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的身體就像是鐵打的一般,恢復力又強,一直折騰到天色擦黑,把佟雪月兒折騰得下不來床,喜塔拉也是兩股痠軟差點兒要站不動,還是國舅爺考慮到宅子裡頭都知道今兒建州衛指揮使的老夫人來了,若是在這兒過夜,太也不成話了,這才離去。

臨走,他摸了摸下巴,就說了一句,“月兒以後每個月例份銀子,就比照朝鮮貞慎翁主罷!”說罷,就匆匆離去。

喜塔拉站在門口瞧著他背影不見,這才美滋滋回頭,瞧女兒秀髮如雲堆在枕頭一側,身子慵懶地蜷著,忍不住就道:“你這懶丫頭。”

雪月兒初嘗滋味,尤其又是和老孃一起服侍的國舅爺,方才癲狂,這時候總歸就難為情了,哼聲就道:“人家才第一次,他……也不溫存一下就走了……”

喜塔拉瞧她臉上還帶著**之後的嬌嫩,忍不住就沉下臉來,“為娘再教你一次,你若以後還這個態度,就甭想著爭寵了……方才你就該拼力起身,服侍侯爺穿衣裳才對,這會子你還說怪話,怎麼?身子矜貴了?還指著侯爺來服侍你?做小,就要有做小的覺悟,你可以撒嬌,可以爭寵,可以使小手段,但是一定要記住,無論如何,只要侯爺一出現,你就要讓侯爺爽,擺譜兒,那是正頭娘子才有的資格,你有麼?”

她一下子就把雪月兒那最後一點小自尊給撕了下來,血淋淋的,雪月兒臉色頓時就蒼白了。

喜塔拉和她對視了一會兒,看得雪月兒躲過眼神,這才走到床邊坐下,語重心長道:“你瞧寧遠伯夫人,那是可以甩臉子給伯爺瞧的,為娘在伯爵府住了那麼久,闔府僕奴哪個不暗底下視我為二太太一般,我可藉此擺過一次譜兒麼?從來沒有,月兒,這人吶!最最緊要,是要認清楚自己的位置……”

正說著,外頭丫鬟婆子們進來,就在簾子門口恭喜討賞,這也是當時的一種時俗,雪月兒被侯爺睡了,這地位頓時水漲船高,她們這些跟前服侍的人,自然也就雞犬升天,能沾著好處。

喜塔拉坐在床邊,乾咳了一聲,把丫鬟婆子們都叫了進來。

這,就有點不合規矩了,像是那些婆子,哪有資格進閨房的,故此眾人納悶,低頭彎腰進來,瞧見喜塔拉只穿著衾衣衾褲坐在床邊上,眾人先是一驚,隨即,一個個心頭雪亮。

叫過雪月兒的貼身丫鬟秀肚兜來,拿鑰匙開了箱籠,取了銀子出來,拿剪子絞了,又秤了秤,每人發了八錢銀子,這時候銀價穩定,八錢銀子不少,就跟後世天朝的貨幣,一起加起來才十八塊八毛八的時候,十塊錢能派大用場,能買很多東西,等後來大面值票子出現,購買力卻大大地不行了,這其中卻是差不多的。

故此,拿了八錢銀子賞錢的丫鬟婆子們千恩萬謝,又給老夫人磕頭,這才退了出去。

讓秀肚兜把剩下的銀子收好,喜塔拉這才對雪月兒道:“你瞧,這些丫鬟婆子們瞧見為娘只穿了貼身衣褲,一個個心知肚明,我知道你嫌醜,難為情,這有甚呢?到時候你在她們心中分量就格外重一分……”

女直人根本不在乎這個輩分問題,即便是歷史上的韃清,姑侄二人同嫁一個皇帝的事兒那也是有的。

雪月兒內心掙扎了一番,終究委委屈屈地應了老孃的話,喜塔拉這才微笑,就對旁邊貼身丫鬟道:“秀肚兜,去幫小姐弄熱水來洗刮,再把衣裳穿好,頭髮梳攏整齊。”

秀肚兜伺候雪月兒半個多時辰,這才忙碌好,喜塔拉這才告訴她,要她主動去拜訪朝鮮貞慎翁主,雪月兒一愣,喜塔拉一戳她腦門兒,“笨,那朝鮮貞慎翁主,和寧遠城也算得比鄰,你們那就是鄰居,用大明的話就是世交,豈不就是你天然的盟友?為娘打聽了,她還沒被侯爺近過身子,你如今先被侯爺睡了,天然就是她的姐姐,再則說,你怎麼說那也是寧遠伯府的契女,你放低身段去拜訪她,豈不就是攏了她的心,俗話說一個籬笆三個樁,日後你兩人相互扶持,若有機會,再拉攏其它姐妹,這才好在侯爺跟前固寵……”

