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想起那個男孩子,蕭瀟只剩惘然。

邢濤哼道:“你也用不著騙我,誰還沒年輕過?事到如今,你最好跟我坦白講清楚,要不然我怎麼腆著這張老臉幫你跟校方說情?”總不能到時候一問三不知,在校方面前再丟臉一回吧?

蕭瀟說:“我和他在此之前並不認識。”

“不認識你會抱著他跟死了爹媽一樣。”邢濤不相信。

“導師――”蕭瀟欲言又止,但表情卻是認真的:“我父親去世了,但我母親還活著,所以你說死了爹媽,我覺得這樣不好,怎麼能咒活人是死人呢?”

“我――”

邢濤火氣往上冒,算了,算了,他一會兒要趕緊去醫務室量血壓,估計血壓沒少往上升。

“你和蘇越真的不認識?”他又問。

“不認識。”

邢濤斜睨蕭瀟一眼,似是在確認蕭瀟話語間的真偽度,蕭瀟眼神坦誠,不像在撒謊。

過了一會兒,蕭瀟見邢濤一直沒說話,這才開口道:“這件事跟蘇……蘇越無關,是我一個人惹出來的,還請導師跟校領導說清楚。”

“得了,你有閒心擔心別人,還不如多為自己祈祈福,你這次公然擾亂校紀,又在大庭廣眾之下抱著一個男孩子不放,你沒看見校領導的臉嗎?一個個都快趕上包黑炭了,處罰這事輕不了。”畢竟是自己的學生,邢濤心裡難免有些焦躁,看著蕭瀟,恨鐵不成鋼道:“你自個說說,不就一帥哥嗎?雖說看見帥哥會心潮澎湃,但你就不能忍忍嗎?你私下再抱,抱多久也沒人管,可你當眾發瘋,色字頭上一把刀,你就那麼想出名嗎?”

蕭瀟蹲在邢濤身邊,雙臂環著膝蓋,忽略邢濤後半句說的話,問他:“學校會給我什麼處分?”

“處分種類有很多:警告、記過、留校察看、勤令退學,情節嚴重的話直接開除學籍。”

“哦。”

“哦?”邢濤尾音上揚,他對蕭同學淡淡的反應很不滿意。

邢濤若是有鬍子,此刻定會吹胡子瞪眼,他這人雖然講課犀利,對學生也很嚴苛,但不能否認的是,他確實是一位好老師。

蕭瀟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顯得非常平靜:“我父親告訴過我,生活中多有不如意之事,要學會自我調侃,該克服的時候克服,該妥協的時候妥協,否則人這一輩子會走得很累。”

蕭瀟的話,觸動了邢濤,一截菸灰掛在菸頭,他忘了彈掉,他曾經有一個好朋友,那人也姓蕭,他們同是羅立軍的學生,當時他、之涵、蕭……

菸灰砸落在邢濤的手指上,因為被燙,思緒在一瞬間被打亂,似是驚覺思緒飄遠了,他坐著不動,單手撐著臉,眉宇間溢著鬱色,他對蕭瀟說道:“我再找校領導說說情,你也別往心裡去,該上課上課,該講課講課,自己要學會好好調整心態。”

說到這裡,邢濤看了一眼蕭瀟毫無情緒的臉,方才慢慢移開視線繼續抽菸,這點他不擔心,放眼望去,整個金融系,再也好不到比蕭瀟更厲害的情緒高手了。

出了這種事,換成其她女孩子早就無地自容了,但蕭瀟……

他對自己的學生有信心,這人她丟得起。

這晚,蕭瀟回宿舍,挑燈光明亮的地方走,如此一來,果真應了邢濤的話,她因在禮堂上出盡了風頭,所以在路上被人認出時,頓時成了焦點。

有學生挽臂路過,議論聲也不揹人,頻頻傳進蕭瀟耳中。

學生甲:“是她嗎?”

學生乙:“好像是。”

學生甲:“她這次出名了。”

學生乙:“呵呵,有本事你也當眾示愛啊!”

學生甲:“算了,我沒那勇氣。”

也有女生認出蕭瀟後,會莫名其妙的向她做出加油手勢,也有男生很膽大,跟著蕭瀟走,嬉皮笑臉道:“美女,天涯何處無芳草,要不要考慮一下我,其實我本人還是挺不錯的。”

他們自看他們的,自說他們的,她是矚目焦點,她是話題女主角,但她表情那麼平淡,步伐那麼有條不紊,倒像是事不關己的局外人,想要看她笑話的人,見她這樣,多是會自討沒趣,悻悻離開,佩服她“勇氣”的人,見她這樣,更是豎起了大拇指。

手機響了,蕭瀟掏出手機,長長的號碼,她並不陌生,那是傅寒聲在澳洲使用的電話,她的情緒終於開始有了變化,她抿著唇抿得唇色發白,任由手機歸於平寂。

手機螢幕裡清晰的映照出她隱隱作痛的情緒。

她失神站了一會兒,隨後撥了一通電話給黎世榮。

“大小姐?”手機那端傳來黎世榮的聲音。

蕭瀟輕聲道:“黎叔,我今天晚上看到暮雨了。”

“額……”黎世榮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話:“是幻覺。”

“不,不是幻覺。”蕭瀟眼神無波,只靜靜的說:“C大建築系,有那麼一個男孩子長得很像暮雨,你幫我好好查查,有關於他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那個時間段,黎世榮還沒完全離開唐家,他剛把唐瑛送回唐家,而他本人正準備驅車回家,還沒坐上車,就見一輛車從遠處開了過來。

