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盛夏從會館出來後就一直坐在車內,她的腦袋裡亂糟糟的,似乎有一團亂麻怎麼都解不開。

同樣是做母親的人,如果不是有很特殊的理由,相信沒有任何一個母親會在生產完帶著孩子消失,更何況是剛剛生下孩子的第二天。

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蘇紫與顧弘文同元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至少元老對顧弘文的怨恨有很大部分是為著蘇紫,關於以前的事舅公舅母知道的並不多,能夠帶給她的訊息自然也少之又少。

手機鈴聲倏然響起,將林盛夏瞬間拉回到現實裡來,這是顧澤愷那次買來的新手機,辦理了新號碼之後知道新號的寥寥無幾。

戴上藍芽耳機,電話那頭傳來了小可的聲音,公司裡有幾分緊急檔案需要簽字。

因著昨晚接連發生的事今早在將顧澤愷送回家之後林盛夏便打了電話給小可,這兩天公司若是有緊急檔案直接交給她去處理,結束通話電話之後林盛夏調轉車頭向著愷夏集團的方向駛去。

半敞開的車窗外漸漸飄散過來陣陣的麵包香味,濃郁的味道似乎要傳遍整條街道,熟悉的楓糖蛋糕味道香甜好聞,林盛夏定睛一看竟是不知不覺走了‘居然屋’這條路!

因著糖糖的意外離世,林盛夏自從回到T市之後一直都在迴避著跟糖糖有關的記憶,以前糖糖還在的時候她最喜歡吃‘居然屋’的楓糖蛋糕,可這家蛋糕店每日只限做十個,不論購買者的身份有多麼的顯赫,十分特色的楓糖蛋糕售完後,只能等第二天。

將車停在路邊的自動付費車位處,推開門纖細的單腿率先下了車,‘居然屋’的外部擺設如同她記憶裡的模樣,香甜的烘烤味從半敞的店門內傳出,林盛夏並沒有進去,只是站在店門外的落地窗外,安靜的凝視著裡面。

通透偌大的落地窗將她的倒影映照出來,纖瘦的身形落寞的站在原處,駝色的大衣敞著釦子,白色的絲質荷葉邊微動,露出頸下一小片白色的肌膚,林盛夏眸光淡淡的,在陽光的折射下宛如琥珀色的瞳仁波瀾不驚。

店內,有一對母女牽著手選購櫃檯上的草莓蛋糕,五歲的小姑娘對著櫥窗做著各種鬼臉,落地窗外的林盛夏輕笑的看著小女孩。

或許是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小女孩別過頭看過去,瑩亮的眼神透著好奇,鬆開還在選購蛋糕的母親的手,小女孩邁著小短腿向著落地窗這邊跑過來,兩個小羊角辮隨之蹦跳著。

一大一小兩個人就隔著薄脆的玻璃窗互相的對視著,林盛夏看著小女孩乾淨的雙瞳,眼眶不自覺的溫熱著。

“媽媽!你遲到了整整兩分鍾!”

“媽媽,今天老師誇我了!誇我特別能吃!”

“糖糖本來就應該吃糖!媽媽你要是幫我改名叫鹽鹽或者味精我保證不在吃了!”

“兩個大懶鬼!哼!我要去刷牙了!你們要快一點,我才不要遲到!”

糖糖古靈精怪的坐著鬼臉,糖糖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幫她梳頭時糖糖哼起的兒歌,她甜甜一笑的叫著媽媽,她……

落地窗內的小女孩歪著頭好奇的看著一直都沉默不語的林盛夏,突然向前走了一步,張開櫻桃小口在通透的玻璃上哈的呵出一口氣。

白霧瞬間在冰涼的玻璃上泛起,她伸出肥短的小手在那層白霧上慢慢移動著,很快一顆心的形狀在玻璃上清晰浮現,雖然歪歪斜斜的,可站在玻璃窗外的林盛夏卻依舊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糖糖離開她不知不覺已經這麼久了,這樣的想著,她的心再度疼痛起來。

“小咪,你在看什麼?”挑選完蛋糕的母親轉頭看著獨自站在櫥窗前的小女孩,有些疑惑的開口。

“媽咪,剛才有個姐姐站在這裡哭了!”小女孩轉過頭來,手還指著空無一人的櫥窗前,眼睛大大的睜著。

她剛才看到那個姐姐眼淚刷一下的就落了下來,瑩亮瑩亮的,說不出的好看,雖然在小咪的心裡覺得自己的媽媽永遠是最好看的,但是剛才那個瞬間,她還是忍不住的睜大了眼睛。

那個姐姐……真漂亮!

手中提著蛋糕盒的母親不甚在意的看了眼落地窗,向著小女孩伸出手,一高一矮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自動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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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盛夏坐在車內,如美瓷般細膩的肌膚上瑩亮一片,她無聲的淌著淚,沉默的車廂裡氣氛越發壓抑著。