若是乖官在,聽了喜塔拉這番話,非得咂舌認為喜塔拉分明就是一個女直版本的聞人氏不可,不過看看喜塔拉的身份遭遇,卻也不難理解,這種女人就像是蔓藤一般,總有辦法找一個強大的靠山支柱來支撐起自己。

不說喜塔拉母女去拜訪貞慎翁主,乖官回了自己自己所居的主屋,一路上未免就琢磨回味,喜塔拉吹簫的本事那是沒話說的,佟雪月兒初為人婦,這上頭懵懂得緊,青澀緊扎得很,箍得倒有些疼,說實話沒多大意思,但妙就妙在,一個是奴兒哈赤的老孃,一個是奴兒哈赤的妹妹,故此,此刻回味咀嚼一下,還是十分之有滋味的,忍不住摸著下巴嘿嘿笑了兩聲。

奧真奈美一路上不說話,這似乎聽見殿下嘿笑,她捧著乖官的大氅,忍不住就低聲問:“殿下,你若有需要,為什麼不找菅谷梨沙姐姐,或者……或者……或者找真奈美……為什麼要去找那個老女人,她的**都下垂到這裡了。”

說著,奧真奈美還忍不住在腰間比劃了一下,乖官一愣,瞧她臉上紅暈拿手在腰間比劃的動作,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在她頭上一陣搔弄,“你還小,不懂。”說罷就快步往前走去。

真奈美在這個時代來說不小了,但對乖官來講,當真還是小了些,等十四五歲再說罷!

不過奧真奈美顯然不是這麼認為的,忍不住就嘟起粉嫩水潤的嘴唇來,哼!殿下真是瞧不起人……回房第一件事情先是洗澡,泡在水中把今兒朝堂上的事想了個通透,哪些人要提防,哪些人可以有限合作,哪些人可以用一用,卻是理出了一個大概的脈絡來,像是工部尚書李幼滋,那就是可以放心大膽的用,只是這老頭的確老了點兒,不符合如今主潮流。

這時候大明官員年輕化,別的不講,就說吃春藥掛掉的張居正罷,他入內閣的時候,才不過四十歲,放到後世去,四十歲的總理,有麼?

故此李幼滋能用,卻不堪大用,也就是放在工部尚書位置上繼續坐著。

有看官或許要說王錫爵,可王錫爵跟乖官,目前頂多算是有限合作,即便乖官娶了他女兒王蓉蓉,王錫爵作為曾經的榜眼,胸中自有丘壑,絕不會任憑乖官擺佈的,只看王錫爵做事,便能瞧出端倪來。

這就像是改朝換代,大抵都是原本的攤子太爛,還不如另起爐灶。

像是這一科的進士,大多數卻是能用的,本科頭名狀元焦弱侯和董其昌是好友,有這兩人在,這一科進士頭上都頂著皇帝或者說頂著鄭貴妃的帽子,天然性地就會往乖官這邊靠攏,但是要等這一科進士熬到朝堂主要位置上頭,卻也有得等了,大明朝雖然也論資排輩,但真要升起官來,那也還是挺快的,即便如此,三五年不可得。

唯一可以期望的就是董其昌了,如今他已經確定了兵部郎中、宣化按察司僉事、整飭鄂爾多斯兵備道、總理兵馬錢糧諸事的官銜,只要三五年內,發展出一個龐大的經濟體來,一旦回朝,那就必定能入閣了,那時候董哥哥也就三十多歲快四十,正是年富力強,可以在朝中作為標杆,號召一批官員聚集左右,估摸著到時候就會有人稱之為國舅黨了。

至於現在,甭看乖官實力不小,但還不能稱之為黨,蓋因為他年歲實在太小,又是外戚出身,即便有大名士的帽子戴著,在朝堂上卻也不能服眾。

想到此處,乖官就只能苦笑,隨手撩了兩捧水潑在臉上,譁啦一聲就從水桶中站了起來,旁邊貝荷瑞和包伊曼趕緊一個拿乾淨毛巾過去擦拭,一個就取了衣服在旁邊。

一邊伸手任憑包伊曼給自己穿衣服,乖官一邊就道:“一會兒去請大老爺來我這兒一趟。”包伊曼低頭仔細幫乖官整理衣裳,聞言便點頭。

大老爺自然指的是董其昌了,他如今已經是兵部郎中,那就不合適在乖官的靖海侯府住著了,因為這個兵部郎中那是管轄考校武官的品階、給告身諸事的,說白了,天下但凡是武官,你要升職,得叩見兵部郎中,你老了,你兒子要襲你的職位,你得叩見兵部郎中,你殺敵斬首要多報功績了,要叩見兵部郎中,你下臺滾蛋想留一份體面給子孫了,還得叩見兵部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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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重要的位置,說是掐著天下武官的咽喉也不為過,所以甭看只是兵部郎中,實際上,那些武官來叩見,都要面帶諂笑稱之為董兵部了,這個位置的關鍵可見一斑,而其他六部,非得做到尚書,才有這個資格,譬如工部尚書李幼滋,便可稱之為李工部。

