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唐家,一切生活所需自有傭人打點,如今在山水居,曾瑜也會幫她打點周全,但凡日常所需,一樣都不少,她自是沒有出門購物的必要。

抵達萬通商廈,蕭瀟給張婧打電話,她還在路上,讓蕭瀟先找地方坐著等一會兒。

蕭瀟讓高彥先開車回去,指不定要逛到什麼時候,總不能一直讓高彥在外等著。高彥哪能放蕭瀟一人在外面?也為了避免回去後被傅先生責罵,乾脆關門下車道:“太太,那邊有圓桌,您先去那邊坐著等一會兒,我去給您買杯熱飲。”

高彥不覺無聊,那就坐在車裡等著吧,蕭瀟也有速戰速決的意思,張婧可謂是姍姍來遲。

張婧與蕭瀟會面的時候,蕭瀟不僅喝完了一杯熱飲,也看了小半本財經雜誌,更接到了山水居那人的電話。

她在離開山水居一個多小時後,那人終於發現她“失蹤”了。

“跑哪兒去了?”語調如常,又是一副大人跟小孩說話的語氣。

“跟張婧有約。”

傅寒聲沉吟:“午餐怎麼解決?”

已經中午了嗎?

蕭瀟看了看腕錶時間,可不是嗎?已經中午了。

想了想,蕭瀟說:“我和張婧四處走走,順便在外面吃午餐。”

那人沉默了幾秒,方才語氣平淡道:“我在家。”

“嗯?”蕭瀟不太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手機那端,傅寒聲站在草坪上無聲的嘆了一口氣,他把工作帶回家是為了什麼?還不是配合她的時間段,多在家裡陪陪她,她倒好,和舍友在外面吃午餐對吧?

他彎腰摸了摸阿慈毛茸茸的身體,問蕭瀟:“什麼時候回來?”

“不確定。”這時,張婧已把車停在路邊,大聲叫蕭瀟的名字,蕭瀟對那端的人道:“張婧在叫我,我掛了。”

通話斷的太突然,傅寒聲拿著手機又聽了聽,直到“嘟嘟”聲傳來,他這才一聲不吭的合上手機,再看阿慈正興奮的圍著他的腿直打轉,傅先生一腳踢飛訓狗小球,阿慈看了一眼正往遠處飛落的小球,又仰頭看著男主人,似是在察言觀色。

傅先生唇角微勾:“看我做什麼?玩去。”

阿慈得了特赦令,撒歡一般的朝小球飛落的方向奔去,傅先生看了一會兒,背手回屋,一個人,飯也是要吃的,總不能餓著吧!

對於逛街物件張婧,蕭瀟保留對她的意見。

張婧對逛街有著蕭瀟難以理解的專注和痴迷,她能從午後兩點一直逛到下午五點左右,中途見蕭瀟累了,便讓蕭瀟在一旁休息區坐著,她的意思是,她逛完這一層就過來找蕭瀟。

蕭瀟決定以後再也不和張婧一起逛街了,她是認真的。

等張婧再回來已是五點半左右了,她收穫頗豐,手裡提著幾個購物袋,再見蕭瀟,原本泰然處之的某人不知何時手裡竟多了一個購物袋,再看標誌,張婧“哇”了一聲:“男裝?瀟瀟,你給誰買的衣服?還是名牌,多少錢?”

是的,是的,這才是世俗女子,看到熟人買衣服,先看標誌,再問價格,正常,再正常不過了,所以蕭瀟不理她。

張婧還在扒衣服出來看,先翻看了一眼價格標籤,然後摸了摸蕭瀟的額頭:“你沒發燒吧?”

“走吧,該回去了。”蕭瀟說。

“不急,乾脆吃完晚飯再回去。”張婧把衣服放回袋子裡,語出驚人:“你這衣服是給哪個大叔買的?”

蕭瀟:“……”

“商務襯衫,還有這顏色……”張婧撇撇嘴:“沒點資歷,年輕人誰敢穿這麼深沉的顏色?除非是上了一定歲數。”

蕭瀟再次:“……”

接近六點,傅寒聲沒打電話催蕭瀟回去,倒是高彥給她打來了電話。

蕭瀟不知,週六黃昏,傅寒聲不催蕭瀟,卻坐在客廳裡不時看表,起初還頗有耐心,但隨著時間拉長,臉色越來越難看,對著曾瑜道:“給高彥打電話,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不知道回來?”

曾瑜會意點頭:“我這就給太太打電話。”

“誰讓你給太太打電話了?給高彥打,現在就打。”那人冷冷的丟了一句話給曾瑜,就背手上樓去了。

所以,高彥給蕭瀟打電話的時候,也不明著催她,而是遲疑道:“太太,快六點了,再晚的話,我怕路上會堵車。”

路上堵車,高彥原本想抄近道回去,被蕭瀟阻止了:“不急,等著吧!”

於是這一等,足足等了半個多小時,道路這才暢通執行,等蕭瀟回到山水居,已經是夜間七點左右了。

回來晚了,她知道。

曾瑜早已守候在客廳裡,見蕭瀟回來,快步迎了上來,輕聲提醒道:“先生在家等您,從下午一直等到了現在,前不久剛上樓。”

蕭瀟不作聲,提著袋子往樓上走,看他上午那麼忙,工作都忙完了嗎?要不然怎會有閒情雅緻等她回來?