她的情緒來的很快,或許是因為路過‘居然屋’勾起了自己的回憶,又或許是因為看到了那個小女孩,原本以為被隱藏在記憶深處的那些片段被再度的勾起,輕而易舉撕扯著她的心。

她雙手壓在方向盤上,小巧的鼻頭紅潤一片,淚水滑過臉頰掛在下巴,隨著她不經意的動作掉在駝色的大衣上,印染開點點的痕跡。

她的糖糖,她的女兒,那些舔舐著傷口的日子裡,乖巧可人的糖糖更像是她的精神支柱。

不論是被顧澤愷怨恨漠視冷語以對林盛夏都可以裝作不在乎,因為她有糖糖,她的寶貝女兒。

淚眼朦朧中,林盛夏發動了車子,打著方向盤一點點的退出停車位,長睫輕眨,視線稍微清明了些許,銀色的安全帶牢牢的繫住她身體。

可還不等林盛夏反應過來,一輛突然衝出來的火紅車影速度極快的衝了過來,待到林盛夏想要打方向盤避讓開已經來不及,右側車身發出刺耳的刮擦聲,車體劇烈的顛簸著,林盛夏削瘦的身形如果不是被安全帶固定著恐怕此時定是東倒西歪的。

林盛夏記憶裡上次車禍還是那個雨夜,蘇暖撥通自己的電話刻意讓她聽到那些曖昧的聲音,深吸了一口氣,刺耳的剎車聲響起,隨後砰的摔門聲之後,難聽的漫罵聲傳進林盛夏的耳中,車體再度輕微的顛簸了兩下,看樣子是對方車主踹的。

簡單的平復了下自己的心情,林盛夏平靜的解開了安全帶,抬頭順便看了一眼不遠處限速40的牌子,她並沒有違規駕駛,反倒按照剛才對方的車速來算已是超速。

能夠最快找到利於自己的條件來處理問題,是林盛夏多年來的生存本能,不論何時都不曾改變過。

剛一下車,一股濃郁刺鼻的香水味傳進了林盛夏的鼻息間,對方背對著她罵罵咧咧的檢查著自己車的受損程度,看她的樣子是剛買了沒多久,因著剛才急速的摩擦,林盛夏這邊黑色車身上大片的刮蹭痕跡,還帶著對方的紅漆。

“你他媽長著眼睛幹什麼使得?你賠得起嗎這車?”對方似乎聽到林盛夏下車的聲音霍然的轉過身來,臉上高傲的表情倏然凝滯,而林盛夏在看清楚對方的模樣時動作也是一怔,她沒想到出個車禍竟然還能碰到個老熟人。

這不就是許久不見的傅雯雯嗎?

林盛夏表情微冷,轉身從車內將手機拿出,撥通了事故處理電話,對方說會在十分鐘之內趕到。

“林盛夏你媽-逼故意跟我做對是嗎?你把我逼到這種程度還不夠?連我新提的車你都不放過?”傅雯雯長髮燙成粗糙的大波浪卷,臉上濃妝豔抹的,如果不是對她熟悉到了骨子裡,恐怕林盛夏一時之間也不可能認出她到底是誰。

此時傅雯雯的情緒太激動了,多少有了些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感覺,林盛夏雙手環繞在胸前似乎想要開口說什麼,蹙起的眉心不是沒有注意到傅雯雯毫無形象可言的謾罵聲引來了太多圍觀者的駐足,她之前不是出國留學去了嗎?什麼時候養成的把髒話掛在嘴邊的本事?

不過林盛夏還沒來得及開口,手裡的電話又響了,瞥了一眼來電顯示,是顧澤愷的。

看也不看傅雯雯,林盛夏滑動螢幕接通了電話,剛喂了一聲,傅雯雯那邊的叫罵聲再度傳來,電話那頭的顧澤愷沉默了些許時間,林盛夏淡淡的又喂了聲,顧澤愷這才開口。

“發生什麼事了?”顧澤愷沉穩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有細碎的聲響一併傳進林盛夏的耳中,想必是他站起了身。

“沒什麼,小車禍,等下交警就會來解決!”傅雯雯不依不饒的尖銳聲音聲聲刺耳,反觀林盛夏只是冷靜的看了她一眼,知道傅雯雯的爆發並不只是因為車輛刮擦這麼簡單,他們二人裡還夾雜著私怨。

“地址。”顧澤愷這次更為簡潔,只是聲音提高了一度。

“居然屋門口不遠處,你別來了,我自己能解決。”林盛夏的話還沒說完,顧澤愷的聲音已經再度傳來。

“把我的電話掛了。”顧澤愷的聲音讓林盛夏一怔,還沒來得及反應,傅雯雯卻猛地扯了她一把,電話沒拿穩,無意碰到了結束鍵。

傅雯雯很用力,長長的指甲陷入到林盛夏腕間的皮膚內,厚厚的假睫毛因著憤怒忽閃著,皮膚的狀態很差,這麼近的距離看去,就算是如此厚重的妝容卻還是遮不住她臉上的坑窪。

“鬧夠了沒有?”林盛夏的聲音很冷,眼神裡沒有絲毫的驚慌,她有些弄不懂傅雯雯的情緒怎會如此激動,就算是幾年前自己設計她同自己的表哥上了床,那也是她自己先動的歪心思,她所做的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可傅雯雯的表現卻並非像是因為舊怨這麼簡單。

傅雯雯聞言明顯表情一僵,林盛夏依舊同自己記憶裡似的那樣高高在上,反觀她卻像是被人踩在腳下的泥,明明他們曾經那樣的接近過!

兩個人有半天沒有說話,只是互相看著彼此,時間已經過去了幾年,他們兩人也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

遠處交警的車緩緩駛來,林盛夏淡著眼眸看向傅雯雯的臉,從她的手心將自己的手腕抽了出來,長長的指甲滑過她皮膚,留下很深的紅痕。

交警下了車之後開始勘察現場,傅雯雯眼神惡狠狠的盯著林盛夏,像是要將她吃了似的!

