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還是小導遊。”胡家賀隨意的說了一句,笑容裂得更大了,加快了幾步超過蕭道友走到前面去了。

“你!”王天宇吃了憋,剛想追上去,可是卻有幾個遊客過來問他問題,他也只好將這個仇在心中暗暗記著,早晚他會報仇的。

葉秋混在人群中看著這一幕,也嘻嘻哈哈的笑開了,胡家賀這小子把他們當作老闆,從來不願意跟自己開開玩笑什麼的,才叫自己之前一直那麼沉默,現在挺好,一個小導遊把兩個人都救回來了。

葉秋等人正在寺廟中開開心心的參觀,遠在族落中的阿克拉,卻迎來了這一生他最恐懼的事情。

主帳中,

“阿克拉,你是打算背叛了麼?我以為你一直都知道背叛者的代價。”黑暗中的聲音壓抑蒼老,叫站在帳門前的阿克拉渾身一顫。

“首領,那些人,真的都死了麼?”阿克拉顫抖著跪在地上,聲音卻平靜無比,語氣若是放在尋常,絲毫聽不出質問的意思,就像問了句吃了嗎一樣平常。

“你在懷疑我?那些人,當然都死了。”黑暗中的身影奇怪的很,阿克拉這麼多年一直信任於他,怎麼會突然問這樣的問題。

“人是都死了,那神呢?草原之神,天山之神,他們都死了麼?”阿克拉跪在地上的身體,突然不再顫抖,猛然抬起頭,雙眼發出懾人的光,聲音滿是沉重與崇敬。

“神?”上手的那個人似乎很疑惑,阿克拉會問出這樣的問題。“神這種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我可不相信阿克拉大族長,會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放棄自己一直苦苦追求的。”黑暗中的人突然聲音一輕,吐出兩個輕飄飄的字。“自由。”

充滿蠱惑的聲音迴盪在主帳之中,阿克拉的雙眸再次被迷霧籠罩,不過這次他卻開始劇烈的掙扎,連表情都變得猙獰,雙眸時而朦朧,時而清明。而在上首位置的那個人,似乎也在暗自較勁,過了許久才長嘆一口氣。

“算了,終究是沒辦法做到的。”輕飄飄的聲音從主帳中響起,主帳的門簾被撩起,又被放下,似乎誰也不能再窺探主帳裡的事情。而在主帳內冰涼的地面上,阿克拉已經陷入昏迷,可是面上依舊在掙扎,像是陷入夢魘,久久無法掙脫。

天山之上,太陽已經西下,冬天的白日總是短上許多,所有人都意猶未盡的走出宮殿群,時不時回頭看向那層層疊疊的屋脊,古老的建築中,總深埋著些許不為人知的故事,你若去她便願意向你傾訴,你若不願他也不會拿那些歷史的塵埃來驚擾你。

“那今天就到這裡,那接下來就讓我們大吃一頓吧。”王天宇喊了一天,絲毫不見累,只是胡家賀卻默默數著自己遞出的水,一瓶又一瓶,二十四瓶整整一箱,王天宇說了一天的話,喊了一天,到現在還能如此精力充沛,胡家賀自嘆不如。

不過每個人的工作都有自己的難處,胡家賀是知道這些道理的,所以也不羨慕也不自滿,王天宇看似說了一天辛苦不已,但是熟能生巧,有些東西說的多了自然不用多費腦筋,就像王天宇這樣,一套解說詞幾乎可以用一輩子。

而自己的工作,每天都要接觸不同的人,有的時候甚至會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看似每天光鮮亮麗,受到尊敬,但是其中的驚險與陰暗又有幾個人知道呢?只不過這些都是普通人的煩惱,那現在還混跡於遊客群中的那位,他有什麼煩惱呢?

葉秋不知道胡家賀心中所想,就算知道他也不願意去揣摩別人的心理,大智若愚,有些事不知道,總比知道好得多。實際上三個人年齡相仿,卻有各自的生活際遇,未來會有不同的發展前途,可是時間終歸會老去,生活總是如此殊途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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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秋帶著胡家賀參加了旅遊團的聚餐,因為第二天他們就要離開這裡,前往下一個景點了。在飯桌上有一位見識頗廣,上了一點年紀的遊客像王天宇提了個問題,叫原本熱鬧的氣氛陡然沉默。

他問原本天山上有一個布拉帕宮,為什麼現在不見了。這天山上的宮殿群只有一個,這個名字消失了,宮殿卻還在,只能說明其中有許多隱晦的事情,王天宇一直避諱這個問題,現在被人直截了當的提出來,避無可避,王天宇卻沉默著,不想回應。

“王導遊,我們去抽根菸去吧。”葉秋率先開口,他收到了來自胡家賀的目光,意思應該是想要支走王天宇。葉秋對身邊的人從來都是用人不疑的,不過他這個藉口找的也確實是太假,王天宇愣了一下,向遊客看了一眼。

