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小女孩興奮的離開,顧澤愷低咳了兩聲,轉過身來用著居高臨下的姿態看向林盛夏,他單手執著玫瑰,兩相靜默之中似乎是在等待著林盛夏將花給接過去。
可林盛夏難得的也擺出了高姿態,她雙手環繞在胸前,淺棕色呢子大衣的肩膀處因著這動作繃緊,明眸皓齒間顧盼生姿,耳畔的發被清風撩起,露出小巧耳垂上的白珍珠耳飾,她就安靜的站在顧澤愷夠得著的地方,人來人往車流喧鬧間,顧澤愷突然感覺到所謂幸福竟然距離自己如此接近。
幸福的距離,不過就是自己走到顧太太面前的距離。
顧澤愷倨傲的臉部線條不自覺的軟化了些許,結實的手臂再次向前伸了下,將大把的玫瑰花幾乎湊到了林盛夏的面前,那暗示的意味已經再明顯不過了,可看林盛夏的模樣依舊沒有想到接手的準備。
“顧太太,我發現你現在是越來越不怕我了!”顧澤愷不是沒有注意到從兩人身旁經過路人的視線,不過他一點都不在乎,他的顧太太玩的高興才是最重要的。
“必須要糾正一下,雖然不知道是誰帶給你的錯覺,但我以前也沒有怕過你!”林盛夏說的是實話,就算是顧澤愷曾經全面阻擊林氏時,她也沒有怕過這個男人。
顧澤愷哭笑不得的沉了沉眉,似乎真的在認真回想著以前的事,可越想俊美臉龐的線條卻越發的黯淡起來,只因著他回憶起曾經做過的混賬事。
不過簡單一眼,林盛夏已經知道了他在想些什麼。
“跟哥哥送我的花比起來,我更喜歡叔叔送我的花。”隨清風遞來的是林盛夏身上清爽的淡香味,顧澤愷的眼神幽深了起來,此時的他還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女人隨身的包內有一份空白的離婚協議書,此時的顧澤愷也不知道,林盛夏到底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對他和顏悅色的。
“你是要做哥哥?還是要做叔叔?”林盛夏纖細的手指落在邊沿已經有些蔫黑的玫瑰花瓣上,雙眸裡泛著淺淺的笑意。
顧澤愷怎麼都沒有想到林盛夏在這裡將了自己一君,臉上的表情從黑到青,最終只是無奈的撇了撇嘴。
“叔叔……”許久,林盛夏終於聽到這個彆扭的男人開了口,有輕柔的風拂過兩人臉頰,她安靜的凝視著將臉瞥向一邊的顧澤愷,淡淡的笑了。
“那我就勉為其難的收下好了,叔叔!”她伸手將那男人攥的緊緊的玫瑰花摟入了懷裡,林盛夏心裡清楚這把花並不值三百塊,而顧澤愷不過是找個藉口能夠讓那個小女孩早點回家罷了。
顧澤愷額頭上的青筋陡然一跳,不過在看到林盛夏眼底笑意時,終究還是沒了其他心思。
這就是自己這輩子都想要好好跟她生活的女人,這就是他無條件容忍的顧太太,他甚至不能夠想象她有一絲抗拒逃離的念頭……
倏然的,顧澤愷涔薄唇瓣壓印在了林盛夏的額頭上,那動作輕柔的彷彿羽毛輕刷過似的,林盛夏嘴角的笑僵硬在那裡,很清晰的感覺到顧澤愷的大掌包裹住了她的臉,虔誠而又情深的吻著。
“真希望就這樣跟你過一輩子。”林盛夏的身高其實在女性裡算是高的,站在顧澤愷的面前雖不至於小鳥依人,但看在旁人的眼裡卻是和諧的。
顧澤愷,我們還有一輩子嗎?