反觀林盛夏卻像是什麼都沒有看到,只等待著交警判明情況,她不想要跟傅雯雯在這裡糾纏下去,更何況剛才她罵罵咧咧的話引得旁人指指點點,從前最好面子的傅雯雯此時看起來卻更像是個潑婦。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傅雯雯的車因為超速要付主要責任,當時一聽交警將這話說出口她臉上的表情就變了,修長的手指指著林盛夏的鼻子就想要繼續開罵,或許是情緒太過於激動,那表情猙獰的可怕!

這車是她的金主剛剛給她買的,開了還不到一天,傅雯雯不生氣才有鬼了,更何況對方是林盛夏,現在交警還判定主要責任是自己!

“賤人!”傅雯雯氣焰囂張情緒激動的抬起手就想要給林盛夏個巴掌,新仇舊恨在她心裡沸騰著。

還不等她這一巴掌落下,只見原本擋在這附近的人齊刷刷的避讓開來,轟的一聲巨響。

所有人都為著眼前這一幕驚呆了,就連傅雯雯也是全身僵直在原地,手掌維持著剛才舉起的姿勢,慢慢的側頭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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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傅雯雯所開的紅色敞篷跑車不由自主的向前衝了好幾米,車尾燈碎片散落了一地,如果說剛才兩輛車經過摩擦還勉強能開走,那麼現如今這輛車只能送回原廠返修,凹陷下去的部分太過於慘不忍睹。

黑色流線型的跑車保險槓也同樣受損嚴重,眾人瞠目結舌的看著它,車窗緊閉叫人看不清楚裡面的狀況。

就連交警也同樣僵在原處,他們處理過多年的事故現場,還從未見到這樣的情形,更何況在處理之前他們還特意在前後方放置了警示標誌,只要是長著眼睛的正常司機都不可能看不到的!

這車根本就是故意撞過來的!

如是的想著,在眾人好奇的目光裡,黑色車門輪廓從裡面被推開,面色陰森的顧澤愷邁了出來,高大偉岸的身形形成巨大暗影,籠罩下來。

他的目光足以殺人,可以看出他是匆忙出的門,身上僅著著襯衫西褲,在這略顯冷意的天氣裡令人著實縮了縮脖頸,可顧澤愷卻像是全然不顧似的穩步向著林盛夏的方向走去,他的表情太過於平靜,甚至平靜到讓人足以忽略掉他身體裡滲出的寒酷。

全場寂靜無聲,除了四周店家所播放的音樂聲還在響起之外,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傅雯雯怎麼都沒有想到顧澤愷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高大的他居高臨下的盯著自己,從遠及近的拉近著彼此的距離,面色如修羅般森冷,見此情形她不由自主的雙腿打起了顫!

“顧澤愷……”林盛夏見此情形便知道他是被激怒了,三個字剛說出口,耳邊卻響起傅雯雯的慘叫聲。

林盛夏嚇了一跳,傅雯雯一直維持剛才姿勢的手被顧澤愷猶如鐵鉗般的大掌緊緊的攥住,森冷的目光如同狼似的狠,面罩寒霜叫人心驚。

“你這巴掌要是敢打下去,我要你這輩子都後悔!”顧澤愷的大掌慢慢收緊,力道之大甚至可以聽見傅雯雯手腕骨骼裡發出的咔嗒咔嗒的聲響,傅雯雯是真的感覺到疼了,她不由的扭曲著面部表情,身體歪斜著似乎想要從他的手裡掙脫。

顧澤愷眉宇間的不悅混雜著怕林盛夏出事的擔心,他不知闖了多少紅燈用著最快的速度來到這裡,卻不曾想到看見的就是顧太太站在那,對面那女人伸出手似想揮她巴掌的模樣,幾乎想也沒想的他直接將車開了過去,壓過警告標識牌撞向那輛紅色的車體!

此時人群當中似乎有人認出了這兩個人就是前陣子電視上大熱的愷夏夫婦,議論聲此起彼伏。

傅雯雯緊咬著下唇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顧澤愷這個男人有多狠她不是不知道,自從她畢業回國之後找工作四處碰壁,就連她媽手裡的錢都被養的小白臉騙光,後來她才從別人口中得知愷夏那邊給每個集團都只會了一聲,凡是她去應聘一律不收!她後來索性墮落去給別人當情婦,反正她缺錢,那些男人喜歡她的身體,一拍即合。

可若不是今日見到林盛夏,她不會知道差距到底有多大,現在的自己到底有多麼的骯髒!

“顧澤愷,放手!”林盛夏面色清冷的站在原地,聲音再清晰不過的傳進了顧澤愷的耳中,卻見半響過後顧澤愷一把甩開傅雯雯,後者連著踉蹌向後倒了兩步,摔坐在柏油馬路上。

因著顧澤愷的突然到來,交警又要重新處理,如果說最開始那次傅雯雯要負主要責任,那這次長眼睛的人都知道誰是主責。

顧澤愷看也不看其他徑直走向林盛夏,目不轉睛的注視著林盛夏的上上下下,直到確定她沒有事之後才略微的松了口氣,不過視線遊移在她眼部時,那明顯的紅腫令他的情緒瞬間再起波瀾!

