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莊顏等人前腳剛帶著傅文殊離開傅家,傅寒聲後腳就拉著蕭瀟開車離去。臉上漂浮的怒氣,讓溫月華也不敢攔兒子在家吃飯。

回的是山水居,甫進門,傅寒聲就讓曾瑜把藥箱拿過來。臥室裡,傅寒聲動手解她褲子,蕭瀟按住他的手,輕聲說:“只是磕了一下,我真的沒受傷。”

“之前摸你膝蓋時,你在皺眉。沒受傷,你皺什麼眉?快脫了。”

這時,曾瑜已經進來,傅寒聲去拿碘酒和消炎粉,蕭瀟知道他的脾氣,她若是不配合,到頭來還是會被他脫掉。

蕭瀟去更衣室,換了睡裙走出來,傅寒聲站在臥室裡準備棉籤,見她出來,瞥了一眼她的膝蓋,滲著血絲,血紫一大,薄唇當即抿成了一條線。

他訓:“平時自己走路都跌跌撞撞的,幫人之前,你能不能先顧好自己?”

蕭瀟坐在床沿不吭聲。

訓斥她的人是他,心疼她的那個人也是他。碘酒塗在她的傷口上,見她皺眉,傅寒聲重重的籲了一口氣:“疼?”

“有點。”

他猝然笑了,還算實誠,低頭親了親蕭瀟膝蓋沒出血的地方,又問:“還疼嗎?”

最終還是在山水居度過了大年初一。

傅寒聲說:“傅宅是家,山水居也是家,可以不熱鬧,但卻不能沒有了年味。”

什麼才是年味呢?

中午吃了飯,傅寒聲去書房回覆郵件,蕭瀟回臥室睡覺。下午醒來,傅寒聲不在書房,蕭瀟換了一身家居服就往樓下走。

剛走進一樓地界,蕭瀟就聞到了撲鼻的香氣,是從廚房裡傳過來的,待走近了,刀聲此起彼伏,好像是剁菜餡的聲音。

廚房料理臺前,是傅寒聲專注剁菜的背影,蕭瀟踱步走近,瞅了一眼料理臺:“香菇肉餃?”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冷峻的五官線條有了柔和的弧度,繼續忙碌著:“既然醒了,抓緊時間洗手幫我,今晚這頓餃子,你可不能吃白食。”

蕭瀟有些汗顏:“我包餃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賣相實在是不太好。”

“貴在參與。”

傅寒聲今日興致好,拿了面盆,放了面,讓蕭瀟加水和麵攪拌。其實和麵倒是挺好玩的。初一山水居廚房,傅寒聲剁菜,蕭瀟揉麵,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曾瑜呢?”

傅寒聲說他放曾瑜假,如今這山水居里就只剩下他和她兩個人。

四周很靜,蕭瀟輕聲感嘆:“難怪這麼空曠。”

“不喜歡?”

“只是不習慣。”想了想,蕭瀟說:“就拿山水居和錦繡園來說吧,我本人比較喜歡錦繡園,房子太大很容易就滋生出寂寞,所以在我看來,房子只要能抵擋風雨,住著舒適就行。”

傅寒聲“嗯”了一聲,對蕭瀟半真半假道:“過罷年,我們就開始入住錦繡園。有心思下廚的話,就下廚做做飯,偶爾不想動手去做,可以叫外賣,或是開車出去吃。”

蕭瀟覺得他是在開玩笑:“傅先生被人伺候慣了,以後入住錦繡園,不會覺得不習慣嗎?”

“我住山水居,你住錦繡園?”他搖頭連說了兩個“不好”,再看蕭瀟,眸中劃過一抹戲謔,笑意撩人道:“長夜漫漫,你讓我怎麼熬?”

蕭瀟臉有些紅了,這人又開始不正經了,專注揉麵,不理他。沉默並沒有維持太久,因為蕭瀟揉了一會兒面,開始揉出了感覺來:“其實揉麵也不難,跟玩橡皮泥差不多。”

傅寒聲:“額……”

他可沒興趣吃橡皮泥,這丫頭敗他食慾。於是醒面的時候,傅寒聲回了一句話給她:“麵糰放置半小時,不能讓面睡著了,否則吃起來會沒有嚼勁。”

睡著?

蕭瀟疑惑,麵糰有靈魂嗎?

傅寒聲刀工很好,蕭瀟幫他打下手。後來蕭瀟每當想起這一幕,他何嘗不是把她當孩子一樣來看待,交給她的工作,也多是好玩的活兒,比如說:把面搓成粗麵條;甚至有專門的“擀麵杖”,類似圓形鼓槌,“啪”的一聲落下去,皮就出來了……

傅寒聲會做菜,她知道,但她沒想到傅寒聲還會包餃子。那年那天的記憶對於蕭瀟來說,是刻骨銘心的,本來分工明確,蕭瀟擀麵皮,傅寒聲包餃子,但蕭瀟把麵皮遞給他的時候,卻見他捏了好幾個造型奇特的餃子,於是好奇問他,那是什麼。

