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南星!趙南星!

居然是趙南星!

鳳於歸藏於袖口中的手,已經狠狠攥緊。

他怎麼也想不通,為何虞國使團的領隊是趙南星!他不是在藥塔學習麼?為何會突然跑來出使酈國?

慕輕歌,趙南星……

這兩個人,都始於鳳於歸心中最大的恥辱!

他死都不會忘記,當初是誰陷害自己盜藥,又是誰把他抓起來的!

仇人就在眼前,鳳於歸幾乎紅了雙眼。要不是理智尚存,此刻他早已經命令皇宮裡的侍衛將這二人就地格殺!

一時間,鳳於歸已經忘記了原本的計劃,已經忘記了要爭奪儲君之位。

他一雙泛著紅,透著戾氣和恨意的眼睛,死死盯著趙南星和慕輕歌,似乎他身上所有的不幸,都是這二人造成的。

他在心中,想了不下百種方法要折磨他們,蹂躪他們,要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濃烈的恨意傳遞而來,慕輕歌和趙南星自然都有所感。

不過,他們卻毫不在乎,反而對著鳳於歸輕蔑一笑。

彷彿,鳳於歸在他們眼中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小角色般。

這一幕,深深刺激到了鳳於歸,他哪裡還顧及什麼拉攏的計劃,‘蹭’的一下,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他的動作,在大殿中顯得無比突兀。

甚至,打斷了正準備招呼四國使者的酈國皇帝,鳳瀾。

鳳瀾皺眉,看向鳳於歸,不滿的道:“於歸,你幹嘛?”

鳳於飛抬眸睨了他一眼,輕視一笑,又收回了眸光,垂下眼眸品酒。‘如此沉不住氣的性子,還想掙皇?’

鳳瀾的聲音,宛如從天而降,震碎了鳳於歸的衝動。

他渾身的氣焰迅速冷卻下來,理智也從遠方被強拉了回來。

他看到了百官的詫異,也感受到了來自父皇的不滿,更是沒有錯過來自慕輕歌與趙南星神情中的戲謔。

咬著牙,他深深吸了口氣,轉身對鳳瀾道:“父皇,兒臣沒事。”

“沒事就坐下。”鳳瀾沉著臉冷斥。

鳳於歸坐了下來,可是心中卻不平靜。

原本完美的設想,如今已經變得支離破碎。虞國使團居然是趙南星帶隊,那根本指望不上。只剩下一個巴國……又有何用?

鳳於歸快速分析了一下形式,發覺對自己十分不利。而他,居然沒有絲毫可以扭轉之法!

‘一切一切都是朱家那對姐弟引起的!若不是他們,我斷不會與慕輕歌交惡,更不會有後來那些事!’鳳於歸在心中,把一切罪責都歸咎於朱媚兒和朱力姐弟。

如今,朱力早已經死在慕輕歌的毒下,還剩朱媚兒在府中享受榮華富貴。

但是,她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鳳於歸眸底一片冰冷,不帶往昔一絲舊情。

他已經決定,宴會結束後,他就回府,殺了朱媚兒,以洩自己心頭之恨。

鳳於歸恢復平靜後,鳳瀾銳利的雙眸才從他身上移開。重新看向站在殿中的四國使團,鳳瀾的眸光快速掃了一遍,笑道:“感謝諸國使者前來我國,一路上風雨勞頓,今夜還請諸位切勿客氣,好好享用一番。”

“多謝酈皇。”

四國使團紛紛頜首謝禮。

“來,諸位請入席。”鳳瀾抬起手,對著自己附近的四個席面一掃,招呼道。

四國使團,分流而入。

在宮婢的引領下,各自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之中。

離得鳳瀾最近的,就是秦國與虞國。在虞國之後,是巴國,在秦國之後,則是屠國。

這樣的排列,好似按照實力來分,又好像是按照離酈國的遠近來分。

慕輕歌坐下後,就看到鳳瀾看向了自己。

她一抬眸,對上鳳瀾含笑的眼眸,她也同樣噙笑頜首喊了一聲:“酈皇。”

“這邊是我三等國中,才貌過人,名聲顯赫的秦國慕府小爵爺吧!”鳳瀾開口道。眼中流露出幾分欣賞。

慕輕歌不卑不亢的垂眸微笑:“酈皇過獎了,我不過是區區一個遊手好閒的紈絝罷了。”

鳳瀾感嘆搖頭:“若小爵爺如此驚才絕豔的人才都被稱為紈絝,那天底下還有誰敢自稱天才?”

