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彧咬定:“不會有這種可能。”

她非要個答案:“我是說如果。”

他沒有糾結遲疑:“救他。”

須臾,他又說:“然後上天入地,我都陪你一起。”

蕭景姒眼眸微微清癯,似融了星辰:“楚彧,世人說你冷漠無情,那是他們都不瞭解你,我知道,你會肆無忌憚對待之人,都是你信任之人,所以才願意放縱。”

比如楚牧,比如菁華,還比如溫思染與鳳朝九,因為信任,因為知曉即便是肆意妄為,也不需設防。

縱容,從來都是因為偏袒。

“除了你,”楚彧抬手,指尖在她眉宇間留戀不舍,他說,“我不會對你肆無忌憚。”因為捨不得惹惱她,也因為害怕惹惱她。

對蕭景姒,楚彧向來沒有萬全的把握,得小心行事。

她抓住他的手,靠在臉上蹭了蹭,笑眼彎彎:“你也可以在我面前有恃無恐的。”

都說國師蕭景姒冷漠疏離,那是他人沒見過,她其實愛笑,在楚彧面前時,特別愛笑。

楚彧啄了啄她的手背,搖搖頭:“不,我捨不得。”

恃寵而驕的話,他的阿嬈可以,他不可以,他那麼那麼歡喜她,怎麼能有恃無恐呢。

後夜,人已安枕。

寢殿外,紫湘急喚了兩聲。

“主子。”

“主子。”

蕭景姒睡意惺忪,困頓地問了聲:“何事?”

紫湘微微提高了嗓音:“怡親王府出事了,方才王府的管家來宮裡求醫,道怡親王妃她小產了,情況不大好,十六爺才差人來了星月殿。”

片刻沉默後,寢殿的門被推開,蕭景姒披了件披風:“怎麼回事?”

“怡親王妃與安陽郡主晚間在草安堂起了爭執,被安陽郡主失手推下了樓,當場便大出血了,涼都與太醫院的大夫都沒轍了,恐怕是情況危機。”

蕭景姒立刻吩咐一同前來的雲離:“你速將長白醫仙帶去怡親王府上。”

“雲離這便去。”

紫湘猶豫著,還是又道:“還有明惠長公主府也差了人來宮裡請太醫了。”

“鳳朝九做了什麼?”楚彧站在蕭景姒身側,攬著她的肩,皺著眉頭問了這一句。

“怡親王妃摔下樓後,十六爺親手將安陽郡主也推了下去,安陽郡主的頭磕在了桌腳上,被桌上插花的瓷瓶傷了臉,傷勢不輕。”

傷哪不好?偏偏傷臉。

蕭景姒道:“讓太醫院首去明惠長公主府給郡主診治。”

紫湘刻不容緩,立馬去辦。

一個是一國親王,一個是長公主,哪一個都不是善茬,這件事只怕會很棘手。

蕭景姒揉揉眉頭:“十六爺太衝動了,若是安陽郡主有什麼閃失,眾目睽睽之下,這個責任他都得負。”

楚彧低下頭,輕輕給她撫平眉宇間的思慮:“鳳十六脾氣算好的,若是我,誰敢把你推下樓,我一定會將她碎屍萬段。”

碎屍萬段估計也難消心頭之恨。

蕭景姒往殿中去:“這件事自然不能算了,只是,背後的法子那麼多,何必當著眾人之面。”

意思是,背地裡報仇?想怎麼搞就怎麼搞!

阿嬈說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楚彧點頭,覺得還是阿嬈聰明。

她取來屏風上的外裳,眉頭還是皺著的:“我要去一趟怡親王府。”

“現下晚了,明日再去。”他接過她的衣服,不大願意她這麼晚還出去奔走。

蕭景姒搖頭:“我不放心。”

她與沈銀桑情誼不淺,想必不會安心。楚彧拿她沒辦法,替她將衣服穿好,繫好腰間的束帶:“我陪你去。”

“好。”

蕭景姒與楚彧才剛出星月殿的殿門,菁華便急匆匆趕來。

“世子爺。”

極少見菁華如此驚慌失措,他道:“菁雲出事了。”

天翻魚肚白,日出東方,怡親王府的夜燈一直燃到了今晨,府裡下人進進出出,忙裡忙外,皆是一言不發,神色都凝重得緊。

又一盆血水從寢屋裡端出來,鳳朝九看得眼都紅了,床榻上的女子緊緊閉著眼,臉上毫無血色,死氣沉沉一般。

“為什麼血還止不住?”鳳朝九滿眼血絲,難忍焦急地咆哮道,“快給她止血,快救救她!”

