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家?”張城也是這個圈子裡的,衡平市或附近地區有些名氣的事務所他都清楚。

可讓他想不明白的是,話剛出口,無論是王瑞還是趙隊長,神色都明顯有些不太自然,尤其是王瑞,還用一種很奇怪的眼光盯著自己,盯的他直發毛。

“閒話一會再說,案子重要。”

趙隊長開口,算是岔開了話題,接著回頭對身後幾個年輕人說,“證物送檢,現場報告先不要寫,齊局那裡等我去說。”

一直跟在趙隊長身後的幾個年輕人點點頭,按照趙隊長的吩咐,各司其職去了。

只有齊宇留了下來,目送著其他人走遠後,他走上前,關上了接警室的門。

張城心領神會,知道這是要打開天窗說亮話了,接下來的話恐怕不方便讓其他人知道。

“劉雨薇的左手怎麼回事?”趙隊長一針見血。

“那不是她的手,是楚曦的手,”王瑞的聲音低沉,聽著教人莫名信服,“是她從楚曦身下砍下來,然後移植到了自己的手上。”

“就好像嫁接一樣,”他舉了個很貼切的例子。

“怎麼可能?異體組織移植手術很難實現,目前我還沒聽說過移植他人肢體案例成功的報道,別說合適的供體極難找到,就是手術順利,後續還要面臨術後排異反應等一系列問題,退一步說,就是即便成功了也基本上沒有實際功能。”

“況且我們衡平市附近的醫院也沒有這個醫療條件。”

趙隊長從警20餘年,什麼傷勢沒見過,基本的醫理知識根本難不倒他,他清楚這個手術的難度。

“你不相信不代表不可能,況且你也早就懷疑了吧,抬劉雨薇下樓的時候,我看到你在比對她的雙手,”王瑞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臉上看不出什麼感情,“有什麼發現?”

“左手骨架明顯偏大,五指更長,微肌肉群也更有力,應該從事過較長時間,相當強度的手部運動,”開口的是齊宇,聲音如同他這個人一樣,簡潔,有力。

“說清楚點,我聽不懂,”王瑞瞥了他一眼。

沒在意王瑞的態度,齊宇繼續說到,“簡單來說這只手更像是男人的,並且是從事某種常於手部活動的男人,就比如說彈棉花,或是……鋼琴。”

“你在說楚曦?”張城反應很快,直接跟了一嘴。

齊宇偏過頭,盯著張城,“不,我沒有說是他,我只是在分析現象,況且我檢查過劉雨薇的手腕,沒有手術後縫合的痕跡,皮膚很光滑,渾然一體。”

“可劉雨薇的左手出過事故,食指中指缺失,小指只餘下半截,怎麼恢復也不大可能恢復成這樣吧?”張城想起了佳怡藝術中心的老闆說過的話。

“嗯,恢復應該是不會,不過這都是那老闆的一面之辭,我們還沒有準確渠道能確認他所說的都是真話,”齊宇的眼神很安靜,說話也一板一眼的,“並且據我所知還存在一種先天性左右手不對稱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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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城覺得說的好聽些他是較真,說的不好聽就是有些木訥,不懂變通認死理。

“劉雨薇的左手我曾經見過,和他說的差不多,”王瑞突然插話,下巴抬了抬,示意話中的“他”指代張城。

齊宇張開嘴,剛想要再說點什麼,就被趙隊長打斷。

“好,即便假設那隻手真的不是劉雨薇自己的,她確實做過異肢移植手術,並成功了,那又能說明什麼問題呢?”

“也不能說她就一定與楚曦的失蹤案有關吧?”

趙隊長一把又將眾人拉回了正題。

“楚曦失蹤案的現場你們都見過,基本沒有留下任何的有效線索,除了法醫依據出血量推斷受害人已經凶多吉少。”

“找了那麼久,屍體也沒找到,直到現在都沒有下落。”

原本已經有了眉頭的案子又陷入了僵局。

“趙隊!趙隊!”

走廊裡有人跑動的聲音,一邊跑還一邊大喊。

“什麼事?”微微蹙了蹙眉,趙隊長急步走上前,推開接警室的門。

來人也正好跑到了門口,“醒......醒了,那女人醒了,”男人拄著自己兩條腿,跑的上氣不接下氣。

“她醒了?”趙隊長眼神一亮,“快帶我過去!”

一行人急匆匆的趕到了拘留室,剛拐個彎,就見拘留室門外圍了一群人,鬧鬧哄哄的。

“都在這堆著幹什麼?沒事幹了是嗎?”眼見趙隊長來了,人群自然散開。

露出中間的兩個人,都是警服外套著件白大褂,標準的法醫打扮,一人袖子被擼起,另一人半跪在地上,小心為前人處理著傷口。

“老李,這是怎麼了?”趙隊長徑直走上前。

張城也跟著湊了過去,看到受傷的法醫左手及手腕處有五道鮮紅的血痕,左手只要一動,就有成股的鮮血漫出。

“又是左手!”他心裡暗歎一聲。

透過趙隊長與李姓法醫的對話,張城大致瞭解了情況,原來是劉雨薇清醒後情緒極不穩定,只要有人靠近就表現出很緊張,甚至有攻擊與自殘傾向,留下看守的人實在挺不住了,就叫來了法醫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讓她鎮靜下來。

開始還好,法醫給她放了段舒緩的音樂,情緒慢慢得到控制,可就在法醫靠近她要給她做進一步檢查時,卻突然遭到了攻擊。

“你做了什麼?什麼舉動刺激到她?”張城蹲下身,突然開口。

李姓法醫雖然沒見過張城,不過市局這麼大,也不可能所有人都見過,他自然而然的將他當成了自己人,苦笑一聲說:“我是擔心她剛才磕壞了胳膊,就準備抬起她的手給她檢查一下,沒成想......剛碰到她的手,哎!”他微微抬起手臂,方便另一位法醫包紮。

“哪隻手?”張城與齊宇幾乎是異口同聲。

“左......左手吧,”李姓法醫也有點懵圈,哪只手有那麼重要嗎?怎麼感覺他們對哪只手的關注度明顯大於自己受傷。

“她當時還有什麼表現嗎?比較奇怪的那種?”這次是齊宇問的,張城沒插嘴。

“她抓傷李法醫後就退到了牆角,縮成一團,將自己的左手藏在了大衣裡,”圍在身側的一位年輕人說。

“可不是嘛,嘴裡還嘀咕著什麼手是我的,誰也別想拿走,還說她與孫什麼什麼有言在先,他已經有了那麼多手,自己的這只手是不可能讓給他的,他要來搶,就魚死網破,”又一位警員笑著接茬,“我看她呀就是個神經病,還孫什麼什麼,孫悟空啊?”

之前的緊張感一掃而空,連地上受傷的李法醫都被逗笑了,只有趙隊長與張城等人臉色瞬間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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