林盛夏微斂長長眼睫,心裡想著但卻沒有說出口,就連她自己都不忍心破壞掉這樣平靜的氣氛。
“不是要回家嗎?我想小黃豆了……”林盛夏別開自己的視線,卻主動伸出了手落在顧澤愷大掌的手背上,有些冰涼。
顧澤愷的眼神幽深難測,許久點了點頭,因著發燒還沒太好的關係輕咳了兩聲,又怕傳染給林盛夏側過頭去。
“好,我們回家。”
***************問世間情為何物,不過是一物降一物**************
唐淮南今日回到別墅時的心情很好,就連腳步都輕鬆了很多,能夠從顧澤愷的手裡搶走一單生意的喜悅感,遠遠要大過事後跟顧弘文解釋的繁瑣。
“先生,少奶奶說什麼也不吃東西,這都這麼長時間了,鎖著也不是……”傭人手裡的托盤上放著涼了的飯菜,動也沒動過,話還沒說完唐淮南陰冷的眼神已經掃了過來,後面的話自動噤聲。
“把飯菜熱過後給我送過來,我親自去見她!”唐淮南抽出脖頸上領帶向著樓上的方向走去,鼻樑上還戴著副無框的眼鏡,溫潤的臉部線條逐漸冷峻。
傭人站在原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重新走回進廚房。
唐淮南沐浴過後站在鏡子面前,大掌用力的一抹,將水霧擦去,面無表情的看著鏡子當中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
許久後走出了浴室。
飯菜已經熱好放在桌子上,唐淮南套上居家服端著餐盤向著樓上走去,黑髮上的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
門口守著的傭人見到他來了趕忙用鑰匙開啟房門,一室的狼藉瞬間映入到他的眼底,姜橘生近乎蒼白的臉慢慢的抬頭看著唐淮南,也同樣眼睜睜的看著他將房門給緊闔上。
姜橘生的眼睛裡佈滿著鮮紅的血絲,毫無生機的看著唐淮南端著餐盤走到自己的面前席地而坐。
“我要見曦曦,我要離婚。”她冷笑,看的出來唐淮南今天心情很好。
“你一直沒吃飯,先喝點粥對胃比較好。”唐淮南像是看不出姜橘生的排斥,用手攪動著碗裡撒了肉鬆的白粥,這是姜橘生喜歡的喝粥方式。
“我要見曦曦,我要離婚。”不論唐淮南說了什麼,姜橘生只是重複著這句話,房間裡很凌亂,能砸的東西昨天她全都砸了一個遍,柔順的長髮披散在身體的兩側,將手指手臂上的劃傷遮住。
唐淮南充耳不聞,將已經吹涼的粥送到姜橘生的唇邊,可下個瞬間,姜橘生卻伸手將唐淮南手裡的碗打翻,哐當一聲碗在地上碎成片片,剛熱好的粥撒了兩個人一身!
姜橘生嘴角帶著冷笑的弧度,唐淮南將她跟外界所有聯絡的工具都沒收,將她鎖在這房間裡面也不讓她見曦曦,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有沒有吃飽穿好。
他怎麼就這麼狠的心!
……………………
姜橘生自己也意識到這一點,她狠狠的咬向唐淮南的手背,力道之大甚至令這男人倒吸了一口涼氣,血腥味瞬間便湧了出來。
“你要是再不放了我,我就從窗戶那跳下去,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姜橘生幽幽的開口,她性子從來都是懦弱的,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卻是極為韌性的,而這樣的性格自然是容易走向極端。
唐淮南聞言砰的一聲將花灑砸到地上,濺起的水流潑了姜橘生一臉,她坐在瓷磚上眼睜睜的看著他走了出去,不久後外面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
姜橘生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狼狽著從浴室裡衝了出去,卻見唐淮南指揮著傭人用木板將房間內唯一一扇窗戶給封死!
