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在山水居用餐,她原本是坐在傅寒聲的右手邊。她用左手吃飯,筷子和傅寒聲的筷子打過幾次架,他當時也沒說什麼,但後來再入席,兩個人換了左右位置,這才得以每頓飯都順利進餐。但這僅限於山水居,她在傅宅吃飯,多是拘謹,所以傅寒聲為她夾菜的次數也較為頻繁。

她如今想他,多是他不動聲色的好和暖,人心都是肉長的,她又怎會沒有絲毫觸動呢?眼下他正乘車趕往C市,註定是無法吃上午餐了。她這麼想著,也沒了胃口,吃了半碗米飯,就放下了筷子。

華臻端了杯水給她:“太太,如果困的話,您先上樓休息一會兒,我去C大看看情況。”

蕭瀟點頭,她在客廳裡坐了一會兒,不僅接到了張婧她們打來的電話,也收到了紀薇薇的簡訊,都是問她現在處境怎麼樣?

跟她們淺聊了幾句,蕭瀟惦記著下午還有一節課,剛對張婧她們提起此事,就聽她們在手機那端咋呼道:“還管什麼課不課的,記者中午不挪窩,這會正守在學校裡集體吃盒飯,你要是敢現身學校,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看來,學校是回不去了;上樓睡覺,更是沒心思;於是離開客廳,先是去書房找了一本投資書籍,再然後去了小花園。

周遭幽靜,蕭瀟倒也沉下了心思,坐在花園一角的白色木椅上看了一會兒書,等她從一大堆專業術語中抬起眸子,時間已經走向了下午兩點半。

他還沒回來。

蕭瀟起身,把書背到身後,進屋燒水喝。有些餐具用品,她還沒用過,正站在廚房裡翻看功能使用時,身後就傳來了一身急促的腳步聲,她心一跳,還沒回過頭,匆匆趕回的他已從背後抱住了她。

那一天對於蕭瀟來說,她的那份觸動是異常洶湧的。當他從背後抱著她,用他的雙手握住她的雙手時,蕭瀟忽然覺得他是她值得依靠,值得信任的那個人。熟人說她心狠手辣,但那一刻,她在他的懷裡,卻覺得她是那麼的渺小和需要被保護。

她……正在被他保護。

危急時刻,她的一句“傅寒聲”,促使他拋下工作,義無反顧的乘車返回C市,這或許是他身為丈夫的責任,但她卻讀出了一份呵護和關愛。

“傷了嗎?”

沒有耳鬢廝磨,只有他的輕聲細語,蕭瀟道了聲:“沒有。”

想起一事來,她問:“吃飯了嗎?”

“吃飯了嗎?”

第一道聲音是她的,第二道聲音卻是他的,當這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時,蕭瀟愣了一下,他在短暫無聲之後,低低的笑了,鬆開手臂,拉她在面前站好,先是打量了一遍,方才安心。

“燒水呢?”

“嗯。”適逢水燒開了,蕭瀟把杯子刷乾淨,倒了一杯水放在廚房吧臺上,記掛著之前的問題:“吃飯了嗎?”

傅寒聲坐在椅子上,瞥了她一眼,“哪顧得上吃?你啊,就沒有聽話的時候,早幾日公開多好,眼下學校這麼亂,還不是要公開?”

蕭瀟聽他念著,眼裡卻帶著笑,導火線原本都是來源於他,現在好了,全都變成了她的不是。這事,她不跟他理論,論口才,她比不過他。

“這裡也沒有食材,我幫你訂餐……”蕭瀟的話還未說話,就見他又站起了身,這次卻是連水也沒碰一下,直接牽住了蕭瀟的手:“走吧,我帶你去學校。”

“學校都是記者。”

傅寒聲笑了笑,不語,只管牽著蕭瀟的手離開錦繡園。有記者不是很好嗎?也省得他再開記者會了。凡事走程序化,他累,記者也累,何必呢?

