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王家

方天成一路上的心情一直不錯。

至少案子的來龍去脈已經理清,也得到了虞世陽的幫助。

一切似乎都好了起來。

但當他帶著虞世陽來到和施韜約定好的會和地點,他卻笑不出來了。

馮三針死了。

施韜帶方天成看了馮三針的屍體,從他驚恐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死之前應該受了不少驚嚇。

沒有多餘的傷口,只是他的咽喉上被刺開了個洞。

馮三針雖說武功不強,但也不至於被這樣簡單的殺死。

這位清高的,技藝精湛的繡師就這樣死了,死得這樣簡單。

方天成不敢相信這一切,明明兩天之前,他們才剛從馮三針的家中出來,但再一次回來時,馮三針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但更讓他震驚的是,現場有一塊絲帕。

純黑的,繡著殘月的絲帕。

虞世陽遇襲,已經讓他察覺到了異常,那個組織已經開始行動了。但他沒有想到,馮三針也會被牽連。

看來人有的時候太明白了也是一種罪過。

施韜用白布將馮三針的臉蓋上,又讓仵作把屍體抬了下去。

“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

虞世陽聽說死的是馮三針,不免也有些傷感,畢竟當初虞家被滅門後,他也來看過自己。

虞世陽道,“他們也來找過我了。”

施韜上下打量著虞世陽,他透過方天成的介紹已經知道這是虞家唯一的活口。

可他的眼神卻是很疑惑,好像也在好奇一個盲人是怎樣活下來的。

方天成輕咳兩聲,道,“施捕頭,你調查到了些什麼?”

施韜搖了搖頭,“我瞭解的東西很少,其實,當初所有的辦案人員在案發的一個月內全部離奇身亡了,可是他們好像都是出於意外而死,看不出任何異常。”

方天成道,“但你肯定明白,這一切絕對不是巧合。”

虞世陽道,“他們都是真正的殺手,卻為何不像當日一樣,直接出手?”

方天成沉吟片刻,“正因為他們是真正的殺手,所以為了避免牽扯出更多真相,一定要用這種看似偶然的方法,即使人看不出什麼,又不惹起眾怒,還能讓後續的人不敢再管這件案子。”

施韜道,“但我們不是他們,我們還是要管,我唯一能查出的就是這件案子或許和無錫王家有些牽連。”

方天成點點頭,施韜被人稱為神捕,果然機敏,在沒有虞世陽講述的情況下,竟也能調查出王家與案子的聯絡。

“所以,無論如何,我們都先要去王家。”方天成道。

施韜道,“現在也沒有別的突破口了,馮三針已死,一切只有從王家入手了。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動身吧。”

三人上了早就準備好的馬車,直奔無錫而去。

一路上,方天成卻一直再思考著案情的細節。

看似明朗的案子卻有著很多說不通的地方,首先是絲帕,當初滅門虞家的殺手雖然帶著絲帕,但卻從沒展露過,那一塊是偶然才被發現的,可是最近的案子卻不一樣,殺手殺人之後,特意把絲帕留在現場,這似乎有悖常理。

一個有著這麼多高手的組織想在江湖上不出名按理來說是很難的,可是這個組織自己卻從沒聽說過,如果他們像最近的案子一樣,每次都留下證物,那麼江湖上一定會有關於這個組織的傳聞,所以這個組織之前都應該跟十五年前一樣,不會留下絲帕,但為什麼最近的案子卻突然留下證物呢?這很奇怪。

他們,就好像是故意要留下絲帕的。

方天成揉了揉太陽穴,現在這一切他是想不通的,一切只有從王家才能找到答案。

無錫王家,近十年來,已經成為江湖上大有名氣的武學世家,王家鐵砂掌也自然是出眾的武學。

可誰還知道,十五年前,鐵砂掌這一掌法,還是以虞家為尊的?

王字通網,是否就是這一張網,將虞家一網打盡?這一切還未可知。

他們敲響了王家的大門,過了半天才有人應。

一個穿短衫,一看就是練家子的漢子打開門,問道,“幾位找誰?”

施韜道,“找王家主,有要事相談。”

漢子上下看了看三人,“幾位是官家的?”

“是,有案子找王家主,問個明白。”

漢子搖了搖頭,“不行,我師父病了,不見客。”

施韜把住門,不讓漢子關上,“你就說施韜要見他。”

“不行,我師父說了,他誰都不見。”

施韜眉頭一皺,手上內力已出,雙掌直拍向大門,那大門竟被震了個粉碎。

想他憑內力讓鐵片如漫天飛花,這似乎也就算不得什麼。

他一下將漢子推出去好遠,直接邁步進了大門。

方天成本欲攔他,但看他已經走進了門,也只好跟進去。

施韜走進門,一眾練武的學徒便圍了上來,顯然他們看不慣施韜那高高在上的態度。

施韜卻是微笑著,這些人恐怕還攔不住他。

“且慢。”一個男人已經走了過來,他大概三十多歲,一身橫練的筋肉,在眾學徒中也算得上鶴立雞群。

那人見施韜這樣闖進來,早已是怒髮衝冠,他喝道,“你是何人,知道這是哪裡?”