“唐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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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林盛夏從噩夢當中驚醒過來,急促的呼吸著,額頭上冒出的層層冷汗將那張原本就有些蒼白的小臉打溼。
她下意識的伸手抵住額頭的位置,手肘抵在床單上,她竟然夢到糖糖了,她夢到她的寶貝女兒在哭,站在淡紫色的氛圍當中,無聲的淌著眼淚,這個夢太過於真實,真實到就連林盛夏的心臟都是一陣陣的抽疼著,鬆軟柔順的發因著她低頭的動作傾瀉下來,遮住大半張的臉。
直到心情稍微的平復了下來,林盛夏才意識到身旁的床位空蕩蕩的,絲質的床單有些冰涼,顧澤愷應該在自己睡了之後就離開了。
緊捂著心口的位置,林盛夏掀開薄被赤著腳下了床,臉上的表情帶著需要人陪的脆弱,在這樣寂靜的夜裡,她連掩飾都不加掩飾。
很快,林盛夏就在書房裡找到了打電話的顧澤愷,書房的門沒有關,大片的璀璨燈光傾瀉而下,她就這樣光著腳無聲無息走了進去,顧澤愷與電話那頭的喬胤在說著老城區地皮的事情,語帶譏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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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突然醒了?”顧澤愷慵懶的開口,看也沒看落在地上的檔案。
林盛夏聞言像是只小貓似的蜷縮在他的懷裡,臉朝著他胸膛的方向,溫熱的呼吸落在敏感的肌理上,瞬間顧澤愷又有了感覺。
“做了噩夢,我夢到糖糖在哭,你說她是不是在怪我?”
“就算糖糖要怪,也應該怪我!”顧澤愷低頭在她汗溼的額頭上輕吻著。
緊摟著林盛夏入懷,穩步的向著浴室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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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唐淮南帶領的顧氏企業因著這一次從愷夏集團手中搶走這單三百五十億的生意而股價節節攀升,一時之間愷夏集團的風頭全被蓋住,而愷夏集團邁入房地產業的第一步就這樣受到了重挫,難免也影響到了股價,跟顧氏那頭的熱火朝天相比,愷夏這邊低調了許多。
財經媒體對這件事情的關心絕對不亞於狗仔隊苦追明星緋聞的程度,畢竟作為顧氏的前任領導者與現任領導者的碰撞,所有人都以為顧澤愷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對方,卻不曾想到他們等了那麼久,卻依舊沒有等到什麼報復的訊息,這絕對不像顧澤愷的做事風格,也正是因為如此,又平添了許多的話題。
相較於顧氏現如今歡喜雀躍的氛圍,愷夏集團內卻人人自危著,生怕上層會有怎樣的動盪,更不要說是那些直接負責接洽這個專案的負責部門等。
可一切都是風平浪靜的,總裁室那邊並沒有任何的處罰方案宣佈,這種詭異的平靜才更為的令人心裡感到緊張不安,公司內的氣氛也異常的壓抑著。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卻是此時坐在總裁室裡的那個男人滿面的春風得意,而這種情緒也唯獨只有在沒有人的時候顧澤愷才可能表現出來,掛在牆壁上的LED電視正在播放著今日的商業活動採訪片段。
當唐淮南出場的瞬間顧澤愷涔薄唇角勾起冷諷的薄笑,雙手合十抵在下巴處,身著黑衣的生猛保鏢保護在他四周,唐淮南面帶溫潤的笑容接受著媒體的採訪。
現如今的唐淮南在面對記者時早已經沒有了最初的拘束,顧澤愷噙著寒涼的笑繼續看著報道,有些人現在爬的有高,到時候摔下來就會有多麼的疼……
顧澤愷這個人有個很奇特的習慣,他尤為的喜歡那種掌控別人生死的感覺,他做事情從來不著急收網,甚至還會欣賞著對手惺惺作態的模樣。
叩叩叩……門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進來!”低沉的兩個字極有威嚴的響起,伴隨著這兩個字話音落下,影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
現如今的影經過了商業培訓之後在愷夏集團內也擔任著舉足輕重的職務。
“顧先生,調查寵愛酒吧的事情已經有了些眉目,寵愛酒吧表面上的老闆是T市內有名的大哥齊皓,齊皓這人做事心狠手辣年紀也很輕,從最開始的小角色很快便混到了幫派內重要位置,前幾年因為內訌的關係收留他的大哥被迫害致死,而齊皓憑著手頭上的心腹血洗仇家,年紀輕輕的他也因為這件事情出了頭!坐上了T市黑道一把手的位置!前兩年他販毒的生意做的不少,可近期慢慢有所收斂,甚至據說已經開始要切斷販毒這條賺錢的路,幫派內有了些動盪……”影簡單的將顧澤愷讓他調查的事情彙報著,只是有件事情,他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顧澤愷。
“齊皓?年紀輕輕已經有了這樣的成就的確不簡單,黑市裡的那些人嘴裡的‘皓哥’就是他?”顧澤愷單手伸出用遙控器關上電視,修長的手指慢慢敲擊在桌面上。
影點了點頭,黑市內所傳聞的‘皓哥’的確就是齊皓,並且他在黑市拳界內也有著連贏三十場至今無人突破的記錄!