008年1月16日下午點5分,富商傅寒聲,一件白襯衫上衣、一條黑色長褲,一雙手工休閒皮鞋,他牽著蕭瀟的手就那麼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了C大校園裡。

清俊的五官輪廓,柔和的眉眼,褪掉了往日淡漠和疏離,一路走來,始終沒有鬆開蕭瀟的手。步伐微錯,他在前,她在後,不知驚羨了多少人的眼眸和芳心。

男子內斂含蓄,優雅微笑時,不管是他也好,蕭瀟也罷,全都有了煙火氣息,溫情乍現。

他這個人啊……

傅寒聲牽著蕭瀟的手,從走進C大校園的那一刻起,並不理會沿途所見是學生,還是記者,但凡是走動的行人,他都會告訴那人,那幾人,那一群人……

“我太太,蕭瀟。”

實在是太瘋狂了,眾人先是呆愣原地,再然後便是喧譁大亂。

那是怎樣的一幕場景?

傅寒聲和蕭瀟的身後跟著成群結隊的學生和記者,而傅先生似是“遊戲”玩上癮了,逢人就說:“我太太,蕭瀟。”

蕭瀟被他牽著走,看著他笑意濃濃的側臉輪廓,微微淺笑的同時,她在想:這時候的他,哪裡還是心機深沉的傅先生,可不就是一個大男孩嗎?

那天陽光很溫暖,C大校園彷彿被仙女施加了魔咒,陷入了瘋狂的狂歡之中。但凡是圍觀者,很多年後再回憶起這一幕時,他們說:“傅寒聲太瘋狂了,公開婚訊別開生面,他帶著他的妻子幾乎繞著學校走了一大圈,現場特別混亂。”

也有人說:“我在C大那麼多年,但那天我卻見到了這一生之中最令人難以忘懷的風景線。

大學校園是一個充滿回憶的地方,只要有心,所有的轟轟烈烈都可以在這裡上演。

有關於婚訊,不管是博達召開記者會曝光,還是校園曝光,都將難以逃脫它的命運軌道。傅寒聲選在C大校園曝光,一來是因為記者都在,二來是想告訴圍觀眾人,他太太叫蕭瀟,是C大金融系研一學生。既然要曝光,自然要大大方方的介紹,一次說個明白。此舉可謂是猛藥,總好過記者日後留校追拍要來的妥帖。

傅寒聲牽著蕭瀟的手,他這麼一宣告,C大校園沸騰了,C市觀看現場直播的市民也沸騰了,就連商界也是喧譁乍起。

傅宅。

溫月華坐在傅宅客廳裡,她在看電視:電視裡,鏡頭先是落在了他們交握的手指上,再後影片畫面凝定在了傅寒聲的臉上,有笑意從他的眉眼間緩緩流溢而出。

寧波趴在沙發背上,接連撇嘴豎了好幾次大拇指,“咔嚓”咬了一口蘋果,含糊不清道:“舅媽,你兒子實在是太威武了。”

大胖貓一直在腳邊“喵喵”叫著直打轉,溫月華彎腰抱起,把它放在腿上,輕輕撫摸著,她的嘴角自始至終都含著一抹笑:看出來了,此刻在履善的眼裡,只有蕭瀟,再無其她。

受婚訊影響,寧波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一直被困守在傅宅裡,誰讓外面都是記者呢?為此曾向傅寒聲和蕭瀟抱怨多次。

電視臺。

江安琪在電視臺工作,做她們這一行的,向來是消息來源很快,最初聽聞傅寒聲已婚,她只當是惡作劇,直到週三下午看到直播畫面,再聽到那句“我太太,蕭瀟”,她的身體方才晃了一下,砰的坐在了椅子上。

C大。

林蔭大道上處處可見芸芸學子,喧譁異常,不同於張婧等人的臉紅歡喜,唐伊諾低頭站在人群外圍,她的手心裡都是汗,展開掌心,在外套上擦了擦,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涼風席捲而來,吹動了身旁的冬季景觀樹,滿樹枝葉沙沙作響,宛如心中縈繞不散的嘆息。