“酈皇言重了。”慕輕歌已經淡然應對,沒有一點驕傲自得。

鳳瀾看得暗暗點頭,心中暗道:年紀輕輕卻如此穩重,不驕不躁,果然是非池中物。

與慕輕歌寒暄了幾句,鳳瀾又扭頭看向溫潤如玉,氣質如竹的趙南星,笑道:“傳聞虞國四皇子是天賦過人的煉丹師,今日一見,四皇子氣質出眾,看來傳言非虛。”

趙南星謙遜一笑,偷看了慕輕歌一眼,笑道:“酈皇過獎了,南星只是粗通煉丹之道罷了,若是要稱為天才,實在是有愧。我比起某人來,實在是大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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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輕歌聽得暗暗搖頭失笑,知道趙南星是在故意埋汰她。

鳳瀾卻好奇的問:“哦?難道四皇子說的是藥塔第一天才梅子仲,梅公子?”

趙南星卻笑道:“酈皇看來對藥塔頗為瞭解,不過,這也是舊聞了。如今,我們藥塔可是出了一位少年煉丹師,年紀不及我與梅師兄,但是煉丹之術卻讓我們望塵莫及。甚至,連我們師父婁大師,還有華院長都無法追擊。她可已經是靈級丹師了,我甚至可以肯定的說,她是我們三等國中唯一一個靈級丹師!”

“什麼!靈級丹師!”鳳瀾震驚了。

他震驚的不是有人比梅子仲強,而是震驚三等國中居然出現了有史以來的第一個靈級丹師,而且還是唯一一個。

這人無論是誰,若是能得到其效力,對己對國的好處都是無可估量的!

不僅是鳳瀾被震驚了,酈國的文武百官也被趙南星的話給震驚了。

巴國使團中,大巫的神色還算正常,想來他早已經從伏天龍那裡知曉了一切。因為,在趙南星話落之後,他那雙充滿睿智的眼睛,就朝慕輕歌看了過來。

五國之中,對丹道最不瞭解的便屬屠國。

但是,即便再不瞭解,他們也知道一個靈級丹師代表了什麼。往小了的說,一個靈級丹師可以提高整個國家的戰力,可以拉攏無數高手前仆後繼而來。往大了說,若是一個國家出現靈級丹師,那整個國家的地位勢必會得到有效提升,成為三等國中的龍首!

赫連脫脫在聽到靈級丹師時,雙眼幾乎凸了出來。

他甚至想到無論如何要將這個靈級丹師綁到屠國,藉此來提高屠國的整體實力,或許那個時候,他們屠國就能擺脫慕輕歌帶來的陰影。

整個大殿的人,心思各異,卻都好奇那三等國唯一一位靈級丹師的身份為何。

鳳於歸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他覺得這個靈級丹師,他似乎認識,可是,這可能嗎?才多少時間,他就能從高階丹師突破到靈級丹師?

鳳於歸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覺,而鳳於飛一雙美眸卻光彩熠熠,十分動人的看向了慕輕歌。

她與鳳於歸的感覺一樣,趙南星口中的靈級丹師,似乎就是慕輕歌!

震驚之後,鳳瀾不顧身份的向趙南星問:“四皇子,不知那位靈級丹師姓甚名誰,家住何方?此時可否在藥塔之中?”

趙南星噙笑看向他。

那笑容,看得鳳瀾尷尬不已,忙解釋:“三等國第一次出現靈級丹師,朕很想拜會一下,若是方便,還請四皇子告知一二。”

赫連脫脫豎起耳朵悄悄的聽著,生怕錯過一條資訊。

趙南星眼角餘光饒有興致的掃過慕輕歌身上,笑道:“她如今已不再藥塔之中。”

“哦?那四皇子可知他如今在哪?”鳳瀾眼中流露出惋惜之色。

“他?”趙南星咧唇笑了起來,打趣道:“他此時就在這裡。”

“什麼!”這一次,輪到鳳瀾無法鎮定,趙南星的話一落,他就從龍椅上站了起來,眼睛快速搜尋了一番。

雖然宮殿裡有幾百人,可是鳳瀾卻不知道是誰。

自己的文武百官顯然不是,那麼又會是誰?