他整夜未閤眼,身上沾血的袍子都未換下,看著床榻上的沈銀桑失魂落魄。

長白醫仙,俗名宋長白,頭髮花白,有幾分仙風道骨,捋了捋長鬚,不比一般大夫,甚為鎮定從容:“王妃血崩之症太嚴重,用了溫和的藥材,沒有立竿見影之效。”

鳳朝九已經沒有理智可言,暴躁而慌促:“那你為何不換藥?本王要你立刻給她止血。”

鳳昭芷上前:“皇兄,你先冷靜。”轉頭又問宋長白,“可是有什麼後顧之慮?”

宋長白取了銀針,就著酒精燈灼熱針口,道:“王妃本就體弱,此番又大傷了身子,若用藥太烈,日後要再孕育子嗣再無可能。”

鳳昭芷身子微微一顫,溫思染趕緊扶住她,接了她手裡的柺杖,讓她整個重量都壓在自己身上。

她問:“若是任由她這樣出血,會如何?”

“體弱多病,壽命折損。”

鳳昭芷抬頭看鳳朝九,這個決定,只能她皇兄來做。

他想也不想,沉聲道:“換藥。”

說完,鳳朝九掀開床幔,半跪在榻旁,眼都不眨一下地守著沈銀桑,一聲一聲喊她的名字。

“銀桑。”

“銀桑。”

“……”

她在深度昏迷,怎麼聽得到他在喚她。

鳳昭芷揉揉眼睛,有點紅,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內室。

“若是你是我皇兄,你會怎麼選?”她紅著眼,看溫思染。

他皇兄那般喜歡沈銀桑,定是不會再娶,捨不得沈銀桑折了壽命,便不會再有子嗣了。

她咬著牙,把眼眶裡的灼熱給逼回去,抬眸盯著溫思染:“你是要子嗣,還是要我?”

他立刻答:“你。”

他和她皇兄一樣,若認定了誰,便無所顧忌。

鳳昭芷搖頭,罵他蠢,然後告訴溫思染:“可是,若是讓我選,我會選子嗣。”

沈銀桑也一定會如此的,幾年壽命而已,為了至愛之人,算得了什麼。

傻子,都是一群傻子!

蕭景姒搖頭,輕嘆了一聲,從門外走進,對府中管家道:“方才大夫說的話,絕不能讓王妃知道。”

“是。”

若是沈銀桑知情,怕是也要做傻事。

風月裡,總是會情深不壽。

“我皇兄皇嫂好不容易才在一起,”鳳昭芷低著頭,緊緊咬了咬唇,“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為何命運不對他們好一點。”

沈銀桑醒來時,已近午時,昏迷了整整半天,恍恍惚惚了許久,才有了些精神頭,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躺在大大的床榻裡,縮成小小的一團,右手下意識地護在腹部。

她睜眼,便對上一雙通紅的眸子。

“銀桑,你終於醒了。”

鳳朝九跪在她榻旁,一雙手冰涼冰涼的,緊緊握著她同樣毫無溫度的手,拂開她額頭汗溼的發,他一開口,嗓音便哽咽了:“銀桑,你差點沒把我嚇死。”

他一身冷汗,後知後覺地背脊發寒,這才發現,他有多怕,多怕她挺不過來。

“孩子呢?孩子呢?”沈銀桑突然猛地坐起來,雙手抓住鳳朝九的手,指尖發白,她用了多大力氣,指甲都掐破了他的手背,“九哥,孩子怎麼樣了?”

