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清微微有些詫異不解，答案除了賣給貪心的考生，還能賣給誰？
壓低了聲音，杜少清臉色古怪的反問道：“難道說，你也參與了這件事？”
……
“妹夫，你想哪裡去了？我又不參加科考，買答案做什麼？
而且就算是我參與，那也會為了賺錢而成為賣方，總不能大批量購進答案吧？”李承乾感覺自己的智商好像受到了拉低。
杜少清尷尬道：“那你怎麼這麼問呢？除了那些急功近利的考生，還有誰會買這個？”
“我是說哪部分考生！你猜猜是哪一部分？”李承乾無語道。
“這怎麼猜？考生分為外地的，本地的，難不成本地的不買外地的的買？”杜少清還是沒猜到。
李承乾滿頭黑線，伸手止住了妹夫的囉嗦，“算了算了，我就不該讓你猜，直接告訴你多好。
誰都沒想到，購買答案的考生數五姓七望的子弟居多。”
這、這怎麼可能？
這個結果讓杜少清大跌眼鏡，恐怕誰也想不到吧。
“是啊，父皇也是這般驚呼不解的，洩密的是他們自己，最後買走受害的也是他們自己的人，這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李承乾嘲諷道。
杜少清還是不能理解，“洩密風波在開考前就鬧起來了，說明他們是想在那個時候就揭穿我，如果我被成功扳倒，那這份考卷無論真假都是沒用的。
考試會延後，考題會另出，他們沒理由買的……”
李承乾將來回踱步的杜少清按回了椅子上解釋道：“我們後來調查過。
其一，他們沒有料到你跟父皇聯手證實了那份試卷是假的，穩住了你的地位。
他們更沒料到你會反其道而行之，以假亂真反制對方。
其二，他們這般行徑，不惜毀了科舉考試都要打壓你，是朝廷所不容的，所以並不敢太過明目張膽，所以是不敢對族人明說的，這樣就容易落下把柄。”
杜少清點了點頭認同道：“那倒是，洩密考題這件事，連李敬玄跟李敬心那等嫡系公子都不知道，可見他們捂得很嚴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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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搖了搖手指，“還沒完呢，最重要的就是其三了，那就是價格，十兩的定價，直接讓無數考生望而卻步。”
什麼？？？不會吧，這麼扯的理由都可以？
李承乾攤開雙手肯定說道：“事實上的確如此，十兩銀子對於一個普通家庭來說，那可是一年的收入，說不定都不一定有。
外地來的貧苦考生身上能有個二兩銀子的盤纏吃住已經是難得了。
所以能買得起這個的，除了本地考生多些之外，就屬那些出身好點的世家子了。
妹夫，你不會是無心插聊，定價十兩不是算好的？”
什麼算好的？
杜少清一頭黑線，“我可沒那閒功夫，賣答案這件事都不是我想出來的，都是對頭一力促成，定價也是人家定的。”
這下輪到李承乾傻眼了，見慣官場套路的太子爺也沒想到，這次對方這個圈套，怎麼就稀裡糊塗套住了他們自己？
“有一件事不對呀，世家子應該受過良好的教育，除了些許品行極差的，又怎麼會爭搶答案呢？這不太合理。”杜少清提出了疑問。
二人重新坐下來喝起了茶，李承乾耐心的講解道：“所謂的世家子人們普遍都以為是那些嫡系或者近親有名望的旁支。
其實不是的，基本上只要五姓七望族譜上有的，無論貧富地位名望，都是世家子。
五姓七望家大業大，歷年來憑藉大量的本族子弟基礎，往朝廷輸送人才，從而佔據各地官員位置。
說好聽的他們是為治國出力，可真實情況呢，更大嫌疑是以控制底層的方式來掌控朝政實權，其心可誅。”