剛才問話的遊客看出了事情不對,也沒再追問,立刻招呼著吃菜,場面很快又回到了之前那般的熱鬧。王天宇也趁機離開飯桌,跟著葉秋出去了。

“葉先生,”飯店門口,王天宇接過葉秋遞過來的煙,有些為難的說道。

“你不用說,我也不會為難你。”葉秋沒有叫王天宇繼續說下去,而是掏出了打火機,幫他點上,然後拍了拍王天宇的肩膀,不在說話。

“葉先生,我想說,但是不能和裡面的人說,我能看出來您不是普通人,我說給你聽,你不要告訴別人。”王天宇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團煙霧,然後誠懇的說。

“我是這個天山上的外來戶,被賣到這裡給人家當兒子的,可是養父母起得早,他們都說買我是造孽,誰都不願意收留我,就把我送到寺廟裡去,那時候那個地方還叫布拉帕宮。”王天宇抬手指向屋脊重疊的地方,神色驀然。

“五年前,一場大火燒了草原神殿,神殿裡的主持全都燒死了,當時還是請山下的阿克拉族長來主持的葬禮,聽說好像還是因為阿克拉是神殿的外門弟子。不過後來我卻聽到了他與一個黑衣人的對話,主持是他們合夥燒死的。”說到這裡王天宇雙手捂住臉,慢慢蹲了下去,哭了出來,點燃的菸頭落在他的腳下,被淚水澆滅。

“我被發現了,想要殺了我,可是我跑到僧舍裡,有僧舍裡的大師,他們不敢動我,不知道大師跟他們說了什麼,他們放過我了,布拉帕宮的牌匾卻在第二天失蹤了,所有人都覺得是詛咒,在沒人敢提這個名字了。”王天宇慢慢平靜下來,聲音卻還是很悲痛。

“主持都燒死了?你白天不是還說那裡在做法事麼?”葉秋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煙,聲音平淡無奇。

“這個習俗一直都有,這幾年因為沒有主持也就擱淺了下來,可是年前塔爾齊大師突然回來,知道這件事後悲痛欲絕,決定重新開啟法壇,尋找天命之人,發誓一定要將布拉帕宮的榮譽找回來。”

“塔爾齊大師是最受尊敬的大師,他離開的時候我還是個小孩子,不過我相信他一定可以成功,聽說今天早上找到了天命之人,布拉帕宮的名字終於可以再次被人們喚起了。”王天宇臉上滿滿的都是驕傲,似乎塔爾齊是一個非常值得尊重的人。

想到塔爾齊猥瑣的臉,葉秋苦笑著搖頭,沒想到他竟然還能受到如此尊重。不過葉秋突然神情肅穆,像是想到了什麼,卻壓抑著自己的心情,平淡的問道。“塔爾齊大師離開的時候你多大,之前一直在草原神殿裡麼?”

“大概十二三歲吧,不過塔爾齊大師很少在天山,要不是我住在那裡,可能都會以為大師一直都不在神殿裡。”王天宇提到塔爾齊的時候,神色溫柔,看來塔爾齊對他的影響確實很大。

“他什麼時候開始經常出門的?”葉秋繼續問道。

“不知道,我去的時候就很少有人見過塔爾齊大師了。”王天宇已經恢復正常了,此刻正皺著眉頭回答。

葉秋掐滅了手中的菸頭,現在已經不適合再問問題了,好在葉秋困惑的都已經瞭解到了,再多問下去只會叫王天宇起疑心,得出的答案也未必是真的了。

“我們進去吧,一會菜都被他們吃光了。”葉秋率先回頭,拍了拍王天宇的肩膀,笑眯眯的回去了。王天宇望著那挺拔的背影,長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今天做的對不對,這個人真的是適合傾訴秘密的人麼?

回到飯桌上,眾遊客已經有喝的微醺的,男客一桌吆五喝六,女客一桌話話家常,胡家賀在兩桌之間但是遊刃有餘,討喜的臉蛋簡直是婦女殺手,身為翻譯官酒量一般都是不錯的,所以酒桌上的遊戲自然又是叫男客們又愛又恨,特別是之前提出問題的那位遊客,已經被灌得趴在桌上,起不來了。

王天宇現在自然是食不下咽,草草結束了飯局,就與葉秋等人告別了。而胡家賀雖然有些頭暈,但是走回去還是可以的,也沒有葉秋多操心,只是回去的路上葉秋才突然想起,胡家賀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成陽殿。

“啊,”面對葉秋的疑問,胡家賀用力的拍了一下腦袋,酒意頓時醒了一大半。“那位塔爾齊大師派小童傳話,說日落之後在草原神殿等您,我記得您電話摔壞了,就想先出去找您,沒想到還沒走出多遠,就看到您在成陽殿門口。”胡家賀急促的解釋著,看了一眼已經完全黑下來的天色,懊悔不已,如果自己能早點想起來,不叫葉秋先生來吃這頓飯,剛好可以準時赴約。

“沒關係,我也沒說一定要去赴約,現在應該也不用去了。”葉秋倒是坦然,無所謂的向直通僧舍的小門走去。胡家賀只覺得貪玩誤事,不斷提醒自己以後一定要注意。其實他現在已經很好了,在別人剛剛畢業還沒有完全融入社會的時候,他已經可以收斂起自己的玩心,為了自己的工作,整日跟著一個陌生人四處奔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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