“我沒事。”林盛夏搖了搖頭,看了眼倒在地上依舊處於震驚狀態的傅雯雯。

“跟她沒有關係。”臨末尾又補了一句。

顧澤愷緊抿著唇面色陰鬱,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只是背過身去打著電話,聲音森冷,表情不善。

處理後續的工作又耽誤些時間,一輛新車緩緩駛來,林盛夏認得那是公司裡顧澤愷的助手,下車後助手將車鑰匙恭敬的遞給他。

紅色跑車尾部算是報廢了,拖車很快拉走送去返修,置於林盛夏的車因為只擦傷了些許,鑰匙被顧澤愷直接接了去扔給助手。

在這個男人陰鬱眼神的脅迫下,傅雯雯哆哆嗦嗦著手指去了交警那邊簽字,至於賠償的事宜顧澤愷索性全部交給助理去處理。

林盛夏站在一旁看著顧澤愷忙前忙後的背影,那偉岸的肩膀令她之前因著糖糖而疼痛不已的心稍微好受了些,事情大部分都處理完,畢竟這也不是什麼特別重大的交通事故,堵住這裡太久對交通也沒有好處。

零零總總折騰了將近一個小時,這才暫時算是了結。

期間傅雯雯眼神一直都複雜的凝視著顧澤愷,她對這個男人曾經有過狂熱的愛慕,可是後來也是這個男人將自己弄成現在這幅鬼樣子。

緊急的剎車聲再度響起,哐當一聲車門被摔上,林盛夏側頭一看,卻見一胖碩男人從車上走下來,二話沒說一記巴掌狠狠的甩在傅雯雯臉上,這一變化令所有人都傻了眼,劇情反轉之快令他們始料不及。

“顧總裁你看,就是小摩擦小衝撞,顧太太的車返修費用我來出,絕對修的和新的一模一樣!”

背弓哈腰陪著笑臉的模樣頓時令林盛夏想起他是愷夏集團某合作商的老總。

傅雯雯狼狽的站在原地,用手捂著臉,眼眶裡隱忍著淚,令眼妝暈染了開來,模樣楚楚可憐的。

顧澤愷摁下中控鎖示意林盛夏上車去等著,背對著她的身影令她明顯的感受到他在生氣,嘆了口氣,林盛夏轉身坐進車裡。

隔著車窗玻璃,傅雯雯唯唯諾諾的模樣令林盛夏不禁回想起過往的片段,時過境遷,她終究是覺得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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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盛夏時不時看著穩穩掌控方向盤的顧澤愷,他側臉的鋒銳線條根根繃緊,似還在生氣。

“小可剛才打電話來有兩份重要的檔案需要簽字,先去公司吧!”林盛夏想了想,最後還是開了口,儘管不知道他到底在氣什麼。

回應林盛夏的卻是沉默,顧澤愷目不轉睛的看著前擋風玻璃沒有回應,行駛的路線依舊是回家的那條路。

林盛夏見他不搭理自己覺得自討了個沒趣,將視線移到車窗的外面,車窗開啟有絲絲沁涼的風吹了進來,將她的發向後撩起。

顧澤愷緊握著方向盤的手漸漸有了鬆動的趨勢,英俊的臉龐卻依舊嚴肅緊繃。

車子一路行駛回別墅,雕花大門向著兩邊敞開,顧澤愷卻並沒有像是往常那樣將車行駛進車庫,而是隨意的停靠在別墅前。

“下車。”顧澤愷終於開了口,語氣雖然很平緩,但卻摻雜著壓抑的情緒。

林盛夏蹙了下眉,心裡多少也有些不高興,撞了車的人的確是自己,可他總是聳拉著張臉好像自己欠了他似的表情。

原本心情就有些沉重,莫名的脾氣在心底湧起,她猛地開了車門走了出去,砰的一聲將門關上。

開啟別墅大門連鞋都沒換徑直向著樓上臥室的方向走去,香檳跟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急促作響,還沒等她這樣走幾步,身後一股猛然的大力將她的手臂整個扯住,由於慣性林盛夏撞進男人結實的胸膛,還不等她開口說什麼,顧澤愷已經將她整個人從樓梯上打橫抱起。

因著太過於突然,林盛夏條件反射的用手環住他的脖頸,顧澤愷賁起的肌肉如石頭般,他倨傲下巴的弧線完美,伴隨著踢門聲響起,林盛夏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原本還倚靠著的男人懷抱陡然間變為彈性十足的床鋪。

哐當……一聲,顧澤愷將臥室的門給關上,從裡面落上鎖。

林盛夏削瘦的身體在柔軟的床鋪裡上下彈起,最終迴歸了死寂般的安靜,房間裡僅能夠聽到兩人略顯急促的呼吸。

………………………………

“昨晚才發生了那樣的事,以後別再嚇我了。”許久,顧澤愷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傳來,顧太太或許不會知道當他聽到她出了車禍的訊息時有多緊張,他的腦海裡浮現了種種的可能性,每種可能性都是他不能夠接受的!

昨夜接二連三的噩耗已經令他無法承受,若是連顧太太也出了事,他怎麼能承受的住?

林盛夏略顯急促的呼吸突然頓了下,若有所思的用下巴抵著他堅硬的胸膛,所以他一路的無言並不是生氣只是後怕嗎?

