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五會場硝煙(中)

聽見金門道人突然話鋒一轉,提及了自己,鄭標也是一時間有些詫異,可身為捕快三十餘年,鄭標也早就養出了一副機敏的反應。於是他微微一笑,走上當前,又抱拳拱手,拜了四方道:

“實不相瞞,鄭某此行而來,也正是為了解決這件大案。”

金門道人點了點頭,又突然指向蕭易鼎道:

“蕭教主,如今鄭神捕在此,不容的你再繼續狡辯下去了!快快交出人犯徐雲野,否則今日,吾等就算是死,也定要為兩位掌門復仇!”

可蕭易鼎卻依舊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他看向鄭標道:

“哦,我說怎麼回事呢,原來鄭神捕遠道而來,就是為了這件案子。看來,你們是一起的了?”

鄭標先是一愣,可隨即便皺了皺眉道:

“蕭教主不必誤會,鄭某當了一輩子的捕快,歷來辦案只講究事實,絕不存在徇私枉法之事。”

蕭易鼎輕哼道,“那就請鄭神捕講一講,這案子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鄭標搖了搖頭道,“透過目前的證據,我還不能斷定這件案子,就是徐雲野所為,可金門道人的話卻也不假,剛才我追問了附近府衙的官差,他們的證詞,卻是跟那個老闆一模一樣。”

那老闆聽見鄭標提及他,便急忙道,“那是,那是,幾位都是高人,小的怎敢欺瞞幾位?”

金門道人冷笑道,“不錯,如今連鄭神捕也證明了證詞的真偽,難道事情還會有假?蕭易鼎,你指示手下謀害兩位掌門,莫不是真的想將我們一網打盡?讓你白蓮教一家獨大?”

金門此話一出,滿堂的俠客們皆是一幅又驚又怒之色。眾所周知,白蓮教近幾年的勢頭越來越大,否則也絕對舉辦不了如此盛大的比武大會。可難道事情真的如金門道人所言,白蓮教舉辦這次大會的目的,就是為了靠屠殺來一統江湖嗎?

霎時間,整個大廳便嘈雜了起來,眾人全都瞪圓了雙眼,憤怒的看向了蕭易鼎。雖說他們的武功,都不及這位有著一隻鐵手的白蓮教教主,可要是他真的圖謀不軌,在場的這麼多俠客,也絕不會坐以待斃!

眼見場面即將要進入失控的局面,一旁的方天成早已是急不可耐,可就在他剛要挺身而出之時,人群忽然又傳來了一陣帶有著些許威壓的聲音。

“諸位英雄,切不可衝動!依貧僧之見,此事或許未必是徐雲野所為!”

眾人紛紛轉頭看去,卻都是一驚,原來說話的人正是當今少林寺的代理方丈,修梅大師。

修梅大師緩緩邁步上前,雙目微睜,雙手合十道:

“阿彌陀佛,諸位,事情尚未明朗,我們萬不可聽信一家之詞,就草草做出決斷,金門道長,你為何如此篤定,人犯就是徐雲野施主?”

聽見修梅義正言辭的話語,方天成的心中不禁又泛起一陣暖流,看來此時此刻,徐雲野並非是孤身而戰,他的身後,也依然有著這些可以為他挺身而出的朋友。

可金門道人卻絲毫不慌,“這不是我的老鄰居修梅大師嗎?難道您剛才沒有聽見,鄭神捕所說的話?既然所有的證據,全都指向了徐雲野,那人犯還會是其他人嗎?”

修梅搖頭道,“不然,我聽鄭神捕剛才所言,這件案子對於徐施主的指控,還不能百分百的確認,那麼既然有著些許的可能,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就妄下結論呢?鄭神捕,你說是不是?”

面對金門道人和修梅的同時追問,鄭標竟也一時間無法說得出來。雖然事到如今,所有的證據全部指向了徐雲野,可既然現在徐雲野本人還沒有被擒獲,那麼他還真的不敢隨意確信徐雲野真的就是犯人。

“這,這麼說也對,可是……”

金門道人見鄭標搖擺不定,便搶先一步道:

“不用再說了,修梅大師,你也是武林名門正派的高人,怎麼如今還為白蓮教的妖人說起話來?難不成你跟蕭教主,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嗎?”

金門道人的話,頓時引得堂內一片議論紛紛。少林寺曾經受過白蓮教的大恩,修梅與徐雲野的私交甚好,也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如今修梅如此袒護徐雲野,莫非他們真的是一起的?