在那一刻,鳳瀾幾乎以為自己被趙南星給耍了,但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對趙南星道:“若那位靈級丹師就在殿內,還請四皇子明示,免得怠慢了。”

趙南星看嚮慕輕歌,見她唇邊含著一絲苦笑,便笑著指了過去:“他不就在那麼。”

眾人順著他手指一看,便看到了坐在自己位子上,垂眸喝酒的慕輕歌。

頓時,大殿中響起一片又一片的抽氣聲。

赫連脫脫甚至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根本不敢想象這是真的!

慕家那大魔神居然成了靈級丹師?簡直就是要虐屠國千百遍的節奏啊!

突然間,赫連脫脫感到屠國的未來一片黑暗,看不到半點希望!

“慕小爵爺?”鳳瀾不敢相信的看嚮慕輕歌,又看向趙南星再次確定:“四皇子所說之人,就是慕小爵爺?”

“不錯。”趙南星點頭。笑道:“說起來,貴國的三皇子還是與我慕師弟同期進入藥塔中的呢。”

真相大白了!

鳳瀾卻如嚼蠟般難受。不為別的,看看人家生的兒子,再看看自己生的兒子……一個年紀輕輕,就打破前人,成為了有史以來唯一的靈級丹師。一個呢?去了藥塔,卻被發現盜丹,被狼狽驅逐,丟了整個國家的臉。

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將鳳於歸與慕輕歌一比,人家的兒子是龍,他的兒子簡直就是一坨屎!

‘真的是慕輕歌!’鳳於歸嫉妒得眼睛都發紅了。

他心中恨毒了慕輕歌,覺得她在藥塔中欺辱他還不夠,如今到了他的國家,在他父皇面前,還要如此欺辱他!

慕輕歌是靈級丹師的事,本身就不是什麼秘密。

藥塔那邊為了提高威信,也會散佈出去。

所以,慕輕歌對趙南星的這番作為,並沒有阻止,也不反感。反而,她現在很欣賞鳳於歸此刻羞憤欲死的表情。

嗯,很不錯!

慕輕歌又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她抬眸看向震驚的鳳瀾笑道:“讓酈皇見笑了。”

“不不不,是朕太過震驚,失禮了才是。”鳳瀾忙道。

他再次重新打量慕輕歌,越看越是滿意,真是恨不得把她招為駙馬。

可是一想,他最疼愛的女兒,就是鳳於飛,但鳳於飛曾經有過那麼一段人盡皆知的歷史,而且年紀又比慕輕歌大了差不多十歲,想來想去都不太合適,最終把這個想法給壓在了心底。

“小爵爺真是令人驚喜啊!如此天賦,如此人才,真乃我三等國共同的驕傲。”鳳瀾感嘆的道。

心中再次羨慕起遠在秦國養花的慕雄,得了這麼一個了不起的孫兒。

慕輕歌淡淡一笑,沒有接話。

太過謙虛,不符合她的性格。太過驕傲……唔,她很低調,喜歡低調。

這國宴還未正式開始,就被慕府小爵爺是靈級丹師的訊息震得七葷八素,就連面前的美酒美食,都變得食不知味。

招來舞姬殿前獻舞,眾人也是看得心不在焉。

倒是鳳瀾,與慕輕歌還有趙南星聊得還算不錯,他偶爾也與不喜交談的巴國大巫,還有赫連脫脫說上幾句,只是沒有對慕輕歌那般熱心罷了。

這樣的分別待遇,大家也理解。

畢竟,拋去慕輕歌本來的身份不說,單是一個靈級丹師的身份,就足夠成為三等國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別說鳳瀾,若是此刻舉行宴會的是巴國,或者虞國,慕輕歌所受的待遇肯定是最好的。