其實本來也沒什麼事的,交警簡單的解決下就可以了,可偏偏顧澤愷打了那通電話,傅雯雯又不依不饒的,她想要隱瞞也瞞不住。

“抱歉,我讓你擔心了。”林盛夏輕聲說著,她並不知道此時她趴在他胸口的動作宛如聽話可人兒的小貓,乖巧的將銳利爪子收進肉床內。

顧澤愷伸出手輕柔摩挲著她的下巴,她的眼眶還是紅潤的,像是受了什麼委屈似的,激-情後在臉頰處殘留的緋紅惹人心憐。

“為什麼哭?”再簡單不過的四個字,粗礪的指腹沿著下巴緩緩上移到眼角,輕刷過她的長睫。

林盛夏沉默了半響,卻終於還是開了口。

“我路過‘居然屋’,聞到蛋糕的香味,我就想起了糖糖,糖糖最愛吃他們家的楓糖蛋糕……”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索性也就沒在說完。

顧澤愷上半身倚靠著床頭,刀刻般的面容沒什麼表情,大掌輕撫過她的後腦,似乎是在思慮著什麼,之前影帶來的調查資料裡,所有的證據均指證著元牧陽在隱藏些什麼,或許是糖糖手術時他利用醫生動了手腳令原本有希望救治的糖糖殞命?

可這又跟那個潑硫酸的中年男人有什麼關係?

薄唇印在她被汗打溼的額頭上,細細密密的吻著,似在撫慰著她的情緒,埋藏在她身體裡面的欲-望再次抬頭。

#已遮蔽#

這一進一退之間帶來的效應可真的是可想而知,顧澤愷根本就沒有給林盛夏說第二句話的機會,又或許是想要藉著這樣的時候轉移她的注意力,一個翻身重新將她壓在了身下,用自己的嘴唇堵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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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的餘暉傾斜著落於海邊,沿海別墅的大廳裡,喬胤沉默的看著影傳真來的關於糖糖的資訊。

顧調查出來的這些事情零零碎碎的,就像是塊拼圖,銜接的上這一塊那一塊還要重新考慮,更何況這塊拼圖還是沒有底圖的那種。

“胤,我們晚上請顧太太來吃飯好不好?”

長安端正的坐在沙發上,偏側著頭看向沉思著的喬胤,那張鬼斧雕鑿成的冷峻面容此時透著深沉的嚴肅。

見喬胤好長時間沒有搭理自己,長安百無聊賴的從桌上拿起個橘子放在手裡剝著,清爽的香味隨著她手指的動作蔓延開來,她將橘子皮撕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朝著喬胤那邊扔去。

中俄邊境處人人敬畏的喬胤此時哭笑不得的抬起頭來看著這個從來不將自己放在眼中的小女人。

“長安說請誰來就請誰來。”

長安聽到喬胤的聲音抿唇靦腆一笑,將剝好皮的橘子握在手裡跑到他那邊的沙發上坐下,一瓣瓣的給他遞到唇邊。

“你一瓣,我一瓣,這樣感情不會散。”長安小聲的說著,喬胤卻倏然身軀一僵,薄唇微張,任由長安將橘子塞入到他口中。

這橘子是空運來的,很甜,可喬胤吃到嘴裡卻是苦的,他深深凝視著長安的小臉,反觀長安卻偏頭將視線落到桌面上的那些資料,起初並沒有怎麼用心,腮幫裡因為塞著橘子弄得鼓鼓的,像是只不諳世事的兔子。

可是後來,她的眼神裡越來越疑惑,似乎有什麼地方沒弄明白。

不過這樣長安這樣的表現喬胤似乎早已習慣,並不怎麼在意,他沉默的攬過她的肩頭,他真希望長安能夠一輩子這樣下去,至少不要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永遠不要想起!

長安的表情依舊很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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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胤給顧澤愷打電話的時候,一場歡愛剛剛結束,空氣裡流轉著淡淡的腥膩味道。

林盛夏趴在床上沉沉的昏睡著,顧澤愷就像是頭不知道饜足的獸,精力充沛的要了她一遍又一遍,直到她連呻-吟的力氣也沒有了,直到她全身上下全然沾染了顧澤愷的氣味。

“今晚我們家長安要請你家的顧太太來吃飯。”同樣身為男人,喬胤不難從顧澤愷剛接電話時那慵懶性感的聲音裡聽出端倪,他不得不慶幸自己這通電話沒有打斷兄弟的好事。

“晚點過去。”顧澤愷單手拿著手機,另只手將蓋在林盛夏側臉上的黑髮掖到耳後,地板上散落著他們兩人的衣服,垃圾桶旁揉成團的衛生紙零星沒扔進,似乎到處都在彰顯著親密。

“顧,給顧太太個準備,我知道你不想讓她太自責,可糖糖的事畢竟疑點太多,更何況你揹著她調查不告知她,你覺得若是她知道能不生氣?”顧澤愷臨掛電話之前,喬胤的聲音再度傳來。

顧澤愷眸光倏然一緊,喬胤的話扯動了他心裡最擔憂的部分,他明白當初顧太太萬念俱灰,才會將糖糖交給了陪在她身邊的元牧陽火化,可若是她知道糖糖的事或許跟元牧陽有關係,她怎能不自責?

所以有關於糖糖的事情在他沒有確實把握之前很少對顧太太開口,他不想要讓顧太太時時刻刻沉浸在負面情緒當中!

