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蕭瀟來不及多想,她扶牆邁步往下走,但那臺階是陡峭的,蕭瀟腳下踉蹌,剎那間便滑坐在臺階上,那一摔可真是疼,但因為聲音微弱,所以溫月華也沒有注意,蕭瀟空茫的看了一眼地下酒窖,扶著牆,又慢慢的站了起來。

這一次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接近酒窖最下層,除了能夠聽到她自己的腳步聲之外,還能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她想這大概就是葡萄酒的發酵聲,溫月華說酒有生命,果不其然。

溫月華和周曼文的聲音越來越近了,而蕭瀟似乎也快接近地下酒窖平地了,隱隱還能看到若有似無的光。只能說傅宅地下酒窖臺階,設計的太過迂迴曲折,酒窖光線柔弱,溫月華檢視酒桶時,大概還未見蕭瀟下來,轉眸望去,猛然間倒抽一口冷氣。

“瀟瀟,小心腳下——”

臺階懸空好幾層,直接從右邊分設幾層小臺階抵達地面,蕭瀟當時正站在懸空臺階最上層,溫月華說話時,她已身體重心落在了踏出去的腳上,聽了溫月華的話,腦海中一片空白,她知道她踩空了,驚呼一聲,伴隨著溫月華的受驚聲,身體已朝地面跌去……

傅寒聲是被一通傅宅電話給叫回去的,接電話的時候,他正站在商場裡選禮物,聽了母親的話,忽然轉身就往外走,驚得周毅和華臻均是一愣,連忙雙雙跟上。

“傅先生——”出什麼事了?

“備車。”傅寒聲臉色難看,兩個字竟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口,隨即又焦躁道:“回傅宅,馬上回去。”

傅寒聲回到傅宅,正好和家庭醫生打了個照面,他忽然止步,然後手一指,原本是有話問家庭醫生,但話到嘴邊自知虛弱無力,停了兩秒穩了情緒才問:“檢查過了?”

他原本想問蕭瀟有沒有受傷,但問不出口。

“檢查過了,除了輕微擦傷,並沒有什麼大礙。”醫生道。

傅寒聲稱不上是松了一口氣,眉頭由緊皺轉變成微皺,站在客廳裡扯了扯領口,又雙手插腰在樓梯口站了幾秒,待呼吸如常了,這才邁步上樓。

臥室裡,周曼文正在浴室放洗澡水,傅寒聲進來時,溫月華正催蕭瀟把衣服脫了,老太太畢竟心細,非要仔細檢查一下蕭瀟身上有沒有擦傷才肯作罷。

當時蕭瀟上半身僅著內衣,臥室門被人忽然推開,她沒想到傅寒聲會這麼快就回來,溫月華也沒想到,打電話這才二十分鍾不到……

蕭瀟撿起衣服想穿上,誰知傅寒聲已走到她的面前,先看的是她臉色,受了驚,臉色又能好到哪裡去?

傅寒聲皺了眉。

“什麼地方擦傷了?”傅寒聲問。

溫月華在這裡,這冷戰又哪能再持續下去?

“只有手心擦破了一點皮,不礙事。”蕭瀟說著,準備把毛衣套在身上,被傅寒聲攔下了,此時周曼文放好熱水澡從浴室裡走了出來,傅寒聲隱忍著壞情緒,看了周曼文一眼,又看著溫月華道:“媽,你們先出去。”

週日,臨近中午,傅寒聲聽聞妻子出事匆匆趕回傅宅,雖然醫生和蕭瀟都說只是擦傷,沒有什麼大礙,但蕭瀟摔下來的地方,距離地面畢竟還有好幾層臺階,地面又那麼硬,別說是溫月華親眼目睹不放心了,就是傅寒聲見妻子無恙,也難以寬下心來。

溫月華和周曼文一前一後離開了,關上臥室門,溫月華對周曼文叮囑道:“準備一些薰衣草香包,晚一些瀟瀟離開,讓她帶著回學校,有助於夜間安眠,怕是嚇住了。”

“好在是有驚無險。”周曼文安慰溫月華。

溫月華嘆氣,想起那一幕,心口直到現在還會砰砰亂跳。

“先讓廚房熬一鍋壓驚湯,你再泡杯定驚茶,一會兒送到樓上去。”溫月華一邊說,一邊下樓,這定驚茶泡好了,她也要喝一杯,太嚇人了。

臥室裡,傅寒聲比蕭瀟高出許多,站在她面前時,身影幾欲把她籠罩其中,以至於她看起來很小,更像是他的所有物。

蕭瀟拿著毛衣擋在胸前低頭站著,露出白皙的頸,烏黑的髮絲有些亂,但她沒有抬手整理的打算,她知道傅寒聲在看她,悄無聲息的打量著她,那樣的目光猶顯暗沉,但落在她的身上卻很輕,甚至帶著罕見的溫柔,這樣的溫柔在某一程度上也舒緩了蕭瀟先前的恐懼。

地下酒窖裡,蕭瀟身體失重,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自己距離地面還有多高,因為未知,所以心絃緊繃。

蕭瀟凌亂的髮絲散落下來,傅寒聲察覺到了,他伸手過去幫她整理好,放輕聲音問:“身上有沒有擦傷?”

“沒有。”

就這麼站在他面前,她有些不自在,又開始擺弄起手中的毛衣,他手指下滑,然後握住了她的手,看著她手心擦傷,皺眉道:“疼不疼?”

“不疼。”她終於抬眸看他,這才發現他的目光有多沉,裡面盡是洶湧的浪潮,僅是那麼看著她,蕭瀟已有被覆滅的不安念頭。

她說:“我先把毛衣穿上。”這樣才能正常對話。

“先不急著穿。”讓他再看看。

蕭瀟:“……”

她閉著眼睛,默默承認著,她在顛簸的深海裡,內心百轉千回,各種滋味全都佔了,更甚者悲喜倒塌:原來和一個人在一起做這種事情,身心是可以剝離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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