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酒樓

“你說公孫休死了?”徐雲野問道。

“沒錯,而且他是被人用劍殺死的。”沈飛兒笑道,“一開始我也是不相信的。”

他不敢相信,一代武學宗師,華山的掌門,人稱劍仙的公孫休會被人用劍殺死。

“不僅如此,趙通和呂芳也被人暗害了,而且和公孫休一樣,他們都死在了同一天。”

徐雲野突然感到一種不好的預感,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的確是一件大事。

“最奇怪的是,趙通的金銀窟,公孫休的華山派,呂芳的梨園堂不替他們老大報仇,卻突然都到了這裡。”

徐雲野頓時驚訝萬分,正如沈飛兒所說,他們到這裡來幹什麼?

沈飛兒拍了拍他的肩,“不過這些事都和我們無關,你又何必去想,走,咱倆去喝一杯。”

徐雲野道,“到了四哥那兒再喝吧。”

沈飛兒擺擺手指,露出一手的玉扳指,“四哥請的是他的,你請的是你的,你可別想賴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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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雲野笑了笑,每次他和沈飛兒在一起時,總是特別輕鬆。

“好,既然時間還早,我就陪你喝一杯。”

沈飛兒道,“這才對嘛,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酒樓,跟我走吧。”他又轉過頭把手上的扳指摘下來扔給了老闆,道,“我身上沒現銀子,這個足夠剩下的了。”

說罷,他抱著徐雲野大笑著出了門,只留下老闆一個人傻傻的站在原地。

不知道沈飛兒到底是真的不懂還是裝的,那玉扳指可足夠買三個這樣的手鐲。

兩人並肩而行,又穿過幾條街,果然看見一家豪華的酒樓。裝修雅緻,意味幽深。

但當你第一眼看過去,吸引你的絕對是櫃檯的老闆娘。

老闆娘大約三十多歲,渾身散發著迷人的成熟風韻,正端坐在櫃檯上賣弄著風姿,可以這麼說,這家酒樓的生意能夠如此好,也多半是這位老闆娘的功勞。

老闆娘一看見沈飛兒,便擁了上來,抱住他的胳膊,在他耳邊吹了口氣,“沈八爺,您可來了。”

他也順勢摟住了老闆娘的腰,“老規矩,樓上的別間。今兒我六哥來了,把最好的酒拿上來。”

老闆娘轉過頭,看著徐雲野,滿臉是笑,“喲,您就是八爺常提起的那位快刀六爺吧。”

徐雲野微微點了點頭,不過此時他卻發現店內滿是短衫打扮的江湖客,他們的衣服上都畫著滿是金銀的聚寶盆。

這是金銀窟的標誌,果然如沈飛兒所說,金銀窟的人已經來了。

沈飛兒拍了拍他,“六哥,別看了,上樓吧。”

徐雲野嘆了口氣,這件事一定不簡單。

兩人上了閣樓,閣樓別間比起樓下又豪華了幾分,不一會兒,老闆娘便親自端上酒菜。

老闆娘眼中嫵媚留情,道,“八爺,還用我在這陪你嗎?”

沈飛兒笑道,“我六哥看不慣這些,你去忙你的吧。”說罷他就已經為徐雲野斟滿了酒。

看著老闆娘滿臉不樂意地下了樓,沈飛兒問道,“六哥,你最近兩個月去了哪?自從九弟犯了錯出逃,我可一直沒有你的訊息。”

徐雲野滿臉苦澀,這短短兩個月的事情,卻讓他今生都難以忘懷。

他簡短的講了一些,沈飛兒看著他的表情,也不再過問,他又道,“那個,你,知道今天都有誰來嗎?”

徐雲野道,“不清楚,大哥是來不了了,還託我送來賀禮,二哥事務繁忙,應該也不會來。”

沈飛兒將嘴裡的酒吐了出去,“再忙,自己侄女嫁人總要看看吧。”

“八弟,你不要這樣說,二哥現在掌管整個教,他也有他的難處。”

“難處?大哥在的時候,也不像他那樣忙,二哥總是什麼都要管,巴不得把所有權力都攏到他那裡。”

徐雲野搖了搖頭,沒再說些什麼,又給自己倒了杯酒。

兩人又聊了些別的,突然聽見樓下傳來一陣陣嘈雜,像是有人在爭吵,沈飛兒頓時沒了心情,直接把手裡的杯子摔得粉碎。

老闆娘快步走上樓去,連連道,“八爺,怎麼了,哪裡不得您的意?”

沈飛兒指著樓下,“今天這是怎麼回事,你知道我看中你們酒樓就是因為肅靜,樓下到底怎麼了?”

老闆娘一臉無奈,“八爺,我也是沒有辦法,今天下面坐的都是河北金銀窟的,我們小店哪裡惹得起?就剛才不知怎的突然進來一幫畫著臉的戲子,兩邊言語不和,便吵了起來,我們哪裡敢管?”