心思深沉著,顧澤愷結束通話電話之後視線從未在林盛夏的臉上移開,薄被蓋於腰際,而上面的身體曲線優美光裸,除了那斑斑點點的白色疤痕之外。

他同樣如此,薄被下的身體赤條條的,兩人如同初生嬰兒般相互依靠著彼此,寬厚的大掌不自覺的伸出,就連原本倚靠在床頭的身體都靠了過去。

感覺到顧澤愷的靠近,林盛夏睡眼惺忪的顫了顫睫毛,高-潮後的虛脫感令她的小腹痠疼痠疼的。

“我很累,不要了……”她的聲音區別於以往的淡雅,多了絲嬌嗔在裡面,聽的顧澤愷心裡酥麻難耐,他知道之前的歡-愛自己有點過分了,急躁的甚至連衣服都沒脫就衝進了她身體裡。

他輕笑著,刻意將胸膛貼合著林盛夏的背脊,將薄唇湊到她耳廓邊,沿著那輪廓輕抿著,原本是想要逗弄顧太太的,沒想到最後卻惹得自己氣息漸重,腹下滾燙。

掀開薄被赤-身下了床徑直向著浴室走去,不一會兒譁啦啦的水聲響起,很快顧澤愷端著盆來到窗邊。

別墅內常年都有中央空調控溫,就算是赤-著身體也不會感覺冷,昏睡中的林盛夏只感到身上的薄被被掀開,隨後擰乾的毛巾沿著自己身體的曲線擦拭著。

原本的黏膩被乾爽所替代,林盛夏不知不覺的睜開了眼睛,黑眸裡映出他埋首的動作,很明顯,顧澤愷還未發現。

毛巾沿著小腹劃過私-密處,他的動作很輕柔,不會讓她產生任何的不適。

林盛夏就這樣睜著眼睛看著他的大掌握住自己的小腿,而自己就這樣不自覺的伸出了手落在顧澤愷的後腦之上,動作輕柔著,手指還刻意的穿插進他墨黑的髮間。

顧澤愷抬頭薄唇微勾,手裡的動作卻未停,他喜歡在歡愛過後幫她仔細的擦拭著身體,顧太太那種全然信任的將身體袒露在他面前的模樣,叫他的胸腔盈滿種未知的情緒。

這樣的情緒以前也有過,那時顧太太做了噩夢衝進廁所裡乾嘔不已,他怕她出意外踹開廁所的門將她抱起,半夜顧太太醒來細心的將他腳掌心裡的木刺挑出來時,他的心動與心痛也難以形容。

“別鬧!”她的手指將他的發纏繞在一起打著圈,像是玩著遊戲。

“晚上要過去哪裡?”林盛夏剛開口頰間一紅,那沙啞的聲音怎麼聽怎麼像撒嬌。

“長安說要請你吃飯,今晚我們去他的沿海別墅,對了,奶奶那邊我請了兩個護工去照顧她。”顧澤愷將毛巾扔進盆內,伸出手捏著她唇角的皮膚,隨後笑著一把將還賴在床上的林盛夏拉起。

“奶奶那邊我有空我就親自去照顧吧!畢竟她年齡大了,我有些不放心護工能不能照料好她!”

林盛夏將滑落臉頰的發掖到耳後,輕聲的開口,他們做小輩的在這種時候照顧老人也是應該的,反正現在公司大部分的工作都交給了顧澤愷,帶著小黃豆去見奶奶也可以讓她心情好一些。

這話顧澤愷聽著很暖心,現在在奶奶和允兒的眼裡,顧太太這個當初他們最討厭的現在甚至比他都還要親。

她似乎就是有這樣的一種魔力,在還沒有熟悉她之前只覺得這個女人高傲倔強固執不討人喜歡,可若是熟識了之後卻能夠讓人不由自主的將視線落在她的身上,也不由自主的喜歡上她。

“你趕快去洗澡,身上很臭!”或許是他的目光太灼灼令林盛夏不好意思,雙手推搡著他越發靠近的胸膛,生怕他在來一次今晚自己絕對就出不了門了。

還不等林盛夏拉起薄被蓋住自己的身體,那男人卻像是小孩兒似的將她摟住,濃烈的男性氣息混雜著空氣中換愛過的味道,將她整個人密密匝匝的籠罩住。

“擦的不乾淨,不如和我一起洗?”這話雖然是用疑問的口吻說的,但實際上顧澤愷卻絲毫沒有給她拒絕的直接,只見他強勢的繃緊肌肉將她摟進懷裡,穩穩的向著浴室的方向走去。

很快,浴室內傳來了兩人嬉鬧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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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橘生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被關在臥室裡的那段日子,曦曦一直都跟她生活在同一棟別墅內,她沉默的將曦曦摟在懷中,似乎從未想過還有天能夠見到女兒!

如果沒有門外站著的保鏢,或許摟抱著女兒的感覺會更好。

曦曦躺在她懷裡安靜的熟睡著,剛剛吃飽的她臉色紅潤,別墅裡靜悄悄的,自從唐淮南被趕出顧氏之後家裡的傭人也隨之減少了一大半。

姜橘生的視線不由的望向樓梯口,唐淮南將自己帶回來之後就獨自上了樓,緊閉的房間內無聲無息的,吃飯的點也沒有下樓。

她輕撫著曦曦的臉,用著乾澀的嘴唇吻著女兒的小小額頭,姜橘生承認自己衝動了,她衝動的將下藥的事情說了出來,更何況那時候她離自由就只有一步之遙!

可那個時候的自己滿腦子都被不理智的情緒所佔據著,那個蘇暖就像是一根釘子扎在她的心裡,時不時的就被自己來回的扭動更鑽進肉裡,讓她的心流血化膿,現如今說出當時的一切更像是種解脫,更何況她根本就不擔心唐淮南還能將蘇暖從精神病院里弄出來,他還沒有那個能力!

明天,明天她就出去找工作,這次不管唐淮南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她都會主動提出離婚,她現在唯一後悔的就是當初怎麼不多收集些他婚內出軌的證據,好為爭奪女兒的撫養權做準備!