傅寒聲不在主臥室,就連書房、媒體室和浴室也不見他的人影,蕭瀟路過健身房時,見房門在虛掩著,於是推門入內,這個時間段,傅寒聲穿著家居服,正在跑步機上跑步,額頭都是汗,就連頭髮也被熱汗給浸溼了。

其實,傅寒聲每天作息很有規律,起床後,通常會去健身房健身,然後洗澡、換衣,吃早餐,或留在山水居,或離開山水居處理公事。

蕭瀟進來,傅寒聲知道,在跑步機上跑步的男人看了她一眼,很快就又移開眸子,喘著氣問:“幾點了?”

蕭瀟低頭看了一眼腕錶時間:“七點十五分。”

傅寒聲的唇角微微向上勾著:“難得週六和舍友一起約著外出逛街,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不多逛逛?”

蕭瀟皺眉,他這是在挖苦她,還是在諷刺她呢!

“沒什麼可逛的。”

傅寒聲挑挑眉,終於抬起正眼看著蕭瀟,沒什麼可逛,還能逛這麼久?他決定不發表意見。

伴隨“滴滴”幾道按鍵聲響起,跑步速度慢慢的降了下來,傅寒聲一邊平復心率,一邊問蕭瀟:“沒買東西?”

他這話僅是隨口問問,對於答案並不關注,蕭瀟也看出來了,所以淡淡的回了一句:“我不缺東西。”

傅寒聲慢條斯理的點點頭,說了不發表意見,所以對於妻子逛街,遲遲晚歸一事,他保持沉默。

按下停止鍵,傅寒聲抓起毛巾,擦著汗走下跑步機,興是燈光緣故,他的眼神異常漆黑,別人運動過後是略顯疲憊,他倒好,看起來很精神。

路過蕭瀟身邊時,傅寒聲步伐略有停頓,飛快的吻了一下蕭瀟的臉:“等我五分鐘,衝個澡,我們就開飯。”

蕭瀟瞬間停了呼吸,傅寒聲靠近她的時候,她覺得自己身旁儼然站著一個大火爐,滿身散發著灼人的熱氣,還夾雜著傅寒聲身上的味道,運動出汗後,他身上的薄荷味很濃烈,那是屬於他的味道,兜頭罩來時,蕭瀟只有眩暈。

他在跑步機上究竟運動了多長時間?

回到主臥室,浴室裡傳來水流聲,傅寒聲正在洗澡,蕭瀟回書房收拾課件,也就幾分鐘而已,傅寒聲已經隔著虛掩的書房門在叫她了。

“瀟瀟——”

蕭瀟“噯”了一聲,打算整理完再出去,冷不丁那人又在叫她,這次聽聲音似是揚高了不少,他喊:“瀟瀟,你出來。”

傅寒聲這人不好糊弄,叫兩聲已是極限,想必蕭瀟再不出去,他很有可能會直接進來把她提出去。

蕭瀟只得暫時放下整理一半的課件,走出書房,直接推門進了臥室。

一進臥室,蕭瀟掃了一眼臥室大床,瞬間就明白傅寒聲是什麼意思了。

她先前找傅寒聲的時候,把男裝袋子隨手放在了床上,如今袋子還在,但裡面的襯衫卻出現在傅寒聲的手裡,他穿著浴袍,鬆鬆的系著帶子,頭髮上懸掛著水珠,一滴滴的往下落,也不急著擦頭髮了,他低頭打量襯衫尺碼,似是在研究是不是給他買的?

他是傅寒聲,不管是公事,還是在日常生活裡都是一個智者,對於很多事情向來是一目瞭然,僅一眼,他就知道是給他買的,但總要聽妻子親口證實才肯罷休。

一件襯衫而已,他勢必要沉住氣。

聽到身後傳來很細微的腳步聲,傅寒聲回頭,他的小妻子宛如最古典的花朵,綻放在燈光最耀眼處,這朵花常年盛開卻不見凋謝,更不會隨著光陰打磨遺失魅力,她是淡漠清冷的東方神韻,凝眸望去便已震撼,他震撼。

他看著她好一會兒,然後才開啟話鋒,有些不動聲色了:“和我襯衫尺碼一樣?”

蕭瀟看著他,也不知從何說起,截至目前為之,她一共給三個男人買過襯衫,分別是:蕭靖軒、蕭暮雨,還有現如今的傅寒聲。

三人襯衫價格裡,傅寒聲最貴,也讓她一度很糾結,不似父親和暮雨,常年累月生活在一起,彼此間都太熟悉了,所以不管買什麼顏色都是可以的,他們也不挑剔,但傅寒聲不一樣,挑選衣服,隨便不得。

蕭瀟這般矜持,雖然沒有任何動作語言,但卻勝過了萬千言語。

傅寒聲忽然明白了,心也落定了,嘴角隱有笑意,被他剋制住了:“有關於我的襯衫尺碼,瀟瀟知道?”

“知道。”蕭瀟靜靜地說:“我去商場之前,有去你的更衣室,翻看了一下你的襯衫尺碼,所以我知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她這麼晚才著家,卻道是有情可原,早知道就不催了。

“你呀……”傅寒聲只說了兩個字,便再也說不下去了,他猝然間笑了起來。

他這麼一笑,彷彿灰色天空,忽然間被晨曦陽光瞬間點亮,陰霾消散的同時,春意乍然甦醒;彷彿春風吹過花圃,應季五彩斑斕映入眼簾,悄然間定格在瞳孔最深處……

該怎麼形容他的笑容呢?

多年來,他很少微笑,縱使每次微笑,自始至終也總是淡淡的,或冷嘲,或諷刺,或輕視,或殘忍,但這一次,有一種叫“笑容”的種子,它在漆黑的濃墨裡開了花。(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