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大案

方天成聽了白雙的講述,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愛情,本是世上最美好的東西,但同樣的,它帶給人的痛苦也往往是最深的。

為了一段本是沒有緣分的結果,白雙卻為它堅持了三十多年。

他可以理解白雙的感受,因為,他也曾經有過一段沒有結果的感情。

他不禁嘆了口氣,在那片謎一樣的雨林中,他收穫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

過去,他曾經一直認為人生中最重要的是過程,而不是結果。可如果一切的故事都沒有一個完美的結局,那真的能算作好事嗎?

方天成看了看一旁的白雙,至少自己還要比他幸運得多,畢竟自己的感情是互相的,而白雙卻只不過是一廂情願。

但可悲的是他們都沒有迎來一個完美的結果。

是應該繼續做著那遙不可及的美夢,還是應該活在當下?

方天成自以為自己能看清很多東西,但這一次他真的有些迷茫。

“你,恨她嗎?”方天成道。

白雙微笑著搖了搖頭,“恨?我為什麼要恨呢?”

他繼續道,“畢竟我們沒有夫妻的緣分,但也算是有了夫妻之實,更何況我們還有了孩子,有了外孫女。”

方天成不禁一驚,他沒有想到白雙會說出這樣的話。

“甚至,我還應該感謝她,而且我虧欠她。”

方天成搖了搖頭,“但你從來不欠任何人,只有別人欠你。”

“誰說得清呢,就算我們互不相欠,現在故人已去,我也應該完成她最後的心願。”

方天成問道,“那封信上到底寫了些什麼?”

白雙突然皺起了眉頭,“出事了,而且不是一般的事。”

“不會是少林寺的事情吧。”

白雙笑了笑,“我發現沒有什麼事情可以瞞過你這個臭小子,你怎麼看出來的?”

方天成道,“首先,我想憑那位前輩的脾氣,她一定是不願意輕易求人的,如果她真的有求於人,而這個又是你的話,那麼想必這一定不是一件私事,或者說是一件不會違背道義的事情。”

白雙點了點頭,“很好,繼續。”他微微笑了笑,他也很想看看現在的方天成的推理能力到底有多強。

“以你們同為六扇門的身份來看,這一定會是一場大案,而且我看這件事情,袁小雲似乎完全不知道,那麼這就不會是袁家的案子,而如果說有什麼樣的案子能夠讓那位前輩甘心來求你的,我想那一定與少林寺有關。因為只有少林寺是與你們都有關係的。”

白雙高興的拍了拍手,“不錯,的確出了一件大案子,而且也跟少林寺有關。”

“那麼,到底是什麼案子?”

白雙一字一頓的說道,“這件案子恐怕還沒有多少人知道,但要是真的曝光出來,那定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這可能會引起整個江湖的震盪。你知道少林寺千年屹立的原因是什麼?”

方天成道,“因為天下武功出少林,少林是江湖上傳承千年的武學正宗,歷代的少林方丈都可以說是當時江湖中武功最高的人。”

“那麼,既然少林的絕學如此高深,那就一定會有記載它的東西。”

“我知道,易經經,記載著少林武學中最高深功法的武功秘籍。這應該是武林中最神秘也最寶貴的大秘寶,即使是少林寺中的弟子,有資格學習跟參悟了的,也不過區區兩三人。”

突然,方天成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難道,它被損毀了?”

白雙搖了搖頭,“比那更糟,易經經被盜了。”

方天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知道這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易經經,可以說它已經不是少林的珍寶,而是全江湖的珍寶,歷代少林名俠輩出的原因,就是因為這部易經經,如果它丟了,很可能少林近千年的根基都會徹底根斷。

而如果這樣的珍寶流落出去,會給江湖帶來怎樣的腥風血雨?這已經是一件無法想象的事情了。

方天成驚道,“可少林寺戒備森嚴,根本不準有不知身份的人隨意進出,而易經經這樣的珍寶更會嚴加看管,究竟是誰有這樣大的本事,能夠把它給盜出來?”

白雙搖了搖頭,“不清楚,但事實是易經經已經不見了,而且絕沒有被損毀。”

“為什麼這樣說?”

白雙道,“馮春雨,她雖然老了,病了,可她還是天下第一神捕。”

“你是說她查到了一些證據?”

