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韃清有一個很著名的對蒙古減丁政策,後世說到這個減丁政策,眾說紛紜,最流行的說法就是每隔多少年殺一茬,乖官作為有腦子的讀書人,是絕不肯相信的,但是,推行喇嘛教,讓一戶蒙古人家只留一子其餘全部出家,這個卻是相信的,要知道,縱觀歷史,絕沒有一個人口衰退的老齡化國家能夠強盛的,五百年後的天朝,正在面臨類似問題。

人口永遠是一個很玄妙的話題,譬如說,你若和鄰居因為爭一塊兩家院子中間的閒地而吵架,繼而發展成打架,上演全武行,這時候,你孃家站出來五個膀大腰圓扛著大鐵鍬喊打喊殺的舅舅,這,就叫做實力。可是,若出來五個雙手合十口唸佛號的喇嘛,苦口婆心說,和為貴,要和諧……在五個喇嘛舅舅勸說下,你放棄了那塊閒地,五年後,你家拆遷,得補償房兩套,鄰居家得補償房三套,五年前的和為貴,讓你損失了一套房子,這套房子靠奮鬥需要你奮鬥五十年,這,就是你一時和為貴的下場,若是你兒子也和為貴,你孫子也和為貴,你重孫子,灰孫子,子子孫孫和為貴,血嗣能繼承否?

譬如西域畏兀兒族,紅朝開國之初,畏兀兒人口百來萬,朝廷鼓勵少民生育,數十年後,畏兀兒人口過千萬,開始滋生民族分裂,誕生東突厥思想,此亦是常理,人口繁衍滋生,必然會爭奪與之相稱的地盤資源財富等等,若有朝一日,東突厥果真開國,這一筆賬要算在誰的頭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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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乖官是決心要在西域和大漠推行喇嘛教的,至於伊斯蘭,侵略性太重,必剿無疑,此亦有一大好處,可以緩和跟大呂宋的矛盾,想必大呂宋也會懂得,敵人的敵人是朋友的道理的,大呂宋一直都夢想著和克里米亞等汗國結盟共同對抗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

如今他已經基本掌握住了**喇嘛,接下來麼,自然是要結好三娘子赤兔哈屯,剷除那些對大明有強烈敵意的臺吉,扶持那些溫柔軟弱的頭人,最好麼,再騎一騎赤兔,誕下血脈,統治西域和大漠長治久安。

《三國志?薛綜傳》曰:“綏邊撫裔。”也就是所謂的綏靖政策,此為乖官所不取,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國家何嘗不是。

很多東西,說通了其實很醜惡,有人便要噁心,只是,天下哪兒有真正乾淨的東西?即便是大白菜,那也是用糞水澆灌出來的,好比元朝大名士倪雲林,又想睡女人,又嫌棄女人髒,上床之前洗了又洗,等他覺得女人洗乾淨了,天都亮了。

睡女人有甚打緊?天地人倫大欲存焉,嫌髒的,何嘗不是女人那地方生出來的,難不成石頭裡頭蹦出來?

乖官就對李如柏說,“如柏哥哥,我知道你這些日子很看不起我,清薇因我而死,我卻整日和別的女人廝混,可是,如柏哥哥,你覺得像是我這樣兒的,可能只娶清薇麼?”他知道這些日子李如柏對他心中頗有芥蒂,故此尋著機會就旁敲側擊,先說烏斯藏和漠南漠北的大勢,說著說著,就把李如柏給繞了進去,歪樓歪的厲害,說著說著就跑到女人身上去了。

李如柏心中嘆氣,這道理他並不是不明白,當下搖頭,乖官就道:“即便我跟清薇好,依她的脾氣,可能容我那麼多女人麼?”

“鳳璋,你別說了。”李如柏長嘆,“道理我都懂,只是,當初老師把師妹託付給我……”

乖官看著他,正色就道:“如柏哥哥,想必你也清楚,喜塔拉和奴兒哈赤都曾經把雪月兒託付給我……”

臉上一滯,李如柏額頭青筋突突跳了兩下,他使勁握了握手,手指關節輕輕爆響,可隨即,又低下頭去。

明知道他在想什麼,乖官卻繼續說道:“我也不瞞哥哥,雪月兒,我是要的,建州諸衛,我必須掌握在手上。”

“月兒她只是個女孩子。”李如柏低聲吼道。

“可她還是建州衛的格格,奴兒哈赤的妹妹,喜塔拉的女兒,甚至……”乖官冷笑著緩緩說道:“她叫佟雪月兒還是李雪月兒,都難說得緊。”

衣裳一緊,乖官剛說完就被暴怒的李如柏一把揪住了胸前領子。

眼瞳中全是血絲,李如柏死死盯住他,低聲道:“我不許你這麼說月兒。”

乖官自然不懼,看著他就道:“哥哥,你這只是掩耳盜鈴罷了,伯爵府上下,誰不是如此猜想的。”

“那只是猜想。”

