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燕來聞聽此言,大喜道:“你……你說的是……是真的?”話音剛落,一口鮮血再次噴出。陳嘯天慍色道:“你若再不安神靜心,可別怪我食言。”

尹燕來笑道:“你……你又……又不是第一次騙我,二十年前你不就曾失……失信於我嗎?”

陳嘯天一愣,隨即想道:“她說的是自己比武取勝而未娶她之事。此事驟然想起,彷彿猶在昨日,誰料彈指間,二十載春秋已逝,昔人已矣,物是人非。想當年歆瑤還未走……唉,歆瑤,你可知我已找了你二十年?如今怡馨也到了婚嫁的年紀,難道這麼多年過去,你仍不肯原諒我?”

尹燕來只覺得陳嘯天的氣息忽急忽緩,彷彿若有所思,還以為是自己說的令其感到尷尬,急忙說道:“我……我並不是怪你,你若和那……那些世家子弟一般對我窮追不捨,趨之若鶩,我……我也不會……不會如此鍾情於你。正是你贏了我,卻……卻又不願娶我,還對我冷……冷若冰霜,就是這……這種態度,讓……讓我覺得你……你十分奇怪,也十分可恨。要知道當時江湖上……有多少英雄豪傑絞盡腦汁,翹……翹首以盼,只為見我一面。我對這些好……好色之徒一律正言厲色、不……不為所動,但偏偏對你另……另眼相看、青睞有加,誰知你卻……卻對我不理不睬。哼,越是這樣,我……我越不甘心,我發誓一定……要你娶……娶我,否則我終生不……不嫁!”

陳嘯天心道:“原來這麼多年她一直耿耿於懷的是我對她的態度,這確是我的責任,若能早些將心中想法與她說明,或許可令她知難而退,另尋佳偶。如此一來,她也不會空守多年,將大好韶華這般傾負。”

尹燕來見陳嘯天默不吭聲,柔聲問道:“你為何不說話?是不是我說的嚇到你了?”

陳嘯天嘆氣道:“我實在慚愧,這麼多年你對我的心意,我不是不知,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和你說明……”

尹燕來搶道:“你的心意不用表明,我都懂……你是個重情重義之人,還是忘不了那趙歆瑤對嗎?”

陳嘯天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恩情似海深!我與她相濡以沫十餘年,育有一子一女,這種結髮之情豈能在朝夕之間遺忘?!”

尹燕來輕嘆道:“好個朝夕之間,這一朝一夕便是二十年。也罷,陳嘯天,我要你記得我,只要兩個朝夕即可。”

陳嘯天笑道:“我今年五十有三,四十年後豈不是九十歲的鮐背老人,到那時恐怕不僅記不得你,連我自己是誰都記不得了。”

尹燕來嗔怪道:“我不管,就算你記不住自己,也得記得我!”陳嘯天無奈道:“好吧,若真是這樣,我對尹女俠也算是沒齒難忘了。”

尹燕來笑聲盈盈,說道:“這可是你說的,要是到那時你還有牙齒,可別怪我一顆顆的把它們敲掉。”

陳嘯天一聽哭笑不得,剛想開口,就聽不惑在旁笑道:“不愧是赤影女魔,打情罵俏的方式都與別人不同。我說你們二位還要在這坐多久?淨念那和尚可還看著你們呢。”

二人臉上一紅,急忙從地上站起。尹燕來受傷雖重,但有陳嘯天深厚的內力注入,性命已然無憂,之前吐出的鮮血也將淤堵在體內的癤疤吐了出去,此時雖感身子虛弱但也可勉強站起。陳墨見狀,急忙上前將尹燕來扶到一旁,自有下人拿來竹椅,服侍尹燕來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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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念這三掌本想將尹燕來當場擊斃,誰知手掌剛與其相碰,體內真氣便如決堤之水一般,傾瀉而出。

淨念大驚,慌亂中來不及多想,急忙撤功收力,但尹燕來的內勁卻未收回,淨念身在空中無處借力,被此一衝,這才摔倒。陳墨那一掌雖有龍吟神功相助,但因功力尚淺,未能傷到淨念。當時淨念一心想殺尹燕來,將氣力集於右掌之上,左掌空虛,加上惡鬥後功力不足,此消彼長,這一次對掌後也傷得不輕。

淨念暗運內息許久,胸口的疼痛稍緩,見陳嘯天正為尹燕來療傷,拂然道:“陳將軍,恕老衲直言,你這實為助紂為虐之舉。尹燕來本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現又學會了吸人內力的海納魔功,此人不除,必將危害武林!”

陳嘯天眉頭緊皺,心道:“淨念為何突然對尹燕來充滿敵意?恨不得立即置她於死地?”

不疑在旁道:“大師所言差矣,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尹女俠昔日雖有劣跡,但若能痛改前非,至此從善,也不乏是件迷途知返的好事。”

淨念道:“按你所說,那些慘死在她手下的無辜之人該當如何?”

不疑道:“人固有一死,不外乎早晚之別而已。況且死者不能復生,大師就算將尹女俠殺死,對逝者也於事無補,如此一來,何必徒增殺戮呢?”

淨念怒道:“於事無補?!我來問你,倘若你的愛徒慘死在你面前,難道你會視而不見麼,熟視無睹麼?”

不疑奇道:“大師是親眼所見尹女俠殺害令徒的?”

淨念道:“阿彌陀佛,道長你這是明知故問,我若在場豈能容這女魔頭撒野?!”

不疑問道:“既然這樣,敢問大師如何斷定令徒便是死於尹女俠之手?”

淨念冷笑道:“老衲雖然武功低微、見識淺薄,但尹女俠的飛刀還是識得的。”說話間,從袖口中抽出一把飛刀。眾人一見,確是尹燕來之物。淨念續道:“這飛刀就插在東風的後心!他身受重傷,彌留之際對我說出這女魔頭的名字,諸位想想這兇手還會是誰?”

不疑剛想說話,忽聽尹燕來笑道:“我道是誰呢?不錯,那小子人我殺的,又怎麼樣?”

淨念怒道:“阿彌陀佛!女魔頭,殺人償命,你拿命來!”話到掌到,尹燕來只覺勁風撲面,想躲已然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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