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上趕得很巧。

傅寒聲今日耐性好,唐婉遲到?遲到就遲到吧!桌上堆滿了檔案,他忙完手頭檔案,又去拿桌上的檔案過目,時間倒也流走的很快。

唐婉進來時,傅寒聲知道,但視線一直都凝定在那些檔案上,未曾抬眸看她一眼,唐婉扯唇笑了一下,此行她已有預感,莫不是唐媯告了狀,所以傅寒聲今日叫她過來,是專門興師問罪的?

周毅拿著手機走向傅寒聲,彎腰湊近,壓低聲音道:“傅先生,太太的電話。”

傅寒聲轉眸看了周毅一眼,終是放下檔案,接過手機起了身,他徑直去了隔間休息室,“砰”的一聲關了門,那門聲並不大,但在沉寂無人的包間裡卻異常醒耳,周毅立身室內,雙手很自然的垂在身前交握,看著唐婉笑了笑。

唐婉也笑了笑,倒也稱不上是皮笑肉不笑,這位叫周毅的男特助,跟傅寒聲其實都是一樣的,看似客套偽善,其實內心比誰都狠。

休息間裡,傅寒聲的語氣不僅溫和,甚至還帶著笑意:“手機修好了嗎?”

蕭瀟摸著口袋裡的舊手機,淡淡的答:“沒有,手機主機板出了問題,市面上沒有相應手機配件。”

“停產了?”那款機型老的都能當古董了,市面上有手機配件才有鬼,如今她在市面上跑一圈,若能死心是再好不過了,要比他說一千句換手機都有用。

傅寒聲假模假樣的說著貼己話:“想修好也容易,我讓通訊部門……”

蕭瀟打斷他的話:“不用了,我重新買了一支新手機。”

有淡淡的笑聲從手機裡傳了過來,那人心情不錯,打趣道:“難怪瀟瀟聲音比以前還要好聽,原來是換了新手機啊!”

蕭瀟拿他沒辦法,坐在車裡,不想跟傅寒聲繼續瞎貧嘴,於是開啟了通話主題:“我有事要辦。”

傅寒聲笑意不減:“嗯,讓高彥送你去辦事。”

說到這裡,免不了要說一說傅寒聲的好涵養了,他並不問蕭瀟外出要辦什麼事,倒也豁達,但……

“我不願讓人跟著。”她是要去見徐譽,怎麼適合讓高彥緊跟著?

傅寒聲好脾氣道:“我不放心,萬一丟了呢?”

這是打趣話,他拿她當孩子來看待。丟?她今年都歲了,還能丟?

“額……”蕭瀟不說話,她承認她有了情緒。

有誰希望每天都被人形影不離的跟著?她還能不能有自己的私人空間了?她是嫁給了他,但不是連自由也賣給了他。

太霸道了。

手機裡的沉默,讓傅寒聲意識到蕭瀟情緒不太好,所以他不笑了,心知此刻不是他強勢的時候,剛出了唐婉這事,她心裡堵著一口氣還沒消,實在不宜再惹她不快。

他這麼想著,忍不住掐了掐眉心,這哪像是給自己娶了一個媳婦兒,倒像是在家裡供奉了一個老佛爺,平時好吃好喝的小心伺候著,就連小情緒也要拿捏有度……

傅寒聲好言好語道:“一個人外出坐車要注意安全,零錢有嗎?沒有的話,問高彥要,實在不行就讓高彥先去銀行取一些。”

若不是家人,怎會費心叮囑?怎麼會關心她身上有沒有帶錢?蕭瀟沒來由一陣心軟,就是這股心軟,淹沒了昨夜所有的不快,就連蕭瀟的語氣也緩和了許多:“辦完事,我就回去。”

傅寒聲笑著應,可這笑只維持到了蕭瀟切斷電話,他抿著唇站在窗前,穩了穩情緒,這才握著手機走出了休息間。

已經是11點多了,傅寒聲低聲交代了周毅幾句話,唐婉站在一旁具體話語沒聽清,但也聽出了一個大概來,傅寒聲似是餓了,讓周毅準備飯菜送進來。

唐婉皺眉,傅寒聲在搞什麼鬼?

她正胡思亂想著,卻見傅寒聲衝她招手道:“你來。”

傅寒聲放鬆的靠在了沙發裡,檔案早已被周毅摞放在了別處,他用深幽的眸子看著唐婉,有些高深莫測,尤其是端坐在沙發上的姿態,令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古代帝王。

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是傅寒聲的一個日常習慣,他抬手示意別人近前時,更像是在招呼小狗寵物,他只管發號施令,笑意輕微,寵物也好,人也罷,慣常情況下都不會忤逆他的意。

唐婉很想忤逆他的意,她今天來是故意給他添堵的,但他對她說話時,嘴角卻帶著淡淡的笑意,唐婉皺了眉,他這是……

她看不懂他。因為看不懂,所以遲疑近前。

“坐。”傅寒聲拍了拍身邊空位,再次發話:“中午了,一起吃頓飯。”

唐婉微抿著唇角,一顆心七上八下,質疑道:“你把我叫過來,就是為了坐下來一起吃頓飯?”

傅寒聲閉著眼睛,呼吸沉穩,隔了幾秒,才沉沉的回了句:“不然呢?”