酒過半巡,鳳瀾心情極佳的揮手屏退了舞姬。

樂師舞姬都緩緩退了下去,參加宮宴的眾人心中都知曉,今晚的重頭戲終於要來了。

酈國的文武百官都知道,自己的皇上之所以將四個國家邀請而來,就是為了參加定了時間,卻未定人選的儲君衛冕儀式。

國內的勢力,大公主鳳於歸憑藉著曾經的人氣,還有皇后的舊臣外戚,居然與三殿下鳳於歸的勢力達到了抗衡的地步。

如今,皇上就是想看看他們二人在酈國外面的邦交之上,誰更有人緣。

鳳瀾緩緩收斂笑容,表情開始變得有幾分嚴肅凝重。

鳳於歸緊張起來,在必輸的局面,他還是存在著幾分僥倖。

萬一,萬一呢?

反觀鳳於飛,倒是顯得要鎮定許多,似乎根本就不在乎鳳瀾接下來的話,甚至決定。

大殿中一片沉默,酈國的臣子們都屏住了呼吸等待。

鳳瀾緩緩開口:“這次請四國前來,是為了參加儲君冊封的儀式。儀式已經定在三日後,但是,不瞞諸位,如今在朕心中,能登上這儲君之位的人,有兩位。他們分別是朕的大公主,鳳於飛,還有三皇子鳳於歸。”

他話說到這,意思已經很明顯。

鳳瀾的眸光從四國使者身上一一審視,見他們都不著急表態,微微皺眉。

酈國選繼承人,自然不關其他國家的事。

如今,他也只是想看看其他國家的態度,怎麼都保持沉默了?

其實,鳳瀾讓四國表態,不僅僅是為了看是誰當儲君更合適,也同時想要得到一個四國承諾的協議。

你說這個人當儲君好,總得給個理由吧?

既然你說這個人當儲君好,那日後他繼承了皇位,你也不好意思發兵來犯吧。

鳳瀾心中已經盤算好,儲君一旦確立,無論是誰,剩下一人,他都會將其遠遠送走,然後親自動手清剿國內勢力。為未來的儲君鋪平道路。

這樣大規模的肅清之下,國內肯定不穩,國力受到影響。

所以,這個時候,就必須保證沒有外敵侵擾,否則酈國就有滅國的危險。

鳳瀾等了一會,不見任何人表態,不由得有些著急,看嚮慕輕歌,喊道:“慕小爵爺?”

慕輕歌微微一笑,抬眸看向他:“本來,酈皇的家事國事,都與我們無關。但既然酈皇想要知道我的看法,那我只能說,若是大公主成為儲君,我秦國願與酈國簽下互不侵擾的盟約。”

她沒有說選擇鳳於飛的理由,直接許諾了好處。

同時,她也在話中暗示了,若不是鳳於飛成為儲君,她就不敢保證什麼時候秦國的軍隊騎馬騎得快了些,一不小心就闖入了酈國的國境。

她表態後,赫連脫脫也趕緊表忠心,似乎擔心被慕輕歌知曉他之前的小心思。“我們屠國也一樣。總之,秦國說什麼,我們屠國就說什麼。”

這狗腿的模樣,讓不少人暗中嗤笑。

但對慕輕歌卻更加好奇和崇拜了。能把向來以野蠻好戰著稱的屠國收拾得如此服服帖帖的,也真是難得。

有人或許會疑惑,既然秦國能殺入屠國王庭,那屠國也可以派高手潛入秦國,抓了他們的皇帝,以彼之道還治彼身。但是轉過來又想,慕輕歌自己都可以隨意殺了自己國家的皇帝,擺明了就是不在意皇帝的死活。你即便殺了,人家再找一個來當就行了。

再說了,若是這樣的法子如此好用,各國早就亂了,皇室也人人自危。

這種事,一次便夠。

屠國之所以畏懼秦國,也是擔心慕輕歌再使出什麼防不勝防的手段。對於屠國來說,她的手段實在是太令人有陰影了。

赫連脫脫表態後,鳳於歸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

他之前去找赫連脫脫,許諾若是讓他當了儲君,便答應出兵,與屠國一起夾攻秦國。當時赫連脫脫雖然拒絕,但還是有些遲疑的。想不到,今日當著慕輕歌的面,這個傢伙卻把態度弄得如此堅定!

