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嘯天讓過了前面三個黑衣人,待最後一人剛剛經過馬棚,向其背後的“脊中穴”抓去。這“脊中穴”為人身要穴,若被制住則全身動彈不得。陳嘯天本以為這一抓即可得手,哪知剛剛碰到此人後心,一股強勁的內力竟將自己的右手彈起。一愣之下,就見那黑衣人猛然轉身,一掌擊向其面門擊來。

陳嘯天急忙甩頭躲過,雙掌平推,一招“開山闢嶺”擊向那黑衣人胸口。只見那人並不躲閃,舉雙掌迎上,一擊之下,身子向後躍去,輕輕鬆鬆便將這一掌的力道化解。陳嘯天頓感驚詫,暗道:“此人是誰?功力恐怕不在我之下!”

黑衣人藉著這一掌之力,身形一縱便越過馬棚,轉瞬間已無影無蹤。陳嘯天站在原地,心中暗道:“此人的武功招法與宣政殿上打傷趙念彤的青袍老者如出一轍,十有**應是同一人。這種借勁卸力的招法乃是武當或峨眉的專長,能將功力練到如此境界必是派中長老一級的人物。可武當、峨眉兩派素來與我交好,不念掌門與寧遠師太又均傳授過怡馨武藝,他二人必不會與我為難。況且兩派均是名門正派,若陳某真有得罪之處,大可至信譴責或是上門理論,定不會做這種鬼鬼祟祟之事……”

陳嘯天思索半晌,毫無頭緒,只好轉身返回宣政堂。剛到大堂側面的長廊處,馬得勝正在那怒氣衝衝地斥責手下侍衛,被訓的那七八個人均低頭搭腦,一言不發。就聽馬得勝喝道:“你們這些酒囊飯袋,老爺老爺找不到,布莊的小夥計也看不住,你說要你們何用?”說完便對護衛們一頓拳打腳踢。

陳嘯天見狀正欲上前阻止,忽然心念一動,轉身閃到一旁。馬得勝一邊打一邊罵道:“什麼邊騎營、護衛營一個個都是飯桶,幾個黑衣小賊也攔不住……”馬得勝自幼家貧,沒怎麼讀過書,罵來罵去也就是飯桶、草包之類的話。倒是苦了那幾個侍衛,每人均被二三拳打倒在地,鼻青臉腫也不敢吭聲。

陳嘯天見如此打下去不是辦法,便隨手撿起身邊一塊石頭,向長廊上一隻小憩的野貓擲去。那野貓受驚,尖叫一聲跳走。馬得勝聞聽停下了手,對眼前一個侍衛說道:“你去看看,出了什麼事?”那侍衛一瘸一拐地走去,其餘的人這才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

時間不大,侍衛回報並無異常。馬得勝怒道:“你是眼瞎麼?人看不到,貓也看不到?”那侍衛委屈道:“馬將軍,貓比人更難發覺啊!”馬得勝問道:“那你發現那些黑衣人了嗎?”侍衛顫巍巍地答道:“回將軍,那……那些黑衣人功夫太高,屬……屬下並未發覺……”還未說完,臉上便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鮮血直流。

馬得勝道:“黑衣人的功夫與我相比誰高誰低?”那侍衛吞吞吐吐地答道:“這……這當然是馬總管功夫高了!”話音剛落,臉上又挨了一拳。

“放屁,我若是比黑衣人還厲害,他們又怎麼能跑得了?”那侍衛趕忙改口道:“那就是那些黑衣人武功高強,馬將軍您較他們稍遜一籌……嗚……嗚”又挨一拳已說不出話來。其他侍衛們面面相覷,心道:“這分明是不講道理,說功夫高捱打,說功夫不行也捱打。要這樣就直接打好了,還問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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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聽馬得勝喝道:“我要是武功不如他們,你怎麼會躲不開我的拳頭?”那侍衛想道:“我就算躲了這一拳,肯定還有下一拳,這得躲得躲到什麼時候?”只能無奈地說道:“將……將軍……我本事低……低微,分辨不出您和黑衣人功夫的高低,還……還望將軍恕罪!”

