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瀟的聲音在電話裡顯得異常遙遠:“教授,我想請您幫我一個忙。”

陽光灑進走廊,邢濤聽著蕭瀟的話,眉頭漸漸打結,一陣風吹來,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月7日,邢濤走進會議室坐下不久,校領導詢問金融系導師意見,邢濤低頭沉默片刻,再開口,不僅羅立軍皺了眉,就連建築系全體老師也皺了眉。

邢濤說:“我的意見是,蘇越和蕭瀟的不良行為嚴重影響校譽,應分別予以大過處分,並留校察看。”

會議室一片譁然。

這樣的處分會不會太重了一些?

會議結束,羅立軍在走廊裡叫住邢濤,拿著會議記錄本就往邢濤頭上砸,怒聲道:“你今天是不是抽風了?有你這麼當導師的嗎?你這不是把兩個學生往死路上逼嗎?”

是抽風了,不過不是邢濤抽風,而是蕭瀟抽風了。難道是因為床~照受了刺激,所以精神開始變得不正常?

邢濤揉著發疼的後腦勺回辦公室,給蕭瀟回了一條簡訊:“記大過,留校察看。”

“謝謝。”

在校網看到有關於蕭瀟的處罰宣告,張婧等人急得嗓子直上火,跑去找羅立軍和邢濤說情,羅立軍無能為力,邢濤避不見人。三人去了錦繡園,按了半天門鈴都沒人,後來又打車去了山水居,發現外面到處都是記者,只得尋求警衛幫忙:“麻煩打電話給傅太太,就說我們有事找她。”

警衛嘆聲道:“抱歉,我們太太好長時間都沒有回來了。”

“那你知道傅太太的手機號碼嗎?”蕭瀟手機丟了,事發後,張婧她們根本就聯絡不上她。

警衛搖頭,張婧等人在山水居門口站了一會兒,回去的時候,黃宛之咬牙切齒道:“學校太狠了。”

其實,不是學校狠,是蕭瀟狠,她要置之死地而後生,若不把自己逼到絕境,毫無翻身之地,跳騷就永遠也不會猖狂的竄出來曬太陽。

從昨天到今天,博達和唐氏股票在股市一瀉千里,大盤綠成一片,很多股民來不及拋盤,股票被套縮水,交易廳裡咒罵不斷,惡劣事件層出不窮。

這事,博達早有預料,華臻帶領團隊臨場安撫股民稍安勿躁,嗓子嘶啞,試圖力纜狂瀾。

唐氏高層一片兵荒馬亂,唐瑛在這日午後接到了蕭瀟的電話,聞聲竟是百感交集,她喚了一聲“阿媯”,本該說些什麼,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我在南京,等我回到C市,我們見一面。”蕭瀟聲音孤零零響起,彷彿是一陣風,吹過已無痕。

午後,陽光明媚,傅寒聲抵達南京,他走路無力,視線之內一片恍惚,但步伐卻異常堅定,他的病態並不暴露給方之涵。

那樣的虛弱無力,他只留給自己看。

但——

“咳咳……”

那是一陣陣咳嗽聲,沙啞生澀,周毅在外室聽到,心裡發急,卻也不敢進去。

對於方之涵來說,傅寒聲是“天外來客”,似是夫妻兩人說好一般,蕭瀟前腳離開不過半小時,傅寒聲後腳就來了。

方之涵預感他是來興師問罪的,但這個沉默又陰沉的男人來到這裡之後,卻是坐在沙發上,一句話也不說。

這樣的氣氛很安靜,安靜的近乎詭異。

最先開口的那個人是方之涵:“前不久我助理給我打電話,說是博達突然中斷和融信的合作關係,傅董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博達不缺那點違約金,就算是吃了融信也是不費力氣。”傅寒聲說著,伸出手指搖了搖,重審道:“不費絲毫力氣。”

“就因為床~照,傅董要對融信大開殺戒?”方之涵從他身上移開視線,站在酒櫃前拿出一隻杯子,緩緩的倒著酒:“當今社會,處處可見名人私事高價販賣,出~軌能賣錢,隱私能賣錢,婚姻能賣錢,相信傅董以前也沒少做這種販賣隱私資源,實現商業目的的事情,何必惱羞成怒?”

“是沒必要。”傅寒聲笑了一下,沉思片刻,淡漠道:“這樣吧,你現在把你衣服脫了,我幫你親自拍幾張裸~照消費大眾,到時候融信關注度高,博達也能暗中小賺一筆,互惠互利,你覺得怎麼樣?”

“我老了,縱使裸~照拍出來,又有幾人願意看?”

方之涵端著一杯酒轉身,卻見傅寒聲嘴角笑意加深,那笑看得她毛骨悚然,正當她心緒不寧時,只見傅寒聲直盯著她,不緊不慢的擊掌數下。

方之涵呼吸一滯,下意識朝門口望去,只見書房門被人推開,連帶周毅在內,共計五個人走了進來。

“我的幾位下屬都想看一看方董掀開衣服,衣服下究竟會呈現出怎樣的美景,大概是別有洞天吧?”傅寒聲刻意加重那個“洞”字,極盡文字羞辱,無視方之涵煞白的臉色,他從容不迫的丟了一句話給幾位下屬:“還站著幹什麼,方董害羞,你們過去幫忙,好好伺候方董,別弄疼了她。”

似是過往噩夢重演,方之涵渾身直哆嗦,她憤怒的瞪著傅寒聲,萬萬沒想到傅寒聲會這麼待她:“傅寒聲,你這是在犯罪。”

“脫——”

傅寒聲一句話丟過來,在場下屬竟是沒有人敢不服從,別看他病得臉色發白,但他身上的霸氣和兇戾,卻讓人心頭直發顫。

方之涵渾身發冷。

噩夢,過往噩夢又要重演了嗎?

