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是三千裡……”

朱珏一邊向前疾飛,一邊暗暗慶幸,半個時辰的耽誤,對三千裡的距離來說,並不算什麼,以他的實力和源源不絕的真氣,很快又將那些剛剛追上他不久的中級弟子們反超,一直追到了第八的位置,只是再想往前,不容易了。畢竟,前七個人的境界修為,最低都是築基後期,和他齊平,半個時辰,也不是隨便讓讓能攆回的。

數個時辰後,御劍疾飛的少年終於看到了目的地。

日上而出,日落而及。此時餘暉遍灑,紅霞漫天,一線白月已現淡淡天際。

只見極遠處一塔寶剎七疊,厚重古樸,坐於千丈山巔,獨映晚霞新月,照臨千古之意撲面而來。

遙瞰此情此景,朱珏不禁自吟出一句古詩:

“流落經荒處,逍遙此梵宮。雲峰吐月白,石壁淡煙紅”。

好景!好塔!

雖說極遠,但飛劍“嗤嗤”激盪間,須臾而至,落在塔底,才覺此塔之高之大。

——“怪不得那密地之靈只說西行三千裡,卻不擔心我們找不到,這座寶塔,起碼百餘丈高,以此推之,每一層,怕不是十幾丈?一層都快趕上一座大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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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望塔頂如蓋,八角各綴風鐸,遇風則鳴,聲悠深邃。塔座之下,竟有三層玉階,拾階而上,十丈塔門應聲而開。

“嘎吱吱——”

彷彿千年未經開闔,門軸已現樞爛之音,卻不見一絲斑駁。

朱珏心中奇怪,這密地之中,無論丹藥還是靈爐,材料還是獎勵,能現古舊之色,功用卻不毀不爛,彷彿不浸時間,恍惚空明於一瞬……真是奇也怪哉。

他心中已隱有所悟,這些物品獎勵,絕不是密地之靈所造,竟似遠古而來,當是有極早之人,帶入密地之中。

密地之靈,不過保其靈用不失不壞而已,不然當初那真元丹,他也不會說只剩下三粒。

一邊想著,一邊向前邁入,已是一步邁入塔門。恰在此時,忽聽見身後來時方向,破空嘯音傳來。

回頭一望,竟是蒼炎銜尾追來。

“好快!”

他怎麼可能這麼快沒事了,自己臨走之時,不是還給他一記狠的麼?

想到此處,蒼炎已經飛近,朱珏也看清了他的裝束,粗狹脹大,極不協調。

身上一件淡金色法衣,千瘡百孔,早被鮮血染紅,更左支右絀,頗不合身,明顯不是他本來的那件。

“這是,別人的?”

眨眼間蒼炎已至數丈,朱珏甚至聞到了一絲極濃的血腥氣,“他到底又殺了多少人?莫非,後面的人,都……”

那蒼炎哪裡還容他細想,如此距離,半空中一指疾彈,玄金指倏忽而至。

看一線黑光電閃而至,朱珏不閃不避,只是將他後面的那只腳,挪進了塔門之內——

“噗!”

那黑光射至,挾風裹勁,犀利至極,少年的瞳孔,已經照見……然而,塔門界限處,一道突然隱現而出的光幕閃了一閃,擋住了全部攻擊,噗的一聲,黑光湮滅。

“入塔之後,不準攻擊,你忘了……”

朱珏理都不理,頭也不回地進去了。

少年話音未落,塔門頂端,一面金鏡之中,忽然射出一道金光,穿金洞石般直射蒼炎肩頭,蒼炎猝不及防下,肩膀已是洞穿,泛起一陣硝煙糊臭。

旋而,一道厚重之音傳出,正是那密地之靈的聲音:“塔內不準私鬥!念其初犯,小懲薄戒……下不為例!”

“哇啊啊——氣死我了。”

蒼炎心內再狂呼吶喊,卻不敢叫出聲來,臉上已現青紫豬肝之色,咬著牙,大步邁入了巨大塔門之中……

進入一層大殿之中,沒有想象中的金碧輝煌,反倒是寧靜空曠。

塔中一處十丈寬、三十三丈長的巨大影牆之下,已分坐七人。朱珏在前,蒼炎在後,正好是第八和第九個。

聽見空曠迴盪的腳步聲傳來,七人同時扭頭。

見到朱珏及時出現,莫紫和原平面上欣喜之色閃過,卻不說活,只是點了點頭。

朱珏同樣點頭回意,這才四下打量起來。

卻見塔基一腳,一個四尺餘高的沙漏已然計時,漏底已有三寸高的沙子堆積,少年豁然而悟……看來,頭幾名先到的,獎勵的便是時間。

觀這沙漏,刻度最大處標有七日,顯然這便是這一輪比試的全部時間了。

而除了第一個,後來的人皆不足七日,足見時間緊迫。

再復搜尋,一層雖大,卻除了那面巨大影牆和一條向上的樓梯,再無餘物。

步至那面影牆之下,看到先來的其餘五人,竟全是熟人,甚至幾乎還都交過手。

仇淵三人,趙茹,白芒,正好五人之數。

每人間隔數丈,正獨自望字思索,陷於自身靈臺之冥冥。

他們似都知道時間緊迫,除了剛進來時望了自己一眼,此刻都全神貫注,注目上方字跡,不願分心絲毫。

“什麼字跡,這般寶貴?”

少年抬頭一望,卻見最左邊一行小字:

“塔中不得私鬥,違者殺;塔中不得言語交流,違者逐。”

接著向右望去,竟是一個金色大字:

“金”。

這一字銳透石壁,犀利非常,陡然入目,朱珏竟覺得瞳孔和心下同時一痛,竟似被刺中了一般。

慌忙閉上眼睛,緩和一下,再睜眼時,有所準備下,復向上觀,便好了不少。

斗大“金”字後面,是近千小字,洋洋灑灑,佈滿影壁。細細讀來,竟是析理透徹之言……不是術法,不是功法,而是……總綱。

有關“金”的總綱!

——“五行銳金篇”。

“五行者:金木水火土是也。水曰潤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土曰稼穡,金曰從革……從革者,可闢天地,可開金石,其性剛強,其情凜冽。自尊而好義!常以血崇善,以殺棄惡,割裂而至順理,暴極而致純合……”

朱珏目力,讀完也快,匆匆閱至最右,同樣是一行和篇首類似小字結尾:

“悟通此理,可試凝目觀‘金’,能不眨而足三刻者,步二層。”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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