影多少覺得有些可惜,這樣的人物若是為他們所用該有多好,只可惜他是敵人。
“顧先生,還有一件事情……”影抬起頭來,眼神裡有著複雜,這反倒令顧澤愷更為的好奇起來,莫非這個齊皓身上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
“顧先生的妹妹,似乎與這個齊皓交往甚密!很……親密……”影的聲音傳進顧澤愷耳中的瞬間,顧澤愷涔薄唇角的弧度冷冽成冰。
他闃黑深邃的瞳孔內劃過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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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市·黑市拳賽現場
這是顧允兒平生第一次來到這樣的現場,與她所處的單純世界不同,這裡是遊離在法律之外的黑暗角落。
四周歡呼的人群全都是為了拳擊臺上剛剛上場的二人,瘋狂的程度甚至讓顧允兒有種這裡在開演唱會的錯覺,只是這些人根本不講究規矩。
她被安排在最特殊最安全的座位處,身旁還有齊皓的手下保護著,如同一朵白蓮般坐在原地,水漾的眼神裡佈滿著擔憂的情緒,只因為站在臺上沒有做任何保護措施的男人正是她心裡所在意的。
此時比賽已經進入到白熱化的狀態,齊皓赤-裸的上身在燈光的照耀下油亮油亮的,繃緊的腹肌如同石頭般,他全身上下只有手指的位置纏著層層的白色繃帶,眼神兇狠的盯著對手。
這場比賽的賠率已經達到了十賠八,雖然齊皓在黑市拳界內有著連贏三十場至今無人突破的記錄,但今日老闆請來的拳手卻是泰國有名的黑市拳王,而這場比賽對外宣傳時也被冠以T市本土拳王與泰國拳王的較量,從而吸引了大批的賭者。
顧允兒卻像是聽不到外界的喧囂,眼神只是落在齊皓的側臉上,剛開場迅猛的攻擊令她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口。
纖細的手指緊緊的攥在一起,好看的眉心從一進場到現在都沒有鬆開過,這裡就是齊皓的世界,恐怖而又黑暗,血腥又充滿殺戮的殘暴味道,就連坐在這裡都會令顧允兒不自在。
顧家將顧允兒一向都保護的很好,這也是最開始養成她刁蠻個性的原因,如果不是齊皓將她帶來,她甚至完全不能夠想象在T市竟然還會有這樣的地方存在。
泰方拳手似乎並沒有將這個勁瘦的男人放在眼裡,用著放風箏似的拳法來挑釁著齊皓,可後者卻只是沉穩應對,只等待著最合適的時機出現,此時兩人均是揮汗如雨,汗水順著額前的黑髮淌下來,伴隨著攻擊的動作散落在拳臺之上。
突然,齊皓一記強勁的高掃踢向著對方的頭部攻擊,那兇狠的表情與神準的速度令全場人屏息等待結果。
顧允兒猛地站起身來緊盯著站在臺上的齊皓,她不管比賽的輸贏,她只關心他的安危!
