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崩了。

蟲族想要什麼?

蟲族想要水源,以及陽光下的土地。

能同意嗎?

呵呵。裡奇只想用這兩個字回答。

不過,最起碼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帕加索斯,真的就在石筍城。

只要他在石筍城,那麼就沒有理由找不到。就算他埋在土裡,裡奇也能給他挖出來。綁也要把他綁回去。

畢竟……裡奇可不會像格雷一樣心慈手軟。

僅僅半個小時之後,裡奇就離開了。

陰沉著臉?

好吧, 裡奇整個殭屍似的,就沒什麼臉色可言。關鍵他即使不是變成現在這幅樣子,也是成天冷著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尊貴的先生,怎麼樣了?阿蒂拉殿下答應您的請求了嗎?”見到裡奇,伯弗蘭連忙湊了上去。

“先回去吧。”裡奇轉身就踩著蟲子匯聚而成的臺階上了蜻蜓怪。

“看來遇到了一點困難。”伯弗蘭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觸手跟著上了蜻蜓怪:“沒關係,尊貴的先生,伯弗蘭再幫您想想別的辦法。也許我們可以找找其他後蟲?雖然……這種可能性不大,後蟲之間幾乎所有事情都會協調。但總還是可以試試的。”

裡奇依舊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沒有回答。

直到伯弗蘭載著裡奇, 駕馭著蜻蜓怪飛出心房的時候,裡奇回頭望了站在心房內跟他遠遠對視的阿蒂拉一眼,才輕聲問道:“你跟阿蒂拉是什麼關係?”

“額……”伯弗蘭猶豫著問道:“先生您是想問哪方面?”

“你是她的蟲裔嗎?我感覺你跟我說話的語境裡,似乎並不是完全倒向她……”

“額……”伯弗蘭尷尬地說道:“是的,伯弗蘭並不是阿蒂拉殿下的蟲裔,但她確實是伯弗蘭的後蟲沒錯。”

“說說,說說你自己的身世。”

蜻蜓怪以極快的速度在狹長的坑道裡面飛馳。

伯弗蘭在一群緊貼著他的蟲子的幫助下回過身用那個大眼睛看了裡奇一眼:“好的,先生。伯弗蘭是腦蟲,這先生您是知道的。”

“對。”裡奇點了點頭:“然後呢?”

伯弗蘭接著說道:“腦蟲是所有蟲子當中,除了爵蟲和後蟲之外唯一有自我意識的蟲子。您可以理解為……我們跟人一樣。後蟲和爵蟲都有著接近無限的壽命,但他們的生命顯然不像巫妖那麼堅韌。畢竟巫妖有魂匣。後蟲和爵蟲是可能會因為各種原因而死掉的。”

“你原本的後蟲死掉了?”

“是的。”

“節哀。”

“嘿嘿,那已經是將近一千五百年前的事情了。”頂著迎面吹來的烈風,伯弗蘭側過身望著裡奇, 接著說道:“所以伯弗蘭成了無主的腦蟲。可是您知道的……離開其他蟲子, 腦蟲無法獨立生活。我們甚至連腳都沒有。腦蟲的壽命能達到五千多歲,甚至可以更久遠。但其他蟲子不行, 很多蟲子的壽命只有二三十年,甚至有些只有三五年。原本跟在伯弗蘭身邊的蟲子早就死了。伯弗蘭必須投靠一隻後蟲, 依靠她提供的蟲裔才能活下去。伯弗蘭不想死……”

只能說,這印證了裡奇的猜想吧。

“所以你投靠了她。”裡奇接著問道:“那你給她提供了什麼呢?”

伯弗蘭答道:“情報。伯弗蘭經營的旅社有很多情報,伯弗蘭住在城裡,能知道城裡的各種變化。雖然不是很多,也不是很有用,但伯弗蘭要的也不多不是嗎?而且給伯弗蘭的蟲裔,伯弗蘭是需要付錢贖買的。作為回報,後蟲會切斷與它們的所有聯絡。”

所以,像一個附庸?

“後蟲需要錢幹什麼?”裡奇繼續問。

“錢是好東西,可以用來交易。可以買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可以買食物,如果夠多,甚至可以買到領地。”伯弗蘭繪聲繪色地說道:“在蟲族內部不需要錢,但跟其他種族交易,則需要數不清的錢。嘿嘿嘿。”

“像你這樣的無主腦蟲多嗎?”

