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陽光,她假裝沒看見蕭暮雨的眼淚,她只顧推著輪椅走,空洞的出著神。

她以為蕭暮雨哭,是因為生死無常,又怎知,蕭暮雨哭得那般泣不成聲,是因為傅寒聲。

傅寒聲曾和蕭暮雨短暫相見。

他說,蕭暮雨聽。

也只能聽著了,那個人生正在進行最後倒計時的男孩子,精神有些恍惚,戴著呼吸機,連話也說不出,卻有眼淚從眼角傾瀉而出。

那天,蕭暮雨提筆,吃力歪斜的在紙頁上寫下了一行字:“不要傷害她,不要讓她一個人……”

蕭瀟是一個結了冰的女人。

她可以為了蕭暮雨不懼死亡,甚至早就做好了以死殉情的打算……他,傅寒聲,曾經有多避忌蕭暮雨,現如今就有多忌憚蘇越。

那張紙被傅寒聲撕碎了,隨手灑了出去,在院燈照耀下宛如隆冬飛雪,細碎飄落。

蕭暮雨可知,若不願蕭瀟孤漠一人,就必先毀“不傷害約”,不刺痛,難沾塵世埃。

這天晚上,醉酒之人並非只有一個蕭瀟,寧波醉了,溫月華半醉半醒,莊伯微醺,唯有傅寒聲和周曼文還算清醒。

也許,最為清醒的那個人只有傅寒聲。

餐廳,蕭瀟手臂彎曲,伏在桌上睡著了,傅寒聲走過去,手放在她肩上,湊近她輕聲喚:“瀟瀟?”

她不應聲,也不動。

傅寒聲慢慢的直起腰,吩咐莊伯扶寧波回臥室休息,隨後看了一眼周曼文,指了指溫月華,周曼文已然瞭解,湊近溫月華道:“太太,我扶你進屋睡覺吧!”

溫月華站起來的時候,有些不穩,醉眼朦朧的掃了一眼睡過去的蕭瀟,腦子尚未轉過彎來:“先送瀟瀟回房休息。”

傅寒聲接了話:“你睡吧,不是還有我嗎?”

溫月華恍然:“對,瀟瀟有履善……”

餐廳靜了,傅寒聲低頭摸蕭瀟的臉,很燙,氣息裡有酒香,煩躁的心忽然柔軟起來。

抱她起身時,一支手機從她口袋裡滑落出來,“啪嗒”一聲砸落在地。

那手機,用得時間久了,壞毛病一大堆,不是今天無端宕機,就是明天時間有誤,但蕭瀟不換手機,傅寒聲能猜得出來,那手機一定跟蕭暮雨有關。

他覺得扎眼。

一腳踢出去,手機滑出很遠,最終在木質地板上靜止不動。

傅寒聲閉眼,覺得自己這氣出得太年輕,也太無端,他這是在跟誰賭氣?醉酒入睡的蕭瀟?還是一支破手機?

他深吸一口氣,幾個大步走過去,彎腰把手機撿了起來,握在手裡,這才返身回去,抱蕭瀟上樓。

傅宅婚房,是母親溫月華一手操辦的,入目皆是紅色喜氣,尤其是那張婚床,顏色那般妖豔,任何一對男女見了,大概都會隱隱躁動。

溫月華是一個擁有浪漫情懷的人,這房間有著太多的繾綣迷離。

老實說,傅寒聲不喜大紅色,但他的喜好很快就改觀了,源於他的小太太。

耀眼的紅,當蕭瀟躺在上面時,彷彿成為了她的專屬色。

他凝視著她,目光太過深邃,反倒像是無聲撫慰,一雙黑眸猶如暗夜大海,道不盡的波濤洶湧。

她怕是渴了。

傅寒聲倒了一杯水,回到床上攬起蕭瀟,喂她喝了幾口,是真的渴了,蕭瀟雖意識昏沉,嘴唇卻半張半合的喝著,傅寒聲眸子深了,把水杯放在桌上,低頭輕輕淺淺的吻著她的唇,他啃咬她的下唇,手撫摸著她的後腰身,察覺她瑟縮了一下,他是霸道的,直接探舌進去,纏著她的舌不放。

這話很輕,但傅寒聲的身,傅寒聲的心卻都是涼的。

他止了心頭繾綣,也止了手頭動作。

剩下半杯水,被傅寒聲喝了,他擁有完美的下巴輪廓,大口喝水的時候,喉結快速滑動,吞嚥聲若是被第三人聽到,定會在轉瞬間心浮氣躁。

傅寒聲是氣定神閒的,喝完水之後,他順手開啟了CD播放器,寧靜安眠的鋼琴曲,很適合冥想入睡,他立身床前,開始解襯衫釦子……

他曾對蕭瀟說過,他從不強迫女人。是的,他不強迫女人,妻子除外。

她是冰,這世上破冰之法只有兩種。

第一種:溫暖融化,但卻需要時間等待,這期間存在著太多的變數,如果他有那個自信能夠融化她,又怎麼敢肯定,別人不能呢?

第二種:狠心敲碎這塊冰……

塵世男女,多情花心不可怕,最怕專情之人,難忘情,她曾從蕭暮雨那裡收穫到最極致的溫情,縱使兩年婚姻對她有所觸動,也只是觸動而已。

關於夫妻歡好……

她若清醒,是永遠也不會和他跨出這一步的,而他……是渴望她的。

蕭瀟醉了。

他覆在她的身上……

蕭瀟不敢置信的睜著眼,她張著嘴,她想尖叫,可那聲“啊”最終沒有被她叫出來,因為傅寒聲伸手捂住了她的唇,他笑著哄她:“夫妻歡好,沒必要驚得人盡皆知。”

那天晚上是噩夢,對於蕭瀟來說是噩夢。

她憤怒,她想踢他,想打他,但渾身無力,最終在他的身下和禁錮下功敗垂成,她恨聲道:“傅寒聲,你不能這麼對待我。”

她說:“傅寒聲,你承諾過我,婚期兩年,決不碰我。”

她咬牙切齒的喊:“傅寒聲,傅寒聲……”

從頭至尾,她都沒求過傅寒聲,她不求,她只為蕭暮雨求過醫生,此後再也不曾向他人哀求過,不對……她還哀求過一次。

那次,蕭暮雨昏迷,她跪在蕭靖軒墓碑前,哭著哀求,不要讓他帶走蕭暮雨。

她此生兩次對人示弱,都是因為蕭暮雨。

她仇恨般的咬住了傅寒聲的肩,像是一個被人殘害的小野獸,正亮出尚且稚嫩的獠牙還擊對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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