故此,為了避免被彈劾,董其昌就要移出靖海侯府,不過乖官自然是不怕彈劾的,直接把侯府旁邊的宅子買下給董其昌居住,這幾天,那門口真是車水馬龍,武官們個個前來拜見。

等乖官穿好衣裳,在書房擺上一桌小宴,董其昌匆匆趕到,進了書房,一屁股坐下來,先就端起冰魚兒葡萄酒狠狠喝了一大口。

伸手從貝荷瑞手上拿過葡萄酒給董其昌杯中倒滿,乖官笑嘻嘻就說:“大兄,這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的感覺,如何啊?”

“我算是看明白了。”董其昌又喝了一口葡萄酒,嘆氣把杯子往桌上一頓,“都說軍衛糜爛,以前還尋思,再怎麼爛,總能整頓起來,這幾日才曉得,真是爛到根子上了,無藥可救,怪不得當初戚少保打倭寇不肯要衛所兵,非得在寧波和義烏自募戰兵……臥槽泥馬,一個個奴顏婢膝,見了面就磕頭,哪裡還有一絲血性可言,以前總不相信倭亂的時候四十幾個倭寇橫行十數個州府,現如今我可知道了,就這死樣子,甭說四十幾個悍勇之輩,我估摸著十幾個也成了。”

乖官坐下,陪董其昌吃了兩杯酒,笑著就道:“哥哥也莫生氣了,你這個兵部郎中,也做不了多少天。”

董其昌嘆氣,“是啊!頂多年末,我就得出塞,也樂得眼不見為淨了。鳳璋,你給我說句老實話,這天下衛所糜爛至此,非但沒有戰力,還要靡費朝廷軍餉,你說,可能救了?若不能救?卻要如何才能根治?”

乖官笑著給他夾菜,“哥哥先吃……”董其昌哪裡耐得住,抓著他手追問,乖官這才緩緩道:“我不是讓**的那個侍僧去做河湟地區的僧都綱了麼。”

“我知道,那地方大,拿來安排扶桑那些小諸侯正好合適……”董其昌說到此處,突然頓悟,“等等,你是說……”

嘿嘿笑了兩聲,乖官心說,這就叫做支援大西北,大明朝攏共才多少人?那麼大地方,衛所盡可安排得下。

當然了,那時候的大西北,很多地方名義上是大明朝的地方,但並非實際控制地區,可乖官不怕啊!手上有兵,又有東、西蒙古的支援,還能翻了天去?再說了,到時候還有很多扶桑小諸侯轉封過來。

當初乖官就是這個打算,轉封扶桑大名,這是早就有的想法,但是,若一個地區全是扶桑大名,日後也容易出事,這就像是後世花旗國什麼墨西哥人區,意大利人區,一旦抱團就容易形成團伙,一旦形成團伙,就會有利益述求,故此,要把大家打散了,再雜以衛所,這麼一來,便無憂亦。

董其昌愣了半響,這才舉杯一飲而盡,“鳳璋,你卻是越來越有手段了,只是,天下衛所這麼多,若不肯,又鬧起事來怎麼辦?”

乖官冷笑了兩聲,後世百萬大裁軍的時候……嘿嘿!

“哥哥,凡事先誘之以利嘛!那南京守備太監不是開發的九邊商行已經大賺了一筆麼,先以給股子的形式,誘惑過去一批,對付那些不肯的衛所官兒們,就拿土地誘惑那些普通衛所兵,告訴他們分田到戶,若是還有不肯的,正好,拿他們開刀……”乖官說到此處,摒指如刀,伸手一切,臉上就流露出幾分決絕來。

要知道這時候天下衛所糜爛糧餉,實在一點用處都沒有,在等幾十年,那些活不下去的衛所兵,大抵都要成為流寇的。

大明太祖皇帝開國的時候,衛所制度或許是好的,合適的,但現如今,已經是爛瘡了,非割掉不可。

不過這個做起來,難度不小,董其昌摸了摸鬍鬚,點頭嘆氣,“期以十年之功,希望能一整大明的頹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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