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養了很多狗,吃肉啃骨頭,吃人不掉渣,就像他許麟這樣的,內門的那些弟子,對於許麟的這個烏雀營,就是這種念想,許麟明白,烏雀營的那些人更加知曉。

之前闖下的種種名頭,亦或者什麼“舍身取義”都在這一朝裡給毀了,但許麟不在乎,烏雀營的修士儘管心裡不痛快,卻也沒怎麼上心,因為他們本身就不屬於崑崙。

許麟則是把自己定位在烏雀營裡面,同榮共辱?許麟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因為他忽然發現,自己身前的這道青紅劍氣,逐漸開始發生了莫名的轉變。

青色漸弱,紅而轉盛,竟然在幾息的時間裡,就將那那青色全部給吞噬掉了,進而全化成了血紅的色澤,許麟看得皺眉,然後又是一笑道:“分離血海,到底不是一件易於的事情。”

是有了他日之因,才又有了今日之果,自得到血靈珠鏈的那一刻起,自許麟運用化器融血的那一日之時,便已註定了今天好似頑疾的不可去除。

血海化在許麟身體內的日子太久了,許麟頗為感慨的想著,繼而一指再出,卻是迸射出一顆血色的紅色圓珠,與此同時,許麟額頭上的金光一閃,一條迷你血蟒,遊離在外,一口吞了這顆血珠,討好似的在許麟外側又遊蕩了一圈,便再化金光閃人到了許麟額頭上的那條金蛇印記之裡。

“公子以煞蓄養劍意,再以人血餵養劍靈本體,是不是走了歧路而不自知?”

這聲音來的好不突然,烏雀營的修士,集體一驚,卻在剛要蓄勢而起的瞬間,便被許麟一手擋住,嘴角掛笑道:“窺他人之法,於世間是武道大忌,於這修真門派,更是大逆不道,前輩就不能留點忌諱嗎?”

一襲白衫,在輕輕薄霧裡,顯然而現,卻是一位身著素衣簾裙,淡妝濃抹的嬌柔女子。

血殺和尚看的兩眼法直,那張橫肉滿布的臉上,竟然全被方鋼之氣所充斥著,恨天狼在一旁看不過眼,一巴掌拍過去,才將這廝給拉回到現實裡。

許麟緩緩站起身來,對著來人見禮道:“自十萬大山之後,前輩依然傾城於世,就連晚輩看了這絕世容顏,也不免道心萌動。”

呵呵一笑,女子伸手一指許麟的額頭笑道:“你這人,許久不見,不僅道法精進神速,就連著嘴皮子,也是大了天去,而這張麵皮上,就屬那金蛇印記最為好看。”

“這可不是因為看了前輩,所以喜歡上了,也就想著法子,要在額頭上弄上一個,只待再見著前輩時,好給前輩看看,人間有情!”

女子似乎極為喜歡許麟這套說辭,但聽到最後一句,不知怎的,這臉上的笑容,隨即也就不見了蹤影。

“前輩虛體實化,以意念傳送千里,不是只為了與晚輩敘舊吧?”

見許麟話鋒轉的極快,女子明眸一眨,又憑添了幾分嫣然與嬌豔,許麟心裡暗贊一聲,這蛇女好大的媚功,卻聽見蛇女緩緩而道:“我這不是來求援了嗎?”

原來徐州戰事頗緊,而這蛇女也是深受重傷,不得已只能以遠水解近渴的念頭,還是因為身邊的陳婉如使然。

這妮子性命垂危,卻是要臨死也要看上許麟一眼,蛇女幾日和陳婉如相處下來,甚是喜歡這丫頭的溫柔體貼,與其在人間仙逝的姐姐極為相像,所以才動用了藏在崑崙的一處自身脫下來的蛇皮,化成一縷分身神魂,來到此處,是想著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打算。

聽完蛇女的說辭,許麟的眉頭皺了皺,而蛇女看到許麟的猶豫不決,立時就沒了先前那般的“溫情脈脈”而是有了幾分寒了臉道:“你不願?”

許麟搖了搖頭,裝出一臉誠懇的回道:“不是在下不願,而是不能去,前輩委實來錯了地方,應該先去找老祖,再讓其派遣我這烏雀營的一營修士才對。”

蛇女一怔,然後才又搖頭苦笑:“你們這些人,都到了這時候,還認這番死理,就不怕為時已晚?”

許麟再次搖頭道:“清玄師叔在,晚輩還真就不相信那丫頭命比紙薄,再說既然有前輩護持,即使晚輩晚去個幾日,一條命總該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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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女眯起了眼睛,忽然的笑了起來:“看來真是不願!”

許麟閉上了嘴巴,不再說話,其內心如何做想,怎能說與這蛇女聽,她一番好意,是為了成全陳婉如,而自己的一番心意,則是為了魔主能夠成全自己,所以這崑崙山不能離,即使要走也不是現在。

轉身就走,彷彿是不願再與許麟多說,蛇女的身影連閃幾下,卻是直上連雲峰的最頂端,看來真是要找老祖的模樣,許麟不禁一笑:“這人可不是想見就能見的。”

話音剛落,一邊的鷹篆道人,忽然走到了許麟的近前,並在其耳邊輕語了幾句,許麟的臉上,立時露出了一絲喜色道:“那就這麼辦!”