酒吧。

博達董事長和唐家長女結婚一事,在C市鬧得沸沸揚揚,唐婉在酒吧喝的酩酊大醉,神智不僅低迷,而且混亂。

怨氣也好,自暴自棄也罷,有帥哥前來搭訕時,她並沒有拒絕,因為她發現帥哥似笑非笑時的模樣和傅寒聲有那麼一丁點的相像。

帥哥先去洗澡,她從酒櫃裡拿了一瓶酒繼續喝,晃晃悠悠走到了臥室,看到那張床,她先是冷笑,緊接著竟是笑的直不起腰來。

哭是一種發洩。同樣的,笑又何嘗不是一種發洩呢?可笑過之後,只剩下滿滿的空虛,她端著酒杯,聽著浴室傳來的譁啦啦水流聲,卻又莫名煩躁。

唐婉“咚”的跌坐在了地上,一時間心裡什麼滋味都有了。

唐氏。

內部高層會議上,唐瑛指出,老董事長去世前,曾立下遺囑,一旦唐媯結婚,將會有10%的股份劃分到唐媯的名下,如今是時候把股份交付給唐媯了。

唐瑛猜到了,這番話說出口,勢必會引起唐氏高層反對,他們不忌憚蕭瀟手持10%的股份入主唐氏,他們忌憚的是傅寒聲。

傅寒聲和蕭瀟結婚,狼子野心啊!

唐二爺當場皺了眉:“唐董,這事不可操之過急。”

徐書赫笑了笑,語氣沉穩道:“這事確實不急,阿媯現在還是學生,每天學業壓身,橫豎這10%的股份早晚都是她的,還是等她畢業後再說吧!”

“如果是阿媯主動要這10%的股份呢?”唐瑛靠著椅背,緩緩的笑:“難道包括我在內,在場所有人還打算強壓著不給?別忘了,老爺子的遺囑是受法律保護的,阿媯若是想要,就沒人能攔。”

會議廳陷入靜寂之中。唐瑛說對了,若是唐媯想要入主唐氏,就沒人能攔,也無人敢攔。

錦繡園。

婚訊一出,各大網站首頁曝光在了市民面前,開啟網頁,評論無數,一半祝福,一半尖酸刻薄;與此同時,蕭瀟和蘇越在禮堂的擁抱照也被公諸於眾……

蘇越給蕭瀟打電話:“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出面澄清。”

“算了,這事越描越黑。”蕭瀟拒絕了蘇越的好意。

記者熱度不減,每天分批留守學校,羅立軍和邢濤都發了話,讓蕭瀟暫時不要回學校,相關作業或是課業內容,邢濤會另外發到蕭瀟的郵箱裡,讓她注意查收。

說這話時,邢濤的語氣很冷漠。這份冷漠,源於她是蕭靖軒和唐瑛的女兒,自從邢濤知道了她的身世,似乎對她就一直很有意見。

傅寒聲是週三下午回到C市的,帶著蕭瀟公開身份後,把她安全送回錦繡園,就又乘車返回了鄰市,時間那麼趕,是註定吃不上午飯了。

“剛給傅董打了一通電話,車已經上了高速公路,到了鄰市,傅先生除了要解決電子零件問題,隔日一大早還要去一趟上海,有筆生意需要他親自出面。”華臻跟蕭瀟解說著,臨了又來了一句話:“看樣子,傅董今天晚上怕是別想睡覺了。”

蕭瀟在客廳落地窗前站了一會兒,起風了,天也快黑了。

華臻離開了。離開前聽從傅寒聲的意思,把錦繡園地址告訴了張婧等人,讓她們晚上過來陪一陪蕭瀟。蕭瀟給傅寒聲打電話:“我自己一個人可以。”(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