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說出“大威天魔刀”,此刻更一口道破朱珏的本名,朱珏被困塔中不能動彈,心中卻明白,這人就是當年的白芒。

或者說,他繼承了白芒這個驅殼的記憶。

這時朱珏已不敢再讓他多問下去,因為每多呆一刻便多一分危險,這天主隨時可能出手將其粉碎。

只見他凝固的身軀,彎曲的左手手指,忽然微微動了動,似在掙扎。

那天主看到,不單不制止,反而笑了。

“你會大威天魔刀又怎樣,沒有蓄勢空間根本施展不出。何況大威天魔刀最多也就割裂天地,我這芥子浮屠,卻能裝下一個無邊天地。等你什麼時候能跳出這天地之外,悟通了道理,才有可能逃的出去,如今嘛……你還不能!”

真的嗎?

不服輸的朱珏同樣輕輕笑了,但那笑容卻是冷酷凜冽,彷彿天地間無有恐怖困劫能令此人灰心一般。

那微彎的手指指尖,驀然跳出了一點白色火星。

看到那白到近乎無色的火星出現之時,天主聳然動容。

“這,這不是大威天魔刀……不好,這是虛火,太虛之火!”

天主剛要動作,朱珏蓄養十年的太虛之火,此刻驟然爆發!一時竟將這火紅世界,映照得虛白無光。

太虛之火,能燒一切,燃盡虛空。

一個天地又算得什麼!

“蓬!”

虛白之火的內焰,第一時間裹住了壓在身上幾十丈的芥子浮屠。

那芥子浮屠也屬虛光能量之物,不怕切割,不怕打擊,甚至也不怕吹散。

唯獨怕這能燒虛空的太虛之火!

只見那光塔驟然一耀,彷彿被引燃一般,驀然間下方的滾沸岩漿似都被烤化,化為澄清勻淨的亮白火液。

那天主逆轉虛空之身,竟也當不得此火此溫,臉上一絲懼意閃過,身形卻向後急掠而出。

眨眼呼吸之間,已避出數萬丈外。

朱珏卻根本沒空看他!

他的魔刀已出三刀,精力真元再無第四刀的可能。

而憑藉丹天經凝聚十年的太虛之火也一招爆發,此刻滾滾而出,瀰漫數十裡,還在急遽擴張,只為將那深不可測的天主逼得更遠!.

自己虛火將盡,手段已窮,逃不出去,便葬身此地,哪裡還敢猶豫。

只見芥子浮屠燃燒炸裂的瞬間,那塔中的健捷軀體騰然而出,射向來時未消的那面光門。

遁!

身形一閃,已然消失而出。

桃源之中,看到朱珏突然出現的右使,無比驚詫。

因為算算時刻,朱珏也只是剛將進入,恐怕連和內裡的天主說上幾句話的時間都沒有,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天主不是找他問話嗎?

這麼早就出來,連客氣告辭都來不及,不是太失禮了嗎?

但滿面慌張的朱珏卻根本不給他思考的時間。

“快!快!天主傷勢惡化,右使你快進去看看吧!”

聽到此言,右使哪裡還敢耽擱,滿腹疑慮也只得暫壓腹中。

足間微點,匆忙一掠,早進入光門之中。

他並不知道,等待他的,將是漫天虛火!

剛剛消失的右使背後,朱珏笑了。

——最危險的一關,已經過了。

舍了天主和右使這兩人,哪怕自己此刻真元虛火用盡,僅憑肉身,外面崗哨又有何人能擋!

宛如鷹隼的身形一縱而起,向著洞外,急掠而出。

……

數個時辰之後。

天主從光門之中緩緩走出,手上指中,還帶著一個晶戒。

不用神識掃出,他已知外面必是一片狼藉。

就憑剛才那下兩手,天主知道,外面無人能攔住那人。

之前他的髮絲被朱珏虛火燎到,費了不小力氣方清除殆盡,而那毫不知情、飛蛾撲火的右使,已經被鼎盛至極的太虛之火內焰燃燒得一點不剩。

只餘下了天主晶戒當中的……一縷靈魂。

“欸——”

天主微微嘆了口氣,輕輕抬起右手,望著晶戒中那一縷靈魂,緩緩說道:

“看來,你我都小瞧了他。”

“天主,那是什麼火焰?我不甘心,不甘心吶!我屠欲縱橫一千九百年,嬰神境後期的不敗真身,竟被這火焰幾下燒得一點不剩,那人是誰,是誰啊?我要報仇……哦不,請天主為我報仇!”

明白了此刻際遇的可憐靈魂,知道了自己的卑微處境。

此刻自己再不是那個嬰神後期,喝令千萬的小西天右使,而是一個無憑無依,隨時可能見日光而化的渺小存在。

“屠欲,你也別不服氣……”

天主低頭俯視著他,就如同天地之眼。

“你可曾記得,近十年前,丹華派與虛空魔族背水一戰中,宗主連海潮那燃盡八荒的拼死一擊?”

“連,連海潮……”

靈魂震驚了。

“他是連海潮,不,不可能……連海潮早隨那漫天火焰而化,傳聞當初貫九極親自出手,才制住了那無邊火焰,那假扮的小子那麼年輕,怎麼會?”

“呵呵,你也別不服氣……”

天主無奈笑了。

“我雖告訴你假扮之人不過三十餘歲,可他身為連海潮的後繼,身為《丹天經》的傳人,更可能是最初那位的……”

說到這裡,天主頓了一頓。

“當今之世,能從那火焰中心救下你一縷靈魂的,只有我!就連那虛空魔皇貫九極也不成!別看當年他制住了連海潮的燒天之火,可那也是隔著千百裡而發,若是讓他身處其中內焰,同樣不敢試之。當年連海潮隕落之時,是嬰神境中期,如今此子,同樣是嬰神境中期,所以,今日的一擊,未必便有當年遜色。你也不必覺得冤枉,就憑他剛剛這兩手,正面對決,你同樣不是他的對手……他唯一所缺,也只是火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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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

那靈魂聽到此處,驚懼之餘,一時竟無話可說。

而沉思中天主卻喃喃自語般,話語流淌出來。

“即便我身中有傷,只能發揮折副身軀全盛時一成不到的實力,也不該放走他的,只是方才被他的手段震驚到了。想不到他居然會這兩式。此子能縱橫如此,原來竟全有緣由……不過好在,今日我知道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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