他斂下眸,伸手將她瘦弱的身子抱進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哄著:“你身子虛,先什麼都別想,好好睡一覺。”

她搖頭,紅著眼看鳳朝九的眼:“孩子,是不是,”消瘦的肩顫抖,哽咽著,“是不是沒了?”

他沉默了。

沈銀桑垂下眼睫,手落在腹上,氤氳的眸中一顆一顆淚湧出,砸在鳳朝九手背上,滾燙的溫度。

一聲不吭,她咬著牙,沒有哭出聲,整個人卻顫抖得厲害。

他們的孩子,才兩個月大,還那麼小那麼小,他雖不說什麼,可她知道,他那麼喜歡孩子,說等他出生,要將世間最好的都給他,要給他取一個寓意極好的名字,要跟他講父親與母親的故事……

可是,沒了,她的孩子沒了。

“是我不好,”眼淚花了視線,她抱著雙膝,自言自語,一遍一遍呢喃,“是我不好……”

鳳朝九抱住她止不住顫慄的身子:“銀桑,我們以後會有很多的孩子。”聲音裡壓抑著情緒,藏在眼底,全是心疼與自責。

怪他,沒有將她藏好,才被這樣傷害。

她抬起頭,眼眶裡盈盈淚水,順著蒼白的臉滑下:“九哥,對不起……”

然後伏在他肩上,低聲嗚咽。

“不準說這種話,我只要你沒事。”鳳朝九俯身,親了親她淚溼的眸子,“銀桑,只要你好好的,我怎麼樣都可以。”

她靠著他,終於放聲大哭。

喪子之痛,不比為他心疼,她知道,他不會哭,亦不會在她面前表現出一點點難過,所以,他的眼淚,只能她替他流。

午後,太醫院院首江大人來怡親王府求見國師大人。

“見過國師大人。”

不待蕭景姒開口,鳳昭芷便急急問道:“快說,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蕭景姒起身,讓鳳昭芷稍安勿躁,令江院首起身回話,問:“安陽郡主如何了?”

江院首趕緊回話:“安陽郡主的傷勢已無性命之礙,下官已為其診治過了,只是,”

鳳昭芷脾氣急,聽不得半句:“只是什麼?別支支吾吾。”

江院首抖了抖眼皮:“安陽郡主臉上傷勢太重,恐怕是要留疤了。”

留疤?

鳳昭芷真他麼想大笑三聲:“將我皇嫂害成這樣,不過是毀容,沒殺了她算她福大命大。”

不比鳳昭芷痛快,蕭景姒眉頭越蹙越緊,沉吟了許久:“若殺了她,興許該不會這般麻煩。”

鳳昭芷心下一跳:“這話是何意?”

“銀桑被推下樓前,讓安陽郡主扯下了面紗,她認出了銀桑的臉。”

沈銀桑入宮為妃之前,是涼都有名的貴女,與明惠長公主府的兩位郡主都曾熟識,許韶卿若揭了她的面紗,必定不會錯認,也定是不好糊弄過去。

鳳昭芷厲色:“她要是敢亂說,我拔了她的舌頭。”

沈銀桑是以安遠將軍義妹的名義嫁入怡親王府,一旦貴妃的身份被揭露,不止是她,整個怡親王妃與安遠將軍府都要擔欺君之罪。

甚至蕭景姒,也很難有推脫之詞。

“便是堵住了明惠長公主府的嘴,那悠悠眾口如何堵,雖安陽郡主推人有錯在先,可她是無意,十六爺卻是惡意將人推了下去,現在安陽郡主的臉毀了,她若聰明一些的話,事情便很難辦。”

人言可畏,沈銀桑該何處,鳳朝九該何處。

鳳昭芷眼色一沉:“許韶卿不會藉著毀容之由,要我皇兄娶她吧?”

蕭景姒沉默不語。

許韶卿雖不夠聰明,但她有一個聰明的公主母親。

次日,明惠長公主便親自登門了怡親王府,怒氣衝衝,以受害者的身份而來。

明惠長公主端坐主位,一張保養甚好的臉,有幾分憔悴,從進門到現在,一直沉著臉:“十六弟,皇姐便不同你拐彎抹角,韶卿,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開門見山,好大的氣場。

明惠長公主是先皇后之女,順帝奪嫡之時,她能獨善其身,自然不是愚笨之人。

鳳朝九始終冷臉,沒有給一分好眼色:“她害本王的王妃小產,皇姐,你覺得本王會娶她?”他冷笑一聲,“或者說,你覺得本王娶了她會好好待她?”