施韜笑道,“你自己家都不認得?這裡難道不是無錫王家。”

“知道你還敢闖?你是何人,有這樣大的膽子?”

“問別人名字前,難道不該自報家門?”

那人已經忍耐不住,提掌衝了上去。

王家鐵砂掌,能在江湖佔據一席之地,豈非是浪得虛名,那人一掌出動,勁風便隨著而來。

施韜卻紋絲不動,隨手一揮,漫天飛花便散落下來,再輕輕一抖手腕,飛花便直插那人身上而去。

那人頓時倒地,身上已經被飛花扎的密密麻麻,幸好施韜並未使出全力,也沒有傷到那人要害。

可那人已經是又驚又怕,口中道,“你,你是滿堂春?”

施韜笑道,“我就是,王家主還不來見我嗎?”

突然,圍上的學徒卻讓開了一條路,從當中走出一個老人,雖說他已經滿頭花白,卻是未顯老態,正緩緩走來。

老人走到施韜面前,咬牙道,“施神捕名滿天下,難道還跟老夫這個不成器的兒子過不去?豈不是辱沒你的身份?”

這個老人原來正是王家家主,王仁。

鐵砂掌本來就是門派眾多,各派的高手也是不少,可是如今江湖上再提起鐵砂掌,人們都會想起王家,因為王家已經戰勝了所有的競爭者,在武林中一枝獨秀。

王仁到現在已經快六十歲了,在他人生漫長的六十年,他只做到了一件事,就打敗了他全部的敵人,那就是活的久。

但怎麼才能活得久,這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施韜道,“王老爺子明明還能走路,為何推脫自己有病?”

王仁咳嗦了一下,不知是真的有病,還是被施韜氣到了,“老夫的確身體有恙,施神捕不信,我也沒有辦法,不過今日你硬闖我王家,卻是有些目中無人了吧。”

“在下並非有意冒犯,只是如今有一件案子,想問個明白。”施韜拱手道。

王仁的眼中微微閃動,“可是前幾日的命案?”

“正是,不知王老爺子有什麼看法?”

王仁道,“公孫道長與老夫有一面之緣,當時我便被他的氣度所折服,不知是誰暗害於他,一代武學宗師竟隕落小人之手,可惜可惜。而趙通和呂芳二人我雖然沒有見過,可也早就聽過他們的大名,不知是誰有能力將他們三人殺死。”

施韜點頭道,“確是如此,不過王家主可知道一件事?”

王仁道,“老夫多年患病,早就不問江湖之事,那命案太過驚人與轟動,我才略知一二,不知道你想說什麼?”

施韜道,“據說在案發現場發現一塊黑色絲帕,上面所繡之物是一輪殘月,老家主可曾見過。”

王仁大笑道,“老夫多年未出蘇州,怎能知道千里之外的事,你說的東西,我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那麼,老家主總該知道虞春這個人吧。”

王仁想了一會兒,道,“虞家主英年早逝,一家子人全部喪命,我卻是可惜的很。”

方天成看了看虞世陽,見他的表情沒有任何異常,才放下心。

他心中暗想,施韜今日確實急了些,這樣問別人,怎麼能問出來呢?王家主可是出了名的老油條,想必不會說出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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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韜又道,“你們的關係有這麼好?我可是聽說你們虞,王兩家恩怨頗深啊。”

王仁道,“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畢竟故人已去,我怎還能如此惡毒?”

施韜道,“可是當年在虞家人的屍體上,也發現了那塊絲帕。”

王仁搖搖頭,“這只能說明當年的兇徒今日重現,與我這個快要入土的老骨頭,又有什麼關係?”

“可當初虞家一案,你王家的嫌疑最大,莫不是你僱了兇手?”

王仁笑道,“施捕快聞名天下,怎麼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你說案子與我有關,可如今連兇手是誰都沒弄清,難道不可笑嗎?”

施韜臉上已經陰沉的很,畢竟王家的嫌疑雖大,可是說他就是兇手,還沒有證據。

如今馮三針已死,從他那邊再也問不出任何細節,而王仁卻老謀深算,顯然也問不出什麼。

他不能逼問王仁,畢竟王家勢力很大,與官府也定有聯絡,自己辦案也總要看官府些臉色。

方天成搖了搖頭,施韜今日的確是大敗一場,但是也許還有機會。

他已經開始了搜查,他已經決定靠自己解開這謎題。

畢竟無論秘密隱藏得有多深,也總會有暴露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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