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覬覦你身上的東西,”魏雨亭壓低聲音。
劉啟晨的雙眸漸漸恢復正常,那種詭異的氣氛破裂,剛才的一幕彷彿是產生的幻覺。
蝕骨女忽然覺得連呼吸都順暢了許多。
等她反應過來,劉啟晨已經走遠了,身影漸漸融入遠處的黑暗。
她扭過頭,發覺魏雨亭始終看向劉啟晨離開的方向,她忽然有種錯覺,他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果然,冰冷的聲音從黑暗中傳出,“不要妄圖擺佈他,那個男人不是你們可以左右的,鑄劍師也不行。”
已經站起身的魏雨亭忽然笑道:“每顆棋子都覺得自己是特別的,獨一無二的,可它們不明白,即便再特別,它們也僅僅是一顆棋子,而棋子存在的意義就是幫助下棋的人獲勝,”他像是一位佈道師,嗓音不大,卻極富感染力,昏暗的場景下,彷彿正在進行一場彌撒。
“在進入到棋局中的那一刻起,棋子們的命運就已經被雕刻在了石碑上,這是它們的宿命,避無可避的宿命。”
“這麼說......”黑暗中的聲音嗤笑一聲,“我們還應該為棋子們驕傲了?感恩它們為我們做出的犧牲?”
“我們會銘記每一個人的犧牲,”魏雨亭正色道。
“正義的犧牲品嗎?”雖然看不見劉啟晨的那張臉,但能想象到此刻那張臉上浮現出的鄙夷,“真是冠冕堂皇的藉口。”
“正義必定面臨著犧牲!這是不可避免的代價,也是他們所存在的意義!”
“那是你們的正義!對於你所謂的棋子們來說,他們要的只是好好活著!”
魏雨亭也不再爭辯,只是冷冷說了句,“時間會證明我說的是對的。”
黑暗中也沉默下來,蝕骨女知道劉啟晨還在那裡,還沒有離開。
“剛才有個很有意思的人說過一句話,”劉啟晨突然說道。
魏雨亭面無表情開口,“什麼話?”
“你相信命運嗎?”
“信。”
“可他不信,他們都不信,”劉啟晨說道:“如果有一天你所謂的命運真的找上門,告知說他們僅僅是棋子,現在到了要犧牲他們的時候了,那麼會被他們把頭都打爆。”
魏雨亭愣了愣,他不太能理解劉啟晨話中的意思? 他剛說了什麼?打爆......命運的頭?
“你不要用這副表情看著我? ”黑暗中的人像是想起了什麼,居然笑了出來,他學著楚曦的口吻說道:“把骨灰都給它揚了!”
一側的蝕骨女瞪大雙眼? 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問題? 要不就是劉啟晨瘋了?
魏雨亭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好? 那我拭目以待。”
直到烈酒的味道沉底消失,她才確定劉啟晨是真的離開了,要是再呆下去,說不好真的會發生什麼事。
她偷偷瞥了眼魏雨亭? 一身修身西裝的他看模樣溫潤隨和? 可她心裡明白,如果真將他當作那樣的人,恐怕自己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他就像是鑄劍師的影子。
二人都在遵循心中所謂的正義,即便他們所謂的正義會建立在棋子們的屍骨之上。
在被捲入到這個詭異的系統後,蝕骨女很快便發現要想在這裡活下去? 那麼就要拋棄掉很多東西。
她一點點喪失掉了道義,情意,甚至是做人的底線......
深淵就像是一面放大鏡,它會無限放大你心中所想,無論善惡。
她之所以選擇加入到鑄劍師這裡,也是覺得大樹之下好乘涼,以及期盼著能從中撈到一些好處。
拯救世界什麼的,她根本就不在意。
而對於在系統中獲得的能力,她甚至與為數不少的人抱有同樣的想法,這是一種慷慨的饋贈。
如果深淵真的如鑄劍師所想的那樣,最後被摧毀,那麼厲鬼也就喪失了闖入現實世界的通道。
可雖然厲鬼消失了,但他們這些玩家卻不會。
他們擁有足以比肩厲鬼的力量,換句話說,他們就是新的厲鬼,世人對於厲鬼的恐懼就會轉變成對他們的畏懼。
只要他們聯合起來,他們就會成為最頂尖的那麼一小撥人,他們不僅要改變規則,他們還要制定規則!
她曾經看過一本書,上面說只要是人類殺不死的東西最後都會被稱之為神。
因為只有人類所無法匹敵的東西才會被世人所敬畏,而那些弱小的,都成了寵物與食物。
她要成為新的厲鬼,現實世界中的神。
當然,在這之前,她與鑄劍師等人的目的一致,那就是要先摧毀深淵,只要深淵存在一天,那麼對所有玩家來說就都是一個隱患。
現在的深淵已經開啟了殺戮模式,大肆追殺玩家,蝕骨女也是一個社團的負責人,她的社團在一次襲擊中全軍覆沒,只有她一人逃了出來。
“蝕骨!”
魏雨亭的聲音響起,反應過來的蝕骨女肩部抖了抖,她從中聽出了不滿。
魏雨亭盯著她,眼神確實有些不滿,他接連叫了她三次,可她卻像沒聽見一樣。
“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蝕骨女搖頭。
沒在這個話題上糾結,魏雨亭瞥了眼黑暗,繼續問道:“讓你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房間裡的燈光微微亮了起來,蝕骨女忽然發覺空間好像小了不少,周圍場景也發生了變化。
他們正站在一間類似會議室的房間內,面前擺著一張長方形的桌子,桌子四周擺著高背椅。
沒有看見窗戶,大概的位置上掛著暗紅色的絨布窗簾,看著厚重又壓抑。
魏雨亭站在首位,紅酒杯也被一杯泛著濃郁香氣的咖啡取代。
他端起咖啡杯輕輕抿了一口,蝕骨女甚至能看清咖啡杯中微微漾起得金屬色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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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該怎麼做,對嗎?”放下咖啡杯,魏雨亭開口說。
蝕骨女想了想,接著點點頭。
扭頭看向窗簾的位置,視線彷彿能穿透厚重的絨布窗簾,看到窗外,魏雨亭輕聲道:“樂園便是棋子最後的歸宿,他死在那裡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