“不錯,雖然案發的時候,她已經身染重疾,但憑藉她的努力,她還是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她查到現在的易經經是在一個神秘的組織手中,而且它們似乎要進行一場極大的交易,把易經經倒賣出去。”

方天成又是一驚,“可,易經經這樣的珍寶,他們捨得賣出去?”

白雙搖了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也許他們還有著什麼別的陰謀,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場交易會以拍賣的形式進行,而且他們似乎真的是誠心想賣的。因為他們已經聯絡了修羅會的人。”

“修羅會?”

白雙解釋道,“你可能還不知道修羅會這個組織,他們可是整個南方地區最大的地下組織,可以這麼講,他們的人甚至已經滲入了朝廷內部,而就算我們想逮捕他們,也沒有證據。”

“為什麼?”

“因為他們從不幹違法的事情,他們只做‘合法’的生意。修羅會平日裡不會輕易露面,他們也不直接的參與任何形式的交易,他們斂財的手法,就是靠著他們一年一度的拍賣。”

方天成道,“所以,他們拍賣的絕不是普通的東西。”

“不錯,他們似乎有一個理念,就是只賣別的地方買不到的東西,小到武功秘籍,療傷神藥,大到人口,地盤,他們都賣,甚至連朝廷的官位,他們也能賣。”

方天成驚訝的根本說不出來話,如果真的有這樣的機構,他為什麼從沒有聽說過。

白雙搖了搖頭,“不相信?甚至連我都不信。可以說修羅會就像是一個傳說,他們的任何訊息都沒有明確的資訊。”

方天成道,“可,如果真的有這樣大的組織,難道真的沒有別的線索?”

白雙道,“其實,六扇門曾經也像調查修羅會的,可最後也不了了之了,因為當時主要負責修羅會案子的人,就是馮春雨。而在她退出六扇門後,所有有關修羅會的案子,就都停下來了。”

方天成搖了搖頭,“那,到底要怎麼才能查到修羅會的線索呢?”

白雙嘆了口氣,“難,但現在能夠確定的是,那些盜取經書的人,已經聯絡上了修羅會,而且它們已經開始籌劃這一次拍賣了。”

“這位前輩,不會有什麼地方還有疏漏了吧?”

白雙搖了搖頭,“不可能,她從不會有疏漏,而且為了少林寺的事情,她肯定會加倍的謹慎。”,他嘆了口氣,繼續道,“可即使是她熬盡了心力,還是沒能查出再多的線索了,那些盜賊也知道易經經的重要,絕對不會留下任何隱患。”

方天成聽完白雙的講述,陷入了深深的思考,這一次的案子的確是一件非常難辦的案子。

但白雙卻突然抓緊了他的手,緩緩道,“天成,我……”

“我明白,這是她在彌留之際對你託付的最後一件事,我會比以往更加倍努力的。”

白雙沉默了一會兒,又道,“這一次,我要親自去。”

方天成瞪大了眼睛,“師父,你不用的,跟之前一樣,我替你去就可以了。”

“不,這一次跟以往不一樣,之前的案子都是公事,你作為捕快,辦案是你義不容辭的責任,但這一次,是我的私事。”

“什麼私事不私事的,這本就一件驚天大案,你叫我在家歇著,讓你一個人上戰場?”

白雙搖了搖頭,“我,我知道你現在正是一個捕快最巔峰的時候,我也相信你有能夠破了這件案子的實力,但,只有她的託付,我不想交給別人。”

說完這句話,白雙就低下了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可突然方天成卻笑出了聲,白雙抬頭一看,卻發現他臉上自信的微笑。

“老頭子就該乾點老頭子的事,如果什麼事情都叫你這個做師父的幹,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白雙怔了怔,方天成又開口道:

“如果,你想證明什麼,那就讓我去,我現在答應你,我一定能破獲這件案子,如果你想償還些什麼,那麼,我就替你去償還。”

白雙緊緊握住方天成的手,傳來一陣溫熱。

方天成笑道,“以後別說什麼私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聽到這句話,白雙再也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情感,他的眼眶中緩緩流出了兩行清淚。

方天成摟住了白雙不再寬闊的肩,笑著道,“你可是四大神捕啊,能不能別哭得像個娘們兒。”