馬得勝轉頭對其餘人喝道:“你們有人知道的麼?”其餘侍衛一聽,誰也不想捱揍,急忙搖頭擺手。

馬得勝怒道:“一幫廢物,我要是黑衣人就把你們都砍了,看你們一個個現在活蹦亂跳的,剛才……”

話說到一半兒,馬得勝突然停了下來,似乎想到了什麼。陳嘯天在旁暗自點了點頭,心道:“馬得勝還真是粗中有細,他也發覺了這一點。”

眾侍衛見馬得勝雙眉緊皺、齜牙咧嘴,不住的用手拍著腦袋,時不時還捶捶身旁的柱子,均嚇得紛紛後退。陳嘯天見狀搖了搖頭,心道:“看來還是沒有想清楚。”

正這時,遠處傳來腳步聲響,陳嘯天回頭觀瞧,三名穿著巡防軍官服的人走了過來。為首一人面色黝黑,肩寬腰圓彷彿個黑李逵相似。陳嘯天一見並不認得,想來應是巡防軍低階的軍官,自己未曾見過。

就見這黑臉漢子來到馬得勝近前,躬身施禮道:“屬下巡防軍六品驍衛劉朝忠,前來拜見護國大將軍。”馬得勝正在鬧心,見又是一幫陌生人登門便沒好氣地問道:“你是何人?怎敢擅闖將軍府?”

劉朝忠聽後一愣,心道:“我已通報姓名和來意,他為何還要問?”但從官服上看這人要比自己官階高上二等,無奈只得好言好語道:“屬下姓劉,名朝忠,負責城東巡防軍的值守。今日有要事求見陳老將軍,還望將軍通稟一聲。”

馬得勝道:“你三人入府可曾經過老爺同意?”劉朝忠道:“回將軍,我等原是在府外等候,之後接到門崗哨兵的允准方才入府,想必是陳老將軍已然同意。”

馬得勝又問道:”那你可知老爺現在何處?“劉朝忠好生納悶,暗想道:”這人好生奇怪,我與陳老將軍素未蒙面,此次也正是為見他而來,你做為府中之人不但不為我通稟,卻反過來問我陳將軍的去處?“再看馬得勝長得愣頭愣腦、五大三粗,心想這多半是個混人,便不願與其理論,拱手道:“屬下不知將軍的去向,若他老人家不在府中,屬下先行告退,改日再來拜訪。”說完轉身就要走。就聽馬得勝喝道:“站住!將軍府哪兒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來人,將他們拿下!”

左右侍衛被馬得勝打了半天,正愁無處發洩,馬得勝這一聲令下,個個如狼似虎地衝了上來。陳嘯天見狀正欲現身阻止,可轉念又一想,近來城中巡防軍人心渙散、綱紀廢弛,就是這些軍官貪汙腐化、尸位素餐所致,適當給他們一些教訓也好。

就見七八個侍衛各拿兵刃,虎視眈眈將劉朝忠三人圍在當中,三人中只有一個矮胖之人面露慌色,劉朝忠與另一名身材高挑的軍官仍是鎮定自若。馬得勝見此頗感意外,心道:“都說巡防軍內均是些貪生怕死之輩,今日看來也並非如此。”

劉朝忠冷笑一聲道:“請問屬下身犯何罪要將我們拿下?”馬得勝道:“擅闖將軍府這一條罪名還不夠麼?”

劉朝忠哈哈笑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馬得勝聽罷並未理會,對手下侍衛說道:“愣著幹嘛?還不動手?”

眾侍衛一擁而上,將三人制住,劉朝忠並未言語,倒是那矮胖子大喊道:“我是寇督軍的侄子你們誰敢動我?”侍衛一聽,停下了手,望向馬得勝。陳嘯天在旁一皺眉,暗想道:“寇督軍是新到任金陵的最高軍事長官,手下統管全城八千巡防軍和江浙一帶的民兵共五萬餘人,此人是齊王的嫡系,且深得皇上的器重,他的侄子若是被我拿下怕是不妥。”

想到這,正欲上前阻止,就聽馬得勝大喝道:“不管是誰,擅闖將軍府者必須拿下!動手!”侍衛們得令手上加勁,抹肩頭攏二背,有人拿來繩子,就要將三人捆上。那矮胖子一見,大喊道:“劉……劉朝忠……快救我!!”

話音剛落,就聽砰砰二聲,矮胖子身邊的兩個侍衛應聲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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