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力如同開閘的洪水,在易辰體內每一條筋脈自由流淌。

沒有紫府這個必須經過的中樞穴位,每條筋脈都如同脫去了枷鎖的野馬,歡快奔騰。

一個個體力漩渦在筋脈中形成,迅速發展壯大,擠壓筋脈壁壘,這是一種由內而外的淬鍊,筋脈則這個過程中,得到的極大的穩固和擴充。

接下來的修煉如同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易辰化身為一個漩渦,周圍的天地之力彷彿被一隻無形大手扯動,瘋狂匯聚過來,被易辰吸收,直接轉化成體力。

易辰所在的懸崖外面形成了奇異的景觀,天空烏雲滾滾,蜂擁而來,而易辰練功山洞外面的懸崖上,形成一個巨大的靈力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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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個時辰,易辰全身筋脈在原來的基礎上擴大一倍,隨意一拳,僅憑體力,已足以開山裂石。

易辰雙腿用力,從地上起身,可是由於力量大增,沒把握住,身子炮彈般撞向頭頂的懸崖。

易辰來不及反應,閃避已不可能,急忙用手抱住腦袋撞上去。

轟的一聲巨響,頭頂的懸崖被撞出一個大洞,易辰的身體繼續往上飛,直到整個兒陷進岩石裡面。

山體受此衝撞,出現一條條裂縫,發出“咔嚓嚓”的聲音,矗立了億萬年之久,經歷了無數風吹雨打,潮起潮滅的懸崖,竟然開始崩塌。

易辰反應過來,他現在的身體堪比普通神器,雖然覺得懸崖壓不死他,可是被埋在地下的感覺肯定不好,雙腿再次用力,破開懸崖,一飛沖天。

巨大的山崖再次受震,終於抵擋不住,譁啦啦的倒了,附近鳥雀紛紛驚飛,妖獸望風而逃,以為是世界末日降臨了。

易辰落在另一個山頭上,望著崩毀的懸崖,不由苦笑一聲。

東邊太陽冉冉升起,他這才發現,在山洞中又過了好幾天時間,具體是多少,卻搞不清楚。

霞光萬道,普照大地,樹木吐葉,野獸行走,流水叮咚,雀鳥展翅,萬物煥發出勃勃生機。

可是就在剛才,屹立了億萬年的懸崖轟然崩塌,生機與毀滅重疊在一起,輪番衝撞著易辰的心靈,他突然感受到了“道”的氣息。

時光飛舞,恍惚中,易辰耳邊突然響起悠揚的聲音:

“……花朵吐蕊是道……驕陽當空是道……斗轉星移是道,狂風捲雲是道,烈焰焚林是道,溪流潺潺是道,冰封千里是道……大道無處不在,卻又不是誰都能看到的。”

“每個人眼中的大道都不一樣,但大道萬千,殊途同歸,說白了就是對天地奧義、自然法則的領悟。”

“何謂大道?大道就是你眼中的世界,是你對天地奧義、自然法則的領悟。”

“……天天去看朝花吐蕊,去看風捲雨落,甚至還去栽花種樹,結果都是一無所獲,甚至我種的花花草草沒能長成就枯死了;等我不再執著時,我在池邊隨便打了幾根木樁,它們反而長成了大樹,也就是在那時,我心中忽生感慨,而感慨卻成了明悟。”

“這就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這些話語再次在易辰腦海中響起時,他並未覺得有什麼奇怪,只覺得事情本就是如此,也本應該如此。

可是易辰忽然記起來,他根本沒有去回憶,為何兩個老家夥的對話,卻突然自動在耳邊響起。

易辰眯起雙眼,看前方雲卷雲舒,冉冉升起的太陽,看下面萬物甦醒,突然頓悟了。

腦海中的聲音化作晨鐘暮鼓,狠狠敲擊易辰的靈魂……

他突然感覺到了一股顫慄,不是因為司徒院長和朱錚副院長曾經的那一次對話,而是因為他的思感,突然透過層層迷霧,觸及到了隱藏在背後的大道軌跡……

易辰站在山巔,目光渙散,突然痴了傻了呆了醉了……他站在那裡,似乎變成了大山的一部分,彷彿他一直就在那裡,已經過去了千萬年,歲月流逝未曾在他身上留下痕跡,卻蒼老了他的氣質;風吹雨打未曾讓他腐朽,卻深沉了他的心田。

最後,當他的目光劃過振翅高飛的雄鷹,放蹄狂奔的雌鹿,落在一頭慵懶躺在地上曬太陽的獵豹身上,久久凝視。

“我的道,就是它!”

易辰忽然醒了,一字一頓道,神色淡然,彷彿隨口說出的一句夢話,但卻散發出一股震懾人心的堅決,如同他腳下的古巖,從不曾宣揚自己的存在,卻已經存在了億萬年。

“但我的道,不只有它!”

