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晨,井建民吃完飯之後,就在太陽穴上抹上幽溪圭,然後到玉石街上慢慢溜達,尋找他心目中的絕品翡翠。

他已經輸了兩次了,不會有人懷疑他有什麼奇異的功能了。在這個玉石街上的人們眼中,他就是一個只會輸錢的外行。這樣人們就不會懷疑他。當他最後相中一個珍品時,他才會下手。他贏了之後,就什麼事也沒有。試想想,如果他一下子就買了一個珍品,發了大財,人們會不會懷疑他有特異功能?如果他的幽浮土被人們知道,人們還不要了他的命?

井建民要的效果是,以小輸掩人耳目,等待著最後一次大贏。

他用透視的眼睛觀察一塊塊石頭。他看到好多的石頭裡面有玉,但是他不喜歡那些玉,因為它們不是太小,就是太薄。井建民需要的是一塊珍貴的上品,一個能值幾百萬塊錢的珍品。

井建民一直沒有碰到。

有一天,他從玉石街上回到旅館的房間,一開門,發現地上有一封信。信肯定是從門縫下塞進來的。

他開啟信封,裡面有一張紙,上面寫上幾個字:“不老寶玉軒,翡翠。”

是誰送來的信?這幾個字是什麼意思呢?誰送來的?誰都有可能。因為井建民在這裡賭石,連輸兩次,都成了人們的笑柄:一個東北傻小子,一買就輸。

井建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也沒有想明白。不管怎麼回事,明天去不老寶玉軒看看再說。

第二天一大早,井建民早早吃了飯,回到房間裡,給自己太陽穴上抹上了幽浮土。為了保險,他特地多抹了一些。然後,他收拾停當,來到玉石市場,直奔不老寶玉軒走來。

商店已經開門了,好多人圍在那裡看,探頭探腦。

井建民擠到前面,看到展臺上擺著一塊石頭。

這塊石頭乍一看也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只是在底部一道小小的裂紋。從裂紋裡,露出一小片綠色。這是為什麼呢?為什麼這塊不起眼的石頭引起了這麼多的關注?看來,昨天晚上那封信,也是得到了什麼內部消息。

井建民站在那裡,看了二十多分鍾,漸漸地,他的透視眼開始起了作用。

彷彿像彩色B超一樣,他清楚地看到了石頭裡面的一切。薄薄的表層,烏黑的一層,裡面有雜持,是石質。而表層下面,光澤明顯發生了變化,包裹著一塊拳頭大的深綠色翡翠,晶瑩剔透,毫無雜色,像一汪綠色的水。

井建民為了保險,把臉幾乎湊到石頭上,他看到,在綠色裡面,確實沒有一點其它的顏色,是真正的純,如天空一樣明淨,如處子一般純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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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珍品。絕對的珍品。

井建民對自己說:我作了兩次鋪墊,這次,終於等到機會,是出手的時候了。

但是,他又感到了為難:這塊石頭沒有標價,但是有一個競拍底價:5000元。

井建民激動的心發慌,手發抖,背上冒汗,把襯衫都溼透了,緊緊地貼在背上,很不舒服。但是,現在,他什麼也顧不上了,他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他必須拍到這塊石頭,不管多少錢。一定,一定要拍到它!

他躲到沒人的地方,掏出手機,給孔東打電話:“你快來,你快來,我在不老寶玉軒。”

“什麼事啊?這麼急。”孔東好像正在睡懶覺,打個哈欠,不高興地說,“我正做夢跟白霞在一起呢,剛剛抱住她,你就來電話了,你這不是成心開我玩笑嗎?”

“你快起床吧,穿好衣服。”

“什麼事呀,這麼急?”

“你快來吧,來了你就知道了,”井建民說,“記著,帶上你的銀行卡。”

孔東很快就開關他的寶馬趕來了。他心裡惦記著白霞那如雪的身子,樂顛顛地想:但願這小子今天再輸一次,再輸一次,我老孔就可以摟那白霞的身子了。嘖,那肉,那皮兒,那腰哇,那臀呀,纖腰肥臀,那才叫女人呢……

井建民把他拉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小聲對他說:“這塊石頭裡面有一塊綠色翡翠。”

“你怎麼確定?我看不像啊!”孔東說。

井建民把那封信遞給孔東。

孔東說:“就憑這幾個字?你想沒這,這有可能是人家騙你呢,設的局,讓你鑽進去。這是小手段,小把戲,你真的相信?你太傻了。我雖然想得到白霞,但咱們是兄弟,我並不想讓你再輸呀。”

井建民現在才發現,眼前這位孔東,真是夠朋友,夠義氣,是個真君子,是值得以命相交的好人。

“石頭裡面一定有翡翠。”井建民肯定地說,“我叫你來的原因,是他們在拍賣這塊石頭。我不知道多少錢能夠拍下來,所以,想向你借一筆錢。”