“挺多的。”

“都住在城裡?”

“不一定,大多數都住在城外。我們會接一些任務養活自己。”

“那要怎麼才能找到他們呢?”

“可以到蟲蟲劇院。”

專門表演蟲族劇目的歌劇院嗎?布勞也提過,聽說是石筍城的一大特色。

認真地聽完所有,裡奇輕聲說道:“帶我到蟲蟲劇院去。等事情全部做完之後, 我會再給你一大筆錢。”

“不, 不用,貝利大人救了伯弗蘭的命,那已經是最大的……”

伯弗蘭似乎想婉拒。然而,就在這時候,兩人乘坐的蜻蜓怪剛好飛出了坑道。

從石筍城映出的火光照在裡奇的臉上。臉上到處都是殘缺的皮膚和肌肉還缺了一個眼球。冰冰冷冷的神情看得人一顫。

伯弗蘭只好改口道:“感謝尊貴的先生,伯弗蘭一定會做好您交代的事情的。”

不得不說,伯弗蘭的存在對裡奇此行,有著巨大的幫助。沒有伯弗蘭,這鐵板一塊的蟲族,還真不知道要怎麼打通呢。現在裡奇至少可以知道很多外界不知道的,關於蟲族的資訊。

至於錢……雖說裡奇沒錢,但他有的是辦法弄來錢。

……

轉眼之間,兩人已經回到了潘多拉旅社。

伯弗蘭馴養的蜻蜓怪被送走,一隻渾身披著重甲,足有牛那麼大的步行甲蟲很快被召喚了過來。

踩著小蟲疊成的階梯,兩人上了甲蟲的嵴背。緊接著,在伯弗蘭的驅使下,甲蟲邁開了沉重的步足一步步地往旅社外走去。

“先生,‘蟲蟲劇場’是所有無主腦蟲的聚集地。如果您想認識其他腦蟲,那裡再合適不過了。”

“其他腦蟲會知道帕加索斯的所在嗎?”

“可能知道,但伯弗蘭也不太確定。畢竟,帕加索斯大人隱居在石筍城,這個訊息是伯弗蘭已經去世的後蟲告訴伯弗蘭的。伯弗蘭並沒有在其他任何地方聽到過這件事。”

就這麼晃晃悠悠地一路走著,走過了三個街區,甲蟲最終在一個擁擠熱鬧的路口停下了腳步。

與潘多拉旅社所在的地方不同,這裡算是鬧市區了。

十字路口擠滿了人,各式各樣的種族都有。

有揹著貨物的狗頭人苦力,有擺攤賣東西的血精靈商販,有揹著鐵鍬路過的矮人礦工,有下了班正在耀武揚威的牛頭人侍衛,有一大群聚在一起來回竄的鼠人……

那場面,熱熱鬧鬧的。

裡奇坐在甲蟲的嵴背上環視了一圈。

十字路口的東面是一個看上去像是銀行的地方,門前掛了個巨大的“錢”的符號。北面應該是商場,從裡面離開的大多搬抬著大大小小的箱子。南面似乎是一個冒險者公會,進出的手裡都拿著武器。

至於西面,則是裡奇的目的地——蟲蟲劇場。一棟從外表看上去像是一條趴著的巨型甲蟲的建築,規模很大。

相比於其他幾個方向,西面其實是人流最少的,但是因為腦蟲們出行都需要交通工具,大量步行甲蟲扎堆“停放”的關係,看上去反而更擁擠了。

當然,這也可能是這個路口日常堵塞的主要原因。

從甲蟲的嵴背上下來,裡奇在伯弗蘭的帶領下走向了劇場。四周來來往往的都是跟伯弗蘭一樣被蟲子馱著的腦蟲。

裡奇輕聲感嘆道:“我不知道蟲族居然也喜歡看劇。”

“以前伯弗蘭也覺得很奇怪,直到自己也喜歡上了。嘿嘿。”伯弗蘭舒展著自己的觸手說道:“伯弗蘭說的以前,是指孕育伯弗蘭的後蟲還在的時候。那時候伯弗蘭一心一意地就想為蟲群服務,對其他事情毫無興趣。但……”