司機開啟車門,是唐伊諾。

她似是受了什麼驚嚇,一路跑著進了唐家大院。

黎世榮收回視線,一臉漠然的坐上車,對手機那端的蕭瀟說:“二小姐剛才回來了。”

蕭瀟聲音清冷,從手機那端一點點的傳遞過來,語帶輕嘆:“畢竟只有18歲,我見到那張臉尚且情緒失常,更何況是她?無需理會。”

這日,唐瑛一直在忙公事,臨近十點才回家,餐廳早已備好了晚餐。

徐書赫盛了一碗鮮湯,遞給唐瑛:“先喝湯,暖暖胃。”

唐瑛接過來,剛喝了兩口,就聽院子裡有傭人在喚“二小姐”,唐瑛皺了眉,這時候伊諾不是應該在學校嗎?怎麼這麼晚回來了?

徐書赫也有些訝異,夾了菜,放在唐瑛面前的碟子裡,眼睛卻望向了餐廳門口。

唐伊諾今天有些失常,在餐廳裡找到父母,她先叫了聲“爸”、“媽”,喝了一杯水,還是沒能緩下那份失常。

唐伊諾開門見山道:“你們猜,我今天晚上在學校裡見到了誰?”

“哦?你見到了誰?”問話的是徐書赫,唐瑛低頭喝湯,不作聲。

“唐媯。”

徐書赫眸子一閃,轉眸看著唐瑛,她沒抬眸,似是一點也不驚訝,只開口問唐伊諾:“唐媯是你什麼?”

唐伊諾微愣,看了父親一眼,徐書赫朝她使了個眼色,那意思唐伊諾懂:父親是讓她順著母親,不要惹母親生氣。

“姐姐。”她乖乖的叫出這兩個字來,但叫出口畢竟很生疏,心裡一陣彆扭和不舒服。

唐瑛拿著勺子,慢慢的攪著湯,嘴角帶著笑,但話語卻隱帶訓斥:“你是唐家千金,一言一行都受人關注,直呼胞姐名諱,外人不知她是你姐姐倒也算了,但唐家向來是人多口雜,你這麼沒大沒小的亂叫一通,自家人私底下除了說你不懂事之外,還會認為我和你父親把你給寵壞了,才會讓你越來越沒規矩。”

“媽,你就別訓我了,我以後改口還不行嗎?”唐伊諾一貫嘴甜,撒起嬌來,彷彿有蜜糖滲進了心窩裡,唐瑛笑笑,也就不說了。

“我今天晚上才知道,唐……我是說我姐姐,她原來也在C大讀書,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說到這裡,唐伊諾止了話,倒也不是說她故弄玄虛,而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見父母都盯著她看,她這才壓低聲音道:“除了我姐姐,我還看到了蕭暮雨。”

聽到“蕭暮雨”三個字,唐瑛“啪”的一聲丟下湯匙,明顯是不高興了。

唐瑛的反應落入徐書赫的眼裡,他垂眸壓下眼底的那抹嘲弄,語氣卻很平淡:“伊諾,別胡說。”

唐伊諾不悅了:“我沒胡說,真的是蕭暮雨,應該說C大有個男孩子長得很像蕭暮雨,就跟雙胞胎一樣。”

唐瑛拿著餐巾擦嘴,看那架勢,已然是沒有胃口再繼續進餐了,倒是徐書赫嗤笑一聲:“像?能有多像?你是不是看錯了?”

唐伊諾一本正經道:“我看錯了,難道我姐也看錯了嗎?她今天晚上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可是出盡了風頭,你們不在現場,所以不知道當時禮堂有多亂,她抱著蕭……那個男孩子哭得撕心裂肺。你們不信我沒關係,電臺記者當時也在,明天你們看新聞或是報紙就知道了。”

阿媯哭了?

唐瑛放下餐巾,竟是心生恍惚。

這時候還有一人,怎麼可能讓唐家長女曝光人前,他是徐書赫,他看著唐瑛,徵詢她的意見:“要不給校領導打個電話說說情,出了這種事情,唐家總要有人出面,還有電視臺那邊,這種事情曝光人前,於蕭瀟來說,畢竟不太好。”

唐瑛看著徐書赫,就那麼看了幾秒,嘴角笑意冷卻下來:“電視臺那邊交給你,無需多費唇舌,只簡單提一提唐氏贊助的節目即可,都是聰明人,有些話說白了也不好。”

“學校那邊?”徐書赫問。

“這事我有分寸。”

這晚,唐瑛給羅立軍打電話,電話通了之後,卻是好一陣沉默,最終她沉沉的閉上眼睛,對羅立軍道:“教授,瀟瀟是我和蕭靖軒的女兒。”

這晚,徐書赫給電視臺打電話,廣告部主任竟是出乎意料的好說話,“說也奇怪,就在徐總打電話之前,臺長也打了電話過來,說這事不能曝光。”

徐書赫皺著眉,臺長親自出動,難道除了唐氏,還有其他人不希望這事曝光人前?

會是誰呢?

中國C市,10月7日深夜1:6分,正是澳大利亞悉尼10月8日凌晨00:6分。

酒店套房內,傅寒聲剛洗完澡從浴室裡走出來,他只穿了一件白色浴袍,走出來的時候慢條斯理的系著腰帶。

周毅已經坐在客廳裡等候多時,見他出來,將照片送到傅寒聲面前:“C大禮堂,太太見到蘇越有些失常,現場有電臺記者,被他們拍到了幾張太太的和蘇越的現場照,臻子不久前傳了幾張照片過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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