泰拳高手如同連根拔起的大樹,有鮮血從他的口中噴出,就這樣轟然倒在了地上,臺下的觀眾發出陣陣的歡呼聲,震耳欲聾的,顧允兒卻感受不到任何的喜悅情緒。
嬌小的顧允兒只是站在原地,瘋狂的觀眾幾乎要將她給淹沒,她眼睜睜的看著齊皓從拳擊臺上跳了下來,一步步的走到自己的身邊,他身上還散發著汗味,當著顧允兒的面將手指上的繃帶解開。
“齊皓,為什麼要來這裡打拳?”顧允兒輕柔的開口,明明聲音淹沒在人群的歡呼聲裡,可解著繃帶的齊皓卻再清楚不過的聽到了。
他俊冷鋒銳的臉部線條有著瞬間的僵硬,不顧汗溼的上半身將手下遞過來的襯衫套在身上,隨後將宛如鋼鐵般的手臂落在顧允兒的肩膀上,擁著她向拳場外走去。
“以前是為了錢,現在是為了不讓自己忘記之前的生活!”這話寓意很深,可顧允兒卻並沒有聽懂。
推開密閉著的門,有清新的空氣湧動了起來,顧允兒這才像是重新活過來似的拼命喘著氣,那張漂亮乾淨的小臉上帶著不能理解的傷痛,她是心疼齊皓的,自從兩個人在一起之後她心裡很清楚這個男人到底多沒有安全感,她不想要再讓這個男人沉浸在這種情緒當中,就像是他重新讓自己彈起了鋼琴,她也想要讓他過上正常的生活。
不是以皓哥存在在她的身邊,而是以齊皓的身份。
齊皓聞言手中的動作一頓,眼神深沉的有些令人害怕,他的目光似乎落在了某一點處,顧允兒後知後覺的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坐在那輛黑色勞斯萊斯裡面的,是……她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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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盛夏抱著小黃豆坐在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纖細的手指逗弄著兒子胖乎乎的小臉蛋,小黃豆的嘴紅潤潤的,還有口水的痕跡。
兩人的身旁是傭人刻意放在高處的綠蘿,經過這段時間的悉心照料它總算是有了生機勃勃的模樣,林盛夏的瞳孔有些恍惚,那束邊沿已經有些發黑的紅玫瑰經過傭人巧手修剪之後,已經看不到任何頹敗的痕跡,安靜的被插在水晶花瓶內。
在這樣一個接近於美好的午後,她不在像是以前那樣忙碌在公司,而是待在家裡抱著小黃豆窩在沙發中,昨夜歡愛過的痠痛感還流竄在四肢百骸內,而事後顧澤愷將自己抱入到浴室內的畫面還不斷閃回在眼前,他溫柔的幫自己擦拭著身體,像是知道她對浴缸有恐懼似的懷抱著她一同躺在裡面。
現如今的顧澤愷對自己是極好的,好到讓她幾乎要心生眷戀,林盛夏甚至希望顧澤愷還像是以前那樣的對待自己,或許當她提出離婚的時候,才不會那麼的戀戀不捨。
小黃豆像是感覺到媽媽心裡的掙扎糾結,胖乎乎的小手五指張開落在林盛夏光滑的臉頰上,來回的抓弄著,林盛夏也不惱,任由兒子摸著他的臉,只是不經意間寬大的衣領落下露出鎖骨處的紅痕。
若是此時還有別人見到這一幕,一定會感覺詫異,那個曾經連續好幾年被雜誌社票選為T市第一女強人的林盛夏竟然也有這樣恬淡靜美的模樣,美好的令人心底忍不住產生眷戀感。
而這樣美好的氣氛終於還是被打破了。
別墅的門砰的一聲從外面被推開,顧澤愷面罩寒霜手中還拽著顧允兒,高大身形拉長的暗影宛如足以吞噬掉一切的野獸,這是林盛夏許久未曾見到過他的一面。
兩兄妹剛一回到家裡便開始爭執了起來,顧澤愷的話自然是少的那一方,可眸底的寒意隨著顧允兒的話音落下逐漸加深,林盛夏見此情形趕忙先將小黃豆交給月嫂,示意她帶著孩子先上樓去。
很快,一樓大廳內只剩下了他們三個人。
“我有談戀愛的權力,就算你是我哥也不能阻止我!”顧允兒眼眶裡轉著淚,她怎麼都沒有想到剛剛從黑拳場內走出來就碰到了大哥,原本因著齊皓身份的問題她還猶豫著要不要跟他說的,畢竟在顧允兒的心裡顧澤愷是最重要的親人,可她怎麼都沒想到大哥當時甚至連看都沒看齊皓一眼的徑直將自己拽上了車,他到底有沒有顧忌過別人的感受?