秦國、屠國先後表態,讓百官之中,支援鳳於飛的人都不由得挺直了坐姿。

趙南星也微微一笑,對鳳瀾道:“我虞國也覺得,與其讓一個偷盜之輩當上一國儲君,還不如讓大公主來做這個儲君。大公主雖然離宮十年,但當年的事蹟,我也曾聽聞,十分佩服。若是大公主繼位,我想酈國與虞國定能成為友好邦交。”

趙南星不見血的戳了鳳於歸一刀,簡直就是當著文武百官,各國使者的面揭開他的傷疤。

鳳瀾因為‘偷盜之輩’四個字面色難看。

鳳於歸更是站起來,怒氣衝衝的看向趙南星,似乎恨不得將他殺了般。

“孽子坐下!”鳳瀾吼道。“自己做了如此丟人之事,還怕人說麼?”

“父皇,兒臣沒有盜丹!一切都是小人的陰謀算計!”鳳於歸雙手捏拳,惡狠狠的盯著趙南星,還有慕輕歌。

可是,鳳瀾卻不願聽他解釋,直接怒吼道:“不管是真是假,你終歸是揹著這個罵名離開的藥塔。即便是算計,你中計了,就說明你技不如人!你給朕坐下!”

鳳於歸雙眼赤紅,與鳳瀾對視一眼,憤然離席,完全不在理會此刻是什麼場合。

鳳瀾被鳳於歸的態度氣得發抖,這時,一直少言的巴國大巫,緩緩開口:“三殿下如此性子……看來,大公主更適合成為儲君。”

四個國家,無一例外都站在了鳳於飛的一邊。

鳳於飛雖然心中早就猜到,卻依舊震驚。她震驚的不是現在的結果,而是震驚於慕輕歌的能量。

兩年前,他還是秦國臭名昭著的紈絝子,如今,卻成為了能夠在三等國中掀起風雲的人物。

而他本身,又如此驚才絕豔,令人無法不仰望。

宮宴還算圓滿的結束。

第二日,有了四國使團的支援和許諾,再加上鳳於歸在宴會上的表現,鳳瀾毫不猶豫的向外宣佈了鳳於飛為太女,兩日後舉行冊封儀式。

這個訊息傳開時,鳳於歸的府邸中似乎被一片陰雲籠罩,充滿了陰蟄之氣。

房中,他衣衫凌亂,冰冷的地板上還躺著一具赤身裸體的女屍。那容貌,竟是他的寵姬朱媚兒。

朱媚兒身上佈滿了鞭痕,皮肉掀開,血汙流了一地。

在鳳於歸手中,扭著的皮鞭上,也是血跡斑斑。

他坐在房中,面色陰沉恐怖,氣息陰蟄暴戾,彷彿已經陷入癲狂之中。

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鳳於歸沒有出聲,門外的人小心翼翼的道:“殿下,陛下已經頒佈旨意,封大公主為太女。”

這個訊息,更加刺激了鳳於歸。

他猛地揮手,一道青芒大向緊閉的大門。

大門立即四分五裂,爆炸開來。

門外的人,還好及時閃開,才避免了一劫。

“滾!都給我滾!”房中,傳來鳳於歸暴戾的聲音。

門外的人,嚇得趕緊躲得遠遠的。

突然,又有人從外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還未靠近就大呼:“殿下,殿下不好了!陛下派了軍隊將府邸包圍,禁止所有人出入。宮中還來了好些高手,守在府中各處。”

鳳於歸眸光一厲,冷笑開來:“父皇啊父皇,你真是好手段!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為那個賤人掃平一切麼?”

金戈之聲傳來。

一隊御林軍威風凜凜直接踏入鳳於歸府邸之中,高舉手中聖旨喊道:“聖旨到,三殿下鳳於歸接旨——!”

鳳於歸坐在原地不動。

宣旨的人皺眉瞪目,聲音更厲了些:“聖旨到,三殿下鳳於歸接旨!”

