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鵬不說還好，話一出口，張城等人越看越像，緊接著影子上的頭顱微微扭動了一下，就彷彿是對眾人的回應。
“她聽懂了杜鵬的話，在回頭看我們！！”
一股惡寒從心頭泛起，很快波及全身。
甩開段醫生的手，張城反手拔出球棒，直接朝中年男人頭上掄去。
“嘭！”
沉悶的聲音打破了夜色的靜謐，球棒在空空如也的男人頭上確實觸及到了某種東西，棒身反饋回來的觸感更類似於打鼓。
從地上的影子看，有東西從男人的頭頂被彈開。
在脫離了男人的身體後，異像陡生，那東西也隨之現出了原形。
那竟然是個與真人同等大小的紙人！
鮮紅色的紙衣，慘綠色的紙褲，粗糙到不甚明了的五官上化了副妖邪詭異的妝容，額頭正中還點了顆血紅色的硃砂痣。
紙人站在張城等人不遠處，明明面無表情，可就是給人一種她在笑的錯覺。
接著紙人身形一晃，瞬間鑽進了林子中。
張城拎著球棒，下一秒就要追上去。
“別追！”
攔住他的是楚曦，他在夜裡的視野還要強於擁有陰瞳的張城，透過樹叢的縫隙，他看到了那個紙人的移動方式。
那與其說是跑，不如說是在飄，紙人一腳輕輕點地，隨後便輕飄飄的向前飄出四五米，完全無視複雜地形所帶來的限制。
更詭異的是，紙人身體朝前，那顆做工粗糙的頭顱卻扭向身後，一雙繪出的空洞眼眸彷彿在打量著眾人。
她根本沒在逃，而是在勾引。
紙人消失的剎那，類似陷入恍惚狀態的中年男人猛的驚醒。
“我怎麼在這裡？”
他回顧四周，滿臉的不可思議。
“不然在哪？棺材裡嗎？”杜鵬沒好氣的說。
在他看來，一切怪事都是因男人而起。
楚曦拋給杜鵬個眼神，止住了他後面，更難聽的話。
“李先生，在這裡，你能認出回村的路嗎？”楚曦的聲音異常平靜，彷彿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當然。”
中年男人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直覺告訴他此地不宜久留，他簡單辨別了一下方位後，語氣肯定的指向了岔路口中的另一條路。
“這裡，跟我來。”
張城與楚曦都松了口氣，這條路......算是條新路。
中年男人似乎有些著急，走的很快，張城等人不遠不近的吊在後面。
“剛才那個是什麼東西？”張城壓低聲音問，“紙人詭？”
“不，應該不是詭，”楚曦搖搖頭，目光不斷在四周警戒，“我感受不到她身上的那股氣息。”
“並且她還有影子，”段醫生摸了摸下巴，“這點也說不通。”
有影子這點張城也發現了，但他實在無法想象，那個紙人不是詭，還能是什麼邪門東西。
“記不記得村內三處禁忌地點之一的冷記棺材鋪？”張城朝前瞥了中年男人一眼，發現他並未察覺，於是繼續壓低聲音說：“傳聞中那個冷姓掌櫃就是個扎紙人的高手，剛才的紙人恐怕與他脫不了干係。”
“不錯，”段醫生應了一聲，顯然早就意識到了這點，“剛才那紙人看模樣與身形應該是個女人，冷記棺材鋪的掌櫃不也只扎女紙人嗎？”
“要不......要不咱們問問他？”杜鵬咽了口吐沫，指了指前面帶路的中年男人，“他是村子裡的人，應該對冷記棺材鋪的老闆有所瞭解。”
杜鵬的建議提的很中肯，但張城略微思考了一瞬，還是否決了。
“先不要問，等回村再說，也不要和他提紙人的事情，我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暫且看不出紙人的目的，眾人也不好無端揣測，互道了一聲小心後，四人繼續前行。
不知又走了多久......
“呼——”
中年男人吐了口氣，像是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他轉過身，右手平舉指著前方，對著張城等人示意到：“過了前面那道坎，就能看到村子了。”
段醫生聞言長舒了一口氣，杜鵬更是喜上眉梢，雖然紙人並未對一行人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那詭異的能力與誇張的妝容還是不由得讓人心驚。
楚曦那鋒利如刃的眉鋒也不禁緩和了一些。
然而，就在中年男人話音剛落之時，一股強烈的心悸感忽然湧了出來，瞬間揪住了張城的心臟。
突然，迅捷，又猛烈，張城完全沒有準備，臉色立刻變得煞白。
似乎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推動著他，驅趕著他，一種極為不詳的預感在心中升起，而源頭......就在男人所指的方向。
“不要去！”
張城與那股令人心悸的詭秘力量抗爭著，聲音急促道。
中年男人聞言一愣，隨後停下腳步，疑惑的望向張城。
楚曦三人也停下腳步，一臉不解的看著他。
“聽我的，不要走這條路，換......換一條路回去。”
窒息與刺痛的感覺輪番襲來，腦海中更像是要被撕裂一般，就好像內心深處沉睡的什麼東西即將醒來，要與自己爭奪這具身體的控制權。
“怎麼了？張老闆，你還好吧？”段醫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踉蹌中險些摔倒的張城。
眼前時亮時暗，他的靈魂彷彿被拉扯出來，透過時間裂縫，跌入了另一個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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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在旋轉，不斷有莫名零散的片段閃過，有些僅僅是一些碎片，一種奇異的力量在裹挾著他，強迫他睜開眼睛，接納一切。
這是張城的視角，但在段醫生等人的視角裡，張城卻緊閉雙眼，呼吸急促，眼皮下的眼珠不斷蹙動。
“城哥這是怎麼了？”
杜鵬擠上前來，焦急問到。
“段醫生？”楚曦同樣看向段醫生，等著他的回答。
不遠處的中年男人也走了回來，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瞧著這裡發生的一切。
段醫生先是扒開了張城的眼皮，隨後又俯下身聽了聽張城的心跳，等他再起身時，一種奇怪的表情在他臉上蔓延。
“張老闆......”他頓了頓，接著略有些不自然的繼續說道：“好像......好像是睡著了。”
“睡著了？！”
杜鵬睜大了眼睛。
楚曦的臉上也寫滿了不信，並非針對段醫生，而是這種情況下，真的有人能睡著嗎？
複雜而古怪的感覺在他心中滋生，楚曦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個十分荒唐的念頭，不久後醒來的那個張城......還是張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