沈飛兒聽了這話突然笑了,他抓起老闆娘的手摸了摸,道,“不用擔心,讓我去看看。”他又對徐雲野道,“你看,我就說梨園堂的也來了,正好去看看熱鬧。”

徐雲野還來不及說話,沈飛兒就已經飄然的下了樓,他也只好跟上去。

樓下果然是劍拔弩張,金銀窟的人和那些畫著臉的各自佔據一邊,看雙方的架勢,馬上就要打起來。

徐雲野抬眼一看,這群唱戲的果然是梨園堂的人。

梨園堂是呂芳一手建立的,明面上就是個普通的戲班子,所以不少人都不知道他們的底細。但實際上,梨園堂也是武林中很有聲望的幫派,堂中弟子的武藝都是呂芳親手調教,個個也都算是一把好手。

但金銀窟則有名的多,趙通作為河北黑道上最具盛名的大佬,手下弟兄眾多,連官面上的人也要看他的臉色。

可是如今趙通,呂芳已死,他們又為何齊聚於此,還起了爭執呢?

只見金銀窟的一位漢子喝道,“你們這群戲子也太不知道好歹,我二哥請你們喝酒,本是屈尊,你們又何必擺出那副架子?”

梨園堂打頭的畫著大花臉的人已經坐下,他輕輕搖了搖手裡的扇子,“你們這幫開賭場的,也配和我們稱兄道弟?”

那金銀窟的漢子聽見這話幾乎就要忍不住衝上去,但馬上就被領頭的人按住,那領頭的人也是孔武有力,只是瞎了只眼,戴著眼罩,那人笑了笑,拱手道,“兄弟也太不講理,我們既然是抱著同一個目的而來,自然要同心協力,何必先自己人打起來?”

大花臉突然站起,拿腔作勢,竟然唱了起來,“你這賊好大膽,還不快快滾出去了!”

那戴眼罩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唱戲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兩邊的人同時站了起來,也都在等著領頭大哥的命令,準備動手。

沈飛兒在一旁看著,大笑道,“六哥,你認不認得領頭的那兩個人?”

徐雲野道,“認得,金銀窟那個獨眼的是趙通的結拜兄弟,叫河北虎張闊,那個梨園堂的大花臉叫劉遠,是梨園堂的二把手,不僅是戲劇名角,也是高手,他們兩個也都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人物。”

沈飛兒笑道,“真是可笑,什麼人都能混出名了,你等著,讓我去逗逗他們。”

他邁步走下樓,看著大花臉劉遠,有意無意的說道,“今兒,真是好日子,酒樓裡來了唱大戲的啊。”

劉遠看了一眼沈飛兒,“閣下難道沒看見這裡正忙,要是喝酒,請到別家去吧。”

“這位老闆真會說笑,不知今兒唱的是哪出啊?”

劉遠瞪了瞪沈飛兒,“今天這出叫鴻門宴!”

沈飛兒笑了笑,“你這臉也不紅啊,倒好像是從煤堆裡滾了一圈,白不白,黑不黑的。”

梨園堂的人已經全都瞪住沈飛兒,看這個人像是故意來找茬的。

沈飛兒又道,“我看你也甭唱鴻門宴了,唱個肛門宴倒好,正配你這張臉!”

劉遠哪裡聽過這種話,他當時就要拍案而起,痛扁這廝,可一旁金銀窟的人已經鬨笑起來。

沈飛兒又走到獨眼張闊的身邊,道,“你又是哪位?幹嘛笑這位肛門先生?”

張闊輕輕一笑,“在下金銀窟張闊。”

“啊,你就是人稱河北虎的?”

劉闊似乎得意得很,輕輕笑了笑,“既然你知道我,又替我罵了那個戲子,我也不怪罪你,趕快走吧。”

沈飛兒搓了搓手,“怎麼就讓我走了?我還有話要問河北虎閣下,不知您這只虎叫那個雀兒叼瞎了眼,竟然看不出我是誰?”

張闊頓時漲紅了臉,自己這只獨眼是因為小時候偷水果,不小心跌下樹扎壞的,平日他最忌諱有人嘲笑他的獨眼,如今這人竟然直接嘲笑自己,他怎能忍住?

“他媽的,你到底是什麼人!竟敢來捻虎鬚!”

沈飛兒笑道,“小子不才,江湖人稱錦衣浪子的就是我。”

所有人都同時驚在了原地,張闊和劉遠幾乎同時出口:

“你就是沈飛兒!”

沈飛兒大笑,“我就是沈飛兒,沈飛兒就是我。”

劉遠臉上更加陰沉,他早就聽過沈飛兒的大名,但既然今日之事異常重要,他也不得不問個明白,他看了一眼張闊,張闊果然也在看他。

劉遠立刻定了定心神,道,“既然是飛爺,那你來的正好!我們今日來此,便和你脫不開關係。”

張闊也道,“飛爺聞名江湖,若是平日我們自然不敢造次,可如今為我們大哥報仇,我們也不得不拼盡全力!”

沈飛兒卻是皺了皺眉,他們在說什麼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可是金銀窟和梨園堂的人已經圍了上來,剛才還勢同水火的兩幫人突然就好像擰成了一股繩,死死圍住沈飛兒。

“等等,還請幾位把話說清楚,到底我兄弟做了什麼?”徐雲野看情況不對,也走下了樓。

劉遠和張闊看了看徐雲野,本不知他是誰,但又突然看見徐雲野的刀,突然又都後退了幾步。

張闊拱手道,“想必閣下就是人稱快刀的徐雲野徐六爺吧。”

“我就是,我兄弟言語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劉遠看了看徐雲野的刀,又咬了咬嘴唇,狠狠道,“我們不是為了這個,只是為了呂老闆,我們不得不得罪。”

張闊也不知哪裡來了勇氣,“就算是兩位一起上,我們今天也請兩位跟我們走!”

徐雲野只感到奇怪,到底他們要幹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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