同時,他釋放出強大的威壓朝鳳於歸碾壓過去。

鳳於歸是青境初階的修為,而這御林軍首領卻是青境高階,分分鐘碾壓他!

鳳於歸頓時感到雙肩如被大石壓下,逼得他不得不彎下膝蓋,從椅子上滑落跪地。

見他跪下之後,御林軍首領無視了鳳於歸充滿恨意的眼神,開啟聖旨讀道:“奉天承運,皇帝陛下詔曰:儲君繼位之後,三皇子鳳於歸攜家眷立即離開酈國,永不許再踏入國門半步。如違此詔,國人皆斬之!欽賜!”

鳳於歸猛地抬頭,難以置信的看向宣旨的御林軍,對上的卻是對方冷漠的眼神。

他厲聲喊道:“父皇——,你好狠的心啊!”

御林軍首領,冷漠的道:“三殿下,這兩日就請你待在府中。時間到了,我們會親自護送三殿下離開國境。”

說罷,他便轉身離去。

鳳於歸跪在地上,仰頭大吼:“我不服——!我不服——!我不甘心啊啊啊啊啊——!”

……

兩日後,鳳於飛順利被冊封為酈國太女。待酈皇駕崩之後,便繼位成為女皇。

冊封聖旨,發遍全國——

慕輕歌親眼目睹了鳳於飛頭戴太女冠的樣子,她並不覺得是自己一手造成了今日的局面。在她看來,酈國交到鳳於飛手中,總比交給鳳於歸好。

鳳於歸一心想要的皇位,最終卻得不到。這是慕輕歌給他的報復,但報復卻遠遠沒有結束……

在舉國歡慶鳳於飛被冊封為太女的時候,一輛低調的馬車,緩緩從鳳於歸的府邸中使出,在漫天煙花下,被押著走出了煥都。

鳳於歸一身布衣,坐在馬車之中,雙眸緊閉,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卻不甘的緊握成拳。

外面的煙花聲,那些絢麗的焰火,本應該屬於他才對!

他無法接受,自己苦心經營多年,就這麼敗了?

不怕,他還有母妃!

只要母妃還在,早晚有一天,他會重回煥都,奪回屬於他的一切!

皇宮中,歌舞昇平,鳳瀾在開懷之下,也染上了些醉意。

鳳於飛扶著鳳瀾返回寢宮,伺候他躺下休息之後,朝著另一座宮殿而去。

那座宮殿,住著的人是鳳於歸的母妃。

也是在她母后傷心難過時,編撰謊言刺激她母后,害得她母后一命歸西的罪魁禍首!

今夜,她就要替母後報仇!

鳳於飛來到這座富麗堂皇的宮殿時,宮殿的主人還在大發雷霆。將宮殿中的宮婢內侍罰跪一地,肆意虐打。

“住手!”鳳於飛冷聲喝止。

蘭妃抬起頭,看向鳳於飛,冷笑:“喲,太女不在前殿喝酒慶祝,跑到本宮這來幹嘛?”

鳳於飛沒有看她,只是掃過一地瑟瑟發抖的宮婢內侍,對他們道:“你們先下去。”

眾人如蒙大赦,正欲離開,蘭妃卻厲聲道:“本宮看誰敢走?別忘了誰才是你們的主子!”

頓時,宮婢內侍們又嚶嚶哭泣的站在了原地。

鳳於飛臉色冷峭,朗聲道:“我是酈國太女,也就是未來的皇帝。我讓你們走,誰也不敢抗旨找你們麻煩。”

宮婢內侍們感激不已,不敢再耽擱,匆匆逃離了宮殿,向四處散去。

蘭妃笑容中透著無限恨意和陰毒:“果然是太女啊,剛當上了太女,就跑到本宮這裡來撒威風?”

鳳於飛沒有與她爭口舌,只是淡淡的道:“鳳於歸被逐出國境,父皇也會對他的勢力進行徹底的清剿。你應該很清楚,你的兒子完蛋了,你也完了。”

蘭妃冷笑:“你別得意太早,只要陛下還在一天,一切都有變數。於歸是走了,但他會回來的。”

鳳於飛輕笑搖頭。

這讓蘭妃五官一冷,微微扭曲的道:“你笑什麼?”

