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很容易就出來了，並非出於本能，而是出於人之常情。
要說話有分量，就得展示實力，這個亂局，就是顯示實力的絕佳時刻。
往前飛，爆炸聲、蟲子破空的聲音、慘叫聲不絕於耳，越來越紛亂，聲浪越來越大。
光憑聽覺，就知道戰況的激烈程度，李維斯抖擻精神，往高空飛去，兩界環在身邊圍繞。
彷彿是那危險的黑白環帶來的恐怖氣息，從身邊飛過的蟲子根本就不靠近他。
他幾乎飛到了磁暴雲下，這樣的高度，蟲子並不多，也能讓他更清楚地看到這一面的戰況全域性。
飛到冰城邊緣，望著和那一串串靈魂的梭艇纏鬥的蟲子，李維斯卻松了一口氣。
自作多情了啊，剛才的選擇根本就是多餘。
看起來，蟲子紛亂的陣型，根本不是對手啊，雖然現在雙方還是勢均力敵，但是看著二十艘梭艇一個戰陣組，相互配合無比默契，彷彿一個人的十指，李維斯知道長此下去，蟲族必敗。
蟲族敗了，就不需要炸浮空城了，很好。
懸浮在冰城邊緣高空的他，根本沒有鐮刀甲蟲過來襲擊，也許蟲子們覺得他的威脅和那些梭艇戰陣比起來小太多。
他就這樣靜靜得看著，等待蟲族大軍潰敗的時刻，然而，情勢卻在慢慢地一點點轉變。
之前那些鐮刀甲蟲對於梭艇來說，還是相當的靈活，但是那種靈活被梭艇戰陣組的絕妙配合給衝擊得不成樣子。
但現在，它們卻形成了一種類似梭艇戰陣的陣型，而且，比梭艇還要靈活。
開始，只是幾組二三十個的鐮刀甲蟲，它們的陣型在巨大的戰場上只是像幾條小小的絲線。
越到後面，這些絲線越來越多，開始和梭艇陣型纏鬥。
原來紛亂的蟲潮即使再密集，卻很容易被一個個不停變換的梭艇戰陣撕裂。
或者那些梭艇戰陣彷彿知曉全場情勢一樣，準確地避開了鋒芒，儲存了有生實力，而從側面蟲潮薄弱的地方，將裂口撕開，進行屠殺。
而現在卻彷彿和千百個梭艇戰陣一樣，鐮刀甲蟲們也有一個無形的大手在控制，指哪打哪。
紛亂的蟲族慢慢地梳理，慢慢地變成了一個個或長形，或三角衝鋒型，或鐮刀型的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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梭艇開始出現整個戰陣組的傷亡，一輛輛梭艇被幾組蟲陣掠過之後，冒出濃煙往下墜落。
這是什麼情況？
儘管戰場無比混亂，但令梭艇形成戰陣的樞紐，發出的波動李維斯卻能感應得到。
那是熟悉的峽灣基站放大了腦波的頻率，李維斯甚至能捕捉住每一個指令傳遞到梭艇領頭艦的指令。
腦使，一定是鳳鳴弦波流的腦使。
這不奇怪，東玉龍和北嶼大陸一直交好，兩個國度在對抗西銀帝國上，根本利益是一致的。
這裡出現峽灣的基站，也是順理成章，出現腦使更不用說了，腦使本身就是北嶼的獨有特產。
而且這樣的指揮控制方式在大戰場上相當的有效，之前簡直是屠殺一樣的戰果。
但是蟲族也出現了幾乎一模一樣的指揮機制，這是從何而來？
令李維斯擔心的是，他根本感受不到蟲族指揮和反饋的波動，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機制？
要破壞這樣的機制，只能找到源頭，他一個人就算再厲害，下去參與殺蟲，也只是起到杯水車薪的作用。
但是破壞蟲族的指揮樞紐，那就意義重大了。
李維斯開始慢慢地貼著磁暴雲飛行，和剛才一樣，沒有哪一隊蟲子注意到了他這個小小的弦修……
————
“什麼情況？”
尼古拉列一走進指揮所，就急促地詢問。
在他的視線裡，那一排坐著盯著大片瑛視螢幕的腦使們，每一個都汗流浹背，就連頭髮都能擰出水來的樣子。
還沒等他獲得解答，只見一張椅子往斜傾倒，一個年輕漂亮的腦使摔落地上，暈了過去。
波卡詩諾娃快步搶過，抱著那個腦使就往外趕去，治療室就在外面。
指揮官忙著給腦使們新的作戰指令，司令員走到尼古拉列身邊敬了個禮：
“蟲族起了變化，它們，也有了戰陣指揮樞紐。”
說話間，有一個腦使暈了過去，而波卡詩諾娃卻從尼古拉列身邊匆匆走過，帶著另一個神情有些萎靡的腦使回到了指揮中心。
那個腦使不是剛才被抱出去那位，看起來剛剛恢復，當她坐上了思維感控臺前，卻兩眼發光緊咬嘴唇，讓自己極力集中起精神來。
“難度忽然增大，梭艇戰隊，估計抗不住了。”司令員語氣雖然穩定，但是詞語間已經露出想要撤退的意向。
“我不參與判斷，您按自己的意志把控，”尼古拉列這一點做得很好，他從來不以勢壓人：“一切得失，我們共同承擔，我做你的後盾。”
“好。”司令員點點頭，大聲下令：“後備梭艇戰陣掩護，有序撤離！”
前方膠著得太厲害，沒有後備梭艇戰陣的輔助，恐怕深入戰場的那些小隊就會全軍覆沒。
指揮官隨即細化撤離部署，一條條指令傳達到腦使前：“一號機臺，指揮你的戰隊順時針繞場。”
“二號機臺，反時針繞場，三號機臺，直線後退……”
“九號，接替十二號、十四號指揮，指令和梭艇位置已經傳遞到螢幕……”
每一個機臺都指揮著數十到數百的戰隊，其中，九號機臺，就是最強大的腦使喀秋莎。
她是這裡面形象最奇特的一位，她額頭上一滴汗都沒有，看起來還遊刃有餘。
她負責的是精細穿插，以及及時接替其他暈迷腦使的指揮，彌補空缺。
這一下就看出來了，她的功力實際上遠超其他人。
從開戰以來，她一直從容淡定，哪怕之前同時有三個腦使暈倒，她及時接手也完全沒有皺過眉頭。
然而，喀秋莎現在卻眉頭緊鎖，極度活躍的思維感感受到了一種異樣。
從來一言不發的她，此刻卻大聲喊了出來：“也許，全面撤離可以再等一下！”
“嗯？”司令員和尼古拉列對視一眼，兩個人異口同聲：“理由？”
“有人幫忙，蟲族的指揮系統開始紊亂！”喀秋莎大聲喊出這句話之後，就緊閉嘴唇，雙目圓瞪。
瑛視上，她指揮的戰隊此刻完全沒有按照指揮官給的指令撤退，而是一股腦地往一個地方竄去。
領頭梭艇傳回來的影象，一個小小的螢幕分割塊中，兩個人影在半空中相對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