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照常板著臉去上學,一切看起來似乎很平靜和諧,喧囂吵鬧繼續。

她的桌子似乎散發著奇怪的味道,表面亂塗亂畫的痕跡沒有增加。所以沒有在意,攤開一張紙巾鋪墊著桌椅,坦然坐下來。

一些人側著身子竊竊私語,眼神亂晃,似乎密謀著什麼。

她沒有在意,人類的複雜性表明人類做出什麼行為都是正常的,每一件事都去分析是沒必要的。她也不可能完全掌握人類的思維方式。沒有當即危及自身,便可以不在意。

因為包還沒有乾透,所以她空手來的。所有書、本子、筆之類的都擺放在這裡,不會引起興趣。那麼,對於她,這些人類還能夠做什麼呢?已經覺察到了什麼,還是只是單純的,排除還不算真正融入這裡的異己?

她微微揚起臉,晶瑩飽滿的肌膚似乎吹彈可破,粉嫩的唇角若有若無地噙了一絲笑意。

漫不經心,自然而然,天生尤物。

“她不該在這裡,不是嗎?她長得這麼好看,那些男生……”妒忌的聲音壓低私語,“單看這張臉就惹人憐愛,偏偏還一副冷淡高深作態,是欲擒故縱,吊人胃口呢!為什麼偏偏要到這裡!美林學院很久沒有這麼出眾的存在了……必須打壓下去!給她教教規矩!”

和佔據大多數的這樣的“優勢群體”有所差異,便是原罪,無論第一眼是心生嚮往,或是厭惡至極。

她開始覺察異樣,但是仍然不以為然。她發現目光不自然地停留,判斷為像她一樣本能地觀察著四周環境而已。大驚小怪沒有必要,有所反應才是正常的,只是看如何處理新事物出現帶來的不安。

於她而言基本都是新的,她記不住面孔差異,對突然出現的喜怒訕笑難以理解,只是停留在觀察上,每天都需要一定的適應準備,所以倒也沒那麼敏感。既來之則安之的姿態。

她自認為一定程度上,這種不安是可以理解的,可以包容的。所以目光掃視過來,她並不在意,或者恰好也產生些許興趣,禮貌地回望過去一眼。

眼神不能夠太過明顯,大概沒什麼人喜歡發覺自己被觀察著。所以大多數時間,眼神顯得很飄忽,不能夠很好地被捕捉到焦點在哪裡。沒有鎖定某個角色,那麼全域性或多或少都能夠納入觀察範圍而不被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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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籠統地觀察能夠得出些什麼結果呢?姑且消磨時間罷了。

她認為自己目前不過是順從韻術麒的意而待在這裡罷了。對於能否觀察出什麼來其實期待不大,結果無關緊要。

換言之,她並不期待自己真的能夠所謂的融入人類群體。她只想要得到,期待能夠從韻術麒身上得到的關鍵答案。對於這一點她一直很明確,不會被世俗所干擾而遺忘。她能夠記住的東西不多,得出的關鍵結論還是記得住的,畢竟這是她能夠掌控的。

偶爾聽聽課,發發呆,在紙張空白處寫寫意味不明的符號,消磨著時間。

周圍這些看上去似乎與她外表年齡相近的人類似乎更容易觀察一些,因為長時間待在同一片空間裡,能夠觀察的事情也比較完整,行為的表演性質也會降低一些——人類是會為了某些目的掩飾偽裝自己的,而且不單只是表現在某個瞬間,而是能夠貫穿整個場合。

或圓滑或笨拙地表現出想要表現出

來的模樣,虛情假意地來往著,側首竊竊私語的時候往往最為真實。

她有聽見他們私語時提及“雨晴珊”這個名字,想要細聽下去的時候聲音往往更加低下去,難以與別的噪音區別開來,也可能這種私語就是噪音本身。噪音基本上是無意義的,所以不理會也無妨。

她想知道他們對這個名字所代表的形象知道些什麼,持有什麼態度。若是能夠想之前詢問的叫做穆青澪的人類一樣坦白毫無保留地說出來就好了,但是人類都會偽裝。即使利益誘使,也難以坦白全部。說出來的,只是因為願意說,都是經過考慮的,沒有誰是天真自然的。

人類口中的社會化麼……因為在成長過程中都漸漸習得了這些方式,脫離了稚嫩時毫無偽裝的純真姿態,變得復雜多慮,揣測多疑,如此交織起來的行為模式組成了如今所能夠看見的局面。

她雖然能夠試著模仿行為,但是空有其形的模仿,不僅費勁,而且並不以為就能夠稱得上抹消了與一般人類之間的差距。這並非她嚮往的方式,盲目模仿沒有必要。

只要偽裝得,沒有太突出的與眾不同便可。她不主動惹事,便也就忍耐著人類古怪的行為。

昨天的中年人踱步到面前,敲敲她的桌子:“你的呢?”