怡親王的性子,素來不羈,野性難馴,便是明惠長公主,他也不給半分面子,這話儼然是威脅。

明惠長公主當下便怒紅了眼,拍案起身,喝道:“不過是一個孩子,你要多少沒有?可是韶卿她才十六歲,你害她容貌受損,她一生便都讓你毀了,你不娶她,是要讓她去死嗎?”

鳳朝九滿眼冷色:“那就讓她去死吧。”

一句話,殺氣騰騰。

一個女人而已,竟讓他如此偏執。

明惠長公主甩袖,眼色陰沉了不少:“十六,你若執意如此,便休怪皇姐不念手足之情,我的女兒成了這幅模樣,你那個王妃也休想好過,便是宮裡那位能保下她的命,我也定會讓世人戳她脊樑骨,讓她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說完,明惠長公主便氣得拂袖而去。

鳳朝九雙拳緊握,手背上的筋絡凸出,眼底,全是狠意與陰戾。許久許久,鬆開手,他吐了一口濁氣,斂去眼底情緒,這才回了寢屋。

“是誰來了?”

沈銀桑了昏昏睡睡了兩日,精神依舊不好,本就清瘦,越發骨瘦如柴,一張慘白慘白的小臉,下巴尖了,顴骨有些高,嵌了一雙大大的眼睛,烏黑的眼珠,似乎總有盈盈淚光。

鳳朝九便是光瞧著她的模樣便會心疼得厲害,走過去,抱著她躺下,近六月的天,她身子還是冰冷冰冷的,瘦得厲害,抱在手裡硌人。

他幫她掖了掖被角:“朝中一些重臣,來探病的,都被我打發走了。”

她嗯了一聲,精神不好,眯著眼,聲音很輕:“九哥,我有些怕。”

鳳朝九拂了拂她的臉,也是冰涼涼的,臉很小很瘦,不及他一掌大小,不由得放輕了動作,生怕碰壞了她:“怎麼了?”

她抓著他的手,眉宇間緊緊皺著:“安陽郡主看到了我的臉。”

鳳朝九親親她的手背:“怕什麼,我會護你,誰都不能對你怎樣。”

她緩緩地搖頭,長長的睫毛在眼下落了一層暗色,毫無血色的臉,更襯得瞳孔漆黑:“我不怕我會怎麼樣,可我怕他們會對你不利,娶了我,本就是欺君之罪,九哥,若是事情暴露了,你怎麼辦?”

他不甚在意般:“大不了和你一起亡命天涯。”

亡命天涯,她不怕,只是,她這不堪負重的身子能陪他顛沛流離多久呢?終究還是要累他漂泊無依嗎?

沈銀桑抬手,纖細極了的手指,白得剔透,拂過鳳朝九的臉,一寸一寸往下,濃濃不捨與心疼都梗在咽喉:“你本是天之驕子,是我,是我一直在牽累你,好像從遇見我之後,你便一直一直在吃苦,而我除了這幅殘破的身子,什麼都給不了你,興許還會命不久矣,然後留下你一人繼續受苦。”

她哽咽,看著他的臉,眸中淚光裡映出鳳朝九的模樣,本是意氣風發的年紀,他眼裡,卻如此疲憊不堪。

還未蒼老,卻已滄桑。

她用瘦得似乎稍稍用力便會折斷的手,捧著他的臉:“九哥,你會累嗎?”

