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我就待在辦公樓裡,閱讀各類妖族文獻,學習妖族禮法等等。很奇怪的是,這些文獻看起來年代久遠,卻是全部用人類語言寫成,因而我能看得懂。可莉解釋說,因為妖族本就與人類關係密切,所以妖界中妖族語言與人類語言都是適用的,而人類語言看起來便是通用語言,文獻乾脆也這麼使用了。而妖族文獻從來不會走出學院大門進入人間,因而也不必擔心被人類獲知。

似乎很有道理,但我並不感興趣。生澀難懂的東西,還是很多。我沒有辦法,只能咬牙打著哈欠讀下去,好在不需要考核,否則我大概又是不及格。要讓一個完全沒有基礎的人全盤接受全新的妖族知識,實在不是容易的事情。但過去的幾個月裡,已經漸漸開始打基礎了,勉強也能適應。我果然是佛系學生吧。

晚上,我還是要回到自己的宿舍,草草洗漱沐浴,便挨著枕頭就睡了。一味地死記硬背是非常累的,就算我的學習時間相當寬鬆自主安排,該感到疲憊的還是沒有辦法。我基本上就沒再見過我的那位美麗的舍友,她的作息時間大概剛好與我的錯開了,因而連見面也省了。畢竟同住在屋簷下這麼久了,還是陌生著,打招呼未免很是尷尬,而且我與她的性格大抵也並不和。

自然我還是有休息日的,完整的一個週末時間,不過學生會依然會安排人手隱秘地蹲守在一旁,沒有異常情況不會現身。我已經不再抗拒了,我也清楚自己的情況,世事難料,防不勝防。

這一天,我剛在飯堂吃完早餐,打算到什麼地方去散個步,多日未見的湖秋沙出現了。青發藍眸,他還是老樣子,不知道是否虛假地微笑著:“仙馝昔學妹,可以談談嗎?”居然還是這種稱呼吶。

我想著守護我的學生會成員還在,他還如此明目張膽的,就像和臻鷹澤他們幾乎針鋒相對的人不是他一樣,也是無力吐槽了。身為影妖族的尊王,我知道他主動發難的話,我和隱藏在暗處的人聯合起來也不是對手,如此問話,我還能怎麼拒絕呢?我只能點頭,表情漠然。

我們找了一座小涼亭坐下。現在接近夏季,還是避一下太陽直射比較好。好在學院內花草樹木都比較多,勉強還有些陰涼之意。

“仙馝昔學妹,你是希望我繼續這麼叫你,還是改變稱呼,喚你公主殿下?”湖秋沙微笑著,身為一個絕色帥哥,這樣的笑容無論在哪裡都很有殺傷力。但見的多了,我勉強也有了一些免疫力,垂首低嘆:“你喜歡就好。”被一個不知道大我幾百歲的妖怪喚作學妹,感覺總是怪怪的。

“那還是繼續叫學妹吧。”到底他最初自我介紹的時候,自稱為學長。而且公主身份,總是敏感的。一切還未有真正定數。“馝昔學妹,你對我影妖族有何看法?”

我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怎麼一上來就問這種問題?!他自己都心知肚明吧,無惡不作的,受萬妖唾棄的影妖。“影尊這是什麼意思?”想要說服我,拉攏我?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站到他們這邊。而且現在局勢不應該很緊張嗎?像臻鷹澤都已經好些天不出面了,湖秋沙還如此大搖大擺地走出來,實在是心大哦。

“嘛,如果叫我團長還可以接受,

叫影尊讓人家有點傷心呢,我們的關係原本不是挺好的嗎?”湖秋沙的表情有些小委屈。意思是說不要用身份壓人咯?

我抹掉頭頂的黑線,輕咳一聲:“你大概是誤會了什麼,我和你連朋友都算不上。在我眼裡的影妖,無非是一群卑劣的傢伙,靠吞噬他人的影子而生,因而剝奪的生命絕不算少吧?”

“如果因為影妖殘忍的進食方式而驚嚇了學妹的話,我在此代表影妖族向你道歉。”冰藍的眸子微微發亮,似乎很是真誠,但我依然捉摸不透他的想法。“這確實是影妖族的天性使然,但除了個別不服從管教的影妖敗類,其餘的都是自願為主。如果你聽說過惑影妖的流言,也能大概想到,影妖對待獵物的感情,並不只是獵殺與被獵殺這麼簡單。影妖以影為食,大多數時候,是有約定在身的。”

“你是說被獵殺的人或者妖,都是自願被食的?這也並改變不了你們殘酷的本性。”我不屑地冷哼。

“是的。但獵物往往提前選定,提前接近。作為交換,影妖可以承諾實現獵物的願望。因為人類的弱小與懦弱,以妖族的能力,能給他們帶來更大的滿足感。而且人類數量眾多,願望各異,只要有願望,就有機會獲取雙方的利益,不是兩全其美嗎?”藍眸眸光變換,透出一絲魅惑之意。

我沒有看著他,因而並未發覺:“學院內的人類數量還是太過稀少,你們果然很渴望著到人間去狩獵吧。只可惜,你們早就被下了禁足令,只能在學院範圍內行動,甚至只有個別區域才是被獲許自由的。你來找我,難道是希望我幫你們開啟通往人間的大門嗎?人類縱使千差萬別,良莠不齊,也有這令我憎惡的存在,但要傷害他們壯大影妖的力量,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仙馝昔,你太警惕了。然而我的重點並不是這個。”湖秋沙笑笑,神情有些落寞,“你真的不一樣了。”

我抿了抿唇,沒有言語。我已經,不會再被他哄騙了。既然走進人間不是重點,那麼他想要做什麼呢?哈,我居然想著要幫臻鷹澤收集情報了嗎?