“豈不聞,三人成虎。”乖官緩緩道。

聽了這句話,李如柏頹然,一鬆手,踉踉蹌蹌就往後退了幾步,臉上全是灰敗之色。

其實乖官對雪月兒她老孃喜塔拉未必就多麼歧視,女人麼,又是建州左衛指揮使的女人,想要生活好,想要兒女繼續活下去,得到應該得的那一份尊榮,她巴結李成梁又有甚好奇怪的,至於李如柏的掩耳盜鈴,你不給他戳穿了,他不知道得裝到什麼時候,要做兄弟,有些話,自然還是說清楚了比較好。

即便是以萬曆的皇帝之尊,他要給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鄭若彤上德妃號,都不得不先寵幸幾個女人,上嬪妃號,再給鄭妃上德妃號,這麼一來,分散了朝堂諸公的注意力,若不然,獨寵後宮,在這個時代,是會被罵的,愛一個女人,先要去搞別的女人,說出去,多麼荒謬,可時代如此,就像歐洲貴婦人們,若是沒情人,說出去都要被人恥笑,難道就不荒謬麼!

就像後世五百年,從不結婚的談戀愛就叫流氓可以被拉出去槍斃,到笑貧不笑娼,時間也不過短短二十幾年罷了,誰對誰錯,又如何說得清楚了,有些人活在回憶中,有些人活在憧憬中,有些人活在當下,如此而已。

乖官並不準備嘲笑李如柏,做兄弟,求同存異,可關鍵是,李如柏似乎不是如此想的,所以他要把話說清楚了。

這結拜兄弟二人正說到關鍵之處,外頭腦木汗進來低聲道:“大都督,有客人來拜訪……”說話間,欲言又止。

乖官看著臉色難看的李如柏,嘆氣就道:“如柏哥哥,我先出去了,總之,我不想辜負了咱們之間的結拜之情。”說著,就扭頭出了帳篷,李如柏看著帳篷上頭開著的天窗,久久無語。

腦木汗蛋琴最近很是佩服國舅大都督,甚至,越是研究大都督的發跡,越是佩服,怪不得都說大都督是五百年才出一個的天才,真是把聯姻的手段用的出神入化,面子裡子全有了。

如今乖官他們這五六千人就在板升部落,每日那些頭人們絡繹而來拜見**大喇嘛,乖官看的是極為歡喜的,只是,亂粉槓臺吉似乎來的也太勤快了,至於扯力克臺吉和爾國臨格臺吉,對於亂粉槓的心思似乎心知肚明的,甚至,抱著縱容的態度,對於扯力克來說,若是兒子娶了漠北土蠻汗的女兒,自己的部落自然就聲勢大振。

由於諸多頭人臺吉們前來,乖官懶得記那些古怪的蒙古人名字,常常避而不見,就躲到毛利蘭的帳篷裡頭,這就讓小馬琳有些吃醋了,本就在如膠似漆的時候,忽忽分開,她自然不樂意,可架不住她作為土蠻汗的公主,頭人們來拜見**大喇嘛是其一,其二,自然是來見她的,草原上最美麗的百靈鳥嘛!

蒙古人的名字有多麼奇怪,我們來看看僧格黃臺吉的兒子們的名字,他[提精兵走薊遼]後娶了兀良哈頭人之女,生下安兔臺吉、朝兔臺吉、土剌兔臺吉、土力把兔臺吉、擺言兔臺吉……瞧!一窩兔崽子。

其餘像是什麼黃臺吉、洪臺吉、粉臺吉,這些歷史上都是一抓一把的,總之,甭管多奇怪的蒙古名字,譬如什麼司了冒買,沃勒個操,看看黃臺吉的一窩兔崽子,再回頭來看,頓時就淡定了。

這亂粉槓臺吉數日來天天往聖湖公主這兒跑,大家看在眼中,眼熱得很,有些臺吉就覺得,扯力克臺吉還沒做大汗呢!更別說粉臺吉了,既然如此,咱們也是有機會的,故此一些年輕的臺吉也拼命湊熱鬧,依照小馬琳的本性,哪裡跟他們敷衍,說不住,上去一腳,就要踢爆這些臺吉的卵蛋,可乖官對她說了,赤兔哈屯未到,再敷衍這些人幾天好了。

對於這話,聖湖公主嘟著嘴巴,心裡頭是不樂意的,巴不得每天都和自己的愛人膩在一起,可是,她也曉得,自己的身份對愛人來說是有大用場的,故此委委屈屈,每日要敷衍那些臺吉,心裡頭其實在發狠,等大事底定,一定把這些討厭的傢伙全部閹割了。

乖官暗中隱藏身份,住的是毛利蘭的大帳,他掀開簾子進去後,毛利蘭正在低頭煮茶,她對面一個穿著漢家衣裳的女子,臉上垂著面紗,瞧見乖官進來,紋絲不動,似乎毫無所見。

這人就是順義王夫人三娘子?乖官不敢怠慢,自己暗中找人請三娘子前來相見,不想對方還真的就敢來了,要知道,這可是板升部落,她剛跟人家打了一仗,可死了不少人。

拿眼神示意了一下腦木汗,腦木汗會意,趕緊出去,隨即,隱隱中就有無數人護住了帳篷周圍。

“可是順義王夫人三娘子?”乖官吐著北直隸官話,深深一諾到地。

那女子緩緩伸手掀開面紗,瞧起來約莫二十多歲模樣,相貌有些像乖官心中後世的女演員寧靜,眼睛很大,充滿了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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