可不知為何,他自己的眼角也開始溼潤了起來。

因為他還記得,當年的自己也是這樣子被白雙緊緊摟在懷裡,他雖然已經忘了自己為什麼哭,但那天白雙的話,他卻一輩子都忘不掉。

“方天成,你能不能別哭的像個娘們兒。”

又不知為何,師徒兩人竟同時笑出了聲,一個六十歲的老人,跟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此刻竟然像兩個孩子一樣,笑得那樣開心。

誰能說得清到底是怎麼回事?或許這師徒兩個都有病吧,而且病得還不清。

第二天,當太陽剛剛從地平線上升起,方天成就已經開始喂他的馬。

白雙站在門口看著滿臉笑容的方天成,不禁有些感慨。

時間似乎過得很快,他還記得就好像才剛剛過了幾秒鐘,方天成就已經比他還高了。

他還記得他剛把方天成抱回六扇門的那一天,他驚恐的連路都走不穩。

可現在的方天成的腳步已經堅毅而又穩健,甚至自己都需要他來攙扶。

而他也真的可以將自己依靠在方天成的肩膀上。

想到這裡,白雙不禁笑了笑,雖然他還是想親手完成她的遺願,但似乎在那一瞬間,他又什麼都不必做了。

看著遠處喂馬的方天成,白雙喊道,“哎,臭小子,你知道去哪嗎你,你就先喂馬了。”

方天成向遠處的白雙喊道,“老頭子,歇你的吧,我考慮的可比你周到多了。”

雖然案子的一切都還是個迷,但這並不代表方天成真的無從下手。

至少他已經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首先,易經經被盜這件事情一定不會過了太長時間,否則即使隱藏的再深,也早晚會透露出些風聲,而既然這件事情他從未聽說過,那就證明這件事也不過是剛剛發生不久。

可馮春雨寫過白雙的信上已經提到,在這件案子發生之前她就身患了重病,那麼就算她再努力,也大概只能躺在病床上辦案。

但一個病床上的人,怎麼會知道的這麼多?首先作為一件並不光彩的事情,少林寺是絕不會提供任何線索的,而在不經過實地考察與查訪作為證據的情況下,能夠查出這麼多線索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她得到線索的地方,也就是她養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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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要自己找到馮春雨養病的地方,就可以查到一些東西。這也是現在方天成唯一能知道的一些線索。

“喂,你幹什麼呢?”

方天成猛然從思考中驚醒,卻發現袁小雲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

今天的她還是那副樣子,方天成每次見她總是忍不住想笑一笑。

“沒什麼,查案。”

“查案,查什麼案?”

方天成撇了撇嘴,“什麼案,你外婆交代的案子唄。”

袁小雲先是一愣,隨即便嘟嘴道,“你,你看過我外婆寫的那封信?”

方天成笑了笑,“我看沒看過不要緊,不過,好像你是怎麼知道那信裡記載著案子的?”

袁小雲猛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她頓時羞紅了臉,“跟,跟你有什麼關係,告訴你,這件案子我一定要去。”

方天成搖了搖頭,“你要去?你還是陪著老爺子種種花,聊聊天吧。說道辦案,你懂嗎?”

袁小雲將頭扭到一邊,“我不管,就算你不帶我去,我自己也要去。”

方天成故意嘆了口氣,“大小姐,你別鬧了,你知道應該去哪?”

“怎麼不知道,我外婆養病的地方就在海南,她知道的訊息也一定是從海南知道的。”

方天成聽見這話,大笑起來,“我本來還愁怎麼問出她養病的地方,不過現在似乎不需要了。”

說罷,他拍了拍自己的馬,翻身就蹬上了馬鞍。

“謝謝你了,師侄女!”

袁小雲氣得直跺腳,也牽出自己的馬,上馬追趕上去。

“方天成!你,你給我回來!”

白雙看著已經消失在遠處的兩個人,忍不住笑了笑。

他抬起頭看了看天空,心情頓時好了很多。

無論昨天是怎樣,那畢竟都已經成為了過去。而真正主掌這現在的,只有今天。

更何況現在的今天,朝陽才是剛剛升起。

白雙笑著走回了屋,他知道自己已經不必再擔心任何東西了。

因為今天,明天,甚至再遙遠的未來,都是屬於那些年輕人的。

那些青春卻又奮進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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