“但是什麼?”裡奇問。

“但是。”伯弗蘭扭動了一下自己的肥胖的身子,說道:“當後蟲選擇邁向死亡的時候,伯弗蘭陷入了無盡的迷茫,甚至不知道存在的意義是什麼。有一段時間,伯弗蘭甚至希望隨後蟲一起離開這個世界。”

“但是你沒死。”

“是的。事實上,伯弗蘭這個名字還是伯弗蘭自己給自己起的。處於蟲群之中的腦蟲不需要名字。”

“你還沒說你迷茫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嘿嘿,迷茫之後,伯弗蘭就被帶到了這裡。在這裡住了三個月。然後發現,這個世界除了蟲群,還可以有生活,可以有朋友,可以有其他的各種。在那之後,伯弗蘭也跟其他無主腦蟲一樣,只要遇到新的無主腦蟲,就會將他們帶到這裡,讓他們加入這個大家庭。事實上,一千年前遇見貝利大人那次,伯弗蘭就是正在趕往某個廢棄的蟲巢。聽說那裡有很多無主腦蟲。”說著,伯弗蘭停下了腳步,似乎很感慨。

裡奇也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

“請讓一讓!”一隻腦蟲被蟲子馱著從他的身旁經過。交錯而過的時候還抬起眼皮看了裡奇一眼,似乎挺好奇的。

好一會,伯弗蘭才緩過來,揮舞著自己的觸手做出打氣狀,說道:“無論如何,生活還得繼續,應該樂觀地面對,過好每一天。就算明天就要消亡,今天也應該是美好的一天。這個世界拋棄了我們,但我們不應該拋棄自己。對嗎?今天剛巧是昆娜的新劇上演,大家都期待了好久,伯弗蘭覺得先生您一定會喜歡的。”

“昆娜?”

“昆娜·黛博拉。她是劇場最出色的女演員,也是伯弗蘭見過的,演後蟲最出色的演員。那感覺就好像她真的是一隻後蟲一樣。如果伯弗蘭是一隻爵蟲的話一定會追求她的……好吧,哈哈哈哈,伯弗蘭不是爵蟲,她也不是後蟲。所以這件事註定是無法成真的。”

伯弗蘭不斷嘮叨著,搖晃著身子做出愉快狀,與裡奇擦肩而過繼續往前。

側過臉,裡奇看到劇場的門口貼著好幾幅昆娜的海報,劇目是《深淵戀情》。畫畫得有點過於印象派了,以至於如果真人站在裡奇面前,裡奇是鐵定無法認出來的。

“昆娜!昆娜!昆娜!”一群腦蟲舉著應援的布條從裡奇的身旁跑過,那場面十分歡騰。

唔……腦蟲也追星的嗎?

也許,這就是伯弗蘭所說的生活吧。

深深吸了口氣,裡奇邁開腳步跟了上去。

靠近大門的時候,已經有很多腦蟲朝著伯弗蘭聚了過來,紛紛伸出觸手與伯弗蘭的觸手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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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伯弗蘭的朋友,正在跟伯弗蘭打招呼呢。當然,他們還在詢問您是誰。伯弗蘭告訴他們您是伯弗蘭新交的朋友。跟著伯弗蘭過來參觀劇場。希望您不要介意。”伯弗蘭解釋道。

“伯弗蘭是個很好的朋友,他幫助過我們很多人,也是我們的朋友!”一隻腦蟲嚷嚷道。

“朋友是這個世界上除了後蟲之外最珍貴的東西了,我們腦蟲並不經常交朋友。”另一只腦蟲也跟著嚷嚷了起來。

“如果你是伯弗蘭的朋友,那麼也就是我們的朋友。嘿嘿嘿,你一下子多很多朋友。”

“這真是一件再美妙不過的事情了,你一下多了很多寶貴的東西。就像……唔,就像挖了一個巨大的寶藏。”

“對,就是一個巨大的寶藏!”

腦蟲們七嘴八舌地說著,然後嘰嘰喳喳地笑起來。他們的聲音很尖利,但聽上去並不刺耳。

不知道為什麼,裡奇聽著這些話,心居然有點暖暖的,就連這個糟糕透頂的城市看上去也一下子順眼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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