易辰仰天長嘯,聲震蒼穹,他並沒有太用力狂吼,但四周的空氣,卻彷彿受到一股恐怖的擠壓之力,化作一個個風暴,瘋狂的朝四面八方擴散。

因為他此刻的一舉一動,都契合某種玄奧的大道,他的話語,觸及了大道的節點,擁有了言出法隨的威勢。

但是大道飄渺,易辰很快從那種悟道的奇妙狀態中退出來,天還是天,地還是地,山還是山,水還是水,似乎與以前沒有什麼不同,他的話,也隨之失去了言出法隨的威力。

不過,易辰還是感覺到了一點點不同,他眼中的世界,似乎更加清晰了。

易辰一點也不沮喪,他明白剛才在頓悟的狀態下以身合道,那是神級強者才能偶爾進入的狀態,是大道級強者才能隨時進入的狀態,而自己才是武相境界,卻驚鴻一瞥式的體驗了以身合道的感覺,對於接下來的修煉之路,無疑獲益匪淺。

易辰低吼一聲,身體化作一條直線,從山頂射出,直奔正舒服享受陽光的獵豹。

四周一片寂靜,獵豹突然身體一抖,它眼睛還閉著,可是四蹄突然抓地,龐大的身軀騰空而起,飛出數丈距離,落地之後,頭也不回狂奔而逃。

易辰剛好落在獵豹享受陽光的地方,臉帶微笑,喃喃自語道:“對,就是這種感覺。”

獵豹並不知道易辰的到來,但卻在半睡半醒中,做出了最正確的反應。

這就是獵豹的本能,也是它的道。

當然,對於獵豹而言,它本能之道,只是一種生存之道,無法理解更加深層次的大道。

但易辰卻能夠鑑於獵豹的行為,有感而發,領悟自己的武道。

獵豹有很多種本能,對危險的直覺反應,只是它的本能之一,它的直覺可以隨著成長而加強,但這也是它的極限了。

易辰則不同,他覺得直覺最多算作是某種大道的體現,而且也是“道”最低階的體現,透過“直覺”,領悟它背後的東西,才是真正的“道”。

易辰認為“直覺”能夠及時感知已經發生的、近在咫尺的危險。

“直覺”更進一步,便是“心血來潮”,能夠感應即將發生的危險,趨利避害。

但“心血來潮”也不是道,最多只能算是“道”的一種比較高階的表現。

真正的道,不是感應未來的危險,而應該是預知未來的危險。

感應太模糊,無法確定,但真正的道,必定是清楚明白的,否則不能稱之為道,關鍵在於武者能否領悟。

易辰腦海裡靈光頻閃,思感進一步延伸,他覺得“預知”也只是小道,預知同樣是為了趨利避害,警惕自己和世人,而且能夠被預知的肯定是大事,生死攸關。

只是,更進一步的思考,卻超出了易辰現有的境界,他只有一種模糊的感覺,或者說,這就是他直覺之道的體現。

易辰意識到,從他決定靈體同修時,必須領悟兩種不同的道,才能真正突破到武域境界,以及後面的神級境界,註定了他的突破,比普通武者難上百倍。

靈力方面,他對天道已經有所領悟,積累無比深厚,按理說,早應該突破到武域境界了,可事實是明明已經觸控到了武域境界的邊緣,卻始終無法真正突破。

問題關鍵在於,他還是一個煉體者,只是一味的修煉三種煉體的功法,沒有從“道”的角度去思考煉體之路該如何走。

向天生地養的妖獸學習取經,領悟體感,強化本能,感悟直覺,這是煉體者悟道的起點。

直覺是一種本能,心血來潮是一種神通,預知未來,才是武道。

易辰突然明白了,當他領悟“心血來潮”之時,萬事俱備,就是他突破武域境界的時候。

“多目族人,希望你們能派出更多的人來追殺我,幫助我在殺戮中完善和提高自己的戰鬥方式,在殺戮中領悟出自己的武道之路!”

易辰對著天際微笑道,他此番重溫《武典》,在峭壁中的山洞裡煉體,心境和實力都產生了一個質的飛躍,信心百倍,故意釋放出自己的氣息。

易辰修煉的這幾天,妖獸與多目族之間的血腥戰鬥暫告一個段落。

神恩大陸上不是沒有厲害的妖獸,但大都生存在險惡的血霧森林等絕地裡面,無名山脈地域雖廣,裡面的妖獸卻實力平平。

多目族的神級強者,很快感應到易辰的氣息,驚喜的同時,不免心生疑惑道:“有點意思了,易辰這個小子竟然敢主動釋放出氣息,這是赤裸裸的挑戰我們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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