他低頭便在她手背上咬了一口:“不準說這種話。”掀開被子,他躺在她身側,將她小小的一團抱進懷裡,“銀桑,我不苦,只有你在我身邊,我才像活著。”

她用力點頭,淚滑落眼角,緊緊抱著他。

次日,怡親王去了惠明長公主府,不知與長公主說了什麼,得了幾天平靜。

六月初,初夏有些燥熱,夜裡,蛙鳴蟬叫。

“王爺,西陵密報。”

楚牧剛準備就寢,又將衣服穿回去,接過梁副將遞來的信箋,藉著油燈拆開來看,臉色忽的就黑了,將手裡的信揉成一團,狠狠砸在地上:“好你個楚懷霖,竟敢打我寶貝彧兒的主意。”

梁副將見狀,立馬請命道:“王爺,末將這便去西陵援兵。”

“慢。”楚牧速速將衣衫整理好,走近殿內,取了他的佩劍,“本王要親自去。”

王爺都年過半百了,因著世子爺威名在外,嶸靖南地很是安生,已經許久沒有親征過了。

梁副將有些不放心:“王爺,您的身子骨——”

楚牧一拍胸膛,身子骨硬朗地一挺:“有人欺負老子的兒子,老子能坐得住?”

梁副將還想再勸兩句,楚牧直接取下腰間的令牌,扔給了梁副將:“你拿著楚王令,去嶸靖南地調兵,把封地所有能調動的人馬都給本王調去西陵。”

竟要出動嶸靖南地的兵馬,想來事態險峻。

梁副將不敢大意:“王爺,末將怕遠水解不了近火。”

“快馬加鞭,立刻去嶸靖調人,能有多快便多快。”思索了片刻,楚牧又沉聲命令,“另召集涼都所有暗衛,隨同本王前去西陵。”

梁副將刻不容緩:“末將尊令!”

欽南王連夜便出了涼都城,訊息後夜便送去了星月殿。

“主子,欽南王爺連夜調兵去了西陵。”

蕭景姒立馬起身,頓時了無睡意:“多少人馬?”

許是因著楚彧有交代,西陵的訊息,報吉不報兇,楚牧便也瞞著蕭景姒出兵。

紫湘回道:“涼都能調令之人都去了西陵,另,欽南王爺還差副將去了嶸靖南地調兵。”

蕭景姒身子微微一顫,臉色驟變。

紫湘大驚失色:“主子,您怎麼了?”

她沉著眼,神色似平靜無痕,卻掩不住眼底慌亂:“楚彧在西陵有難。”

難怪欽南王爺會親自前去,如此看來,事態定是不容樂觀。

蕭景姒迅速將衣衫穿好,將長髮利索地束起,命令紫湘:“速傳書信給黔西將軍,命他兵援楚彧。”

山高皇帝遠,即便是出動戎平軍,行軍到西陵少說也要七天,遠水解不了近渴,只能舍遠求近。

整個西陵,可用之人並不多,黔西將軍算一個,楚彧只怕會腹背受敵。

紫湘立刻領命:“屬下這就去。”

“古昔,去備馬,立馬去西陵。”

“是。”

三日後,西陵皇宮。

宮殿籠於月下,鋪了一層淡淡光華,東宮儲君宮殿高聳雲層,瀰漫涼涼冷意,十米暗牢的長廊裡,有輕微的聲音,連連喊道:“菁雲。”

“菁雲!”

“菁雲!”

長廊最裡,銅牆上,菁雲被銀色鏈條穿了肩胛骨,滿身傷痕,衣衫襤褸血跡斑斑。

“菁雲!”

菁華急步上前去,檢視了一番菁雲的傷勢,楚彧隨即走近。因著東宮之外守軍層層,便只有二人能瞬移而入,單槍匹馬怕是寡不敵眾。

菁雲掀了掀被血水粘連的眼皮:“尊上,”艱難地抬抬手臂,他用力從胸腔裡擠出一個字,“走。”

楚彧又走近幾步,打量著他肩頭的銀鏈,眼底一片冰冷。

銀器是妖的禁忌,被銀刃所傷的傷口很難自愈,若被穿了肩胛骨,即便一身妖法,也不可能逃脫。

這是妖族的密辛,便是妖族,知之者也甚少,更別說人類。

“尊上,”菁雲一字一頓,滿口的血,艱澀地開口,“快、走!有、有埋——”

話音還未完,只聞一聲巨響。

“咣!”

銀鑄的牢籠從地牢上空猛地砸下,不待防範,便將楚彧與菁華罩在了牢籠之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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