懷中的曦曦似乎感受到了母親情緒上的波動,長著大眼睛看著姜橘生,嘴裡發出不知名的聲響,煞是可愛。

姜橘生看著曦曦,眼淚無聲無息的淌落下來,這一年的婚姻幾乎要將她生命裡所有的熱情給耗盡,此時坐在沙發上的她如同口枯井。

她的心是真的冷了,姜橘生甚至不明白林盛夏為何堅持下去那五年的!

“曦曦,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你說這橘子就算是生在淮南,怎麼味道也如同枳一樣的苦澀?”

眼淚顆顆的打在曦曦的小毛毯上,卻並不知道樓梯口有個男人將她細細的聲音全然的聽在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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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的同時,臨海別墅的水晶燈光敞亮,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T市的臨海別墅價位極其昂貴,能夠在這裡買下房子的人非富即貴,當初喬胤買下相鄰的兩套住宅別墅,其中一套的鑰匙直接扔給了顧澤愷。

顧澤愷開車來到臨海別墅的時候,門口的保鏢極具排場,定睛一看階梯前竟還坐著個女人,託著腮似乎急迫的等待著什麼人的到來,而她的身下還鋪著件黑色的西裝外套。

這女人自然是長安,而站在她身旁莫可奈何看著她的男人自然也就是喬胤,那件量體裁衣的西裝價格昂貴,此時卻為了不讓長安著涼攤開在地上。

顧澤愷剛將車停下,長安就像是蝴蝶似的翩然飛來,鬆軟柔順的長髮隨著她的動作在身後來回的跳躍著,很快她就跑到了林盛夏這邊,笑意盈滿了烏黑的瞳仁。

保鏢將車門開啟,林盛夏率先下了車,在見到長安時淺淺一笑,其實在她的印象當中,他們不過是在邊境見過那一面而已,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長安竟然會那麼的喜歡自己,甚至會邀請她來吃飯。

“我等你好久了,你怎麼才來啊?”長安的聲音就像是小貓叫般的軟磁,她笑著摟緊林盛夏的手臂,拉著她就要向別墅裡面走。

聽到長安的問題,林盛夏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剛從車內出來的男人,如果不是他後來拉著自己在浴室裡磨磨蹭蹭的,早就應該到了,不過這樣的話她也不可能告訴長安,只能淡笑不語。

男人的見面方式很明顯有所不同,不苟言笑的喬胤拳頭撞了過去,與顧澤愷的碰了下,兄弟之間的默契在動作之中盡顯。

“我都要餓死了,我們吃飯吧!”長安側著頭用著懵懂的眼神看著林盛夏,像是個稚童似的,烏黑的長髮隨著她的動作傾瀉而下,似乎想到什麼就說些什麼。

若是這樣的表現放在尋常女孩子身上恐怕著實會令人感到任性,可長安的眼睛實在是太乾淨了,乾淨的好似不摻雜一絲雜質似的,怎麼都叫人討厭不起來。

別墅內的餐廳裡早已經擺滿了一桌子的盛宴,銀質的餐盤在水晶燈的映照之下閃耀著光芒,紅酒早在之前就醒過放在酒架上,高腳杯整齊排列於一側。

儘管長安說她快要餓死了,可落座之後她卻雅然的等待著所有人就位,舉手投足之間均是很漂亮優雅,單憑這一點就令林盛夏對她燃起了很濃厚的興趣。

她好像對什麼都很懵懂,又好像什麼都明白,長安就是個迷樣的女子!

喬胤同顧澤愷說著邊境的事情,現如今中俄邊境那邊的事情喬胤已經全面接手,反正他的根就在那邊,與顧澤愷的情況不同。

長安眼巴巴的望著餐桌中間的那盤大蝦,林盛夏見她的模樣忍不住的幫她夾了個放在盤子裡,卻見長安衝著她單純的笑了笑之後直接……扔到了喬胤的盤子裡。

喬胤面色不改的與顧澤愷繼續說著話,修長手指熟練的將蝦殼剝乾淨,甚至連蝦線都剔掉,長安見此情形這才拿筷子夾起蝦肉,表情不見任何異樣,似乎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林盛夏淡淡的收回視線,還不等夾菜一個同樣剝好了殼的蝦子已經遞到了她的嘴邊,鮮香的味道縈繞鼻尖,她詫異的抬起頭來看向顧澤愷,不知道他為何突然來了這一出。

“別羨慕他們,我們好歹是合法夫妻,他們兩個人都還沒領證!”或許是跟兄弟在一起,顧澤愷的情緒較之前已經好了很多,林盛夏拿筷子拍了下他的手背,他哪只眼睛看到自己羨慕了。

不過最終,她還是將那個蝦子夾到了盤子裡。

“顧太太,我有一個不明白的問題想要問你?”趁著顧澤愷與喬胤二人說話的間隙,長安小聲的湊到林盛夏的耳邊,淡淡的甜香味從她的身上傳來。

“什麼問題?”林盛夏看的出來長安是真的因為什麼困惑著,就連吃飯的時候都心不在焉的樣子。

“我不明白那個叫元什麼的到底在隱藏什麼?”長安的話音剛一落下,林盛夏手中的筷子啪嗒一聲掉在了餐桌上。

因為動作太過於突兀,令還在談話的顧澤愷不得不中斷掉對話。

“長安你在說什麼?什麼叫做不明白那個叫元什麼的到底在隱藏什麼?”

