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街一帶是北岸區酒樓茶坊最熱鬧的地方,它處於南岸碼頭與北岸碼頭之間,南來北往的客人絡繹不絕。天剛放黑,街道兩邊喝酒飲茶的客人逐漸多了起來。

正街有一家三層高的酒樓在周圍建築中顯得特別醒目。它門口外牆掛著一排排的紅色大燈籠,門口兩旁有雙個木架子上架著大鼓。酒樓大門頂上掛著一塊匾額,上面有“袁氏酒樓”四個大金字。

酒樓後面有一座紅磚青瓦的四合院,大院中央有一個小天井,周圍種著一些海棠、石榴。正面有五間正房,中間是堂屋;正房的兩邊各有兩間廂房。

這時,四合院正堂內有一名中年男子正坐在竹椅上專注地看一本家譜。這位中年男子名叫袁增,他是袁氏酒樓的老掌櫃,也就是王林要拜訪的“北岸堂口”的龍頭大爺。因為他排行老三,江湖上的人都稱他“袁三爺”。

大院右側一棵榕樹下,一位身著學生裝的小女孩在盪鞦韆。她圓圓的臉蛋上掛著一對好看的小酒窩,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不時滴溜溜地轉動著,一股機靈而淘氣的勁兒。旁邊還站著一位比小女孩稍大些年紀的丫鬟。

“爸爸,你出來陪人家玩一下嘛!”

小女孩抬起頭朝正堂屋裡叫了一聲。她是袁增的小女兒袁敏秀。

聽到女兒的聲音,袁增放下手中的書,無奈地笑了笑,站起身來正準備走出堂門。

他雙鬢略有白髮,中等身材,寬大臉,眉宇間隱著一股剛毅之氣。雖然年過四十,但從他穩重的步伐中還是能感覺到不怒自威的氣勢。。

在不知情的山城人眼裡,袁增也許只不過是個開酒樓茶坊的商人。並不知道他是遠近聞名、壟斷北岸碼頭水運的黑道老大,更不知道他是哥老會在山城北岸堂口的龍頭大爺。

這時,一個年輕男子急匆匆地走了進來。這漢子有二十多歲,精精瘦瘦的,眼睛微陷,目光炯炯,讓人覺得很精明,他是袁增的長子,名叫袁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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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春走到父親面前輕聲說道:“爹,酒樓外面有人來訪!”

袁增問道:“是哪個堂口的?”

袁春搖搖頭,說道:“爹,不是堂口裡的人。來的是一位文質彬彬的中年人,應該是你說的那位王先生。”

袁增聽說是王林,趕緊說道:“快請王先生進來!”

一會兒,門口響起一陣腳步聲,王林跟隨袁春一起進了堂屋。

袁增一臉笑容,當胸抱拳,與王林見禮,說道:“王老弟,好久不見,幸會!”

王林也當胸抱拳道:“袁三爺,這麼久不見,您還是龍馬精神、紅光滿面啊!”

兩人上座之後寒噤一番,袁增便吩咐下人備好茶。

“王老弟,說來我們相識也有七、八年了,怎麼說也是談的來的老朋友,有什麼話也不用藏著掖著。說心裡話,在北岸成立一家私立學校是我多年的夙願。可是如今世道,找一個能獨擋一面的校長可不容易,好不容易把你說動了,你可不要和我撂擔子啊。”

袁增雖是混江湖多年,但和別的黑幫老大不一樣。他很有頭腦,多年的生意讓他積累了巨大的財富。但他知道要使袁家的財勢長盛不衰下去,就必須培養下一代接班人。

抗日戰爭結束了,他感覺到這天下可能要變了。他想適當地做些辦校等公益事業,擴大自已在山城的知名度,對於自己的後代總有些好處。於是他便與氏族中人商量,並聘請王林任校長一職,籌建辦校。

“三爺,我雖是一個文人,也懂得言不信行不果的道理,怎敢食言?。今天既然來了,那就打算和你商量如何籌辦學校的事,怎麼會有撂擔子的想法?”

“是我多慮了。莫怪!莫怪!先生先用茶。”

袁增樂哈哈地說道。他見王林滿口答應,心裡甚是高興。

“這幾天,我也和堂口各個管事的談過了,雖然辦校的經費大都是我們袁家來出,但畢竟單木不成林,花花轎子總要眾人抬。他們對這個事也算熱心,每個人都出了份子錢。我答應過他們,只要出過錢的,家中小孩上學可以免費。出得多的或是盡力的可在學校中掛個名譽理事,如何?”

“小孩免費上學的事我看行,但對於名譽理事的事我覺得還是謹慎一些為好。畢竟他們不是教育界的人,加上堂口的事又多,熱情一過他們也就沒心情管了。所以我想聽聽三爺的想法,是不是成立學校之後,人事安排方面由我這個校長來抓?”

王林考慮到以後在學校如果成立一個聯絡點,就必須用自己的人。魚龍混雜、人多耳雜難免會惹出一些事非來。

袁增沉吟了一下,說道:“好,既然讓你來當這個校長,就得放權給你。既然辦學就要辦得像樣點,對於教育界我是外行,求賢的事當然是由你來抓,我們就不插手了。不過我現在有個想法,畢竟開學典禮是件大事,你能不能在開學典禮當天請來您的老師張伯苓先生?”

王林讀中學時張伯苓就是南開中學的校長,現任國民政府中央監察委員。王林聰明多材,教學方面有獨到之處,在山城教育界有一定名氣,自然與張伯苓私下也有些往來。袁增不知從那裡打聽到了這方面的訊息,便和王林商量是否請得到張伯苓,畢竟張伯苓這樣的教育家能來參加開學典禮對袁增來說,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

“我會盡力的!不過,據我瞭解,張伯苓校長向來對辦學教育方面的事頗為熱心,我想他老人家應該會給九爺您這個面子的。”

王林想到辦學之事有張伯苓出面鎮個場面,以後開展工作可能也會順利點,於是便答應了下來。

“那就好!學校的場所我已選好了,現在已經動工了。王老弟,下面籌備師資等方面的事就交給老弟你了,我家秀秀可唸叨好幾次了,說辦好校之後就讓她回來就讀。”

“秀秀?”

王林想了一下才記起秀秀是袁增的小女兒。

“秀秀,王老師來了,你進來一下。”

袁增站起身來叫了一聲。

隨著一陣輕快的腳步聲,袁秀秀跑進屋來。她一看到王林坐在那裡笑吟吟的,心裡一愣,水汪汪的眼睛咕嚕一轉,臉上馬上現出驚喜的笑容,上前輕聲打個招呼:“王老師好!”

“喲,秀秀都長這麼大了,真是女大十八變,老師都快認不出來了。”

聽到王林這麼一誇,袁秀秀低下頭顯得有點羞澀。

與袁增父女告辭後,王林走上街道,心情感覺舒暢了不少。

一部電臺對於王林來說太重要了!沒有了它,價值再高的情報有可能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不再重要。

自從北岸黨支部的發報機損壞之後,山城地下黨也只有山城地下黨特委擁有一部這麼一部發報機。,北岸支部與山城特委不是橫向的組織關系,不在關鍵的時候不會相互聯絡,更別說使用他們的發報機傳遞情報了,這也是黨組織所不允許的。因此,王林想過很多個將發報機運進山城方案,但總是感覺風險太大。如此有了袍哥老大袁增這層關係,發報機運進山城應該有希望了。

想到這裡,王林抬起頭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氣,頭腦變得清醒,腳步也踏實了許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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