約定地點,是在一家美食大街附近,徐譽有意請蕭瀟中午一起吃飯,所以才會選在了這裡。徐譽開車來得遲,蕭瀟似是等得無聊,正站在鄰街一家銀器攤位前翻看著首飾。

徐譽來見她之前,說實話心裡很亂,自那晚在唐家驚聞她嫁給了傅寒聲,就一直想打電話給她,或是見她一面,之所以遲疑著不打,是覺得008年第一天她可能會比較忙,此事在唐家曝光,唐家成員亂成了一團,所以電話不能馬上打,要緩緩。

走近了,徐譽看著蕭瀟,陽光下年輕女子的臉龐很清麗,眉眼間是他熟悉的淡漠色,久違的感覺浮上心頭,徐譽看得有些出神了。

有些話,他該怎麼說呢?

見到徐譽,蕭瀟勾了嘴角,笑意淺得幾乎看不見,沒有客套的說“你來了”,這抹微笑足以代替一切語言。

徐譽垂眸,蕭瀟正在試戴一副手鐲,上面手工雕刻著很繁複的花紋。

“喜歡銀飾?”徐譽問。

周圍倒是開了好多家金銀珠寶店,像這樣的銀器攤位其實有很多。

銀器生意較之金器珠寶會比較好做,一方面是因為價錢不貴,另一方面是因為飾樣很別緻,所以每家攤位前都聚集了不少顧客。

蕭瀟沒直接回應徐譽的話,只慢慢開口道:“銀飾遠不如黃金耀眼高調,但貴在低調平淡,俗語有‘殺銀’的說法,如果身體健康,佩戴在身上的銀飾會越戴越亮;如果身不健康,佩戴在身上的銀飾會越來越暗。”人活一世,屬心病最難醫,到了一定時候,其實人人都需要“殺銀”,不管是身體,還是內心。

“確實,聽說銀飾可以殺死100多種毒素。”徐譽看著蕭瀟的手腕,她的手腕太纖細了,銀鐲子又比較大,戴在她手上空蕩蕩的,稍微手下垂,怕是就會掉下來。

太瘦了。

徐譽閃了一下眸,他低頭找了一副比較小巧的銀手鐲遞給蕭瀟:“試試看,如果喜歡的話,我買給你。”

蕭瀟拿在手裡看了一下,又把鐲子放了回去:“圖案太雜,還是算了。”她說著,又把自己手腕上佩戴的銀鐲子輕巧的取了下來,放回原位後,對徐譽道:“走吧!”

徐譽站在攤位前不動,他讓老闆把蕭瀟之前佩戴的銀手鐲包起來,掏出錢包付賬。

蕭瀟也不阻攔,站在一旁看他。

是了,徐譽原本也是一個霸道的人,只不過他習慣隱忍包容罷了,時間久了,就養成了現如今的這副脾性。

臨近中午,市民像是全都跑了出來,長巷擁擠,兩人挨得很近,蕭瀟說:“何必買?”

“你喜歡上面的圖案。”徐譽道出實情。

蕭瀟轉眸看他,嘴角笑容淺淡,被他發現了嗎?

這副手鐲上的圖案確實是入了蕭瀟的眼:圖案跟蕭瀟右臂上面的紋身十分相似,飛鳥與花枝……

蕭瀟說:“手鐲太大,戴在我手上也不合適。”

“拿回去,看能不能加工,三月是你的生日,正好可以拿來當禮物。”所以那副手鐲,徐譽並未直接送給蕭瀟,而是被他裝在了外套口袋裡,縱使不能加工,回頭請人專門定製一副同款小巧銀鐲子還是可以的。

同行片刻,徐譽笑得輕鬆,看著蕭瀟問:“送銀鐲子,會不會覺得我很小氣?”

“我不挑剔。”

也算是閒談了,徐譽隨口問她:“在你眼裡,挑剔的標準是什麼?”

蕭瀟笑了笑,雙手背後,慢慢的走著路:“凡事追求細節完美也不好,比如說山**!山雞和鳳凰頗為相似,可就算它背後插滿了七彩羽毛,它也變不成鳳凰。”

徐譽笑:“你原本就是凰。”

聞言,蕭瀟也笑了:“對,一隻被拔光毛的凰。”

徐譽止了笑,他皺了眉:“你知道的,我不喜歡你這麼說你自己。”

“只當是自娛自樂,無需當真。”蕭瀟反倒寬慰起他來。

莫名滋味湧上心頭,徐譽若有所思道:“你變了許多。”

“比如說,我學會了開玩笑?”人總要學會改變,此時此刻的她,哪裡還是那時那日的她?

徐譽不語,是真的變了,雖然這種改變微乎其微,他甚至摸不清是哪裡有異,但他知道,蕭瀟跟以前有所不同了。

兩人靜默的走了一段路,已是中餐時間,徐譽站定,目光柔和的看著蕭瀟:“這裡有家餐廳很不錯,我正好有話要對你說。”

中午大街,處處可見車陣和步履匆匆的行人,蕭瀟迎著春日的風,不用猜,她知道他要說些什麼?那晚唐家曝光婚事,他怕是驚住了,和唐家人一樣全都驚住了。

別人的約,她可以不赴,但徐譽不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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