湖秋沙換了一種輕鬆的語調:“我只是,想起當初在鷹澤面前誇下的海口,想要找我的小獵物聯絡一下感情罷了。沒想到呀,原來已經成長得不受誘惑了嗎?這真讓我頭疼呀……”

“獵物……”我的頭皮一陣發麻,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你今年的獵物,選定的是我?!”

湖秋沙毫不掩飾:“終於知道了呢,不過看起來還不夠吃驚呢。沒關係,我還有時間,而且身為影尊,我的忍耐力也是數一數二的。如果今年不可以,明年也可以留給你哦,親愛的仙馝昔學妹。”

“你……”我感覺像是噎住了,倉皇失措的想與他拉開距離,想要逃離這裡。可是一摸小涼亭的石柱,就感覺到了結界。難怪,他毫不顧忌地說著,完全不怕暗中守護我的人衝上來阻止他,或者通風報信。難道他在我不知不覺間,已經解決掉了那個人嗎?森森的寒意,忽然就湧了上來。

“哈哈哈,終於開始緊張起來了嗎?不要害怕,死亡只是一瞬間的事。”湖秋沙兀自笑著,還是美好的樣子,但是我已經顧不上欣賞,這應該是屬

於惡魔的笑聲!他只是坐在那裡,看著我徒勞地敲打著看不見的結界屏障,臉蛋緋紅著,就要抓狂的樣子,肆意地笑著。

亭子外面並不是沒有人走過,但是他們目不斜視,似乎完全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果然是這樣,我已經被困住了,只能祈盼那個學生會的人還活著,能夠發現異常,去找可莉,找相里香薈,什麼人都行!我實在是,太弱小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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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笑夠了,湖秋沙站了起來,按住了我的肩膀。我全身僵硬,在這逐漸炎熱起來的天氣裡全身冰涼,但還是想要在死之前強作鎮定:“之前臻鷹澤有提醒過,說你想要吃掉我,我以為只是個玩笑,現在看來,你已經迫不及待了嗎?”

“唔,你和鷹澤之間,好像並不太親密呢……”他冰藍的眼眸微微眯起,流露出玩味的神情,並不著急著動作。

如果只是從稱呼上判斷的話,臻鷹澤之前確實讓我喚他“澤”,原來是為了假裝親密,好讓湖秋沙不敢動作嗎?那麼說來,湖秋沙和臻鷹澤之間的關係,也有些耐人尋味呢。

但這些,我不在乎。我乾脆直視他的雙眸:“如果你就這麼吃掉我,好歹明面上我被你們妖族稱為公主,你又要怎麼和妖族交代呢?你之前,可是還邀請過我和臻鷹澤去影妖族作客的,如此快便出爾反爾,不會令你們失去威望嗎?”稍微還是端著公主架子吧,儘管不知道是否有用處。我現在,確實毫無還手之力,不是嗎?真是單薄的說詞呀,誰知道妖族是否是講理的種族,抑或只是解決完吃的問題最重要?

湖秋沙眸中光芒閃動,有著魅惑人心的力量,但在生死危機面前,我沒有動搖的理由,咬牙瞪著他,等待他的回應。我確實是有什麼不一樣的吧,儘管依舊弱小著。沒想到呀,有一天,一個虛無縹緲、以為只是過家家玩的公主稱號,能夠被我當做救命稻草,這樣的用力抓住。

並沒有僵持很久。他的唇角再次揚起笑意,但笑容明顯有什麼不同了。“呀呀,真是傷腦筋。公主這番話是什麼意思呢?公主大概不知,我曾經在有影妖誤傷公主之後對著族人大發雷霆,命令影妖全族絕對不能傷害公主呢。我身為影尊,更要起表率作用,還請公主不要害怕。”

他放開了我,但是結界並沒有被消除。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心跳如擂,沒有太多逃過一劫的欣喜。他對我的稱呼變了,意味著他的命令只針對於妖族公主。如果我不是呢?我不敢想太多,身體仍舊沒有放鬆。

湖秋沙依然是散漫的笑意,“馝昔學妹,我可以以影尊之位向你保證,只要你還在臻鷹澤身邊,影妖族絕對不會動你。你是整個妖界的公主,無論發生什麼事,整個妖族都不會願意傷害到你。如此,我們可以更加自然地對話了吧,總是警惕著,我也很累的。”

我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做表態,別過臉去:“我知道了。你把結界開啟,我就相信你的話。”

“不管你最後願意站在哪一邊,甚至自成勢力,你都要記得,你是妖界的公主。所以,不要對前路有太多迷茫彷徨和恐懼。至少我和鷹澤,很樂意幫助你。”

我匆匆跑出涼亭,咬唇,他的聲音逐漸消失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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