此時的少林弟子,聽到金門道人的話,也都是大驚失色,他們紛紛以眼色示意修梅不要繼續追究下去,畢竟現在的少林寺在經歷易筋經失竊一案後,早就不復當年的聲譽了。此刻與天下英雄唱反調,可絕對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但修梅卻是絲毫沒有退縮,他一把甩開身後弟子拉扯自己衣袖的手,向金門道人怒目而視道:

“金門道長,什麼是名門正派?什麼又是武林高人?貧僧昔日受了徐施主的大恩不假,可如果他真的是窮兇極惡之徒,那貧僧便早就不會為他說上任何一句話。正因為我清楚徐施主的為人,我才絕不相信他真的會犯下這樣的大事來。倒是你們幾個,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隨意冤枉他人,又算的了什麼名門正派?”

修梅的話語義正言辭,又像是帶了幾分內力,使得在場的俠客又不禁稍稍冷靜了幾分。仔細想想,徐雲野跟清心子,郭繁樹二人本來並無仇怨,他為何要殺死他們?要是說這是蕭易鼎的陰謀,他又何必做下這種一眼便能叫人看出來的事情,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嗎?

“諸位,不要上了他們的當!我等名門正派與白蓮教中人,素來不睦,如今他們這樣的行動,也並非是全無道理,修梅大師,你說犯人不是徐雲野,那你倒是說說,誰才是真正的犯人!”

見在場眾人突然質疑起來,金門道人卻也不慌不忙,他的一番話語脫出,還真的讓眾人的情緒又被煽動了起來。

可突然間,人群中又響起了一陣聲音:“金門道長,你我都是修道之人,何必如此動怒?以我看來,此事當然不能草草下了結論,既然我們這麼多人在此,難道還找不出真兇嗎?”

金門道人緊鎖眉頭,向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卻發現那人竟然是峨眉的靜齋師太。這可著實是讓他大吃一驚,什麼時候連峨眉也站到了白蓮教的那一邊去了?

“對,我們也不相信徐大俠是殺人犯!”

只見人群又站出了兩個漢子,一個高大威猛,氣勢如虎,正是金銀窟的河北虎張闊,而另一個則是身穿戲服,畫著一張大花臉,正是梨園堂的當家人劉遠。

想當初,這兩位也是受了徐雲野的恩情,才找到了朧月樓的首領施韜,報了血海深仇,如此他們也都代表了各自的宗門,前來參加此次的比武大會的。而此時此刻,面對徐雲野所遭受的質疑,他們當然也絕對為徐雲野挺身而出。

聽見這幾人的話,金門道人身邊的成尚峰,早就是一副驚慌失措之色,幾乎快要昏倒在地上,可金門道人卻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緩緩走上前道:

“未曾想,白蓮教的幫手,竟然這麼多啊。”

張闊道,“呸,老牛鼻子,少說那些個沒用的,你說人是徐大俠殺的,可還有什麼證據?”

金門道人冷笑一聲,又道:“證據?我不需要證據,諸位,不要被他們欺騙了過去,他們剛剛說的一切話,只能證明真兇或有其人,可卻依舊無法消除徐雲野的嫌疑,我倒是問問你們,你們有什麼證據,能證明犯人不是徐雲野嗎?能嗎!”

這一下,無論是張闊,劉遠,亦或是修梅大師,都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了,事實的確如此,既然現在徐雲野下落未明,那麼他就還真的是嫌疑最大的那一個。想讓他們尋找到一個另有嫌疑的人,卻真的是找不到了。

金門道人見眾人默不作聲,輕輕笑道:

“沒有,是不是?不要多說了,蕭易鼎,速速交出人犯,我們便不與你過多計較!”

可臺上的蕭易鼎,卻依舊是沉默不語,像是在等待什麼一樣。可巧的就是,人群中竟真的傳來了一陣康概激昂的聲音。

“且慢,我有證據!”

霎時間,全場俠客的視線,又轉到了那個說話人的身上,而當他們真正的看見那人時,卻也都是驚訝起來。

因為那人竟然是一個年輕的捕快。

“放肆,你是何人?敢來插嘴?”

“在下,順天府六扇門捕快,方天成!”

此言一出,眾皆譁然,近些年來,方天成的名號,可真謂是響徹了大江南北,提起方天成,更是無一人不佩服於他的年少有為。而既然方天成現在出現,難不成案子還真的有新的轉機?

“哎呀,這不是方神捕嗎?請受我們一拜!”

