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

雙方同時仰天大叫。

朱珏大叫,是因為那一瞬間血珠融合入腦的痛苦。而對面魔族副將的大叫,卻是因為境界陡降!

它本來重傷垂死,剛才之所以能迴光返照般地滅了金剛門三人,完全靠的是血珠提供的強大能量。

血珠的能量一直維持著它手刃三人後屹立不倒,甚至還能電光火石般撲向朱珏,差點結果了他。

如今,血珠一失,它身上的護體光芒驟然斂去,境界迅速回落到了築基境,整個肌體頓時委頓了下來,渾身的劇痛猛然間又充塞了它的大腦……它忽然搖搖欲墜,飄忽不定,隨時都可能墜落昏迷。

與此同時,朱珏卻已處於半昏迷的狀態,那麼虛浮在半空,雙目早已閉上……而他身上的《天魔不滅體》功法,卻仍在自動運轉,貪婪地吸收著血珠的能量!

只見他周身黑霧繚繞,隱隱有血色翻湧。衣服外的肌肉,正以肉眼能見的速度,緩緩虯結扭曲,同時體內的骨骼“嘎巴、嗶叭”聲直響,然而如此劇烈的疼痛少年卻渾似不覺,顯然進入到了一種奇異的狀態之中,正在進行著蛻變!

……

片刻之後,隨著最後一絲黑紅血霧被吸入肌體,光芒終於斂去,彷彿結束了什麼一般,少年終於睜開了眼睛。

略微活動了一下肢體,瞬間感受到爆炸般的力量,一切都不一樣了麼……少年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他終於突破了!天魔如意體,中期!

從此以後,他僅憑**的力量,有了硬撼築基初期的實力!

因為,他的肉身,可能都達到或超過了築基中期的強度!尋常的築基初期小法術,再也無法造成威脅。而從此若再對戰凝氣境——

朱珏忽然淡淡的笑笑,一股霸氣沛然而出。

“他們……都是娃娃!”

感受著體內血氣翻湧,幾欲沸騰。少年身形峭立間,暗暗循溪導流,努力平息了下去。不多時,已是逐漸適應。

忽然低頭,朱珏稜角分明的臉上,閃過一絲冷酷。

洞底塵埃中,那重傷的魔族副將早已墜落地上,只是還未徹底死去,雖動一下都已困難,可意識仍在。只見它眼睛圓睜,靜靜地看著上方少年的英姿。那瞳孔深處,沒有死亡的恐懼,卻隱涵著一絲敬畏,和……臣服!

它的喉嚨忽然“咕咚”了一聲,接著,便發出了幾個斷續的音節。

“請……先……不要殺我……”

朱珏微微一愣。

明明它說的是和方才那些巡地夜叉一樣的話語,為何之前完全不懂,而此時,正運轉“天魔不滅體”功法的自己,彷彿突然回憶起了什麼一般,清清楚楚地明白了它的意思。彷彿自己剛剛歸鄉,在和多年不見的鄉親,用鄉音在話著家常。

自己突然會了。

開口,竟也是類似的音節:

“你想說什麼?”

“你是強者,我魔族真正的強者……”

朱珏心內聳然一驚。

是了,自己周身運轉的,乃是無比正宗的魔門功法。無論是氣質還是威勢,在它的眼中,都已是確定無誤的、品階高貴的同類——上位魔族!

雖然它一定還在奇怪自己的外表,但魔族只認實力的強大和功法氣勢,對血脈並不苛求。即便地底魔族之內,也不知有多少異種。如今既然已被它認可,且聽聽它會說什麼。

“數萬年來……咳咳……傳說中的‘大威天魔刀’,終於再度有魔煉成,我能見證,雖死無憾……不知閣下能否幫我傳個訊息……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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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什麼訊息?”

這時,那魔族副將忽然從脖子上摘下一個懸掛著的小盒,單手顫抖地開啟盒蓋,露出了一朵枯萎的花朵。

“這羅摩熾陽花,乃是一百年前,我魔族朧月公主十三歲時,巡遊間無意摘下,隨手送給我的。那一年,我是她的護衛……”

魔將本來暴虐猙獰的嗜血面容,此刻竟是無比溫柔,彷彿又憶起了那時的美好時光……那一年,我在靜靜地、無望地守候著你,卻無比知足,無比快樂。而你,知道嗎……

收回了遙遠思緒,魔將終於回到了冰冷現實。

“這‘羅摩熾陽花’,雖長在極深地底,卻只有地表天空的熾熱陽光,才能令它開花。每一年,我都要冒險爬出地面,用蓄光陣符,為她採集那一束陽光……只為花開一刻,看到她的笑顏……咳咳……”

一邊說著話,一邊不斷咳出血沫,然而,痛苦並未令他停下。

“然而,如今她一定不記得了……咳咳……現在,她在裡面……你、閣下……把這花朵交給她。幫我告訴她……我的心意……告訴她,咳咳……在方才,我為了攔住那兩人,的確是盡力了,的的確確是盡力了,我沒有辜負她……真的沒有,我的生命即將耗盡,我快死了,幫幫我,幫我……好嗎……”

單手攥著枯萎的花朵,用力不斷地搖晃著,似想要遞給少年,卻又夠不著……

“好,我幫你。”

朱珏飄飄降下,站在他的身邊,彎下腰來,接過了那花朵。

此刻,少年忽然放棄了所有的防禦和警惕,因為他相信——魔族,也有它們的尊嚴,和……他們的!

“你的名字?”

“我……我叫‘夜追’。”

“好,我一定把話帶到!你放心……”

說著,朱珏站起身來,要離去。

“慢!”

魔將忽然止住了他。

“還有什麼事?”

少年再次低下了頭。

“我……反正要死了……我的一滴精血,對閣下應該還有用……咳咳,我願意奉獻出來……你……接好!”

說著,魔將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單手一指,陡然插入自己的胸膛。

只見那鮮紅的血洞中,竟忽然產生出一股莫名吸力,這吸力無比詭異,似要在一瞬間,便要將周身的精華濃縮……很快,一滴閃耀著黑黃光芒的紅色血珠跳了出來,落到少年的手心。

“服下它……”

那樣用手虛指著,魔將不動了,再也不動了。

用沒有握花的手撫上了他的雙目,他圓睜的雙眼終於闔上。此刻,他的面容,無比安詳美好,再看不到一絲痛苦。彷彿,他又回到了那一年,那朵花下……

扭回頭,望著手中的紅色血珠,朱珏皺了皺眉,決定還是相信那魔將。

少年仰頭,服下。(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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