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新的征程

白雙看著癱在桌上爛醉的方天成,嘆了口氣。

自從這個年輕人回來後,就一直是這個樣子,但他聽著他酒後支離破碎的胡言亂語,大概也猜出來了他現在這樣都是因為女人。

他放下手裡的東西,走到他旁邊坐下來,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天成,你聽師父說,這個愛情吧,遲早都會遇見的,你現在還年輕,為這種事不值得。”

方天成嘟囔著,“那—師父你—為啥到現在也—沒個老伴?”

白雙沒有生氣,他那張帶著傷疤的冷酷面容上露出了難得的微笑。

“大概二十多年前吧,我也曾經愛上過一個女人,那是在下著大雪的……”

方天成卻好像睡著了,打出了鼾聲。

白雙看著徒弟,又好氣又好笑,他慢慢走過去,將方天成抱了起來,往床邊走去。

突然,一聲親切的聲音傳了過來,“白老哥,今天有雅興啊。”

白雙放下方天成,扭頭看過去,卻是被嚇了一跳。

那是一張冷酷的臉,沒什麼鬍鬚,長了一雙丹鳳眼,看上去有些藐視一切的表情,雖說他看上去年紀不大,但眼角卻有些細微的皺紋。

白雙笑道,“施老弟,怎麼有雅興到我這裡來?又有公事?”

那人笑了笑,“沒有公事就不能來看看我的老哥哥?”

白雙招了招手,“快進來坐吧,正好這裡有酒。”

那人邁步走了進來,環顧四周的花草,道,“兩年,我上次來這裡還不是這樣。”

白雙道,“是啊,不過我聽說你的官是越做越大了,不像我這個老頭,越來越糊塗,只能養養花,種種草。”

那人隨便走了走,拿起架子上的卷宗看了看,“哪裡,當初還是你帶我上道的,我可一直是尊敬你這個老大哥。”他放下手中的東西,坐到白雙身邊,“要是沒有你的教導,也就沒有今天的我了。”

白雙眼中轉出一瞬的柔情,但擺擺手道,“算了,不說這些了,今天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我知道你很忙,沒有事你不會找我的。”

那人看向別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白老哥,我今天確實有事。希望你務必助我。”

“咱們倆,還說這個幹什麼?到底怎麼了?”

那人走到門口,關上了門,又從懷裡掏出一塊絲帕,遞給了白雙,“老哥,你見多識廣,可知道這東西到底是什麼?”

白雙接過絲帕,細細看了看,這是一塊純黑的絲帕,只有當中繡了一彎殘月。

他搖搖頭,“這,我真的不知道,又發生什麼了?”

那人嘆了口氣,“唉,你可知這幾日江湖上發了大事?”

“這我卻真的不知道了,我年紀也大了,江湖上的事我很少過問了。”

那人道,“就在一天之間,死了三個人。”

“死的三個是什麼人,你竟然如此在意?”

“這三個叫趙通,公孫休,呂芳。”

白雙手裡的酒杯一下子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你說什麼?我沒有聽錯?”

趙通,是近些年黑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憑藉一己之力,掃平了整個河北的地下勢力,建立了自己的地下王國,開設了豪華如皇宮的賭場“金銀窟”。

公孫休,名門正派的領袖人物之一,號稱劍仙,劍法出神入化,也是極具盛名的一代宗師。

呂芳,現如今炙手可熱的偶像人物,他的影響力更加廣大一些,不是江湖人也定然認識他,然而老百姓不知道的是,呂芳也是武功高手,曾經有幫派的人強迫他去唱戲,給幫主賀壽,他不答應,幫會的人就開始鬧事,他一怒便是輕而易舉的滅了整個幫派。

但是,現在佔據了黑道,正派,名聲的三個巨人,卻突然死了,而且是在同一天。

這讓白雙終於明白了,為何他今日要來這裡。

白雙道,“那,這與這絲帕有何關係?”

那人道,“他們的屍體邊,都有這樣一塊絲帕。”

“可是,他們是在不同的地方,在同一天被人殺死的,也就是說,這不是個人的行為,而是一個組織?”

那人拍了下桌子,“沒錯,那麼這塊手帕就一定是案子的關鍵。”

白雙嘆了口氣,“可我,真的沒有聽說過這東西。”

那人咬了咬嘴唇,“我知道會是這樣,的確,這樣的組織我從沒聽說過,所以我今天特意來找你,也是為了請你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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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雙苦笑道,“我?我老了,這些年我越來越覺得自己老了。”

那人道,“這樣的大案,非你出手是不能破的,你難道甘心讓這樣的兇徒逃出法網?”

“我,我恐怕是不行了,不過你真的需要助手,我倒是有一個人選。”

“是誰?”