林盛夏卻是看也不看顧澤愷的方向,只是盯著長安的眼睛,而長安突然站起身來轉過頭向著飯廳外跑去,不一會兒便拿了一疊的資料回來。

喬胤剛想要站起來,顧澤愷卻單手壓在他的手臂上,目光絲毫沒有從林盛夏的臉上移開。

“顧太太就是這些啊!什麼買通醫生還有什麼封口費,為什麼把事情弄的這麼複雜,我真的搞不明白!”長安將資料放在林盛夏的手心裡,明明就只有幾張紙,可對於林盛夏來說卻覺得無比沉甸。

直到此時,林盛夏才抬起頭來看向顧澤愷,餐桌上的氣氛微微的冷凝了下來,長安似乎也感覺到了冷流劃過,不自覺的向著喬胤的方向靠去!

林盛夏顧不得其他的,在聽到長安的話語後她快速的看著手裡的資料,越看心越冷,她也終於能夠明白長安剛才說的買通醫生還有封口費是什麼意思!

元牧陽啊元牧陽,糖糖出事的那一天,你到底做了多少的事情?

“你什麼時候知道這些事情的?”或許是還在別家做客的緣故,林盛夏的聲音很平靜,甚至平靜的可怕,清冷的眸光一瞬不瞬的望著顧澤愷,手指不自覺的收緊,手裡握著的資料很快有了褶皺。

顧澤愷沒有說話,飯廳的氣氛降到冰點,喬胤揮手示意傭人都下去,很快這裡就只剩下他們四個人!

“從古宅那邊回來之後,我找人調查元老與元牧陽時知道的這些事!”他的聲音很低沉,喬胤之前就打電話警告過自己,顧澤愷原本想要再託段時間,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長安這裡出了差錯。

林盛夏聞言沉默著,細細的手指顫抖地捏緊手中的資料。

“看來這頓飯是吃不下去了,我們不如大廳說話!”喬胤率先站起身來,向著門外走去,長安怯生生的看了眼林盛夏,隨後跟在喬胤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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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內的奢華沙發上安靜的坐著四個人,傭人與保鏢都已經退下。

“他到底在糖糖的事情裡扮演著怎樣的角色?”林盛夏的腦袋裡亂糟糟的,她只要回想起在醫院時糖糖燒紅的小臉心裡就一陣陣的發疼,手指不由的摩挲著橫亙於腕間的疤痕。

這個問題不僅僅是林盛夏想要問的,也同樣是顧澤愷想要問的,糖糖離世的這些日子他們同樣承受著心理上的折磨,那兩盒到現在還沒有湊到一起的骨灰,他們連開啟的勇氣都沒有!

“或許我們可以猜測糖糖的死可能跟元牧陽有關係,被處理掉的醫生與護士也可以說明這一點問題!因為他愛著顧太太,所以……”

因為愛著女人,所以想無所不用其極的離間這對夫妻,而孩子就是最不可能挽回的傷痛,所以他才會對糖糖下手?

這樣的念頭一經浮現林盛夏的腦海之中,她素白的手指緊緊的攥成拳,她努力的想要讓自己恢復冷靜,可事關糖糖她心痛如絞,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不敢相信,我竟然將糖糖交給了這樣的人!”許久,林盛夏終於開了口,可那聲音像是硬從嗓子口擠出來一般。

在糖糖死訊宣佈的時候,她的世界徹底坍塌,顧澤愷又結束通話了她的電話,她根本不能夠冷靜的思考,她將糖糖委託給身邊唯一的人,也就是元牧陽,她甚至……她甚至沒有好好的考慮過糖糖去的那麼倉促到底有沒有別的隱情,她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

林盛夏,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愚蠢的女人?

顧澤愷深諳的瞳孔內劃過心疼,他知道顧太太會是這樣的反應,都是他的錯,如果當時自己不是陪在蘇暖的身邊,如果當時自己能夠對顧太太多上心一些,或許這樣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其實,都是他的錯!他的有眼無珠全都報應在了顧太太的身上,這些痛苦本就不是她應該承受的!

“我要去找元牧陽!糖糖才五歲,他怎麼下的去手!”林盛夏霍然站起身,所有的冷靜在她身上不復存在,或者說如果在這個時候她還能保持冷靜,她就不是人了!

“有沒有可能……”長安的聲音糯糯的,蜷縮在沙發上靠著喬胤,她總覺得他們好像太專注於孩子已經死掉的這個前提,難道沒有人換個角度去思考麼?

“有沒有可能糖糖根本就沒有死?”長安的話一經說出,全場寂靜下來,林盛夏與顧澤愷的眼神齊刷刷的望著她的臉,看的長安下意識的縮排了喬胤的懷中。

他們在見到骨灰之後心裡已經被糖糖已經離世這個訊息佔滿,一葉障目的將糖糖已經死掉的事情當成了所有問題的前提,更何況林盛夏是親耳聽到醫生宣佈了糖糖的死訊,可現在既然醫生與護士都能夠被買通,那麼糖糖的死訊也有可能是假的!

當這樣的念頭一經升起在林盛夏的心底時,她頓時覺得血液都沸騰了起來,如果糖糖沒有死……如果糖糖真的沒有死的話……

“骨灰……如果糖糖沒有死的話,那麼家裡的骨灰又是誰的?”如果那骨灰不是糖糖的?又能夠是誰的?

顧澤愷心底同樣的因著糖糖可能沒死的假設而激動著,冷硬的臉部線條冰冷而又剛毅,在聽到林盛夏的這個問題時,他狹長的眼睛危險的眯起。

這個問題的答案,或許有個人可以回答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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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新完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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