遠在徐州城,青峰峽口,一道蜿蜒的河流,涓涓流淌,而在清澈的河水之上,一條通體雪白的龍蛇,躺在其上,偌大的軀體,好似一道白色的堤壩一樣,橫在上面,而在蛇盤的中間,一位面貌慘白的女子,則是依靠在巨大的蛇身之上,其嘴角還一絲血跡未乾。

白色的猶如龍頭一樣的蛇蟒之首,忽然的探過來,用其血紅的蛇信,添了一下似乎已經奄奄一息的女子道:“別急,他快來了?”

女子勉強的睜開久閉的眼睛,而在眼眸的深處則有一絲喜色閃過,聲音已經若不可聞,但白蛇還是聽見了,她是在說:“真的?”

蛇身蠕動,白光陣陣,繼而化為了一個清麗脫俗的女子,然後一把攬過臉色慘白女子的肩頭道:“真的!”

陳婉如再次閉上了眼睛,但在其眼角,卻有一絲淚痕滑落,慢慢的滴到了蛇女的白皙手指上面,清冷的讓人憐惜不已。

清玄真人對上的,是魔宗十二鏡天的天魔宗高手,一共三人,兩人為真人初境,一人為真人中期,而清玄真人只是中期境界,但依仗著道法通玄,神通徹地的手法,堪堪與這三人戰了平局的局面。

然而在此刻,其腰間掛佩的玉環,爭鳴作響不斷,卻是牽連著其愛女的本命神魂,知道她現在已經身處險境,生命就在旦夕之間,卻脫身不得,早已漲紅了臉,道法砸出的時候,居然已經有了拼命的架勢。

事到如今,戰局已亂,也可以稱為一片混戰,道魔鬼妖,死的修士不知繁幾,而其愛女身處險境,身為人父,不能盡其力而救之,這對於一向清高的清玄真人,卻是最為致命的打擊。

但是對於道門一脈來說,是其妖主居然能被魔宗四大門主,和鬼門十二大鬼王帝君給拖住,卻是始料未及,另一面馳援不來,讓其士氣已臨低估,適逢這時,呂振南手中的山尺青鋒,嗡鳴大作,連斬兩名步虛級別的鬼修,又臨近清玄真人這一邊兒,與其裡外聯手,一劍再殺一名真人級別的魔修,頓時威懾全場,道門一脈,士氣大振。

然而就算如此,清玄真人依舊有兩名對敵,即使他現在可以施展八門挪移之法,脫得戰圈,可大局為重的理念,讓其心中糾結,只能將情緒全部發洩在對手身上,只是期望著,陳婉如能躲過此劫。

另一邊,魔宗四門與鬼門十六大真人境高手,一齊聯手共抗化神境界的妖主,卻也是只能勉強將其困住,這還要藉助早先佈置的先天大陣,才沒有什麼太大的傷亡。

就算如此,在妖主竭盡施展天殊令之後,局勢立變,大陣被毀一半還多,更有三名鬼王帝君就此隕落在妖主的手裡,天魔門的門主史逸才,此刻又見正門一方,士氣大振,不僅陰沉下了臉色,心中再想,難道大魔主真要自己這些人與正門一方同歸於盡不成?

但在此時此刻哪裡是容他多想的時候,又是一道綠光猙獰,恍如荒古巨獸,騰挪而出,轟然一聲碎響,史逸才臉色大變道:“陣法要破!快散!”

一股衝突奪目的綠色光芒,對映天際,妖主之軀渾然其間,發出一聲呼喊:“天地為時,蠻古洪荒,巨獸現!”

雷光煉獄,天幕低垂,漩渦出,其深處,一顆猙獰好似龍頭的的巨獸之首,探爪扒開層層雲霧,龍燈一樣的綠色眼眸,卻已是俯瞰世間。

而就在此刻,鬼哭大嘯,一席灰光大盛,遠渡天邊,轉瞬即逝的立時出現在天幕巨獸之下,抬頭仰視的一聲冷笑:“給本座回去!”

妖主一驚,再看那灰光朦朧如紗的迴盪天際,好似一把看不見的灰色巨劍,一劍而蕩九州的架勢,揮刺半空,正中剛剛彈出頭來的巨獸之首,一聲不甘的嘶吼,頓時響徹天地間,卻更有萬鬼齊哭的沖天之勢。

“鬼皇!”妖主咬牙切齒的狠狠一句,已經引來鬼皇的回眸一瞥道:“正是!”

遠在西北,魔主悠然的正坐在一處山坡上,望著滿空的星河日月,一臉笑意,而在其周遭左右,以金輪法寺的至善大師為首,卻是盡數無力的躺在地上,臉色慘白,呻吟不已。

緩緩起身,魔主仰視滿天的星斗,一頭白髮飛舞飄揚,睥睨之眸,能使天地失色,激盪飛揚的聲音,立時響徹整個西北大地道:“亂世如浮空星辰,總有耀眼閃亮的奪目之星,亦然有掛空滑墜的流逝之辰,要看日月山河,就看誰主沉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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