“這也是為什麼前隋創下科舉選才的原因。”杜少清喝了口茶贊成道。
“這次的結果誰都沒料到，很大一部分考試貧苦出身買不起答案，從而也躲過了一劫。
而五姓七望的子弟裡面，不是嫡系和主要旁支的公子哥那種多的是，這些人家裡都是小富即安那種，身上有點錢財，又對考試信心不足，所以就禁不住誘惑紛紛購買了答案。
最後的結果就是，今年科舉考試，刷掉了將近六成的世家中下層考生，父皇親口稱讚，說你首戰大捷戰績斐然！
還說以後科考還讓你負責，應該就沒人有異議了。”
杜少清連連擺手：“打住打住，僅此一次就差點翻船，說什麼我都不接了。”
……
醫館裡面狄仁傑正在潛心看書，小萱萱騎著大貓呼嘯而至，“放榜啦放榜啦……”
一嗓子就把醫館後院所有師兄弟全都叫了出來。
“真的嗎真的嗎？
走走，一起去看看……”常百草開啟房門慌慌張張的喊道。
寒月明納悶道：“不是說還有三天才放榜嗎？小師妹你不會是惡作劇吧。”
小萱萱舉著手裡的成績單炫耀道：“當然不是，這是我大舅剛剛從宮裡帶出來的，放榜雖然是三天後，但排名已經報給我外公了。
想不想知道大家考得怎麼樣呀各位師兄？？？”
好嘛，聽聽這什麼話，又是大舅又是外公的，把科考說得像是自己的家事一樣，這關係也太硬了吧。
三師兄崔灝脫口而出：“小師妹，既然你拿到了內部消息，快點告訴我們吧，大家當然……”
還沒說完呢，崔灝發現二師兄寒月明使勁給自己使眼色，大師兄狄仁傑也已經別過頭去了，很是不解。
“當然怎麼樣啊三師兄？
你們幾個都乖乖的，別胡亂使眼色！”小萱萱兇巴巴的瞪了其他幾人一眼。
見到這個情況，崔灝腦海裡劃過一道閃電，想起了以前在醫館學徒的日子，連忙改口說道：“當然不想了，三天以後就放榜了，早看晚看都一樣，我們也不急在這兩天。
而且出了考場一切都成了定局，名次什麼的不重要，師父常說，重在參與嘛！”
“對對，三師弟（三師兄）說的極是，我們都不著急，不著急……”其他幾人松了口氣附和道。
你們、你們怎麼能不著急呢？
“好哇，我就知道，三師兄跟著你們幾個在一起準學不了好，等著，看我回去配兩副藥出來，一定好好整整你們不可……”小萱萱氣鼓鼓的翻身騎上猛虎，就要往外走。
“什麼？？？喂喂……小師妹快回來，一切好商量……”
得任憑眾人怎麼喊，小萱萱頭都不回，轉眼間就消失在影壁後面。
崔灝試探著問道：“剛剛怎麼回事？為什麼你們都給我使眼色？”
寒月明苦著臉說道：“三師弟你這兩年沒在不知道，隨著師妹漸漸長大，她的玩心卻一點沒減，整天變著法的整我們，大家每天都提心吊膽的。”
常百草點頭說道：“你剛剛一旦說想知道，那接著就要被迫答應小師妹接二連三甚至無窮無盡的奇葩條件……
總之一句話，那就是死定了！”
“小師妹這麼可怕嗎？”崔灝驚呼道。
寒月明跟常百草兩人齊齊點頭，“只有更可怕沒有最可怕！”
這時一直在一邊旁觀的狄仁傑悠悠說道：“你們這麼評價小師妹，也不怕被她聽到？
難道以為現在就沒事了嗎？
小師妹走的時候可是撂下話的，你們兩個壞了她的好事，等著被整蠱吧。”
嘎！寒月明兩人下意識的往前院方向看去，還好還好，小師妹應該是氣走了，這要是真的被聽到，弄不好要被玩死。
崔灝不解道：“為什麼是他們兩個，大師兄你不怕嗎？”
常百草撇了撇嘴說道：“大師兄百毒不侵銅皮鐵骨，能把砒霜當飯吃，小師妹根本整不到他，早就放棄了。”
這也行？崔灝被雷得外焦裡嫩，如果不是確信四師弟從不說謊，崔灝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聞所未聞啊。
就在他想追問原由的時候，影壁後面悄悄探出一個小腦袋來，笑眯眯的說道：“你們說的我可全聽到了喲……
趁我不在就敢背後這麼說我壞話，嘿嘿，二師兄四師兄，你們最近有點飄啊！”