鳳於飛輕笑道:“我笑你到了如今,還是如此妄想。你還想等到鳳於歸回來?”她轉眸看向蘭妃,眼中冰冷的殺意凝結成鋒利的刀。

“你……你想幹什麼?本宮可是陛下的妃子,你即便是太女也不能把我怎麼樣!”蘭妃被鳳於飛冷戾的樣子,嚇得連連後退。

鳳於飛卻絲毫沒有被影響,只是不斷向她走近:“你以為,在父皇眼裡,是一個妃子重要,還是太女重要?”

蘭妃驚恐不已,她意識到,鳳於飛過來不僅僅是在她面前擺威風,而是想真的殺了她!

“你……你不要過來!若我大聲喊叫,一定會有人來,到時候你弒殺后妃的罪名就會傳出去,到時候你還怎麼當你的太女?”蘭妃威脅道。

鳳於飛卻勾唇譏笑:“你以為,你這樣對服侍你的人後,還會有人擔心你的安危而冒險衝進來?又或是,你覺得我會害怕因為什麼弒殺后妃的罪名影響我的地位?我殺的不是什麼后妃,而是還是害死我母後的仇人!”

蘭妃雙眸陡然睜大,眼底映滿了恐怖。

鳳於飛走向前來,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提了起來。

“放……放開我……救……救命……”蘭妃痛苦的掙扎著,想要自救,卻根本不是鳳於飛的對手。

一炷香後,鳳於飛從宮殿中出來。

在宮殿臺階之下,跪著一地的宮婢內侍,他們都是侍候蘭妃的人。

鳳於飛看了他們一眼,淡淡的道:“蘭妃癲狂,自縊而死。”

說罷,她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宮婢內侍們面面相窺,心中感嘆:太女殺了蘭妃也就罷了,竟然連好些的藉口都懶得編造了麼?

……

鳳於飛走出皇宮,看到慕輕歌站在城樓上看風景,便走了過去,與她並肩而立。

“報了仇,還不開心?”慕輕歌牽唇笑道。

鳳於飛凝著遠方的煙花,語氣平靜的道:“原以為殺掉仇人,我會感到很痛快。可是,真的殺了,我卻又覺得好像心中空落落的。”

慕輕歌側目,看了她一眼,道:“這十年,你未曾為自己活過。你依靠仇恨還有木易的訊息活著,如今仇人死了,自然會覺得一時間難以適從。”

“或許吧!”鳳於飛深呼吸了一下,露出一個屬於鳳娘的笑容。

之後,她轉身對慕輕歌道:“我知道你並無一統天下的野心,但從此,酈國一切以你為尊。”

“用整個國家來報答我?真是大氣!”慕輕歌調侃道。

鳳於飛緩緩搖頭:“不是報答,應該說是守望相助。五日後,鳳於歸就會走出酈國國境,到時候,我會把人交到你手上。”

慕輕歌輕點頜首。

鳳於飛也同樣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她走後不久,趙南星從背後陰影處走出,看著她的背影笑道:“果然有女皇的氣勢。”

慕輕歌轉身睨了他一眼:“偷聽很沒品。”

趙南星無辜的道:“我只是來得恰巧,見你們在聊天,不便打擾罷了。”

慕輕歌笑了笑,懶得與他瞎扯。“藥塔如何?”

“一切平靜。四位長老已經離開,華蒼朮也突然安靜了下來。整個藥塔都在準備著送藥的事宜。”趙南星答道。

想了想,他又補充:“很久沒有見到刁元。”

“他死了。”慕輕歌淡淡的道。

“什麼!”趙南星吃驚的叫了一聲。

接著,慕輕歌將刁元設伏一事告訴了趙南星。

趙南星聽過之後,沉吟片刻,才蹙眉道:“這麼說來,刁元的行動有可能是華蒼朮指示。即便不是,他也是知情者。如今刁元遲遲未歸,他估計已經猜到了刁元已死所以才蟄伏沉寂下來,等待機會。”