方天成微微一笑,扶住了前來相拜的張闊和劉遠,隨即便又看向了眼前的金門道人。

“金門道長,小子有禮了!”

“方小子,你,你難道真的有證據?”鄭標見方天成突然出現,也是一副驚訝之色,可莫非這個年紀輕輕的毛頭小子,還真的看出了連自己也看不出來的東西嗎?

方天成搖了搖頭道,“這個嘛,我需要先看看屍體。”

說罷,方天成就要向著廳前的棺材走去,可項繁空卻猛地一把拽住了他。

“放肆,我師兄的屍身,也是你能碰的?”

方天成微笑道,“怎麼?不想讓我看,是因為害怕我看出什麼東西嗎?”

“你,你!”

“夠了,項賢弟,方神捕既然敢站出來說話,那就必然有所高見,讓他看看又何妨?”金門道人輕哼一聲,攔住了項繁空。他看向了方天成,又作了一個請的動作,示意方天成隨意檢查。

可雖然金門道人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可心中卻早已是笑了不止幾次,想當初項繁空殺害郭繁樹,早就是他預謀已久的事情了,故項繁空殺害郭繁樹的那一劍上,根本沒有使用任何的恆山劍法。所以無論怎麼看去,那都是一記十分普通的刀尖傷痕,絕不會暴露他們的底細。除非方天成有著洞悉過去的本事,否則他又能看出來些什麼東西?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方天成只是輕輕的瞟了一眼,便已經是一副胸有成竹之色。

“郭繁樹,絕不是徐雲野所殺!”

“你,你憑什麼這樣說?”金門道人大驚失色道。

方天成輕輕一笑,走到大廳的中央,直指郭繁樹的屍身道:

“諸位,我想問問,徐雲野是靠什麼出名的?”

張闊道,“這還用說?徐大俠快刀殺人不沾血,往往一刀便可取人性命,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不錯,我與徐兄相交數年,最佩服的,就是他快不可當的刀法,想當今之天下,論起刀來,又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

金門道人大怒道,“方天成,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們可沒時間聽你恭維那個邪教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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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成搖搖頭道,“別急,金門道長,我只問你一句,為何徐雲野的刀法,總會一刀致命?”

金門把臉扭了過去,“這,這我哪裡知道。”

方天成笑道,“還是我來說吧,徐兄殺人,往往只瞄準敵人的咽喉,故他殺人,也只用一刀。可我想請諸位看看,郭繁樹掌門的傷口,是受在哪裡!”

眾人抬眼一看,卻全都是一副驚異之色,原來那郭繁樹的傷口,果然不在咽喉,是在於胸口,而更為關鍵的一點是,他的身上不止有一處傷痕,而是遍體鱗傷。

“所以,你們懂了嗎?徐雲野,絕對不是兇手,因為徐雲野的刀,從來不會給敵人第二次機會!”

方天成的話,使得在場的俠客們皆是驚歎不止,事實的確如此,郭繁樹身上的傷口,雖然看不出是哪一家的功夫所為,可這樣的傷痕,也絕不是是徐雲野的刀法可以斬的出來的!

“不,不,難道不會是郭繁樹奮力抵抗,使得徐雲野根本沒有瞄準他咽喉的機會,所以才不得以接連斬出幾刀的嗎?你說的這些,根本就不能作為證據!”一旁的成尚峰早已是慌得昏頭漲腦,連話也有些說不清楚。

可方天成卻突然邁步上前,直視著成尚峰的雙眼,逼得他連連後退幾步,而他的話,也更是讓成尚峰驚愕的魂飛天外。

“請問,當今天下,誰能擋得了徐雲野的快刀?你能嗎?你的脖子,難道還硬得過施韜和玉劍君子?告訴我!如果徐雲野現在就在這裡,你還敢說出這樣的話嗎?”

聽見這話,成尚峰一下子跌到在了地面之上,連爬也爬不起來,因為他知道,他根本就連徐雲野的刀長什麼樣子都無法看見。

可突然,方天成鋒芒畢露的雙眼,卻忽然又迎上金門道人那閃爍著星點邪光的眼神。

“你說的,很好,可清心子道長的傷勢,你又如何解釋?”

方天成急忙奔向清心子的棺材,可猛然間,他卻竟已經呆了在了原地。

因為清心子的傷口只有一個,而且是在咽喉。

而那種傷痕,方天成也早已經在夢境和現實中,見過了無數次。因為那種傷痕,只有一個人可以做得到。

那就是,快刀徐雲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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