“你知道那個男人是誰麼?齊皓,道上有名的皓哥,你跟這樣的男人在一起,你還指望我給你戀愛的權力?”顧澤愷原本稜角就分明的臉部輪廓瞬間更為的冷硬起來,而他的話頓時令林盛夏走過來的腳步頓了下,記憶力很好的她並沒有忘記‘皓哥’兩個字,那是當時在酒吧裡攔住允兒不讓她離開酒吧的男人,甚至當初自己就是為了這件事灌了一整瓶的威士忌,才讓對方放人!
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齊皓竟然跟允兒有了這樣的關係?
“我很喜歡他,我愛他,我想要跟他在一起!就算是頭破血流也無所謂!我不在乎!”
這輩子,顧允兒都從未像是現在這樣的肯定過,她想要同齊皓在一起,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反對,她也要同他在一起!
“你說你不在乎?難道我和奶奶的感受你全都不顧了嗎?那個男人到底為了什麼目的接近你你瞭解過嗎?”顧澤愷眸光漸漸沉冷了起來,看來那個齊皓本事不小,竟然能夠令允兒痴迷到這樣的地步!
“你們兩個人能不能先冷靜下來?”林盛夏蹙著眉頭看著情緒越發激動的兩個人,忍不住開口!
吵架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方法,這樣只會將對方的距離拉的更遠。
顧允兒的臉都已經漲紅了,她忍不住想要跟顧澤愷解釋自己跟齊皓的情況,可面沉如霜的男人卻壓根不想聽的背過身去,就連林盛夏走到她身邊都沒有注意到,而後者的手剛剛落在顧允兒纖細的手臂上便被她激動的甩開,力道之大令林盛夏沒站穩踉蹌向後倒退了幾步跌坐在地上,手肘掃到盛有玫瑰花的水晶花瓶,只聽到啪嘰一聲……
水晶花瓶掉在地上迸碎了起來,濺起的水晶渣子就這樣劃破了林盛夏眉骨的皮膚,留下了道血痕!
“盛……盛夏姐!”顧允兒嚇壞了,甚至忘記自己還在生氣,她趕忙想要跑過去可聽到聲音的顧澤愷比她快了太多的衝過去。
顧澤愷原本剛毅鋒銳的臉部線條瞬間被恐懼與擔憂所籠罩著,就連呼吸都慢慢加重了起來,他快速的將跌坐在地上的林盛夏摟在懷裡,仔仔細細的確認過她全身上下沒再有別的傷痕,這才用著雷霆萬鈞的氣勢扭過頭來看著驚慌站在原地的顧允兒,嚇得顧允兒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兒似的,砸落在地板上,她嘴裡呢喃著對不起,看的林盛夏心頭著實不忍。
剛才也怪她自己,昨天晚上實在是太放縱了,手和腳到現在還有痠軟的感覺,不然她也不會這麼弱。
“顧允兒,你本事大了!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是不是?我告訴你,如果你不跟齊皓分手,那就別認我這個大哥!”
顧澤愷所有的耐心都在林盛夏受傷那刻徹底的被抹掉,顧允兒心裡原本就愧疚,聽到顧澤愷這麼一說更是難受,還不等林盛夏開口,她已經哭著轉身跑出了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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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這個齊皓接近允兒的目的不單純?怕允兒受到傷害?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她呢?”