白雙伸出他粗壯的手指,“他。”

那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只看到一個躺在床上,醉酒的年輕人。

“他?這樣一個醉鬼,你認為他可以?”

白雙笑了笑,“他是我的徒弟。”

那人道,“可他現在好像二十出頭,這樣的大案,他能辦的明白?”

“如果說,這案子只有一個人能破,就一定會是他。”

“我還是不信,也不能去相信這樣一個毛頭小子。”

白雙微笑著走到方天成身邊,拍醒了他。

方天成還是醉醉醺醺,坐在床邊像個木頭人一樣。

那人搖了搖頭,“這樣的人,我是絕不能信任的。”

“你可知道妖書案?”白雙道。

“知道,這樣轟動的大案,我怎麼不知?”

“可你也一定知道,那樣草率的結論一定不是真實的。”

“的確,這背後一定有隱情。”

“他就是看透一切的人,不僅因為他是我的徒弟,我才信任他。”

那人有些驚訝,走到方天成身邊,道,“你,叫什麼名字?”

方天成也有些清醒了,“方天成。”

白雙道,“天成,這位就是應天府的一級神捕,人稱滿堂春的施韜。”

方天成聽見這個名字,似乎頓時精神了起來,“你,就是施韜?”

施韜,和白雙並稱為四大神捕之一,但年齡卻和白雙差了將近二十歲,這就足以看出他的天賦與能力。有關他的傳奇故事,實在是太多太多,最離奇的還是他當年一人臥底到殺手組織血衣幫中,從內部瓦解了整個幫派。

方天成曾經多次聽師父講起過他,可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位神話一樣的人物。

“我是,你師父讓你幫我辦一個案子。可我不能相信你。”施韜道。

方天成已經站了起來,清晨的陽光已經灑滿了他的全身。

“到底是什麼案子?”

施韜看了一眼白雙,見他點了點頭,才將趙通三人被殺的訊息告訴了他。

方天成道,“那塊絲帕,讓我看一看。”

施韜將絲帕扔給了方天成,方天成接過絲帕,細細的看了半天。

“這是蘇繡。”

“可這又如何?單憑一塊手帕你又能看出什麼?”

“這蘇繡絕對不是普通的手法,沒有幾十年的功力絕對繡不出這樣的東西,應該是名家所繡,而且這上面好像沾了一些油彩,應該是唱戲時畫臉譜的油彩,這殺手是個唱戲的?”

施韜吃了一驚,他剛才的講述中沒有提到過,那場殺人的戲劇,可這年輕人卻一眼就看了出來。

“沒錯,但這又能說明什麼?”

“我似乎還不知道兇手的殺人手法。”

施韜皺起了眉,“趙通,是被三顆骰子打穿了腦袋,公孫休,被一劍刺穿了咽喉,呂芳,被同臺演戲的人殺害了。”

方天成微微點了點頭,“他們死的原因,似乎都跟他們的職業或是特長有關。”

“的確,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他們既然都是各行各界的精英,可為何卻會被這樣輕而易舉的殺害?據目擊者所說,他們都是被一擊致命。”

“那也就是說,這些人都是職業的殺手,對嗎?”方天成道。

“可,有誰能夠請到這樣的殺手,或者說有什麼樣的組織能夠擁有這樣的殺手?”

方天成揮了揮手裡的絲帕道,“也許這就是線索。”

“可是從這上面能看出些什麼?”

方天成笑道,“既然不知道這東西的主人是誰,我們可以從製作它的人下手。現在去,應該還不晚,你知道蘇州有什麼人能繡出這樣的東西嗎?”

施韜一時間啞然了,這個年輕人總是能夠一語中的,他終於知道了白雙為什麼會推薦他。

白雙也露出了欣慰的笑,或許無論遇到什麼挫折,這個人總能再站起來戰鬥。

或者說,他本就為了破案而生的。

方天成看著明媚的天氣,他長長撥出了一口氣。

自己頹廢的時間已經太長了,是時候認真起來了。

即使如今他的心再痛,也必須要邁步向前。

他沒辦法改變別人,但可以讓自己更加強大。

“我知道,你聽說過馮三針嗎?”施韜道。

“沒有。”方天成道。

“他是全國最好的繡師,我曾經和他見過幾面。”

方天成再一次低頭看了看那塊手帕,“那就出發吧。”

“現在?”

“當然是現在。”方天成已經邁出了門。

他已經暫時從失戀的痛苦中走了出來。

人生的挫折固然很多,但這不是一個人停滯不前的理由。

既然他已經喝了不少酒,流了不少淚。

那也到了辦正事的時候了。

施韜看著那個年輕人的背影,他突然開始信任起了方天成。

那背影完全沐浴在了陽光之下。

他腳下的路必也是一條光明而長遠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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