡翠石。井建民心裡一時有些安慰。

要是,老溫怎麼會找到這個絕境來?

他又為什麼會從懸崖頂掉一來摔死?

“你認識這人?”柔姬問。

“不但認識,就是他,派人把我和孟蘭追到了這裡。”井建民說。

“噢,原來追我們的人,就是他搞的呀。”孟蘭說著,憤憤地踢了老溫幾腳。

柔姬說:“搜搜他的身體,看裡面有什麼可疑的東西。”

井建民蹲下身,把老溫的鈕釦解開,伸手向他的懷裡摸一摸,摸出了一盒煙和一隻打火機,一把匕首,一把手槍,一隻小手電筒和一隻微形望遠鏡。

孟蘭說:“他的內衣怎麼鼓鼓囊囊地?”

井建民伸手把老溫的內衣解開,在貼胸的地方,塞著一隻紅色的肚兜兒。

孟蘭一把搶過來,說:“好漂亮的肚兜呀,上面還繡著鴛鴦哪,快看,柔姬姐,這手工,真是精巧呀。”

柔姬探過頭,與孟蘭並肩看著,讚不絕口。

柔姬指著鴛鴦的翅膀,說:“孟蘭,你看看,這裡好像繡著幾個字。”

孟蘭細細一看,小聲地念道:“劉——玉——蘭。”

柔姬說:“那只翅膀上也有字。”

孟蘭又定睛一看,念道:“井——建——民。”

“井建民!井建民!井建民!”孟蘭扯著肚兜,衝井建民喊,“這上面繡著你的名字!”

——井建民早已經坐在地上,暈了過去。

“井建民,井建民!井建民……”孟蘭撲到井建民身上叫起來。

“井建民,井建民!你怎麼啦?”柔姬抓住井建民的手,使勁搖晃。

井建民雙目緊閉,牙關緊咬,臉色蒼白,像紙一樣可怕。雙拳握著,任你怎麼掰,也掰不開,胳膊上一陣陣發抖,雙腿蹬直。

柔姬忙把手放到他鼻子上試試:“有氣兒,沒事,孟蘭,我們把他扶起來,捶捶背。”

兩個女人把井建民的上身扶起來,半坐在孟蘭的懷裡。井建民身體僵直,很可怕。

柔姬在他後背用力拍著,一邊拍一邊呼喚:“井建民,井建民,你醒醒呀。”

井建民一動不動。

孟蘭譁地一聲哭了起來:“井建民,井建民——”

柔姬見捶背沒有作用,便伸出手,在他的人中上使勁掐。

這一招管用,井建民的胸鼓起來,長長地喘了一口氣,慢慢地睜開眼睛。

“玉蘭——”井建民輕聲呼喚。

孟蘭把井建民扶著坐起來,井建民伸出手,抓過孟蘭手裡的那個紅肚兜,張開看著,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這是玉蘭的,是玉蘭的,肯定,沒有錯……這是她繡的,她經常穿在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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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肚兜怎麼會跑到這個人的身上呢?”柔姬說。

“玉蘭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一定是這個老溫把玉蘭抓住了,拿著她的肚兜,來要挾我的。”井建民判斷說。

“那麼,玉蘭會不會有危險呀?”孟蘭焦急起來。

“不會的吧,老溫他們還沒有找到我呢,他們即使是綁票,也沒有到撕票的時候。”柔姬說。

井建民覺得柔姬說得有道理,心下寬慰了一些,在孟蘭和柔姬的攙扶下,慢慢站起來。

“這個老溫摔死了,那麼,他的同夥哪去了?可能,他的同夥剛才就在山頂上,一定是發現了我們。”井建民說。

“沒關係,即使他們已經發現了我們,他們也無法進來,就像我們無法出去一樣。”柔姬說。

三個人又檢查了一下老溫的全身。再也沒有找到可疑的物品。

柔姬回去屋裡,拿來了兩把鐵鍬和鐵鎬。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挖了一個很深的坑,把老溫埋了。

三個人回到家裡,往床上一躺,感到從來沒有這麼輕鬆。惡鬼死去了,再也沒有威脅了,他們可以安安穩穩地睡覺了。

中午,三個人做了一頓豐盛的飯菜,柔姬還從庫房裡拿出一罈米酒,與井建民痛飲了一頓,連懷孕的孟蘭也跟著喝了兩口。

井建民一覺醒來,睜開眼睛一看,太陽已經偏西了。窗外的竹林,在微風的吹拂下沙沙的響。他心裡想著玉蘭,掛念著她的安危,坐起來望著窗外發呆。

“按理說,有這樣兩個絕色女子陪伴,我應該滿足了。”井建民自言自語地說,“可是,我怎麼就是放不下玉蘭。玉蘭在我心中比誰的地位都重要,就像我的生命一樣。”

想到這裡,井建民內心裡又湧起了逃出絕境的衝動。他拿起那張殘缺不全的圖紙,對著視窗的陽光,仔細地研究起來。

圖紙上有兩條虛線,從被燒燬的邊緣,向上延伸,一直延伸到,右上角,消失了。

這兩條線是什麼意思呢?難道是一條通道?除了通道,還有什麼別的可以解釋?沒有吧。井建民想。

明天,等明天一定還要去那個山洞裡,仔細的勘察一遍。也許還有什麼秘密藏在那裡等我們去發現。

井建民腦子裡產生了這樣一個邏輯:如果龍清他們那一夥人,是從懸崖上用繩子吊下來的,那麼,他們有沒有想到,他們將來怎樣出去呢?

他們沒有給自己留條退路嗎?這可能嗎?

他們中間那麼多人,大家的想法都一致嗎?大家都想永遠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生活一輩子?

絕對不可能。

即使井建民、柔姬和孟蘭三個人,也有三種不同的想法。比如柔姬,她就不想出去,就想在這裡住著,過平靜的日子。孟蘭想出去,但願望不強烈。井建民非常強烈地想出去。

以此類推,龍清所帶來的三十多個人,都不想再回去了嗎?這絕對不可能。

用這樣的思路來判斷,井建民感覺到,龍清他們不是從懸崖上用繩子吊下來的,而是透過一個通道進來,那個通道能進能出。

井建民把兩人叫醒,說:“我想起一個問題。你們來幫我考慮考慮。”

三個人湊到一起,井建民把圖紙擺放在桌子上,指著圖上的兩條虛線,說:“我感覺,這個虛線就是他們進來的一個通道。”

“怎麼見得呢?”柔姬問。

井建民把自己剛才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兩個女人感到有道理。

“是呀,”孟蘭說,“俗話說,眾口難調,哪能夠那麼多人都一個想法?能下決定在一個隔絕的地方生活一輩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畢竟,大家還是在人世間有各種關係,父母,兄弟姐妹等等,哪能一下子就決心離開?”

柔姬說:“你說得對。其實,我在剛來的時候,也非常想回去。但是,我家裡已經沒有人了,才打消了回去的想法。”

孟蘭說:“如果真的有個秘密通道的話,通道口在哪兒呢?”

柔姬說:“我覺得,這個通道出口,不可能在一個偏僻的地方。因為那樣的話,對於龍清他們防備土人的進攻是不利的。龍清的日記上,清清楚楚地記得,他們對土人的防備是很森嚴的。所以說啊,那個通道口,一定就在龍青他們經常活動的地方附近。這樣,他們就可以隨時嚴密看守這個洞口,以防土人悄悄地從外面進來。”

井建民與孟蘭都覺得柔姬分析的很有道理。

三個人商量著,明天繼續進洞搜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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