待到顧允兒離開,林盛夏淡淡的開了口,傷是小傷,她惋惜的卻是那束紅玫瑰,在自己的記憶裡,除卻糖糖還在時遊樂場紅線那次她收到過花之外,顧澤愷還從未像是昨天那樣給她送過花。
顧澤愷緊抿著薄唇,不發一語,冰冷的臉愈發的緊繃,他像是沒有聽到似的走到電視櫃前大力的將抽屜拉開,從裡面取出醫藥箱重新回到林盛夏的身邊。
“只是小傷而已,剛才那是意外,你對允兒太兇了。”林盛夏笑了笑,好看精緻的五官並沒有因為不小心被碎片濺到的傷口而受損一分,她甚至都沒有感覺到疼,只覺得顧澤愷是小題大做。
可她哪裡又會知道,這個男人的心並不輕易向旁人敞開,可若是真的敞開了,就算是豁出自己的性命他也不願意讓疼在心尖上的女人受到零星半點的傷害。
更何況剛才的情形只要他眼明手快一些就不會讓顧太太受傷的,這樣的想著,顧澤愷涔薄的唇抿的更緊,鬱怒的情緒明顯。
“現在不對她兇一些,難道要等到她被人利用傷透了心才放馬後炮麼?”顧澤愷用著沾了雙氧水的棉棒幫林盛夏處理著眉骨上的傷口,很細的一條紅線,但卻著實讓他心疼不已。
明明在心底裡發誓再也不會讓顧太太因為自己的關係而受到傷害,可他還是食言了!
直到雙氧水劃過受傷的部位,林盛夏這才感覺到癢疼,其實就連她也有點弄不明白顧允兒是如何同齊皓走到一起去的。
“齊皓是元牧陽那邊的人。”顧澤愷的聲音裡透著冷,深邃的瞳孔浮過心疼,說出來的話卻讓林盛夏的心陡然一跳。
齊皓是元牧陽的人?而他接近允兒的目的又是什麼?利用欺騙感情的手段來打擊顧澤愷?這未免有些太荒謬了吧?
“我不能理解,為什麼男人的事情卻要牽扯到女人?你的意思是齊皓利用允兒來達成自己的目的用來幫助元牧陽?”
林盛夏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分析著裡面的種種可能,可不管哪一種都好似有些太過於牽強!
“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顧澤愷眉宇間透著疲憊,他看過影帶來的調查報告,齊皓的事情遠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這麼簡單。
“齊皓……難道跟允兒有私怨?”
林盛夏大膽的揣測著,當初在酒吧幫允兒解圍時她就隱約有這樣的感覺,但是在那之後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她根本沒有時間來得及思考。
“齊皓的家在當年那場大火當中受到了波及,他的父母因此去世,他和他妹妹一直相依為命,而齊皓就是在那個時候被人訓練打黑拳的,後來闖出了名堂被帶進了幫派裡面,混到了現在的位置!”
顧澤愷低醇的聲音像是在講故事似的,林盛夏的美眸瞬間睜大,她沒有忘記當年那場大火還波及了四周的幾棟別墅,只是她怎麼都沒有想到這裡面竟然會有齊皓的事!
“所以齊皓是因為那火跟顧家有關係才接近允兒的?”可就算是如此也說不通,林盛夏現在被顧澤愷越說越糊塗了,如果是因為家仇齊皓大可以幫著元牧陽對付顧澤愷,為什麼偏偏要去找允兒下手?
“如果事情真的這麼簡單解決起來就容易多了!”顧澤愷低低的氣息壓下,有涼氣從他的唇邊溢位落在林盛夏眉骨處的細小傷痕,他貼心的動作令她心頭忍不住的一暖。
“顧太太,你知道允兒在國外為何沒有拿到學位-證麼?”
顧澤愷的話在林盛夏的腦海當中抽絲剝繭,瞬間沁水的清透眸子驀然睜大開來,就連長長的睫毛都不在扇動。
“你是說允兒在國外跳樓的室友,就是齊皓的妹妹?所以你懷疑齊皓因為這個原因才接近允兒,藉此傷害她?”林盛夏清顏似雪,過於寬大的領口露出昨晚歡愛過的痕跡,斑斑點點的紅痕落在鎖骨。
“齊皓與妹妹感情極好,當年他輟學專心打黑拳一路將他妹妹送出國恐怕就是為了避免T市內的紛爭會影響到她……”顧澤愷的話沒有說完,可林盛夏卻懂了。
兩個人均是陷入到沉默裡,顧澤愷不告訴允兒這些事情就是不想要讓她受到傷害,更何況這裡面牽扯到的事情都太複雜了,那都是他不想要讓單純的允兒受到影響的原因。
顧澤愷用著自認為對的方式來保護著疼愛的妹妹,可允兒畢竟不是小狗小貓,她又如何能夠心甘情願的聽他的擺佈呢?