她茫然地抬首,見他手上抓著一疊紙,上面寫了密密麻麻而毫無章法的字。

這是,學生階段的人類在犯錯的時候需要寫的所謂“檢討”的東西麼?只是為了搪塞所謂權威規則秩序的大人的毫無意義的痛苦懲罰罷了。

她的眸光冷冷地瞥了一眼,便移開來。

隱約是聽過這麼個詞,但是神遊狀態中,對一切外在言語不以為意。

人類的規則不該束縛她,至少她不願表現出願意被約束的樣子。形式主義的東西,就更加沒必要了。

只可惜不是所有人都學得會變通,眼前的禿頂中年人似乎就是頑固的,見她無動於衷,便狠狠將手頭的紙拍到桌面上,發出很大的聲響,重複了一遍:“你的呢?”

竊竊私語的聲音似乎音量增大了,肆無忌憚的。眼前的中年人增加了他們對這件事的關注投入,以為趣味。

原來是這樣,使情況惡化的就是眼前的人嗎?常規手段要如何解決呢,順從,亦或是……

她一把將那疊紙抓來面前掃視幾眼,隨即動作很利索地將它們撕成了碎片,塞進中年人的口袋裡,在一片目瞪口呆中走出了教室,正如他們所期望的那樣。

這裡的秩序既然已經被打破了,那麼就沒有繼續待在這裡的必要。紊亂的局面是潛藏著危險的,非常規的情況會滋生非常規的事,還未納入認知體系之中的意外之事處理起來是棘手的,所以乾脆脫離情景,不予理會。

去找韻術麒……接下來要做的是這件事。

確定做出什麼事一定是正確的,就不會擔憂行動本身是浪費的。正確的事情做到了的話一定是有意義的。找到韻術麒一定能夠解決這個局面引發的問題。

除了這件事以外的任何事都不能夠干擾。

行走的時候宛如一陣風,唯有自己的意志催動著,指向確定的唯一目的地,不去理會設想這件事以外會有什麼影響。

在樓梯口被堵住了,面前的是幾個陌生但是高大的男

生。

她覺得他們臉上的表情很難解讀,對她而言很複雜。至少不是善意的。

體積在那裡,將縫隙也堵得嚴嚴實實,無法嘗試穿行。想要從肩膀以上越過,也有一定難度,得面對散發著熱量和油膩汗水的頭顱。

不清楚他們的目的,只知道他們阻擋了她的道路,完成同一件事得損耗更多的能量。所以無疑是惡性的事件。

她皺眉,被迫放緩了腳步,盯著他們。

他們似乎是正好從樓梯上來,但是時機恰好,而且很快也注意到了她。

他們的目光在她的臉和身子上徘徊。

天氣漸涼,她最外面穿著寬大的校服外套,從半開的拉鍊能夠看見裡面的淺色的針織衫和襯衫領。她也並未穿著校服長褲,而是深色的傘裙,堪堪露出腳踝,兩足穿著短靴。整個形體顯得漫不經心的慵懶隨意,又自在優雅,肢體纖細。

建築之外能見的天空是灰濛濛陰沉沉的,似乎明亮的光實則透著陰暗,在這樣的自然光線下,她顯露在外的肌膚彷彿更為晶瑩白皙,陰鬱的美感。一頭長髮松散地綁在腦後,在後背如瀑布散開來,粉嫩的耳垂精緻小巧,下頷弧線恰到好處的完美,柔潤的唇微微抿起,鼻樑挺直秀氣,一雙杏眸如含著春水溫潤,睫毛濃密纖長外翹,眉毛濃淡適中不雜亂不內斂,額頭的形狀也契合著臉型光潔大方,兩頰微微飽滿修飾攻擊性平添稚嫩感,整張面孔細看下來稱不上有什麼瑕疵。

以人類的眼光來說是劃分在美人的範疇之內的,她清楚。對這幅容貌和形體沒有考慮過挑剔不滿,但也就這樣而已,只是被她擁有著,使用著。至於展現在其他個體面前,是無可奈何,也未加考慮。外貌不是需要煩惱和改變的東西,暫時也沒有發覺可利用之處,於是很少再被她關注著。

對於初見的人類來說,首先打量的就是這副皮囊。

她覺得不能夠任由前路被阻而停滯在這裡,眼前的幾個男生似乎走神的模樣打交道也很麻煩。不想要耽誤時間,她甩頭往上層樓梯走去,被迫出現在其他人類的眼中所以還是儘量使用常規方法,透過樓梯繞路。在看似沒有可藉助之物的空氣中行動是不被認知為允許的,她明白這一點。

學會利用人類的規則行動,是她清醒過來後大約一兩個月來習得的最為深刻的道理。她清楚自己該做什麼,但是必須藉助人類所能夠接受的方式去達成,尤其是在被人類注視著的時候——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注視。

不能夠引起恐慌震動,從樓上跳下去這種行為是不允許的,不透過鑰匙從上鎖的門出入是不允許的,在正常秩序下打破規則是不允許的。

遵守已經不用再度言說重申,預設的規則。

在向外的環境擴張中遇到阻礙,能夠找到的幫助唯有韻術麒,只有他會關注和處理關於她的事。他會告訴她該怎麼做,教會她在新的模式下採用的正確的行為規則。如果遵照他指導的,其他人就不會感覺到明顯的怪異,就是被許可能夠出現的行為。

逐漸馴化她,在無意識中也會去找他,遵循他說過的一切。

透過他的幫助她才能夠看似無異地與人類世界融合。

不去設想離開他之後的事。

因為,她是因他而存在的“雨晴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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