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用不著段醫生提醒,自從灰色霧氣出現後,周圍便有數不清的聲音傳來,給人的感覺像是這座“死城”突然活了過來。
反手抽出球棒,詭秘繁複的銘文依次亮起,張城向著最近一處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不斷有鮮血湧出沖刷著球棒,滴落在地上發出噠噠的聲音。
楚曦眼神示意杜鵬與段醫生跟上,自己留在隊尾警戒。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那股鐺鐺的聲音也愈發清晰,張城下意識伏低身軀,他甚至聽到了有鞋子踩過沙土路的嚓嚓聲,就在前面。
不遠處隱約有火光,並非是常見的橙黃色,而是泛著幽幽的綠色,就像是亂葬崗中的鬼火。
更詭異的是,這綠光居然能驅散霧氣,比張城的陰瞳還管用。
隨著霧氣一點點被驅散,面前的景象也清晰起來,張城記得那裡原本是個荒廢的花園,空無一物,可現在幽幽的綠光下人影憧憧。
不,應該說是鬼影重重更貼切,畢竟現在能出現在這裡的人,恐怕也無法稱之為人了。
“你們看!”杜鵬壓低聲音,指著其中一個人影。
那人直挺挺站著,穿著一套極不合身的老式西服,打著條紅色領帶,身材瘦小,寬大的西服套在他身上顯得老氣又笨拙。
幾人對這樣的裝扮並不陌生,大約二十年前村裡的暴發戶,賺了錢的包工頭,都是這麼一身不倫不類的裝扮,在當時也算是潮流使然。
這不禁讓張城幾人想起了段醫生講過的那個故事,故事中包工頭和手下的幾個彪形大漢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在了苑城別墅區。
視線挨個掃過花園中的人群,幾人有種穿越了的感覺,近30年來流行的妝容與服飾,都能在其中找到,杜鵬眼尖,甚至發現了其中一個女人背的挎包與南楠同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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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都是近些年失蹤在別墅區附近的人了,”段醫生語氣略微有些沉悶,或許是想起了他之前的那個病人。
“那是什麼?”楚曦冷不丁開口。
在花園的正中央,幾十個人圍在一起,不知在幹些什麼。
奇怪的“鐺鐺”聲就是從那附近傳來的。
杜鵬慢慢直起身,探出腦袋,半晌後又縮了回來,語氣疑惑說:“那群人手裡拿著工具,好像是在捶打中間的某樣東西。”
身為特殊型別鬼怪,他的視力居然比高一階的楚曦還強上一籌。
“那是什麼東西?”段醫生問,“能看清楚嗎?”
“你說的屁話,”杜鵬翻了個大白眼,“要是能看清我不就告訴你們了。”
段醫生一愣,略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但我猜應該是塊大石頭,條形,約莫3,4米長,”杜鵬回憶說。
不斷傳來的“鐺鐺”聲從側面佐證了杜鵬的猜測,那條形的東西必定有著相當的硬度,不然也不會發出金石相擊的響音。
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這些本該死去多時人聚集在這裡,又為了什麼?
漸漸的,花園中的人群開始出現騷動,騷動來的很突然,在此之前,每個人都像是機器人一樣,站在自己的位置,各司其職。
越來越多的人從迷霧中走出,他們手中端著各式各樣的容器,在向花園中心靠攏,手中沒有容器的人徑直跪伏在地上,頭衝著中心方向。
“呲啦——”
他們將容器高高舉過頭頂,然後潑灑在神秘物體上,一陣淡紅色的霧氣繚繞升騰而起,彷彿那物體有極高的溫度。
就像是一塊燒紅的鐵。
楚曦抽了抽鼻子,面色頓時大變,“深淵之淚!”
“深淵之淚?”張城看向楚曦,“你說容器內裝的是深淵之淚?”
“不錯,”楚曦重重點頭,那股味道所賦予他的力量與痛苦,讓他一輩子也忘不掉。
杜鵬與段醫生對視一眼,兩人眼底充滿震驚,深淵之淚的稀有程度不言而喻,但在這裡,卻被隨意揮霍,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張老闆,”段醫生說:“你看他們像不像在舉行祭祀,整座公園就是座祭壇。”
一語點醒夢中人,張城之前也有類似的猜測,但被段醫生搶先了。
“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是信徒,公園是祭壇,深淵之淚是供奉的祭品,而那件神秘的石頭就是他們供奉的神物。”段醫生緊接著說,“也就是他們的信仰。”
“別鬧了,它們都已經失去自我了,哪裡還會有什麼信仰,”杜鵬搖搖頭,並不相信。
段醫生也不辯駁,而是扭頭看向杜鵬,“要不你下去靠近那塊石頭試試,看看它們跟不跟你拼命?”
被段醫生噎了一句,杜鵬小心瞥了眼花園,喉嚨滾了滾,沒敢吱聲。
正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討論上時,那陣金石相擊的“鐺鐺”聲突然停了,楚曦最先反應過來,等他扭回頭,重新望向花園時,所見的一幕讓他心跳一滯。
花園中的所有人都扭過頭,默默盯著自己一行人的位置,甚至有些人腳尖朝前,頭卻180度向後看,脖子擰成了麻花形。
一陣寒風吹來,張城幾人臉上的表情瞬間崩壞。
“跑!”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幾人轉身就朝身後跑去,花園中的鬼影無窮無盡,一旦被纏住,恐怕會被耗死在這裡。
更令張城擔憂的是,他尚不清楚那塊石頭是做什麼用的,但本能驅使他遠離,越遠越好。
雖然在逃跑,但卻遠遠談不上潰逃,多次死裡逃生的經歷鍛鍊了他們臨危不亂的應變能力,幾人配合默契,張城攥緊球棒大步在前開路,之後是段醫生,楚曦杜鵬留在隊尾壓陣。
與此同時,留在隊尾的楚曦時刻留意著身後的動靜,可出乎意料的是,並沒有尾隨而來的腳步聲。
被擾亂祭祀的信徒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了他們這群不速之客,這反而讓他擔憂。
遠離花園,原本漸漸散開的霧氣又濃烈了起來,幾分鐘過後,甚至連身邊的人都看不清,一行人不得不縮小彼此間的距離,在霧氣中走散,恐怕就是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