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話?”段醫生的嗓音中透露著緊張。

“二十四年後,我會回來找你們的,與所有人一起,”中年男人語氣低沉,學著當時夏晚安的語氣,那股滔天的恨意不由得讓張城等人心驚。

張城自然明白夏晚安口中的所有人指代的是誰,是那些與她一樣,同樣被殘害致死的女人。

看來杜老太的話並非空穴來風,夏晚安臨死前發下的毒誓,極有可能會變為現實。

“那些作惡的村民不是都受到懲罰了嗎?”段醫生疑惑道,“我是說法律。”

楚曦搖搖頭,側身望著湖面上一言不發的夏晚安,輕輕道:“不,遠遠不夠,在她們心中,那些村民只有死。”

“只有死......才能為他們的所作所為贖罪。”

四周安靜極了,楚曦的聲音如同箜篌一般,冷日空靈,不夾雜任何多餘的感情。

一股憂傷哀怨的氣息從湖面上傳來,彷彿在應和著什麼。

“你所說的曾經也許會,但現在不會了,是什麼意思?”張城緊緊盯著男人,“如今夏晚安已經平息了怒火,放棄了復仇?”

他的視線若有若無的掃向湖畔的夏晚安,這個問題其實直接問她更合適,但對於水中的這個夏晚安,他明顯有些抗拒。

這個夏晚安周身瀰漫著一股危險的氣息。

他的直覺一向很準。

出乎張城等人的預料,這次男人搖了搖頭,低聲道:“雖然我也不清楚為什麼,但她確實沒有那麼做,一週前就是二十四年前她慘死的日子,但那天夜裡,村裡什麼都沒有發生,非常平靜。”

“是那個男人做的,”張城的聲音緊隨響起,他仰頭看了一眼天上的圓月,眼中莫名堅定。

“我想我知道他回來的理由了。”

用男人這個概括性極強的詞彙形容本該最親切熟悉的父親,張城心中竟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張城從來就沒讀懂過這個男人,對他所做的一切,他所掌握的力量,一無所知。

楚曦有多強,張城心中大概是有數的,但他不如李沁身側的紅衣女,而紅衣女不過是真正夏晚安的一具分身,所以實力自然遠遜於本體。

但作為本體的夏晚安......居然在莫言叔手中一個回合都撐不下去,還被奪走了孩子。

橫向比較下,莫言叔的恐怖可想而知。

而作為事務所實際負責人的父親,雖然中年男人語焉不詳,可依舊能從隻言片語中感受到他的特別與強大。

敢深夜一人前去相會夏晚安,至少表明了他有不輸於全勝時期夏晚安的實力。

至於剝離出另一個夏晚安置於李沁身邊,清洗替換掉中年男人與李沁的記憶,這些超脫出常理的詭秘能力隱隱讓張城有股熟悉的感覺。

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所掌握陰瞳的一剎那,那是他的第一個,也是目前唯一掌握的基礎召喚師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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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瞭解鎖它,張城一次性消耗掉了所有的功勳值。

他有種莫名的感覺,父親所掌握的能力貌似與自己的這份陰瞳同宗同源,不過只是遠遠更強大罷了。

而這些......應該都來源於那個詭異非常的黃泉系統。

父親也是黃泉系統的進行者之一!!

這個念頭一經出現,便瞬間佔據了張城的整個腦海,他整個瞳孔都跟著微微顫動,其實他早該想到了,只是他本能的不希望,也不敢朝著這個方向想。

他始終在跟隨著父親的腳步,而自己如今團隊的組成也不過是父親舊有團隊的雛形。

父親之所以會一次又一次的出案子,彷彿有忙不完的事情,是因為他也跟如今的自己一樣,在這個黃泉系統中苦苦掙扎。

可......張城又疑惑起來,他將黃泉系統進行下去的目的是找回父親,那麼父親的目的呢?

他又是因為什麼,才願意一次次的踏足這處禁地,與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詭異力量對抗。

一隻手輕輕搭在了張城的肩上,打斷了他的思路,也終止了他的緊張。

偏過頭,不出意外的是楚曦那張清秀的臉龐。

那只手握了握他的肩膀,張城深呼了口氣,對著楚曦點點頭。

示意一切安好。

“我想夏晚安之所以放棄了復仇,是因為與男人間達成了某種協議,男人剝離出了夏晚安的一個分身陪在李沁身邊,替她完成了照顧李沁平安長大的願望,而夏晚安的承諾則是放棄對村莊男人們的屠戮。”

隨著張城的敘述,中年男人的眼睛逐漸睜大,他神色複雜的看著張城,一句話也沒有說。

張城說出的這個結論他是認同的,這也是他的猜測,但他並沒準備告知張城等人,沒什麼特別的原因,他覺得多少還是應該留些秘密在自己手中。

他是個聰明人,不喜歡被動的局面。

“我想你說的是對的,”事已至此,中年男人不得不點頭同意張城的觀點。

此時再反駁他,明顯惹人懷疑。

清冷的月色下,一切疑惑都彷彿有了結果,除了偶爾傳來的波濤聲,整個夜晚如同死了一樣。

沒有人再說話,湖邊的人各懷心事。

半晌後,還是中年男人先忍不住,打破了微微有些尷尬的局面。

“先回去吧,”他輕嘆一口氣說。

楚曦,段醫生,杜鵬同時望向張城,畢竟他才是老闆,名義上的話事人。

“等等,”張城抬起頭,這次視線沒有在中年男人身上停留,而是直接越過了他,停在了湖中不發一言的夏晚安身上。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他認真的說。

夏晚安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同意或是不同意的樣子,一雙白眸與懷中男孩的黑眸形成詭異的反差。

張城也不在乎這個,直接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你真的不會再去東港漁村了,是嗎?”

片刻後,在段醫生震驚的目光中,面前鬆軟的沙土上起了變化,兩個扭曲至極的字型緩緩出現在地上。

不會。

“嗯,”張城點點頭,率先轉身向歸路行去。

“走吧。”

其餘人隨後跟上。

楚曦又多看了幾眼夏晚安與地上的字,也選擇離去。

湖畔邊又恢復了該有的寂靜。

就在張城等人的背影消散在無邊夜色的一剎那,一股妖嬈到有些詭異的紅光從湖面亮起,瞬間驅散了夏晚安身後的薄霧。

一道道扭曲至極的身影就矗立在夏晚安身後的湖面上,鮮紅色的上衣,慘綠色的褲子,映襯著一顆顆披頭散髮,或破碎不堪,或腐爛不止的頭顱。

臃腫的蛆蟲在破碎骨茬與空洞的眼洞處來來回回,腐爛的血肉粘在森白的骨茬下,滴滴答答向下淌著些什麼。

那是一個個紙人,一個個頂著女人頭顱,整個身體卻是用紙糊成的紙人!!

浪花奔騰,瞬間就湧上淺灘,抹平了那個“不”字。

一輪碩大詭異的紅月從湖中升起,彷彿刷了層鮮血的淺灘上,那個僅存的,歪歪扭扭的會字愈顯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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