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前臺護士都這麼多門道，看來這個東郊縣醫院不簡單啊，”眯眯著眼，張城在心裡又默默調高了此次任務的難度係數。
“現在做什麼？”楚曦是被張城叫來幫忙的，自然一切都聽他的。
張城左右看了看，“先在一二樓轉轉，看看什麼情況。”
話音剛落，他率先朝著大廳左側走去，白天的時候他走過這裡，還算熟悉。
楚曦默默跟在他身後。
一人一詭配合默契，張城開啟手機電筒仔細檢視的時候，楚曦就站在他附近，為他警戒。
一連經過了好幾個科室，全都房門緊閉，不是下班後的正常鎖門，而是被人從外面上了掛鎖，直接鎖死，看鎖上的鏽跡最少也有一年多沒有開啟。
“看來縣醫院的生意比自己預料中的還要慘淡，許多科室已經直接關停。”
“有什麼發現嗎？”他小聲向身後詢問，本體為詭怪的楚曦自然遠比他敏銳機警。
“沒有，”楚曦搖搖頭。
搜尋完左側的房間，張城與楚曦又返身去右側檢視，這一側倒是有幾個房間門沒有上鎖，不過開啟一看，裡面堆的都是廢舊器械一類的雜物，張城仔細檢查了一遍，並無特別。
再多走幾步，就到了走廊盡頭，左拐是樓梯間，一上一下兩道樓梯擺在張城與楚曦面前，上自然是通向二樓，下的話是負一層，縣醫院的太平間就設在那裡。
“既然任務的名稱是太平間靈異事件，那麼太平間內必定不太平，貿然進入恐怕會有危險，”思慮再三，張城放棄了直接去太平間看看的打算，轉而上樓。
“許東昇的辦公室在二樓，精神失常的王醫生就住在他隔壁的康復病室，這兩處要重點勘查。”
二樓同樣漆黑一片，不過這次張城明顯小心了許多，他熄滅手機電筒，腳步也逐漸放輕。
根據李沁所說，每到晚上8點以後，醫院主樓的一二層都會熄燈，負責夜班的醫護人員也不會隨便到樓下走動。
但為了謹慎起見，張城還是讓楚曦先進入二樓走廊察看一番，重點是王醫生所在的康復病室附近，以防萬一有留守的夜班護士，不經意撞到自己。
示意般點點頭，楚曦搖身一變，瞬間化為一縷輕煙融入了面前的黑暗當中，在張城的視線裡，只有一道不甚清晰的黑色人影在走廊中極速穿梭。
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之所以能在一片黑暗中發現這道同為黑色的人影，是因為人影的黑不同於夜色的黑，它黑的更純粹，就像黑洞一樣，吞噬著周圍所有的光亮。
黑影先是貼在了許東昇辦公室的門上，聽了十秒鐘後，似乎是確定了裡面沒人，右手搭在門把手上，微微下壓。
磕噠...磕噠...
門被鎖住了。
眼睜睜看著楚曦試了好多次，可依舊沒有開啟的跡象。
最後一次嘗試後，楚曦選擇了放棄，他轉而向康復病室靠近。
相同的操作再一次上演，這次很成功，只一次就開啟了房門。
將門推至半開，黑影“飄”了進去。
眼見走廊沒什麼異常，樓上也沒有腳步聲響起，張城貼緊牆邊，慢慢向康復病室溜去。
在他進門的一剎那，原本漆黑的病房內突然有燈光亮起，嚇了他一跳。
眯起眼望去，那是一盞卡通樣式的小夜燈，燈光不強，小小暖暖的，在漆黑一片的夜裡，帶給人莫名的心安。
“沒事，是我。”
摁亮了夜燈後，楚曦退回到了燈光所不及的陰影裡，順便輕輕掩上了門。
“這是......”
夜燈所在的位置較高，熹微的燈光下正映著一張稜角分明的臉。
臉的主人平躺在床上，周身被拘束衣緊緊束縛，只有一隻左臂裸露在外，雙目睜開，直直盯著天花板的位置。
“王醫生？！”
“不用緊張，他現在沒有意識，”楚曦輕輕開口。
似乎是要驗證自己所說，他接著又走到王醫生身旁，伸出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確實沒有任何反應。
眨眼反射，又名保護性閉眼反應，與膝跳反射類似，同屬於人類與生俱來的生理反應，這一點都不具備，看來王醫生確實陷入了深度昏迷，或者說意識渙散，甚至是無意識狀態。
右手邊微微反光，張城偏過頭，發現病床旁的托盤上放有兩瓶空的藥劑瓶，還有一針使用過的注射針管。
“正常的精神疾病患者絕對不會是這種狀態，他應該被注射了鎮靜劑，並且看樣子，劑量不會小。”
“門沒鎖，而且也沒留專門值夜的護士看守，這是篤定注射的劑量足夠持續到明天一早了嗎？”
眉頭皺起老高，張城對縣醫院的粗暴作風十分反感，不，這已經不是醫療作風的問題了，這是醫生的職業修養與醫德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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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針口更加驗證了張城的猜測。
“看來我有必要與許東昇聊聊了，不知道院長黃成清不清楚這裡發生的一切，”將王醫生的手臂輕輕放回被子裡，張城心想。
他曾經看過一本書，講的是一位富翁的侄子為了霸佔他的財產，竟然與一位知名的神經科醫師合謀，偽造了一份富翁患有妄想症的病例單，隨後醫院派人直接將富翁抓入了精神病院。
期間富翁的妻子，兒女，朋友，甚至是警察都曾來看望過富翁，富翁瘋狂的向他們解釋自己是正常的，他是被別人誣陷的，可從始至終沒有一個人相信他所說的話，他們的眼中只有同情。
更可怕的是，他越瘋狂，眾人以為他病的越重。
富翁也是個聰明人，他不再為自己辯解，而轉而請人詢問他各種問題，他天真的以為只要答對了問題就可以證明他是正常人。
如他所願，他先後回答對了十幾個問題，甚至包括幾份晦澀難懂的商業機密，可不知是緊張還是口誤，他卻不小心答錯了最後一個，也是最簡單的一個問題。
於是，這下所有人都更加堅定他是個精神病患者，至於他對接手他生意的侄子的指控，根本沒有人在意，畢竟......富翁有嚴重的妄想症嘛。
短短三個月後，人們再去探望富翁時，發現他眼神呆滯，行為異常，說話顛三倒四......
他真的瘋了，是被所有人活活逼瘋的。
最諷刺的還不是這一點，而是這件事傳出後，這名醫德敗壞的“名醫”居然因此名聲大噪，就因為他“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了平時表現正常的富翁其實患有妄想症。
一時間來找他詢診的人絡繹不絕。
......
人們只願意相信那些他們願意相信的人或事，而對於那些他們不願意相信的，則更多的是選擇性失明與失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