噗……寒月明二人只想吐血，怕什麼來什麼，這下死定了。
崔灝站出來勸解道：“小師妹，看在為兄面上，放過他們吧，都是同門，你那麼厲害，不是擺明了欺負他們嗎？
咱們還是說說成績吧，你不是說拿到成績排名了嗎？快點跟大家說說，我們都等著知道上榜沒有呢。”
小萱萱也沒想真的惡作劇，看到師兄們被自己整的都有心理陰影了，小萱萱甚至覺得他們挺可憐的。
於是順水推舟點頭說道：“那行吧，看在三師兄面上，這次就放過你們，以後再敢說我壞話，咱們新帳舊賬一起算。”
說完之後，她亮出了那份成績單，所有人都心急火燎的圍了上去，連狄仁傑都不例外。
片刻之後幾個師兄弟興奮的高呼起來，都上榜了，而且排名還這麼靠前，這是不敢想的好成績呢。
“大師兄，你可是頭名狀元，請客，必須請客！”崔灝拍著狄仁傑的肩膀說道。
狄仁傑拍開崔灝的手，白了對方一眼說道：“你不也是第二名嗎？為什麼你不請客？你家可是大戶。”
“咳咳，那行，你先帶個頭，我排你後面！”崔灝連忙告饒。
小萱萱舉手喊著：“那我排第三個，咱們還去那個狀元樓。
二師兄排第四個，四師兄排第五個……”
狄仁傑將她按了下來說道：“行了吧，再別提狀元樓了，你還嫌禍害人家的輕嗎？我可是聽說，從那天到現在，狀元樓基本上門可羅雀，都快關門了。
你再去兩次人家恐怕都要轉讓店面了。”
小萱萱尷尬的吐了吐舌頭辯解道：“好像不賴我們吧，再說咱們只是去吃飯的，又不是砸場子的。
你這麼說的話，就更得去他家了，我們去照顧照顧他們的生意，給他拉點人氣，要不然酒樓黃了怎麼辦？”
眾人一聽，還是這個道理，狄仁傑說道：“那行吧，只要你答應不去惹事，咱們就去他們家。
都是同門師兄弟，就別來回宴請了，咱們一起吃個飯慶祝一下就夠了，如果就咱們五個人來回去吃，想想挺古怪的。”
“那誰掏錢呢？”小萱萱好奇問道。
“要麼是你掏錢，要麼是三師弟掏錢，因為你們兩個最有錢。”狄仁傑直接說的。
“好哇，鬧了半天是因為你不想掏錢呀，真是鐵公雞一毛不拔……”
看著兩個小家夥轉眼間追逐打鬧在一起，崔灝等人哈哈大笑起來。
就在後院歡聲笑語的時候，醫館前廳走進了一個蓬頭垢面的年輕女子，約莫十五六歲，抬頭看了一眼太醫館的招牌，確認沒找錯地方。
女子朝著櫃檯走去，聲音略顯沙啞的問道：“請問，這裡是杜少清神醫的醫館嗎？”
櫃檯當值的夥計有禮貌的說道：“是的，姑娘可是來求醫的？這邊請，我們……”
“不，我是來找人的，聽說我弟弟就在這裡學徒，他叫狄仁傑。”
“啊？您是狄公子的姐姐？”夥計驚呼一聲，打量了一下對方，怎麼造成這樣呢？
感覺到自己有些失禮，夥計連忙走出櫃檯恭敬道：“狄公子在後院，姑娘請隨我來。”
跟隨夥計來到後院，女子一眼就認出了正在追逐打鬧的狄仁傑，雖然這個弟弟這幾年聚少離多，但骨肉親情可變不了。
“小弟！”女子沙啞的聲音在這一刻甚至帶有一絲哽咽，幾乎連聲音都發不出了。
可身懷內力的狄仁傑還是敏銳的聽到了，這是姐姐的聲音，驚喜的回頭一看，“姐姐，你怎麼來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新來的女子，那引路的夥計自行退下回到了前面櫃檯。
幾個起落狄仁傑來到姐姐身前，驚訝問道：“姐姐，你來長安怎麼沒提前來信說下，弟弟我好去接你的。
不對呀姐姐，你怎麼這身打扮？是出什麼事了嗎？”
狄仁傑本能的覺得不對勁，姐姐素愛乾淨，現在卻灰頭土臉滿是疲憊，情緒也不太對。
“小弟，咱們家、家沒了……爹爹跟孃親，都、都沒啦……”說完這句話，就像是開閘的洪水一樣，脆弱的情緒再也繃不住，女子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