所有人都知道傅寒聲動了怒。

傅寒聲這個人跟“良善”絕緣,沒有人能說得清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在很小的年紀裡就獨自在美國生活,學習期間為自己賺得了事業上的第一桶金,隨後創立自己的金融團隊,後來回國更是一躍成為博達董事長,直到現如今的C市首富。

傅寒聲的成功並非源於傅家地位和財富,而是源於他自己,博達員工都知道,傅寒聲對事業要求近乎完美,在公司決策上更是不允許自己犯下任何失誤。

這樣一個人,本該是自律自嚴,平日裡想讓他動怒,怕是比登天還要難。

但方之涵惹怒了傅寒聲。仔細想想,傅寒聲的每一次動怒,似是都跟蕭瀟有關。他本就是一個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人,別跟他虛頭巴腦的講仁義道德,更別假仁假義的講什麼“冤冤相報何時了”,他傅寒聲不吃這一套。

方之涵別墅,除周毅在外,那四人是真得在動手。

書房裡盡是方之涵的咒罵聲,周毅站在一旁,抬眸看向傅寒聲,只見傅寒聲無動於衷的坐在那裡,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輕輕的咳嗽著,顯得異常疲憊,也許還有那麼一絲說不出道不明的悲愴。

傅寒聲疲憊是有原因的,自他月5日從澳洲乘機飛回C市,蕭瀟緊接著出事,他便再也沒有好好的睡一覺,再加上事情一件接一件,不僅是家宅不安,就連公司也是一片兵荒馬亂,如今他又高燒感冒,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了,但他不允許自己懈怠,所以還在強撐著。

方之涵忽然尖叫一聲,因為她的外套被扯了下來,有手探向她的褲腰。不,那不是手,是回憶裡蟄伏冬眠的蛇,回憶太慘痛,以至於翻江倒海轟然而至。

“傅寒聲——”

方之涵的聲音裡透著兇戾,這個男人實在是太狠了。

傅寒聲面色漠然,沉聲道:“有人和你聯手,你算計蘇越,那個人算計蕭瀟,那個人是誰?”

對於方之涵來說,傅寒聲如此待她,羞辱她,只會越發激起她的狠倔:“縱使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又有什麼用?你傅寒聲本事再大,難不成還能逆轉時光嗎?那一幕真該讓你親眼看到,你不知道你妻子在床上有多嫵媚,難怪蘇越會那麼失控了,相信任何一個男人見了,都——”

一隻手忽然捂住了方之涵的嘴巴,是周毅,周毅胸口起伏,他不得不捂住方之涵的嘴,只因再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傅寒聲的可怕了。

傅寒聲有軟肋,他的軟肋是蕭瀟。

這樣一個男人,太過深沉陰霾,情念越深,情緒就會越暴戾。猶記得跨年夜,程遠只是調戲蕭瀟,並出言不遜,傅寒聲就對程遠大打出手,更何況眼前這個人還是方之涵。

周毅不敢往下想,他在慌亂之中捂住方之涵的嘴,無非是怕傅寒聲失控,直接弄死方之涵,這些話斷斷不能再說了,它是罪惡,那人聽了,會把說話者腐蝕的連骨頭也不剩。

果然。

伴隨著一陣咳嗽聲,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的傅寒聲,他緩緩站了起來,凜然而立,眉眼暗沉如夜,深不見底。

周毅和幾位下屬見了,心中均是狠狠一瑟。

他的身材本就修長挺拔,此刻站在那裡,彷彿黃泉羅剎,周身散發而出的氣勢,令人心驚膽顫。

“放手。”沙啞之聲,卻帶著壓人之勢。

周毅心思不安,卻也只能放下手,連帶那幾位隨行下屬也都紛紛退避一旁。

書房氣氛死一般的寂靜。

“繼續。”這話是對方之涵說的。

短短兩個字,卻讓方之涵的心臟漏掉一拍,周身彷彿被冰水包裹一般。

方之涵如此,是因為傅寒聲面相陰寒,那是來自於極寒之地的鬼氣。

這樣的面相,必定是言語傷及肺腑,徒留滿心噴薄怒氣。隱忍不發,傷及自身,若是爆發,必定是傷人。

方之涵遊走商界多年,最起碼的眼力勁還是有的,在這樣一種情況下激怒傅寒聲,只會對她有害而無一利,依傅寒聲的脾氣,殺了她都有可能,所以方之涵不說。

傅寒聲剋制自己不動手,但他的心裡,腦海裡已經開始動手了——

他抓著方之涵的頭髮,把她拖到浴室裡,他要把她的整個頭按壓在池水裡,他要讓她溺斃而亡。

不,這種死法不解氣,他要讓人一個接一個的****她,他要讓她生不如死。

不不,不行,他不能讓她死,他要讓她活著,斷了她的手筋、腳筋,痛不欲生的過一輩子。

傅寒聲外表陰沉,腦海裡卻已是血海一片,他那麼恨,那麼怒,他若報復人,必定不會瞻前顧後,但這一次他遲疑了,他攥著拳,忍下嗜殺,強迫自己冷靜剋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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