“可這件事情允兒也算是受害者,從她的描述裡我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齊皓的妹妹心裡已經有了疾病,允兒頂多算是促因!”
她眉心從知道這件事情開始就沒有鬆開,允兒本不應該被牽扯到這裡面來,仇恨的力量到底有多大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齊皓是真的想要將允兒毀了麼?
顧澤愷沒說話,只是將林盛夏擁入到懷中,沒有人能夠傷害他的家人,誰都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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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愷夏集團首度進軍地產業失敗的訊息,與顧氏現如今熱火朝天宣傳造勢的效果一對比,顧澤愷與顧淮南(唐淮南)這兩位同樣姓顧的掌舵者難免會被不明實情的旁觀者拿來做對比。
甚至有好事者在微博上面專門列出個對比圖來看,跟顧澤愷曾經劣跡斑斑的過往相比,顧淮南不論是在感情與婚姻問題上都略勝顧澤愷一籌,至少在旁人看來顧淮南的事業經過這次之後如日中天,更何況顧氏的公關部將顧淮南描繪成了一個顧家的好男人形象,夫妻生活美滿幸福!
這也跟顧澤愷之前一夜之間為了別的女人的兒子,連自己女兒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家破人亡的形成了個鮮明對照。
輿-論的力量就是如此,有的時候真相是什麼反而已經不是最主要的事情了,就像是顧淮南與姜橘生,又像是顧澤愷與林盛夏。
T市這兩天各大版頭條都是如此,甚至有好事者將當年顧澤愷被綁架時的新聞給一同挖了出來,俗話說的好,看熱鬧不嫌事大,公眾並不滿足於現有新聞給與的材料,有好事之徒還啟動了人肉搜尋等手段想要挖掘出更隱秘的內幕來,更過分的是有人將糖糖的照片給找了出來!
這麼多年一直都處於被壓者位置的顧氏這次可算是揚眉吐氣,只是有些顧氏跟過顧澤愷的老員工也忍不住的唏噓不已,他們都覺得顧澤愷不可能就這麼被打敗,只是事情發生了有幾天,對方都沒有任何的反擊舉動,這壓根不像是顧澤愷做事的風格,可畢竟他離開顧氏已經有了五年,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這些員工也不可能瞭解的一清二楚。
如果說原本只是單單牽扯上商業的事情,愷夏集團一直都蟄伏不動的話,那麼當失態已經開始向顧澤愷的私生活轉移時,集團內干預措施啟動,有關於林盛夏糖糖的照片等在一上午的時間內自動消失在大眾輿-論的視線裡,而媒體也像是同時被噤聲了似的再也沒有人敢在明面上討論愷夏集團的事。
反觀顧淮南做活動時更為親民的行為深得普通民眾的好感,穩定的婚姻也為他加分不少,這樣兩相對比之下誰更佔便宜不言而喻。
可顧澤愷就像是看不到聽不到外界的負面新聞似的,每日按照原定的計劃做著每件事情,冷處理的態度太過於明顯,明顯到沒有任何一個不識相的記者會去選擇打擾顧澤愷的私生活。
跟顧澤愷的低調相比,顧淮南逐日高調了起來,各類財經節目頻頻出現這個男人的身影,宛如一幅T市成功男人的標榜角色。
只是,恐怕任誰都沒有想到,這樣的情況僅僅維持了三天,三天之後一場突如其來的上級領導班子視察徹底打破了這樣的局面。
就像是顧澤愷曾經心想的那樣,有些人現在爬的有多高,到時候摔下來就會有多麼的疼……
而此時,一切還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