慕輕歌點頭:“按照華蒼朮的性子,他絕不可能從此伏低做小,安於現狀。肯定會找機會反擊。但是,他最終想要怎麼做,我猜不到。”

趙南星想了想,下決定道:“這裡事情一結束,我就趕回藥塔,看看現在是什麼情況。我們幾人都要離開,我得囑咐師父注意些。”

趙南星考慮得很周全,慕輕歌想了想,對他道:“若是師父留在塔中不安全,你轉告他,他可以去秦國慕家。”

“好。”趙南星點點頭。

放眼三等國五國之中,似乎也只有秦國最讓他們覺得放心。

畢竟,那裡簡直就是慕輕歌一個人的地盤!

“對了,朱苓怎麼樣?”趙南星問道。

“她很好。等我回去,時間也差不多了,我會帶著她到沐城等你們。”慕輕歌道。

“就這麼說定了。”趙南星微笑點頭。

……

五日後,鳳於歸的馬車走出了酈國國境,他被放逐在酈國之外,從此再不能踏入國內半步。

負責押送的御林軍首領,對鳳於歸道:“三殿下,我們就送到這了。之後的路,三殿下各自珍重。”

說罷,就示意鳳於歸離開。

鳳於歸心中充滿了恨意,在御林軍的監控下,不得不向酈國之外走去。

也不知是有意無意,御林軍將他放逐的方向,居然是秦國的方向。

穿過眼前的落日森林,他就能進入秦國的國境之中。

可是,秦國是他大仇人的地盤,他能去麼?

鳳於歸心中糾結,反覆思索。

如今若是要改道,就只能穿過落日森林,進入落日荒原之中,然後在穿越落日荒原進入虞國、巴國,又或是屠國……

但,他現在什麼都沒準備,如何能進入落日森林之中?

‘看來,只能先順著驛道穿過落日森林後,進行補給再說了。’鳳於歸在心中想道。

鳳於歸的馬車,漸漸消失在酈國御林軍的眼中。

御林軍首領冷笑一聲,率隊返回酈國煥都。

鳳於歸沒有帶上女眷,在離開煥都時,他就已經暗中將她們全部處死。他帶著的是一些死士,不過人數也只有十幾人罷了。

鳳瀾絕不會允許他帶著大量的勢力離開。

一行人,順著驛道而行,漸漸的天色暗了下來。

突然,馬車外傳來兵器交戈之聲,鳳於歸正打算衝出去,就有利箭射入馬車之中,從他肩頭擦過。

他眸中一厲,殺意湧現。

這時,又有無數利箭飛入,他在狹小的馬車裡困難躲避,等他震碎馬車站起來時,他帶來的十幾人全部都死在了地上。

鳳於歸雙眸倏地一縮,突然感到頸部一痛,整個人就失去了知覺。

渾渾噩噩中,鳳於歸在黑暗中醒來。

四周搖搖晃晃,他判斷出自己在一個車廂裡。他揉了揉仍然疼痛的後勁,用力錘了錘車壁,發現這車廂竟然是用玄鐵所鑄,堅硬無比,憑他的靈力,根本就出不去。

而且,當他想要用靈力試探時,才發現,自己的靈力居然被封住了,更本就發不出一點。

他被關在車廂裡,如同貨物一般,不知走了多久,終於,他感受到車廂停了下來。

不一會,就有一道細微的聲音傳來:“您要的東西就在這裡面,若沒有別的交代,我就先告辭了。”

之後,就沒了聲音。

鳳於歸心中大怒,到底是誰?敢把他當做貨物般進行交易?

突然,車廂劇烈搖晃起來,好像有無數人在對著車廂拳打腳踢,玄鐵車廂發出的聲音震得他七葷八素,他如同被關在籠子裡的老鼠一樣,在車廂裡撞來撞去。

“是誰!到底是誰!出來!放我出去!”鳳於歸大吼道。

可是,外面好似沒有受到半點影響般,依然繼續。

過了許久,鳳於歸筋疲力盡的癱在車廂中,車廂終於停止下來。緊接著,緊鎖的車廂門被開啟,一道刺眼的亮光照了進來,落在了鳳於歸的臉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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