“哦,你說這個啊!”傅寒聲眼角微微彎起,指著那些造型奇特的餃子,跟蕭瀟一一介紹道:“小野貓,小白兔,小胖豬……”

蕭瀟一口氣噎在了胸口,臉上緋紅一片,要知道這幾個稱呼,可都是他平時對她的暱稱……

小野貓:她抓他,咬他數次,他在歡愛之餘,會笑眯眯的叫她小野貓。

小白兔:她腳崴傷那會兒,每次單腳跳,都會被他喚上一聲小白兔。

小胖豬:她吃東西吃多了,他就會恐嚇她,再吃下去,會吃成小胖豬。

飯前,傅寒聲帶蕭瀟去外面放鞭炮,一串鞭炮掛在樹上,傅寒聲點燃後,把蕭瀟拉到一旁,雙手捂著她的耳朵,即便如此,蕭瀟還是能聽到鞭炮“噼裡啪啦”直響。

閃爍的光映照在兩人的臉上,落在彼此的眼裡,流光溢彩之餘,又徒生出幾分心照不宣的笑意。

餐廳裡,餃子熱氣升騰,傅寒聲把碗筷放在蕭瀟面前,聲音還有些暗啞,輕聲叮囑:“剛出鍋,還很燙,停一停再吃。”

餃子香氣撲鼻,瀰漫在餐廳裡,蕭瀟餓得不行,夾起一個餃子,剛吃了一口,就燙的直皺眉。

“活該。”話雖如此,卻端了一杯溫水送到她嘴邊。

溫水緩解了餃子帶來的熱燙,耳邊傳來他的聲音:“喜歡吃的話,以後再包給你吃。”

“費時間。”蕭瀟頓了一下,補充道:“不過確實很好吃。”

傅寒聲很有做菜天賦,蕭瀟說“好吃”是認真的,正吃著餃子,耳邊傳來了他的低沉聲。

“瀟瀟。”聲音溫和。

“嗯?”回應的有些漫不經心,實在是太餓。

餐廳短暫沉默。

“004年,南京某一家茶餐廳……”傅寒聲停頓了一下,過了幾秒,聲音方才響起:“那天是黃昏,我和周毅去茶餐廳吃飯,當時點了兩盤香菇肉餃,把餃子端到我面前的那個人是你。”

“額……”筷子碰上瓷碗,蕭瀟愣愣的看著傅寒聲。

她確實在茶餐廳打過工,但端餃子給傅寒聲……

“抱歉,我沒印象。”她那時候一天兼職不斷,忙得暈頭轉向。印象中茶餐廳生意很忙,所以她送菜通常只看桌號和單子,不看人,她真的不知道他曾在那裡出現過。

餐廳再次陷入沉默,然後傅寒聲笑了笑:“沒關係。004年,我對你來說只是陌生人,你不認識我很正常。”

“抱歉。”蕭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抱歉,可能是因為他認出了她是誰,但她卻沒有認出他是誰,所以才會有所尷尬。

“不要說抱歉。”傅寒聲眼眸暖意融融,他伸手握住她的,“以前陌生,現在熟悉,如今這樣已然很好。”

他的手很溫暖,那種溫暖彷彿能流進蕭瀟的心裡。如此走心,卻又那麼危險。

春節,清淨只是奢望,除非沒有親戚可走。

傅安笛和寧承恩回國過年,總要結伴前來山水居做客。春節熱鬧扎堆,溫月華、寧波和莊顏母女全都來了,所以很熱鬧。

傭人都不在,中午滿滿一桌菜,無疑全都落在了傅寒聲和蕭瀟的身上。但傅寒聲也不能和她一直呆在廚房裡,好在清早起床就準備好了菜色,只待蕭瀟炒熟即可。

傅安笛、溫月華等人都來幫過忙,廚房人來人去,如此快到飯點的時候,只剩下她和莊顏。

文殊好在沒有傷到腦袋,倒也是萬幸,是個調皮的孩子,來到山水居後一個人玩得很開心。蕭瀟一邊調整火候熬湯,一邊跟莊顏淺聲聊著文殊。

水流譁啦啦直響,莊顏捋著袖子在洗菜,蕭瀟拿了一塊姜走過來清洗,垂眸間就是莊顏白皙的手指和皓腕。

莊顏美麗,手指也是極為漂亮,指節白皙,手腕細嫩柔潤,一隻玉鐲在她的手腕間輕輕的盪漾著,盪漾著……

蕭瀟猝然眯眼。

那是一隻羊脂白玉鐲,和溫月華之前送給蕭瀟的玉鐲竟是一模一樣。

蕭瀟也有一隻羊脂白玉鐲,是007年1月溫月華送給她的。溫月華告訴她無鐲不成婚,還告訴她那只羊脂白玉鐲是傅宅大院的傳家寶,只傳兒媳,一來親情永續,二來也可以保平安。

初二中午,蕭瀟看到莊顏手腕上戴著一隻羊脂白玉鐲,雖說有些意外,但卻未曾多想。同是羊脂白玉鐲,並不見得鐲子就是一對的。即便是一對,她和莊顏同是傅家兒媳,各自佩戴一隻羊脂白玉鐲也很正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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