孔東說:“你不能花太多的錢,我也不會借給你太多的錢。”

井建民說:“好吧,拍拍看。”

兩個人又等了一會兒,到了十點鐘,那個戴眼鏡的老頭走了出來,他用手扶了扶眼鏡,對眾人說:“這塊石頭是上個星期從緬甸運過來的,我花了很大的價錢,才把它買過來。各位行家,仔細看清楚,這塊石頭質地堅硬,手感潤滑,種,色,水,底,裂,五寶俱全,光潔度非常高,是我多年未見的好坯子,非同一般。大家看……”

老者舉起石頭:“根據我多年的經驗來看,這裡一道小小的裂紋,露出了一道綠色,這就是古話所說的‘小荷才露尖尖角’,也可以說‘老鼠拖油瓶,大頭在後邊。’信不信,由著大家。有看明白的,出個高價;不出錢的,捧個場。”

老者說完,抓起一面銅鑼,喊道:“五千起價,開拍!”說著,敲了一下鑼。

“六千!”有人喊道。

井建民扭頭一看,是一個肥胖的中年人,一臉橫肉,長著長長的黑黑的八字眉,如果是夜裡看見他,倒有二分像人,八分像鬼。

“八千!”一個山西口音的人喊道。

“一萬!”八字眉舉起手,聲音很大,他大概想用氣勢來壓住那個山西人。

“一萬五!”山西人喊。

“兩萬!”八字眉喊道。

兩個人較上了勁,價格一路飛昇,到了0萬。

那個山西人有些猶豫了,停了半分鐘,放棄了。

八字眉很興奮,脖子揚得很高。

老者高聲喊:“還有沒有出價的?第一問。”

沒人應聲。

過了幾秒鐘,老者又喊:“誰出新價?第二問。”

沒人應聲。

又過了幾秒,老者舉起銅鑼,喊:“誰出最後價格?0萬,有人加價沒有?……沒有人加價,就定了。”

老者舉起小槌。

“0萬!”井建民聲音不大,但全場震撼。大家的眼光一下子全扭過來,集中在井建民的臉上。

孔東悄悄扯了扯井建民的衣角:“你瘋了?”

井建民扯住孔東的手,小聲說:“鎮定。”

八字眉把兇狠的眼光向井建民射過來,他的臉上橫肉暴起,厚厚的嘴唇,緊緊地咬在牙裡,像一隻凶神。

井建民輕輕地瞟了八字眉一眼,輕蔑地一笑。

“萬!”八字眉喊。

“5萬!”井建民聲音不大,但很堅定。

八字眉和身邊的幾個人小聲嘀咕了幾句,直起身,舉起拳頭,喊:“40萬!”

“50萬!”井建民喊。

孔東扯住井建民,硬把他拉離人群,小聲說:“太危險,如果裡面什麼也沒有,或者是片玉,就完蛋了。我親眼見過多少人就是這樣,一瞬間就把一生毀進去的。”

“60萬!”八字眉的聲音幾乎帶著顫抖,聽起來有點像哭泣。

“70萬!”井建民回身高喊,孔東伸出手,想去捂井建民的嘴,但沒有捂住,井建民還是把價錢喊了出來。

“你瘋了,你真的瘋了!”孔東的聲音裡也帶著哭腔,“這個價格離譜了!”

八字眉幾個人圍在一起,研究了幾分鐘,然後八字眉有一種壯士斷臂的豪氣,走近那塊石頭,盯著它半天,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80萬!”

眾人一片寂靜,大家都被這價格嚇傻了:沒見過這麼賭的!這兩個人都瘋了?

旁邊店鋪的人都被吸引過來,裡三層外三層,圍了一大片,足有三、四百人,把整條玉石街都堵住了。一些店鋪的老闆過性關了門,也走過來觀看。

“80萬,有人加沒有?”老者喊。他的聲音也沙啞了,大概是被這場面給嚇著了,他這個小店鋪的小老闆,一下子變成了世界矚目的大拍賣行掌槌的。

過了一分鐘,老者又喊:“80萬!第二遍。”

孔東往人群外拉扯井建民,井建民跟他擠出人群。孔東說:“別加價了,讓八字眉自己吊在半空下不來吧。”

井建民說:“要加,一定要加!”

孔東說:“加,我也不借給你錢了!”

井建民急切地說:“你必須借給我錢,這是一個好機會。”

“石是塊好料,但賭注大了,風險也大。不能再賭了。”孔東說。

“借我錢。”井建民一字一句地說。

“不借。”

老者舉起了銅鑼,喊:“80萬,有人加價沒有?”

