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勾起,如乾瘦的雞爪般盤在胸前,一雙極度驚恐,彷彿要瞪出的枯萎眼珠孤零零的擱在空曠的眼洞中。

靜止的世界又被撥回正常的軌道,夜風又起,吹動身軀乾癟脆硬的肌肉骨骼與青石地面摩擦,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如同什麼東西難堪重負。

幾秒鐘過後,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痕從女屍額頭處向周身蔓延,裂痕愈演愈烈,就彷彿量變引起質變一般,女屍轟然碎裂,坍塌成一紙流沙。

嫵媚女意猶未盡的舔了舔映紅色的嘴唇,轉過頭,隱隱有些詫異的看向了鬱晚卿背影:“其實我只要一個就夠了,你幹嘛還要將另一個也弄回來?”

“拋棄同伴的人,不配活著,”鬱晚卿聲音平靜。

“同伴?”嫵媚女眉眼一彎,接著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笑的花枝招展,“怎麼?咱們高貴的,從不屑與他人為伍的鬱公子,也認可同伴這個詞?”

“沒想到深淵之內還有鬱公子這樣的性情中人呢!”女子掩口調笑。

“別這樣叫我,你知道深淵的規矩,”鬱晚卿凜冽的聲音異常清晰。

“知道啦,知道啦,”女人笑的愈發燦爛,“蝴蝶公子。”

“我先走了,想我的話隨時找我。”

女人留下一個你懂得的媚眼後,揮了揮手,轉身離開,每踏出一步後,窈窕的身型便更虛幻一分,幾步後,便如霧一般,完全消散於夜色之中。

從始至終,輪椅上的年輕人從未回頭看過嫵媚女人一眼,直至女人離開。

“呼——”

坐在輪椅上的他靜靜抬起頭,修長的睫毛下是一雙......不,是完全不同的兩隻眼眸。

左眸冰藍,平靜深邃如汪洋大海,右眸赤金,瘋狂暴躁如熾烈的岩漿,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交錯雜糅在同一張臉上,竟沒有絲毫的違和。

如果只看他的一雙眸子,確實像極了一隻綻放翅膀,驚豔異常的蝴蝶。

“縛時女那賤人走了?”

一陣甕聲甕氣的聲音突兀響起,夾雜著絲毫不加掩飾的粗魯。

鬱晚卿微微側頭,臺階上,一位身穿膠皮連體工衣,腳踩黑色皮靴的中年男人獰笑著看向嫵媚女消失的方向。

中年男人眼中瀰漫著赤裸裸的慾望,但他也就只敢過過眼癮,縛時女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他也怕羊肉沒吃著,還惹了一身騷。

再說了,在殉道者中,她的位階還排在自己前面。

“剔骨匠,”鬱晚卿並無意外的看著他,眸中有些不知名的寒意隱隱傾瀉。

“嘿嘿,”被稱作剔骨匠的中年男人低笑了兩聲,收回視線,左手順勢塞進揹著的編織袋中,掏出一大塊血淋淋的東西,塞入自己口中,大嚼特嚼起來。

鮮血順著他嵌滿胡茬的嘴角淌下,淋漓在他裡面那件,早已被血汙覆蓋了原本顏色的襯衫之上。

不過想必他也不介意,他本就是個不修邊幅,邋遢至極的男人。

鬱晚卿目色一凝,視線盯在中年男人肩上的編織袋上,那裡正淅淅瀝瀝,向外滲著鮮血。

似乎是感受到了鬱晚卿目光中的寒意,中年男人一咧嘴,一排白森森的利齒在月色的映襯下,閃爍著微微的寒光,齒縫中更有殘留的肉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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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桀桀桀,”中年男人喉嚨中傳出如同夜梟一般的笑聲,“剛才餓了,路過你家廚房的時候隨手順了點吃食。”

“你不會介意吧?”

他又抬起蒲扇大的,結滿硬痂的手掌,拍了拍肩上鼓鼓囊囊的編織袋,濺起一陣血水。

說著說著,中年男人似乎又覺得餓了,右手探入編織袋中掏了掏,旋即滿意一笑,掏出了一隻連帶著手指的半截小臂。

“嘎嘣——”

令人牙酸的咀嚼聲響起,很難想象,有人的嘴能張的如此之大,不僅僅是角度,寬度更是擴張到了一個駭人聽聞的地步,一口就將半截小臂整個吞下。

那截手臂上還掛著半幅殘破的衣袖,雖然早已被鮮血浸透,可鬱晚卿仍舊一眼便認了出來,那是老宅中廚師身著的制式廚師服。

“這裡是我的家,不是你們的餐廳。”

冰藍與赤金色的眼眸突然亮起,聲音依舊平淡,可眸中流淌的怒意卻使得中年男人不寒而慄。

“開......開個玩笑,那麼認真做什麼?”

中年男人訕訕笑了笑,下意識的想要避開他的眼睛,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

與他對視,總會有種被他完全看透的感覺。

似乎......在那雙眸子的注視下,自己毫無秘密可言。

“來找我做什麼?”

鬱晚卿合上雙眸,上身後傾,倚靠在了輪椅的椅背上。

視線消失後,那股附加在中年男人身上的莫名威壓也隨之消散,他魁梧的身軀很是顫了一顫,幾秒鐘後,才回過神來。

“他要見你,”中年男人冷笑說。

......

東港漁村。

一處簡陋的出租屋內。

昏暗的燈光下,四道身影圍坐一團,牆角處擺著張老式彈簧床,一位臉色蒼白的年輕人上身立起,半倚半靠在摞起的枕頭上。

“我對天發誓,我說的......我說的都是真的!”

躺在床上的張小瑋一激動,又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段醫生走上前,緩緩幫他舒著背。

張城與楚曦視線簡短交匯了一下,留下段醫生與杜鵬在出租屋內陪同,兩人站起身,走出出租屋。

“你覺得他說的是真的嗎?”張城皺眉問。

楚曦遲疑了幾秒鐘,緩緩開口說道:“也許是,也許不是。”

他很少對某件事猶豫不決,但......張小瑋剛剛複述的故事過於詭異,甚至身為詭怪的他聽後,都覺得脊背發涼。

張小瑋繼續著之前的那個故事,在發現音樂中隱隱有女人的哭聲後,車後有雪白的燈光掠過,另一輛車從雨幕中鑽出,與他的車並排行駛。

正是他口中的,那位老哥的車!

可...可...,不久前講到這裡的張小瑋就是這樣的狀態,結巴了幾句後,他忽然扭頭,看向了張城等人。

瞳孔放大,呼吸急促,嘴唇不自主的劇烈顫抖。

“那車上根本就沒有人!”

趙小瑋幾乎是哭著喊出來的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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