井建民把嘴附在孔東的耳朵上,小聲說:“你的腦袋左邊有一道十字形的裂縫兒!”

孔東嚇了一跳:那是他十年前摔的,當時做過手術,現在早己經被長長的頭髮蓋住,井建民怎麼會知道?

難道,他有透視眼?

孔東小聲問:“你看清了那塊石頭?裡面有貨?”

“不但有貨,而且有奇貨。”井建民說,“如果你借給我一百萬,我分給你二成。”

“好吧,我倒是不在乎二成三成的,主要是你不輸,我就高興。”

“有人加價沒有?”老者舉起了小槌。

“100萬!100萬!”井建民大聲喊道。

所有的人都回過身來,看著井建民與孔東。

八字眉幾個人呆若木雞。

“100萬,100萬有人加價沒有?”

“100萬一遍。”老者喊。

“100萬兩遍。”老者喊。

“100萬最後一遍……有人加價沒?”

全聲寂靜無聲。

“當!”老者木槌落下:“成交。”

整條街都轟動起來。

最激動人心的解石時刻來臨了。

老者不得不臨時僱了幾個人來維持秩序。

孔東拿著那塊石頭,仔細研究一番,他想確定一下從哪裡切口。

井建民看得清清楚楚,他找了一個角度,從這個角度切下去,裡面的翡翠露出的最多,而且也不傷到主體。

井建民把這個角度畫下來,指給老者。

孔東也同意這個角度,他佩服地說:“你還真在行。”此時,他又忘了剛才井建民在他耳邊說的話,關於他的腦骨裂縫的話。

解石機在“嘩嘩”地響,孔東的手抓著井建民的手,一陣陣發汗。

“別緊張呀,老孔。你也是見過世面的。”井建民說。

“我是不想讓我的朋友輸錢,”孔東說,“其實,是我的故事把你引來雲南的,如果你輸了,歸根結底是我的錯。我能不緊張麼?”

“輸了我也不會怪你,是我自己要賭的。”井建民笑著說,他心裡對孔東這個朋友非常感激:真是講義氣的好朋友。

幾分鐘後解石機停下來。

無數雙亮亮的眼睛盯著這裡,有人站在腳踏車上。八字眉和幾個人也圍在最前面。

老者開啟機蓋,翻開被切開的石頭,高舉過頭,亮給眾人。

“譁……”掌聲如潮水般響起,一片歡呼聲把整條街都震動了。

裡面一塊巨大的、清澈的、深綠的、發著瑩光的翡翠!

沒有一點雜色,沒有一點裂紋,極品,珍品,翡翠之王!

老者的心情此時是比較復雜的。但他拿出了非常職業的表情,舉起翡翠,說:“帝王綠!百年不見的帝王綠!”

孔東當時腿一軟,就坐到了地上。

井建民忙把他拉起來,小聲說:“頂住,這麼多人看著咱們呢。”

孔東站起來,滿頭大汗,汗珠子直往地上掉:“帝王綠,帝王綠,井先生,你發財了。”

井建民此時的心情反倒平靜下來:我發財了,是的,我發財了,我成了一方富翁,我從一個小小的農民工,一個到處被人欺侮的小人物,變成了腰纏萬貫的富豪。

他挺了挺腰板:要像個人物似地,昂首挺胸。

老者問井建民:“怎麼辦?”

井建民不明白他問的什麼意思,孔東說:“賣,還是不賣。”

井建民明白,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隨身帶著這麼價值高的東西,是很危險的。那天晚上,他被青青給放倒了,丟走了9萬元錢,教訓深刻。

井建民說:“賣,變現。”

老者說:“那我就代勞了。”

老者站到一條凳子上,高舉石頭,喊:“現在,拍賣帝王綠!想買的靠前走幾步,看熱鬧的後退幾步,行行方便。”

幾個客商往前擠,老者把他們讓到了屋子裡。

這是真正的幾個大財東,個個氣度不凡,估計都是各大珠寶行的老闆吧,只有他們才是真正的買家。

老者似乎跟他們都很熟。

老者講好了規矩,就開始了。

有人第一口價就喊出800萬,井建民的心都快樂開了花。

接著,有人喊850萬。然後一路上升。

最後,一個上海人,以100萬奪標。

在眾人的圍觀下,上海商人、井建民、老者等一行人,來到附近的儲蓄所,把錢物交割完畢。

除去給老者的100萬,再減去分給孔東的60萬提成,井建民的卡里,有1040萬元。

昨天,井建民還是一個欠債數百萬的窮鬼。

但井建民完成了人生的一個昇華:

一個在底層掙扎的小人物,一個工地上碼磚頭的小瓦匠,一個到處被人瞧不起、被人欺負的農民工,突之間,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搖身一變,他成了千萬富翁!

人間富貴,寧有種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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